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秋见着柳眉一竖,面色铁青道:“狼王!你莫要得寸进尺,都这样了,难道你想让我家二宫主为你们狼族卖命不成!”
爻愣了愣,面色不变道:“本王只是瞧着她很喜欢这枚玉埙,现在见她受伤,本王亦是无以为报,所以就想将这玉埙送她,别无他意。”说着,伸手冷冷一递,一副爱要不要的模样。
叮铛面色微微一喜,伸手接过,虚弱道:“谢谢狼王哥哥馈赠,不过叮铛暂时吹不动它了。”
爻难得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抚了抚叮铛头顶道:“你已做的很好,无须再多。”
令狐秋面色作缓,望了他一眼,忽然低头小声嘟囔道:“这还差不多,像个男人。”
中秋快乐()
第三百一十五章 百般勤弄巧(一)()
此时,虽是埙声不在,可光芒组成的‘白墙’依然矗立在众人面前,虽是停滞不前,却也无丝毫崩塌破碎之象。
远处西方山巅阴影之中,以手托腮斜倚在金座上的狼神见着此景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随手再指时面色却是明显一僵,不得已只得将手指缓缓收回,捂住胸口以下,满脸戾气道:“这该死的贱种,竟将自己的身体伤成这等模样,唔,不成、吾该再换副好的鼎炉才行。”说着,他将目光冷冷瞥向了半山腰间飞速驰来,攀岩而上的身影。
冷岩峭壁,危石林立。石面光滑泛青,山体垂险难行。
莫仲卿攀爬在岩体之上,每登半丈便有碎石簌簌滚落,坠入万丈沟壑中传来稀稀落落的回音。
渐渐的,这山体已是越攀越陡几乎再无处下手,可莫仲卿知道自己并不能有丝毫停留,若稍一停留便会被脑海中那股绝望所吞没,他知道这股绝望并非来自本心,可若停下便会继续壮大这股黑雾的影响,所以莫仲卿不能停,更不能向着脑海中的某种声音屈服,这就好比行驶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稍不留神就有顷刻覆灭之险。
他一边压抑着心中消极负面的情绪,一边挥动四肢奋力地攀上山巅,可令他惊异的是,离得山巅越近,受周间黑雾的影响反而越少,直到攀上悬崖,离那山巅平台只有几步之遥时,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负面情绪却骤然消失,仿佛从未有过般,若不是亲眼见着周间越发浓郁不堪的黑雾,都要错认为自己已走出了黑雾范围。
他自然知道世事反常必有妖,同样也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他唯有更加小心,更为谨慎,临到山巅平台下的最后一块嶙峋怪石处时,甚至屏住了呼吸,敛藏起气息,闭眼用灵觉扫过上端后,方才微微探出头以肉眼探寻。
这天空涡旋之下的西面山巅石坪上本是黑雾的中心,本因漆黑无比,可这里视线却并未被浓重的黑雾遮掩,只因此处有一座偌大高耸的金座矗立在平台之中,将周遭黑雾混染成了一种暗金色。
从莫仲卿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金座上并未有人,而在金座正前方,有一柄“金色权杖”悬浮在中央,权杖的造型有些独特,其杖体本身仿佛是有人随手将两柄金色长刀硬是掰缠在一起。
莫仲卿来不及细想这就是大皇子枭的随身金刀。就被权杖发出的微光所吸引,更绝的是这抹微光在一明一暗中交替,仿佛是在呼吸,又仿佛是在肆意吞吐着周间的黑雾,将它们聚集到顶端,形成一道冲天黑雾持续不断地给上方天空中的涡旋供给养分。
莫仲卿见到这里,心想这一定是这“天空旋涡”的枢纽,不管怎么说只要破坏了它,就极有可能让那扰乱心智的旋涡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山巅坪台上未知的危险,猫身一跃攀上石坪,双脚刚一落地,突然,脚下石坪竟是倏忽一黑,视线全无,四周别说石坪,金座,权杖,就连黑雾俱都不见踪影,仿佛须臾之间遁入杳冥,入眼尽黑,不见一物,周遭变得极为静谧,静谧得令人毛骨悚然,就连一丝风声都决然远离。
“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突然重重声音像四面八方而去,似是回声,又似人在细细低语。莫仲卿一惊之下,顿然雷喝道:“是谁!!”
“是我。”
莫仲卿听着这熟悉的声调,心中猛地一紧,再见前面却陡然显现出这样一个人来。
青袍黑发,身躯凛凛;面容姣好,风骨亦佳。一双黑眸犹射寒星,两弯横眉能定日月;他步履白玉京,胸中藏万壑,丹唇吐珠玑,袖底纳乾坤,真是好个龙章凤姿、浑然天成,笔墨难描一二仙姿。
莫仲卿见着祁彦之,心中一阵恍惚,可旋即面色一肃,暗自运气道:“祁彦之根本不会来这里!你是谁?”
祁彦之神色黯然道:“仲卿、旬月不见,你连我也不认得了?我不仅就是祁彦之,还曾是你半个师父,只不过现在因为一件事你却不想认我了。”
莫仲卿双眸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祁彦之,见他不论是说话还是此时的神态皆是与记忆中的祁彦之一般无二,但有了先前在桃源图中的经历,犹自不信道:“好!我来问你,你即是祁彦之,为何要来妖界而留下昭怡不顾,既能不顾又为何当初要我来替你来妖界采那还魂花!”
祁彦之笑了笑,满脸苦涩道:“昭怡身子日渐虚弱,七月十五见你不归,我心中自是焦急无奈,所以只得冒险行此下策,留下昭怡一人孤身进入妖界,而一至妖界便见此地煞气冲天遂来顺手除了妖孽再去摘花,不曾想恰巧遇见了你。”
像,实在太像,不论神情还是举止,就连说辞听起来也委实合情合理,完全符合祁彦之在莫仲卿心中的一贯做派!一时之间,莫仲卿竟是愣在当场不辨真假。
这祁彦之见莫仲卿发怔,遂笑了笑,步上前来道:“仲卿,莫要再作耽搁,随我一同除去此地妖邪,再去采那还魂花。”
说着,只见祁彦之温和一笑,将手递了过来,莫仲卿一听其言,刚要伸手却是眉头一挑,慢道:“先生知道还魂花在何处?”
这冷不丁的问话让祁彦之表情一滞,忽又温文尔雅道:“我自然知道在哪里,且随我来便是!”说着,急急伸手来抓,而莫仲卿却又猛然大退一步,更加笃定道:“是不是只因我不知还魂花在何处,先生就不能知道!”
祁彦之含笑道:“仲卿这话什么意思。”
莫仲卿忽然紧闭住了嘴,再也不答话。
他此刻已十分笃定这人和桃源图中的画妖有着同样的障眼法,甚至是窥探记忆的本事,所以干脆一字不出,心中已将真气运转到了极致,身形一纵,突然发难,速度之快,几若雷霆!
只是一拳风刚触及“祁彦之”,对方便化作残影消失,再度出现了莫仲卿不远处的身后。
此刻,他面上笑容渐渐隐去,变得冷酷,阴险,嘴角一脚慢慢划开一条微微上扬的弧度:“不错,吾不是真的,但吾、抓来的女人却是如假包换!你、要不要亲眼看看?”
说着,只见祁彦之一掌插入黑暗之中,五指并爪便从一团漆黑犹如泥潭的黑暗中扯出一名女子,女子长得天生丽质,身材玲珑,曲线曼妙凹凸自是不假,只不过此时却是愁眉紧锁,两眼紧闭,裙摆破乱,血污白衫,任凭一旁祁彦之拉扯抚弄却是不醒,显然已是重度昏迷之中。
莫仲卿见着这女子,大惊失色道:“重虞!”
一旁祁彦之见着莫仲卿这等表情很是满意地笑了笑道:“呵呵呵,吾知这女子一体二魂,一位正是这妖界龙宫的宫主重虞,一位则是你爱慕的凡人女子白素衣,不过不管是谁都是你不忍心失去的,对不对?对不对?哈哈哈”
一连两声疑问直把莫仲卿问倒了,这志得意满地笑声更是惹得他胸口隐隐发堵,他该怎么办?
忽然,莫仲卿眉头再挑,作势冷冷道,“她根本不是重虞,重虞怎会如此轻易落入你的手中!”
祁彦之望了莫仲卿一眼,两手攀上重虞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傲慢道:“是么?你这井底之蛙肉眼凡胎又懂得什么!区区一只蛟龙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更何况还是一只没了妖身,只能寄居在半人半妖身体里的蛟龙。至于身体里原本那凡人女子魂魄就更不值一提了。”
莫仲卿瞳孔一缩,寒声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信她就是重虞!”
“行,看来你嘴吧够硬,只是不知这心够不够硬!”说着,祁彦之笑脸突然一冷,右手一把抓过重虞的右掌,摸上指尖,对着莫仲卿冷笑道:“看着!”
莫仲卿未及惊讶,便见祁彦之将重虞的小拇指尖猛地向外一折!随着“咔嚓”一声骨骼脆响刚起,祁彦之又邪恶地摸上了第二根,第三根!
“住手!”
可远处祁彦之并不住手,甚至面露疯狂,动手更快,他不但一连九折将重虞右臂折得弯曲奇诡,寸寸骨尖穿肤,筋肉外露!
“我杀了你!”
莫仲卿的心中本在滴血,而每一滴血液又遭骤然暴腾起的无边怒火烧得一干二净!他发誓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名叫祁彦之的仙人!他曾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想法,哪怕今日纵然不敌他也将要付诸行动!
“你在渴望力量。”
突然,行进中的莫仲卿脑海中轻飘飘地响起这样一道声音。
“谁?!”
“我?我就是力量,也就是你。”
说着,只见身侧一道粘稠似乌水的黑团突然平地而起,化作一个黑影与自己并肩而行,半息之间,黑影有了面容,竟真是莫仲卿自己,只不过这份面容看起来更阴邪诡异,甚至那嘴角已上翘至不可思议的高度,莫仲卿看着这犹如镜面般的自己,几乎不假思索般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第三百一十六章崖上空余恨(一)()
莫仲卿怒发须张,双目尽赤,疯狂吼道,仿佛早已受激入了魔怔任凭驱使!但内心深处却已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使他沸腾的神智迅速冷却。
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陡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眼前这个女子是重虞,那这个祁彦之一早就该有了绝杀的胜算,既如此又何必再多费周折,先变幻成祁彦之的模样来欺骗,见事不可成,又再改变策略呢?
是了,只有一种原因解释得通,他仍在耍诈,她根本不是重虞,重虞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落入此人手中!
想通此节,莫仲卿已彻底沉下了心,这使他可以在这电光石火间注意到身旁那道黑影扭曲且狰狞着的面孔,一想到来之前山道下的狼人平民先后疯怒的情形,心头更如明镜,一个大胆的念头已冒上了心头。
而此刻,这如影随形的狰狞面孔已大笑道:“杀了眼前这个人,我将激发你心中无穷的力量。”
“好!”
此刻,祁彦之与重虞已近在咫尺,表面上依然盛怒之下的莫仲卿已凝聚毕生功力凝聚于右拳之上,一拳击出,拳面泛红,隐隐生风,风破音障,竟瞬息‘刺啦’爆响!
“嘭!”
“你——!”
一声置疑声高高在耳边响起,须臾,四周黑暗尽消,复又回到了山巅之上,高耸的金座,悬浮的权杖,弥漫的黑雾陆续显现,而面前祁彦之和重虞却不知所踪。但令人更未曾想到的是,此刻莫仲卿双眼尽复清明,哪有半分愤怒之象,而方才饱含毕生功力的一拳却是击在身侧那个有着自己面容的阴影身上。
是了,他赌对了!
起初、莫仲卿并不能笃定自己这一拳能起到用处,但在听到一声惨哼,又见那阴影霎时变成大皇子枭的面孔和体态时,莫仲卿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稍安。
他此刻面色一改方才那疯狂之色,但那有着枭面容的狼神却已怒不可遏:“你这凡人竟敢使诈伤吾!”
“方才狼神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在下,在下不过顺手推舟罢了,算不得使诈。”
狼神怒极反笑,兀自低语,声音犹似在喉咙中翻滚道:“呵呵呵,真是可惜,可惜啊!”
莫仲卿眉头一皱,暗自戒备道:“可惜什么?”
“呵呵,可惜你这副上好的鼎炉!”
狼神一阵咆哮刚过,莫仲卿便觉眼前一黑,接着胸口大痛,喉头一甜,鲜血飚出数尺、人已倒飞而出,顷刻落于山巅石坪之下坠入云雾之中。
耳闻山巅狂笑,黑雾齐鸣,身感黑风刮体,袖风鼓荡,他知道自己终不是狼神的一合之敌,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山崖越来越远,身子在空中急速下坠,一颗心也跟着飞速下沉。
他知道摔下去定是粉身碎骨,十死无生,虽然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也后悔还有太多的事情并未去做,但若上天再来一次,他定会仍然如此去选择,只是要比之前更小心谨慎。
这是性格使然,也是先天命数,恍惚间,莫仲卿似乎悟到了卜算中的一些道理,似乎还悟到了其他,只不过似乎一切都并不重要了。
“呵”
听,有人轻笑。
莫仲卿隐约捕捉到一丝动静,而声音又是如此熟悉、接近?
是她!不,不会,定是我已快死了,所以才出现这般幻听。
莫仲卿自嘲一笑,少时候,他自然未能感到身子着地被摔成肉饼的痛楚,但片刻之后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被人从背后瞬间提住衣领,从而使得前方衣襟猛然勒住脖颈的痛楚,。
而这丝痛楚瞬间成了窒息,他双手本能去抓住衣襟,疼得他舌头都快伸了出来,然而这种感觉仅仅只是一瞬,当他双脚再度踩在实处,睁开双眼时,便听身侧女子轻笑道:“丢不丢人,竟输给这等货色。”
女子虽是在笑,可望着不远处狼神的眼神却尽是冰冷。
而此刻满脸尴尬的莫仲卿整了整衣裳,望了望一侧姗姗来迟的重虞,心中虽是一暖可面色仍显不快道:“他是狼神,我是凡人,如何敌得过?”
重虞振袖冷笑道:“区区狼妖也妄想称神,笑话!”
说完,脸上竟是嘲弄之色,莫仲卿虽是不明就里,但隐约似乎已猜到了些什么。
而此刻狼神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他看着眼前这个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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