《鉴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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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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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瓜葛,倒是愚兄另有要事相求!”

    莫行则见天机越发肃穆的面容,想起临行前的卦象,情知此事非同小可,当下面无表情对着张雅君道:“你也先回避下,我与天机兄有要事相商。”

    张雅君一听心中没来由的一顿乱跳,遂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也要听!”

    莫行则一愣,跟着面色微微一沉:“你何时变得这般不知分寸了?”

    “我!”

    张雅君也不知道这种不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身子却犹如一枚钉子般钉在了原地任凭夫婿面色越来越黑,却兀自不肯挪动一步。

    天机见着二人这般,轻叹一声道:“贤弟啊,不说愚兄说教,你这脾气何时能改过来?就不能好好说话?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愚兄也希望我这位弟妹能从旁听着。”

    天机这般一说,二人双双一愣,旋即但听莫行则冷哼一声道:“好,但莫某有言在先,不论天机兄有何请求莫某都会应允!!”

第三百三十四章 满纸题秋心(三)() 
这话自然不是说与天机听着,张雅君花容一颤,心中生寒。那天机摇了摇头,一脸难色道:“贤弟,你先不要忙着答应。”说着,天机兀自左右踱步,似乎仍有不决。一旁张雅君见天机越是如此犹豫,心中越是发寒,隐隐约约已猜到了所谓何事,心想:“我与夫婿隐居多年不问世事,于仙道上亦不求精进,唯独云踪派历代相传的卜算之术还算如火纯青,可越精通此道的人就越不轻易给人卜算,唯恐泄天机过多,遭致折福损寿,更甚者祸及子孙。”

    然而这张雅君想到了其一,不曾想到其二,只听天机道人犹豫片刻,面色一整,终是躬身作揖道:“愚兄恳请云踪派再次出山,与我昆仑联手布大衍之数,推衍天机!”

    天机一言既出,不等莫行则回答,张雅君已勃然变色,愤然相向道:“不行!”

    这“大衍之数”是什么?乃是云踪派的镇派绝学,专司推断天、地、人三才中的“天”命,然天命无穷岂是人力所究?是以、往往推算者每每呕心沥血窥得一丝天机便心力交瘁,不得善终,多少云踪派历代高人为此丧命,才致使云踪派人丁凋敝。就算其中强如莫青竺之流,侥幸卜算不死亦逃不过之后泄露天机的报应!

    张雅君对此知根知底,莫行则又岂会不明这是拿命在做推断?只见他沉默片刻,也不斥责爱妻无理,只是微微抬头,神色越发沉着冷静道:“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要以大衍之数先行推占?”

    其实就算莫行则不问亦知天机道人断不会为小事为难自己,这般问询不过是在平复胸中的震惊从而下意识地提问。那天机苦笑两声道:“实不相瞒,两月前愚兄心绪不宁便去摘星楼推算星图,初时见有客星隐于虚危二宿之间,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岂料连月观测下来赫然发现客星恶相愈显,再结合当下发生之事,愚兄就愈加觉得昆仑派禁地之中定然发生了不小的动荡,而这一连串的动荡可能会引起人、妖二族的大战骤然重启,是以,愚兄想召开品仙大典一请各大派齐齐商讨此事,而在之前愚兄必须有十足的证据,才能以此说服各大门派,当然、若推断出来只是虚惊”

    “够了!”

    张雅君一声断喝,旋即颤颤巍巍地指道:“天机道人!你、你怎能为了一件并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就让我家夫婿卖命?你这般不知轻重又怎配得上与我夫君称兄道弟!”

    张雅君此时已是柳眉倒竖,满面怒意,不待天机说完已截口地斥责道。天机听着面露惭愧,心中苦笑不已,自然是百口莫辩。莫行则满脸阴晴不定,沉默片刻却轻轻道:“出去。”

    张雅君一听,顿时花容惨变,难以置信道:“你叫谁出去?”

    莫行则面无表情地继续吭声道:“你。”

    张雅君颓然一笑,心下一堵,须臾、好不容易将那股闷气死死压入肚中后,方道:“我不会走的,更不会准你去推衍!你为何就不想想后果,想想我?就算你不为了我,也要为了婉儿,婉儿现在这个状况又哪里能再不见了你这个父亲!”

    天机一旁听着并不知莫婉溪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张雅君情绪激动如此便知定不是小事,心叹之余已有悔意。可一旁莫行则却是一脸无动于衷,铁石心肠道:“你若再不出去,我立刻就休书一封,从此与你恩断义绝。”

    莫行则说完负手而立,将头偏向一旁丝毫不顾及张雅君全身一颤,踉跄半步险些摔倒的危险。

    “你、你!好我走!”

    张雅君说完,一脸哀婉地甩门而去,门外云和与师父天机道人快速对他使了眼色,云和会意当即默默一揖,旋即一展身法飞速跟去。

    “唉、弟妹说得也有道理,你我二人称兄道弟多年,虽非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更知老弟一向只羡鸳鸯不羡仙,此生只期与弟妹白头偕老、共渡半生,愚兄万不该打扰你二人才是,是愚兄老糊涂了!”

    莫行则一脸平静,不置可否亦不曾回答,偌大的摇光峰主殿似乎染上了一层别样的沉默。

    良久,莫行则终于开口道:“不知离这品仙会还有多久?”

    天机一听,快道:“愚兄准备在冬至这天召开,也就是还有三月有余。”

    莫行则沉吟片刻,面露坚毅道:“好!以大衍之数推断天机少则半个月至多一月,再多便不是小弟能力所及了。至于这短短时间能窥得多少,还需上天垂怜开示。”

    见莫行则说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天机喜出望外,可旋即又愁眉不展,道:“可是”

    莫行则摇了摇头,心如止水道:“不用可是了,我辈推卦断命,哪里不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的命理。昔年小弟一意孤行、借助卜算遁世不出,以为能就此躲开诸般劫难,而今看来,若人界再度履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是时候还帐了。

    只是小弟那结发之妻知我猝死不知会作出何等傻事,所以还想借愚兄那摘星楼一用,以助小弟不会因耗尽心神而死,至于之后那便听天由命,能过一日是一日。”

    莫行则将一席话娓娓道来,语气不疾不徐,神色平静如常,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可素知他脾性的天机,却能明白这份平静更加表明莫行则心意已决。

    一时、天机心中唏嘘不已,胸中虽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可到最后却俱都化作长揖到底。

    莫行则见着忙虚扶起天机,笑道:“哈哈、天机兄何时也变得如此俗不可耐了。来、趁还有时间,不如与小弟细细讲一讲那昆仑禁地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山色空濛,枫林夹径。

    这是摇光峰下的一条羊肠小道,路上碎石镶泥,足印遍布满地。此处并非从摇光峰去往开阳峰的正道,而是去往开阳峰中金银阁的一条捷径。对于低头默默走在前方的莫婉溪来说这条小道走了不下数百次,自是驾轻就熟,就算闭着眼也能找到去路。

    这摇光峰因有护山大阵七星阵庇护多不受外界气温影响,可这道旁紫叶枫林依旧我行我素,平日里其叶五角戟张、翠色欲滴,然一到深秋季节便是斓斒千点绣腰肢,九月枫香拂山色。莫婉溪虽未见过紫叶枫林亦不曾嗅过枫叶的清香,可当她走在这片紫叶枫林中时双眸却是恍若未闻。紧随不舍的莫方闻原本是想邀这小师妹停下步伐看一看这片紫叶枫林顺便散散心,可一见她侧脸含愁,微微怔忪的神色后,只得将这美好的意愿草草收起,跟着匆匆赶路。

    紫叶枫林的尽头乃是一处碎石滩,滩上碎石光滑圆润、五颜六色,异彩斑斓。碎石滩近处便是一方清澈无比,波光潋滟的湖泊。此处名为飞仙渡,只要从此打船而过,便可顺着湖泊直接去往金银阁下方的渡头。天魁道人门下的财、色、酒、气字辈弟子多半就此撑船去往金银阁,是以这栈桥边多得是轻舟舢板,亦自有一位弟子把守要道。

    只不过此时午后阳光遍照桥头,一望之下哪里有半个弟子把守?莫婉溪见着这般忽忆起自己根本不会撑船,平日间来来去去也都是那方少奇为之代劳,这一念及他,心中又诸般不是滋味了起来。

    “等等。”

    莫婉溪正巴望着大师兄莫方闻会撑船过河时,却听大师兄叫了一声,跃过自己向前两步道:“师妹你闻闻,这有酒香。”

    莫婉溪知道这大师兄好酒,亦知这飞仙渡本有一位叫做酒曲的师兄把守,更知道此人虽嗜酒却绝不敢在值守之日偷酒喝,是以这里根本不会有酒,只有那一汪碧波微漾的湖水。

    然而当莫婉溪刚要否定时,却听桥头下侧突然传来一声豪爽的笑声:“哈哈!不知这位小兄弟可能嗅出是哪种酒香啊?”二人双双一惊,见着桥头之上依旧端无人影,难道说话之人泡在水中不成?莫方闻心思一动拦住要上前探看的莫婉溪,略一思忖便道:“酒味纯正浓厚,另有一股不知名的异香夹裹其中,在下实难嗅出是哪种酒香,不过观其浓厚的酒香又带着一丝药味来看,应是十年以上的药酒!”

    “哈哈哈哈好、好!有道是千金难买酒中意,醉至深处方自知。你懂酒、便不是坏人!来,干了它!”

    这说话之人的逻辑教莫方闻哭笑不得,焉能说懂酒之人便不是坏人呢?莫婉溪听着微微展颜,岂料这时桥下“哗啦”一声水响,水花四溅下、一人影便从这水花中侧翻而来舒然跃上了桥头,而他手中酒坛也已飞速撞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满纸题秋心(四)() 
“哈哈哈哈好、好!有道是千金难买酒中意,醉至深处方自知。你懂酒、便不是坏人!来,干了它!”

    这说话之人的逻辑教莫方闻哭笑不得,焉能说懂酒之人便不是坏人?莫婉溪听着微微展颜,岂料这时桥下“哗啦”一声水响,水花四溅下、一人影便从这水花中侧翻而来,舒然跃上了桥头,而他手中酒坛也已飞速撞来。

    当莫方闻堪堪接住这酒坛时,那人影早已是背靠一把一尺来宽的巨剑,正傻呵呵地笑看二人,瞧其模样似已醉得不轻。而令莫方闻更为惊奇的是这人明明从桥下跃上桥头,可身上那糟蹋的道衣却是滴水不沾,只有背后那柄巨剑似微有水渍,经阳光一照剑体竟通透闪烁,隐泛蓝芒。

    “难道这人方才就依靠这方巨剑浮于水面,这才让我和师妹不曾瞧见?这位高人又是谁?”

    有此疑问的不仅仅是莫方闻,就连身旁莫婉溪也不认得。不过待她细观此人样貌和举止,又不由猛然想到:“这人不就是正一师尊下的关门弟子即醉,昆仑七子中排行最末的七师叔么。”

    莫婉溪越瞧越像,当即上前作揖道:“晚辈气虚拜见七师叔。”

    谁知这一语过罢,犹如石沉大海,那即醉非但充耳不闻,甚至看都没看莫婉溪一眼,反是不耐烦地催促道:“小兄弟!我说你喝不喝,莫要光用鼻子嗅啊,难道你要用鼻子喝不成?”

    莫方闻笑着恭敬回道:“回前辈,这酒中应当有当归、三七,仙鹤草这样的活血化瘀的药材,更有朱果,雪参,黄芪这些固本培元的药味在,说明前辈身上带着不轻的内伤,晚辈岂能不顾前辈伤势独饮这壶花费心思调制出来的药酒。”

    即醉讶然道:“难怪小兄弟搁老远能闻到药味儿,原来又是位学医的啊?难怪迂腐。”

    莫方闻不知这迂腐和学岐黄之术又有何关联,不过亦不想往脸上贴金,故此坦言道:“不然、晚辈的师弟曾和一位有名的前辈学习医术多年,晚辈亦是跟着耳濡目染了些,所以能嗅出其中较为常用的药材。”

    即醉闻言一脸不快道:“无趣,无趣,不喝就放那吧,该去哪去哪。”

    这即醉言下之意便是要赶人了,莫方闻笑了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莫婉溪口中的七师叔,只得双手揖了揖以示赔罪。莫婉溪见着七师叔这般古怪也是轻轻蹙眉不语,闷头匆匆去解那轻舟缆绳,可岂料当她经过栈桥时,即醉却是仰头望天,醉意十足道了句:“财仁金银阁,嗝!好酒,好酒!”

    这寥寥几字对二人来说竟是天差地别之意,那莫方闻听来只道是这即醉是酒后胡言乱语,可莫婉溪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忽感全身冰冷,如坠冰窟,下意识竟是娇躯一阵哆嗦,后方莫方闻见着,不由关切道:“怎么,小师妹。”

    莫婉溪心不在焉道:“没什么,我突然忘记了还有事跟天机长老说,师兄先去金银阁等着。”

    莫婉溪说着,已快步回头也不去管莫方闻会不会撑船,认不认得路。莫方闻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浓眉一皱,不放心道:“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又不是小孩子了。”

    “真的?”

    “嗯!”

    见莫婉溪一副笃定的神色,莫方闻想了想依旧不放心,刚想再言却见一旁即醉忽道:“嗳嗳嗳,我说有完没完,人家丫头都这般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这般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作甚?难道还怕你这师妹能在昆仑派走丢咯?”

    “这”

    莫方闻一阵迟疑,却听即醉又道:“别这个那个,你看师妹有事,做师兄的就不能当绊脚石,至于你,本道人今天就行个善心,送你一程。”

    莫婉溪趁机道:“是啊,那就有劳七师叔了。大师兄你先过去吧。”

    莫方闻看了看二人静默一阵,终是道:“也好,那师妹你小心些。”

    “好。”

    “这才对嘛,上来、咱们走着。”

    这莫方闻刚一踏上轻舟,只见即醉一并跳上轻舟,也不去管那放在桥上的酒壶便用手中巨阙剑体在栈桥边缘一怼,整座轻舟便飞速离岸而去。

    莫婉溪见二人走远,当即抽身回头。她虽不知此刻要去向哪里,却知有方少奇在的金银阁是无论如何不能去了。不仅是这金银阁不能去,连这昆仑也要离得远远儿的!

    打定主意的她走得极其匆忙,神色慌慌张张,过了碎石滩又重回紫叶枫林的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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