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个年轻得令,眼中虽露出了惧意,但脚步却未停下,因为身后就是洛阳城内,那里有他们的妻儿老小,所以这道城墙绝不能被人攻下!
人!
那三名士卒手持一人多高的全身盾,并排冲上了浮桥。
虽然浮桥晃晃悠悠,其桥下也有敌军不断用弓箭射着他们,可他们面色视死如归,脚步依然稳如磐石。
“来的好,勇气可嘉!”
胖子眼见来人,狞笑着举起了开山斧,双手倏然横扫,便见己方三人从右至左,犹如割韭菜一般被当场腰斩,血水夹杂着红肠乱糟糟地流了一地,有的挂在浮桥边,仿佛风中的腊肠。
那飞出去的三面盾牌早已歪曲变形,三人上的半身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哈哈哈哈!还有谁!还有谁——!”
那胖子狞声大笑,双手高举开山斧疯狂的叫嚣着,仿佛敌人的鲜血犹如漂亮的女人一般让他亢奋。
“咻!”
突然,一阵破空的声响顿时传来,瞬间就砸在了胖子的开山斧上,那胖子被那强大的推力一震,手上的开山斧立马就脱手掉下了浮桥,砸在一大片天星军士卒的头上,立时血浆迸射。
而他那肥壮的身躯,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可他身后那些“武林高手”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些贴紧着胖子的高手猝不及防之下已被挤出了浮桥,带着凄厉的惨叫摔入下方人群之中。
远处见到这个场面的莫仲卿并没有显出多少高兴,因为他几经瞄准,反复校对,但这一箭最终还是射偏了,若不是胖子得意忘形将开山斧高举过头,他这一箭恐怕连鸟毛都捞不着。
而此刻那胖子缓过来,也看到了远处城头上操作攻城弩的莫仲卿,他再次狞笑了起来,并对着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紧接着,便大步流星地向着城头冲来。
这一次,他仿佛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也逐渐加快了脚步。
卢文恭看着浮桥上的动静还没有下令,身旁两三士卒已有焦急,虽然都已手中的弓箭劲弩回射着,但是那实在犹如蚊虫叮咬般无异。
待得那胖子走到浮桥的中端,身后的高手也陆续站到了浮桥之上,卢文恭这才站了起来,身旁两个年轻小伙立马拉住他道:“统领你去不得!”
卢文恭笑了笑道:“放心,老朽不会轻易去死,你们两个也跟着去吧。”
三人这次并没有举全身重盾,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过只是拿着一面小了许多手盾,而卢文恭更简单,那只是拿着一面砍刀,连盾牌都免了。
胖子见三人上前,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看着远处正在装弩的莫仲卿,对着眼前三人又是大吼道:“滚开!”
这一声大吼,那胖子居然就率先奔跑了起来,浮桥跟着产生剧烈的震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
卢文恭见着胖子气势汹汹地扑来,却是不进反退,双腿一蹬,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迎头而上。
就在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触之际,那卢文恭身子陡然一侧,双脚虽然还在浮桥面上,但是整个上半身却扭到了桥外,又奇异地划了个半弧回到了桥面与胖子“擦肩而过”。
那胖子微一惊疑,就觉腰间铠甲拼接处霍然一凉,跟着微微一痛便见腰间赫然插着柄刀子。
痛楚使胖子心中怒意更甚,他也不拔刀,愤然回头却见卢文恭已冲进身后那群精锐当中,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早有预谋。
而此刻卢文恭这等奇绝的身法也让胖子身后的众武林人士心头一怔,一人还未有所反应便被卢文恭一脚踹下了浮桥,跟着众人七手八脚,一拥而上,虽然顷刻就在卢文恭身上划上了几道口子。
但卢文恭左冲右突之中极力避过了要害,周身虽是连连挂彩却又拼的性命将两名高手奋力推下了浮桥。
众人见着心中显然是极为震惊的,包括远处的莫仲卿看到这一切也是连连惊讶,他原先以为卢文恭就是一个病弱将死的老兵,跟着认为他是一个在军中有着一定威望的老者。
而今日前半夜自己跟着他来回奔波没有片刻歇着,就此莫仲卿又认为他一定练过武艺,气息才如此绵长,但却绝没有想到他竟有这等身手。
当然,这下半身稳如锥子,而上半身扭腰闪避的动作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功夫。
莫仲卿也会,甚至也许还会做得更为漂亮,但卢文恭可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不但用了出来,还用的如此巧妙和恰当,光凭这份眼力就足以叫人心中一阵激动,又肃然起敬了。
其实卢文恭这身功夫并不稀奇,乃是兵马大元帅叶天朔早期将修炼真气的叶家口诀,挑了些粗浅实用地传入了军中,这手横冲直撞,扭腰闪身的功夫乃是叶天朔南征北战从蛮夷那里学了一门“摔跤功夫”。
是的,功夫本身并不深奥就是用来摔跤的,但是加上叶家的口诀,卢文恭这一批老兵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即便病重也是雄风依在,宝刀未老!
第一百七十九 章 三军震城池 十()
而这门摔跤的手法之后未尽得推广,毕竟士卒上阵杀敌很少空手两拳的,所以渐渐被叶家枪法所取代,但此刻用在这拥挤狭窄的浮桥上就另当别论了。
卢文恭的身子在这群人中,仿佛泥鳅般滑软,又如鱼得水般窜来窜去,他的动作也很简单,将抓,抱,贴,缠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而那些高手个个修为不差,但受地形所限偏偏束手束脚。
一个个憋红了脸,卯足了劲想将卢文恭千刀万剐,却又惧怕被他缠在身上当了挡箭牌不说,用完之后还被一个抱摔活活给甩出浮桥。
当然,卢文恭愈战愈勇,锐不可当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武功都惧不怕死的武功,人都惧不要命的人!
浮桥桥面上的高手有的已开始心生退却,心想那些天星军酬劳固然丰厚,但也要有命花不是?而有些性子暴躁的就早已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骂的不是别人,而是在前开道,拿钱最多,平时待遇最好的胖子!
是的,若不是他将卢文恭这条疯狗放进来,己方高手阵容怎会如此狼狈?
若是他刚才没事装威风,又怎么会让人一箭射掉了手中的巨斧?
开什么玩笑,这货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此刻,这名独眼高手一只眼死死盯住卢文恭的身影,嘴上不停的骂骂咧咧,仿佛要将过往的怨气一并发泄出来。
当然,他这仅是骂骂而已,但他身后的胖子就干脆多了!
只听他狂吼一声,突然出手将那独眼倒提了起来,众人一愣就见他狞笑着双手赫然一扯。
嘶!
霎时,那血,那骨,那肉,仿佛就像漫天撒开的血色礼花。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就见那独眼高手已被胖子活活撕成了两半,那飚洒的血水飞溅在胖子眼中更是让他狂性大发!
这一刻,他仿佛忘记方才偷袭他的莫仲卿,又仿佛忘了要去攻城这个根本目的。
他暴怒着,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杀了卢文恭替自己挽回颜面,还有自己不是镴枪头!
“不是,不是——!!!”
这明明是两个目标但他已不用分清,只是左右手分拽着独眼的两半尸身仿佛刀枪**一般疯狂舞动了起来。
同伴?
胖子我从不需要同伴!
“都去死吧——!”
众天星高手纷纷惊怔,有闪躲不及的已被他扫下了浮桥,那惊呼就变成了道道惨哼。
卢文恭本以为中间隔着胖子的自己人会相对“安全”,哪里想到他会骤然发狂,所以情势逆转得极快。
卢文恭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那半片独眼高手的尸身,扫中了胸口。
电光石火间,他胸口一闷,两眼发黑,却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那半片尸身,这是求生的本能。
如此一来,人虽没有立刻飞出去,却被胖子拖拽着带到了半空,又狠狠砸在了桥面上。
“嘭!”
血!
奔涌的鲜血从卢文恭鼻腔和口中喷出,那张脸也已化作一张血脸。
但这还没有完,胖子也不打算将他似垃圾一般丢去桥下,而是狞笑着丢开另一只手上的半片尸身,一把抓住卢文恭的脑壳,犹如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卢统领!!”
不远处那两名随同卢文恭一起上桥的小伙子瞧见这一幕惊呆了,此刻方才缓过气来,双双一声大喝,冲了上来。
那胖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随手一挥,就将二人从浮桥上打落。
随后仍是提着卢文恭,狞笑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不是很能打么?打啊,再打啊!”
卢文恭惨然一笑,没有出声,随后干脆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仿佛已经认命。
“你不想看我是么?可我偏偏要你看着!看着!”
说着,只见胖子双手突然合握住卢文恭的脑袋,仿佛握着一只西瓜般凑到了眼前,又腾出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上一下,双双强行将卢文恭的眼皮给撑了开来。
他的双手不断用力,他要像夹西瓜一般将手中这颗脑袋夹碎!
而此刻卢文恭自然睁开了,可他却瞧着近在咫尺,面覆铁盔的胖子笑了笑,分毫不顾此刻自己已头疼欲裂,命在旦夕。
城头内的众士卒见着,立刻就有个热血的小伙子试图冲上去解救,可旋即就被对面的弩手给射了回去。
那胖子也不管这些,他的全部兴趣都在卢文恭一人身上。
“你还有力气笑!”
“有,老朽可有力气啦。”
“哈!那你这老不死为什么还不使出来,胖胖我最喜欢与人比力气!”
“我力气一定比你大。”
“笑话,那你倒是挣扎啊,挣扎啊!哈哈哈!”
胖子狰狞着双眼,突然间笑声就化作了惨嚎。
卢文恭的确还有力气,他力气也不多,只将藏在袖口中的一支薄薄的匕首插入了胖子的眼中!
而突然,准确又狠绝!
吃痛的胖子立马就松开了卢文恭,握住了插在眼珠中的匕首,想拔却又不敢去拔,只是一味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卢文恭一落地却没有逃走,反是深吸一口气,纵上了胖子的前胸。
猝不及防的胖子踉踉跄跄一个趔趄跟着就倒,倒地的同时就将卢文恭右臂给生生扯了下来。
可卢文恭却不管这些,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扯断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臂。只瞧他霍然扭头,望着不远处的莫仲卿大吼道:“动手啊!”
动手啊——!
这三字仿佛茫茫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霹雳,本来传不到多远的声音却生生传到了莫仲卿耳中,心里!也震慑到了桥下近乎半城的士卒。
这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的打斗均已停止,桥下众人齐齐抬头看着桥上惨烈的战况,城头内又有几名士卒试图在箭雨之下冲上浮桥。
可莫仲卿比他们都快,因为他早已瞄准多时,只是胖子动来动去实在难以瞄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操弩手,要瞄准一个移动的目标实在太复杂了些,卢文恭仿佛清楚这些,而现在就给他造就了这等机会。
“咻!”
莫仲卿没有迟疑,他知道这一箭过去,卢文恭恐怕也凶多吉少。
果然,这一箭带着凄厉的呼啸正中目标,从胖子的胸中穿了进去,连带着卢文恭双双震碎了浮桥掉了下去。
那胖子掉下去的同时,仿佛一颗石头在池中激起了一片浪花,这池塘正是城下的天星军士卒。
莫仲卿成功了,浮桥也被打断了,这半边城墙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但没有人高兴,只有沉痛!
莫仲卿拼命揉搓着脸部,望着断裂的浮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没错。
卢文恭是求仁得仁。而现在剩下的井阑和云梯已构不成威胁,这半面城墙暂已脱险,但另一面么?
直观地讲,若以洛阳南城门分南城墙的分界点的话,可以将整段南城墙看做一个“亠”字。
“亠”的左边正是莫仲卿此时所在的位置,那个点就是南城墙的城门。
方才有两台可以用作桥接的井阑部署在左半面,那么右半面没理由一座都没有!
所以莫仲卿已飞纵了起来,他仿佛有无穷的气力在燃烧,那南城门上的谯门穿廊也越来越近。
而就在此时,谯门里头忽然窜出一大群士卒,为首一人赫然是叶千雪!
“混蛋!你再说一遍!”
初一把揪住身近的一名传令官,几乎暴怒地吼道。
传令官身子一颤,明显已经胆怯却仍是嘶哑地喊道:“回禀将军!西面城墙的本部方阵已溃败,何副将不幸战死!”
初一忽然推开了那名传令官,一拳砸在了就近一座投石机的支架上。
“怎么会这样……”
初一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仿佛只是在自责。
其实他本也做好有人从后方偷袭的准备,因为南城墙不远处的这里离后营最近,若要回援洛阳这里乃是最近的距离。
更何况那后营之中有整整一万人马。
初一不相信这一万人马这么快就被对方突破了。
可他并不知道叶千雪这次是孤注一掷,将整整七千余人包括身边的八百紫云骑都调了出来。也没有想到了叶千雪危机之下并没有头脑一热就直接来冲击核心方阵,而是绕了远路去偷袭西面城墙那支四千人的方阵。
而以铁骑对步兵,以有心算无心,这简直就是一场完美的伏击。
“你看清了是一名女子斩杀了何副将?他们人很多?你们已经放他们进了城门?”
“是的。”
传令官惭愧道。
“那逃回来多少人。”
“大约还有一半以上,我们只是被突如其来的铁骑从后方冲散了。”
传令官恨恨道。
“冲散阵列,击杀主将,真是好威风!哼!这次我亲自上阵!”
说着,这初一救要颁布调令再行布划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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