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老头接过那粒黑丸子,在鼻头上一嗅,立刻喜上眉梢道:“果然是三十多年的老丸子,看来对方果然是得了传承的武行人!懂规矩,这下茫子有救了……”说着话,对旁边的一位年轻女子道:“小烟,你去倒碗老酒来……别看你爷爷,就倒他那命根子!给他孙子治病,他还舍不得一碗老酒!”
那年轻女子还是看了看王老太爷。
老太爷却瞪着眼睛,看着欧阳老头道:“喝药难道要酒?”
欧阳老头就笑眯了眼道:“喝药当然不用酒,不过,这药是内服加外用的,内服用水,外用却要用酒化开……”
王老太爷就只好点头。
年轻女子就轻快地出去,一会儿端了一小碗老酒进来,酒一进门,就满屋飘香。
欧阳老头接过酒碗来,直接就到嘴边,一口长吸,竟然将一碗酒饮得一滴不剩。一旁的王老太爷立刻大怒:“欧阳一德,你敢骗我存了六十年的头锅子酒!”原来王老太爷没啥爱好,就是好酒,家里收藏了两坛酒,是开国大典那天,老头子从北京一家酒厂托关系弄的头锅酒,一直存着。就是特殊时期时老太爷受批斗抄家时,有老部下问老爷子有什么东西,可以交给他们代为保管。老爷子一不收金,二不藏银,就将两坛子酒托付给老部下。
现在两坛酒已经只剩下不到半坛,王老太爷宝贝得不得了,每天自己只是用拇指盅喝上一小盅。老太爷常给儿女们说,你们可不敢偷爷的酒,那是爷的命根子。那酒有一天,爷就活一天,那酒要是一天没了,爷这命也就到尽头了。
谁想今天这欧阳老头儿,竟然这么就搞了一碗去。
欧阳老头听了老爷子的话,忙将口中剩了的小半口酒又吐回碗里,将手中的药丸子掰了一点往里一泡道:“这么小小一丸药,用不了那么多酒,谁知道你们家的碗竟然这么大,小烟这女子又这么实诚,这不怕浪费吗?”说着话,就眼看着那半口酒迅速变黑。
欧阳一德将剩下的药丸儿又掰了半块,将一半塞进王茫的嘴里。余下的却小心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来,装进去。边放入怀里,边道:“这药金贵,救茫子用不了这么多!”看样子竟然要贪了谢寸官送出的半丸药。
王老太爷眼睛有些冒火地瞪着他,欧阳一德这才嘿嘿一笑,一手扯开王茫胸前的衣服,那里一陀青紫触目惊心。欧阳一德将那一小口化了药的酒一下子就倒在王茫心口上,跟着右手往上一捂,飞快地揉动起来,手法极快,人只能看到一抹掌影,竟然看不清手掌。
片刻之后,就听王茫一声呻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而此时,欧阳一德的手掌就离开了王茫的胸口,那里青紫已经变淡了许多。
。。。
第四十八章 颜姐()
听到朋友传递来的消息,王茫在军区总医院治疗到后半夜,仍然没有醒来,已经给王家人抬回家了。叶准星不由地叹了口气,拿起了手中的电话,打给一个自己实在不想打交道的人。不过,要说北京城里能应对王家怒火,将谢寸官保下来的人,只有这个人。
这是他昨晚想了又想,终于想到的一个解决办法。而其他的,像什么回上海,留学,都被他三思之后否定了。
电话接通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喂——那位?”竟然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颜姐,是我,叶准星!”叶准星小心翼翼地自报家门。
“哦?一大早的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你们那儿不是招人吗?我想给你推荐个人……”叶准星缓缓地开口,小心地措词:“传统武术的底子,杀人像玩儿一样……而且心思缜密,做事老道,年龄也不大……”
“哦?真的吗?不会又是你那个朋友遇到麻烦了,想利用你颜姐了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恼怒:“上次就给你摆了一道!”
“这次绝对不敢!”叶准星信誓旦旦:“这次绝对地想将功折罪!”
“是吗?说吧,你推荐的这人惹上什么麻烦了?”那边口气中的温柔已经没有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干练。
“他打死了王茫!”叶准星轻声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才传来幽幽的声音:“这可是个大麻烦!王老头那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犟,你确定你说的人值得我惹那个老炸药桶子!”
“应该值得!京九道上的那个虫二爷也非常欣赏这孩子……你知道,那老狐狸看人可不会只看一个人的武功如何,更看重的是脑子!”叶准星开始给谢寸官打广告了,如果不能让这个女人上心,那谢寸官闹不好真的要去“流”学了。
“哦!”电话那头的女人沉吟一下道:“将他的资料发到我手机上,我调查一下再说!最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否则,我可不仅仅是不帮忙那么简单,相信我推波助澜一下,事情就会精彩到你目瞪口呆!”
“颜姐,我那敢在你面前耍滑头!我真想咱们小时候睡一个大坑头的日子,那时候颜伯伯和我爸他们喝着老酒吹着牛皮……一晃,我们都快有他们的年纪了……”叶准星轻声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之后终于道:“看来我真的得好好看看你推荐的这个人了,能让你对颜姐打悲情牌,这小子已经不简单了……”
“颜姐,天地良心……”叶准星急道。
“你良心早给狗吃了!”电话那头怒道:“多长时间都没来照过面了!”说着话,电话就啪地一声挂了。“我倒是想来,可是,那敢呢!”叶准星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苦恼地道。
电话那头,一张妖娆的脸呆呆地盯着手里的电话,良久才叹息一声,伸手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女子就道:“帮我调查一下京戍七团的王茫教官的近况,调查清楚,立即上报!”这边刚吩咐完,手机上就嘀嘀出声,是叶准星的短信到了。
“谢寸官,上海市卢式心意传人……”女人轻轻地读着:“好奇怪的名字……”
尽管身体不爽利,谢寸官还是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因为已经服了伤药,感觉上就好了许多。不过,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还是不能过于使力,所以像十大盘功这样吃力的功夫那是不能练了。而心意拳行功走劲,全靠一气贯通之意,自然也不能练了。
谢寸官就在院子中间,轻轻地活动一会儿身体,就开始琢磨郭踏虏那里学来的形意的东西。拳要练,也要琢磨,练是上功,琢磨是寻道。就是要搞明白里面的道与法在什么地方。传统武术的修炼,对于具体的个人来说,是一个长期互相借鉴和补充的过程。如果限于一师一派之内,终究会越传面越窄,东西越少。
这是一个必然的规律,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传统武术是必须言传身教的东西,靠一本谱一本书,甚至几句别人转来的言语,是无法修练的。除非本身已经是集大成的大家,才能靠一言一谱一书,甚至是生活中点滴所见,顿悟得法,让功夫更上一层楼。这一点,就像姬祖创心意拳,王郎创螳螂拳,二人本身已经是武艺不凡的人物,所以能得一事一物之启发。但对于我们普通习武人来说,大家日常中肯定会有一个感觉,就是师父教东西,除了套路基本功系统传授之外,打法经验和拳谱释义,大多是那天突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个系统的传授。
而且,有些祖师传下来的东西,因为不合师父自己所用,他可能终生提都不会提起。然而,恰好这个东西,可能适合徒弟的心智体能。所以,习拳练武,最忌将自己本门拳法高看一眼,总是看不起别派拳法。其实纵观古今,能立门传代的拳法,那一门没出过大教师?都出过**纵**横**一时,名动天下的高人。
而这些名动天下的高人,仔细看他的习武过程,总是有一个多交流,多学习的过程。
更有许多是已经精通一门拳法之后,又系统学习另一门拳法,互用补充,终致艺业大成。像虎头少保孙禄堂那样,竟然一身兼三大内家拳艺的,自然是才绝天下的人物了。
但学艺不像买东西,买了新的可以丢掉旧的,已经上身的东西,只能融润,却不可能完全忘记。所以武行才有一句话,学拳容易改拳难。已经练上身了,你要改掉,非花费比别人多几倍的功夫不可。所以融炼拳法分三种,一种是将以前所学融入以后所学的,像八卦门宗师程廷华就是将前期所练跤法,融入八卦当中,成为八卦门里的好手;一种是将两种所学兼长而有之,融为一门拳法,就像李洛能先生将所学花拳同戴家心意拳融合之后,创出形意拳学;还有一种是将以后所学,都融润入自己以前所学的东西中。
最后一种其实就是我们平常说的,一家为干,博采众家之长的意思。也是大家经常采用的一种学拳练武的方式。
谢寸官现在就是采取这种方式,心意拳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当中,他不可能抛开心意拳而去重新学习形意拳,他只能将形意中好的东西练上身,做为自己心意拳的完善补充。心意拳练拳发劲,讲得是七拳并身齐头进,一气贯通到顶根;拧身裹胯出横力,贴顾迎打追一把。是一种横劲顶力泾渭分明的拳法,因为将身劲用到了极致,所以这拳看起来非常横霸。
形意拳则不同,他将劲分为龙虎,虽然龙纵虎横,但却将大脊上节节贯通之劲,同胯拧肩横之力,融润一体,有纵横有一体之相。继承了心意拳以横劲为顾化,以纵劲为扑发的根本,却在步法上有调整,使尾闾惊竖之力,更加汹涌勃发。而且,劲力上有翻裆过背的一路劲,合上后腿一蹬之力,就有了炮(抛)劲,也就是古代发石车的那种劲。
只不过这个发石车,是以大脊为抛杆,以臀尾为拉索,以手臂为抛索,以手肘为石弹罢了。不像老心意拳起尾劲,却是打一个三角支架的弓箭步出来。从步法变换上来说,是更灵活了些,这是因为李洛能先生花拳功夫已经上身,步灵身巧手法截的原因。
而老心意拳则讲的是步稳身灵一劲摧,硬冲直撞贴敌去,劲力百变身不回。所有的变化都在身上,在拳架上。他的步是打人步,和腿法差不多,提踩刮趟的。
所以,谢寸官主要下功夫在寒鸡步和丹田鼓荡上,他要将翻裆过背一道劲儿,同自己一气贯通这一道劲儿,合面一道劲。练拳练劲,就是练这种复合力。将两股三股劲儿,合在一起,拧成一股劲儿。
这个时候,谢寸官身体不太好,练的动作并不快,反而合劲的感觉出得快些。
看来太极拳的慢练找劲确实极有道理,他动作轻缓,一遍一遍地做着丹田鼓荡,尾闾惊起,体会着劲力翻裆过背节节贯通的感觉,而在最后时,却一步踏出,将心意拳前弓后箭一气贯通的那一股劲儿合到翻裆劲上,一起送上肩头和头顶。
就在他一遍一遍地练习时,西厢房的门打开来,先是帘子后探出一颗清汤寡水的小脑袋,正是没上彩妆的张苗儿。看到他在院子里,就嘟囔了一声:“你好早!”又一下子缩了回去。然后又过了一阵儿,终于将自己武装成“文艺”模样的张苗儿才出了门,手里却拿个小盆盆,问道:“早点要吃什么?豆浆油条还是包子豆汁?”
谢寸官不好意思地上前,想接盆儿:“还是我去买早点吧!”
“你不怕被人发现?”张苗儿一副看猪头的眼神儿:“忘了你正在逃亡期了?”
谢寸官讪讪一笑:“随便吧!”,伸出的手就变成了挠头。别说,与张苗儿独处,还是有点小尴尬的。
张苗儿就嘿嘿一笑,带着点小奸诈:“随便可是你说的哦!”转身就踢踏着脚,像只得意的小鸭子,八字步迈着走出院子。谢寸官这才发现,原来“文艺”一身的张苗儿脚上却还是趿着一对拖拉板儿,而且是很卡通的那种呲着大暴牙,两只长耳朵的兔兔。
。。。
第四十九章 古怪的打法()
谢寸官终于知道了张苗儿那句“随便可是你说的”的意思。
她买回来的早餐,是包子豆汗,包子还可以,可是这豆汁……他实在是喝不下去这东西,只好郁闷地吃着包子,无奈地看着张苗儿一口包子一口豆汁儿,稀溜稀溜地表现着她的香甜。
张苗儿终于将嘴巴一抹道:“好香!好饱!”然后就掏出口红来,给因为要吃早餐,还未上妆的嘴上添彩。谢寸官忍不住打击报复道:“好好的嘴巴,干嘛要涂得像猴屁股一样?”其实张苗儿唇无血色,涂上口红还是漂亮些。只不过,她的其它部位妆太浓,以致于红嘴嘴也成了众多杂色之一。
“我爱!我喜欢!我愿意!”张苗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将口红收起,抿了嘴唇,让两片唇上的口红匀色,又对着镜子照了照,伸出手指抹去多余的一点,才轻快起身道:“实在喝不下豆汁儿就别喝了,冰箱里有麦片儿,你一会自己冲此喝!”
“你故意整我!”谢寸官控诉道。
张苗儿就一边换鞋子,一边嘻嘻地笑着,摆着小脑袋表示得意。
谢寸官断然喝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张苗儿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抱头,做怕怕表情道:“你可不能动手!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再打我可就太没人性了……”
谢寸官怒道:“谁打你!对你最大的报复就是喝掉你用来为难我的豆汁,让你的阴谋落空!”说着,竟然将一碗豆汁儿端起来,一饮而尽,末了抹抹嘴道:“比起中药来,还没想像的那么难喝嘛!”
张苗儿拍拍小手,嘻嘻笑道:“原来不是打我,害得姑奶奶我吓了一跳!上学去喽!冰箱里啥菜都有,你自己做着吃吧,就是别出去……家里随便转,不过,不准到西厢房来,不准碰我的任何东西……”
谢寸官听得直翻白眼儿:“看我像有特殊爱好的人吗?”
张苗儿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道:“像,真的很像!”说完小脸严肃地道:“保险期间,我还是锁上门吧!”说完就去了西厢房,并且,竟然真的在出来时,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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