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首上,禺狨王缓缓瞪大了眼睛,看着。
“看来,他们真的想死守呀。”
“多目怪这个疯子!”
“那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强攻妖都吗?会不会有点”
身后的众将议论纷纷。
禺狨王咬紧了牙,高声喊道:“全军,继续推进!准备进攻!挡我者死!”
“诺——!”
鼓到了极致的风帆,战舰纷纷加速。
那地面上的部队则开始加快脚步,朝着妖都合围而去。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伴随着地面部队渐渐加快的脚步,很快,两方的军势撞在了一起。
长枪、斧戟交织之间,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那天空中悬挂着“禺”字大旗的战舰也对着灵力索组成的巨网迎面撞了上去。两方的战舰开始疯狂对射了起来。
轰鸣声,炸裂声。
无数妖兵腾空而起,点点血雨朝着下方挥洒而去。
笼罩着整个妖国的巨大防御法阵不断闪烁着,城邦之中,高达十丈的巨大防御弩机在妖兵的操纵下启动了。飞射之间,无数的战舰在天空中化作火球重重砸落。
然而,更多战舰还在蜂拥向前。
地面上,手无寸铁的妖都居民开始奔逃了起来,朝着地下城的入口涌去。
妖群中,少英静静地站着,抬头仰望。
山巅上,猕猴王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俊秀的随从,握着手中的扇子,微笑着,意味深长地诵道:“妖皇一夕叱咤起,风云变色指掌间”
“报——!启禀圣婴大王!禺狨王已经下令强攻妖都!陛下依旧没有现身!”
悬挂着“牛”字大旗,如同蝗虫一般舰队上,身穿赤红铠甲,绑着两个总角,握着火尖枪的孩子高声叱道:“全军,加速!”
“诺——!”
那地面上,尽是携带了庞大攻城器械的妖军。
“江山从不金汤固,各人自有各心肠”
云层中,猪刚鬣站在甲板上静静地看着。
“妖国这只怪物,是彻底疯了呀。”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戴天德问。
“跟着,浑水摸鱼!”
“诺!”
风起云涌之间,绘着浪花利剑的风帆也鼓足了。
“还要多久?”
“这么急吗?”
“时间不多了。”
人参果树下,镇元子静静地注视着那紧闭双目的脸庞,啧啧苦笑。
“一朝君王山陵崩,八方逐鹿河山乱。天庭将帅厉兵马,敌国眈眈尽虎视”猕猴王轻笑着。
多目怪一身戎装,亲自出现在了战场上,穿梭在军势之间。
然而,终究是势单力薄,转眼之间,防御军的阵线就连同外层的法阵一起崩塌了。
禺狨王的大军蜂拥而入,在巷道之间与多目怪的守军激战了起来。
一群妖兵攻上了巨大的弩机上,很快被压制了下来。然而,更多的禺狨王的军队赶到,巨大的弩机很快被吞没了。那戍守的妖兵一个不剩。
旗舰依旧在缓缓推进,禺狨王站在甲板上俯视着下方的战场,甚至看到了多目怪。不住地哼笑了起来。
“捷足高材枭雄起,八风不动羽扇摇。”
唱到兴起,猕猴王握着羽扇缓缓地舞了起来。
那身后的俊俏的随从们轻轻地帮他打着节拍。
“且看那,干戈交锋烽烟起,哈哈哈哈,帝国广厦崩前方,这般才是好风光”
每一个士兵都伤痕累累,每一个妖将身上都如同在血池里浸泡过似的。刀剑都已经砍钝了,然而
眼看着己方将士一片接一片地倒下,那天空中还有禺狨王的重兵在虎视眈眈。望兮拽着多目怪的手呼喊道:“师兄,退吧!”
杀红了眼的多目怪瑟瑟发抖地握着剑,一动不动地站着,瞪大了眼睛。那眼角不住地在抽动。
云兮悄悄使了个眼色,那四周的兵将当即一拥而上,将多目怪推入了坑道之中。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笼罩了整个妖都的地面城邦。
“大王,他们缩入地底了。”一位妖将在禺狨王的耳边说道。
“继续进攻!”
“诺!”
踏着遍地的尸体,禺狨王的部队缓缓朝着火山口推进着。
“报——!禺狨王已经攻破妖都地面城邦,守军缩入地下城中!”
“全军,加速前进!”“枭”字大旗下,一只隼精高声咆哮道。
整个天空都布满了战舰,以及各种飞禽类的妖兵。黑压压的一片,从远处看去,如同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大地。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也要造反吗?”多目怪不断挣扎着,嘶吼着。
“就算丞相要砍我们的头,我们也得护着丞相周全!”望兮高声应和道。
直到地底的深处,一众部将才纷纷松开手,退后,叩首。
早已经鬓发凌乱的多目怪睁大了眼角,恍惚地看着跪成一片的,这些最后留在自己身边的人。
“师兄。”云兮梗咽着说道:“这不是我们的错,陛下失踪,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义务拼死去守这个秘密”
“那我们的义务是什么?”多目怪苍老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丝苦笑,恍惚着,笑着:“呵呵呵呵,我们的义务是什么?陛下失踪,国不国,君不君,臣不臣!老夫,守的是妖都,是妖国的社稷!是妖族万年的信仰!”
那话到最后,已经是咆哮,瑟瑟发抖的咆哮。那身躯在微微颤抖着,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眼眶中,含着热泪。
“我们不守,谁来守?谁来守?你告诉我,谁来守——!”
多目怪恍惚地,环视着。
有人低下头偷偷地拭泪,有人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
地面上的轰鸣还在不断地传来。
抖落的灰一滴滴洒在肩上。
无数的,浑身是伤的妖兵正在从四面八方的坑道退入地下城中。
多目怪红着眼睛,微微颤抖着说道:“我们再往后退一步,三界之中,就没有妖国了,你们知道吗?”
“可是师兄。守不住的。”
咬着牙,多目怪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把我葬在这里。”
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妖怪都在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癫狂的老人。包括云兮、望兮、景兮
万年了,这个老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帝国,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到如今
每一个妖将都在呆呆地望着他,没有人说话。
癫狂的老人,与战得精疲力尽的诸将,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许久,一位妖将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高声喊道:“启禀大丞相!末将,愿意殉国!”
“末将愿意殉国!”
“末将愿意殉国!”
无数的兵器高高举起。
淡淡瞥了望兮一眼,多目怪高声吼道:“现在,整个三界都在看着。就算没人愿意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也要战到最后一刻,不能让任何人看笑话!所有人,随老夫稳住战线!”
“诺——!”
第75章 醒来()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棂透入,照着空荡荡的桌椅。几粒微尘在阳光下悄悄浮动着。
猴子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望见了草料堆积而成的屋顶。
这是一间小小的木屋,小到只能挤得下一张桌子,一方卧榻,简简单单的结构,粗糙的木质墙壁,甚至都可以看到一个个漏风的孔。
此时此刻,猴子躺在卧榻上,而白霜,则趴在猴子的身旁静静地熟睡着。
“我”这一开口,猴子才发现自己失声了。
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全碎了一般,只要稍稍一动,就是锥心的刺痛,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我是谁
对了,我是孙悟空,我师傅是须菩提还有玄叶。
我之前在角斗场上
可是,这是哪里?
猴子半睁着眼睛细细地想着,可慢慢地,那头开始疼了,到最后,他不得不死死地闭上眼睛。
“猴子!你醒啦!”
猴子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白霜,艰难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你真的醒了!”白霜开心得叫了出来。那眼泪哗的一下又下来了。
顿时,那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大堆的妖怪一拥而入,瞬间将整个小屋挤得满满的。
“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哈哈哈哈!猴哥醒了,太好了!”
“猴哥,你没事吧?”
欢腾之间,每一只小妖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喜悦之色,可谓是溢于言表。
似乎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猴子咧开嘴,艰难地笑了笑。
拨开众妖,大红来到了猴子面前,伸长了脖子问道:“能说话吗?”
“能”一个“能”字还没说完呢,猴子当即剧烈地咳了起来。那肺,就好像有火在烧一样。
白霜,牛头,一众小妖都大惊失色。
大红连忙嘀咕了一句:“你还是别说话了。”
“对对对,别说话。”
白霜重重地点着头。那神色,就好像怕一阵风吹过,就把猴子给吹倒了一样的。虽然猴子本来就躺着。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猴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没事死,死不了。你们也都没,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白霜小心翼翼地说道:“狮驼王把我们都赦免了。”
“都是托猴老大您的福!”那些个不相熟的肉末小妖们连忙附和道。
猴子艰难地笑着。
一蹙眉,白霜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倒了一杯水,送到猴子面前。
“你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猴子面色惨白地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想碰,不想喝,也不想吃。”
那一双眼睛朦胧得,就好像随时都会闭上一样。看得一众小妖提心吊胆。
“哦。”白霜只得乖巧地把杯子又放回了一旁的桌案上。
望着屋顶,猴子轻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还是狮驼国。你昏迷了七天,大家都以为你鳄鱼精也很怕,听说地底住着不利于康复,他刚好知道这里,就把你送过来了。”
“还在狮驼国呀”闻言,猴子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不过,你现在地位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
大红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现在,是狮驼王亲封的都统。你把蜥蜴精杀了,狮驼王让你顶替他的位置。”
“这样吗?”猴子微微蹙起眉头,略略想了想,有些诧异地笑了出来:“我当官了?”
“对,你现在是大官了!”
小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地。
“我当官了,哈哈哈哈,我居然还能当官,咳咳咳”
笑着笑着,猴子又咳了起来,咳得一众妖怪脸都发白了。
白霜连忙喊道:“猴子!你别笑了!”
说罢,转过身气冲冲地对着其他的一众小妖叱道:“你们快出去!不许打扰他休息!”
连推带赶地将一众小妖都轰出了门外,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白霜和猴子了。
白霜细细地打量着猴子,时而甜甜地笑着,时而蹙眉,时不时地,那眼泪又流个不停,盯得猴子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醒了?”地底的酒馆内,鳄鱼精瞪大了眼睛瞧着前来禀报的妖兵,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同桌坐着的一众妖将都有意无意地瞧着他,一声不吭。
稍稍沉默了一下,鳄鱼精挺起胸膛道:“我就说他没那么容易死嘛。监牢里那么折腾都死不成,随便打打,怎么会死呢?对吧?哈哈哈哈。”
蝙蝠精小声嘀咕了一句:“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你说什么?”鳄鱼精猛地叱道。
“没,我啥也没说。”蝙蝠精连忙一个激灵,举起酒杯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过,并没有人准备配合他,无奈,只得又将酒杯放了下去,缩了缩脖子。
扭过头,鳄鱼精对着前来禀报的妖兵道:“既然醒了,去,让他赶紧赴任!”
“诺!”拱了拱手,妖兵转身就走。
“这才刚醒就赴任?”
“都说他没那容易死了!”
蛇精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大,你听过回光返照吗?”
这一说,鳄鱼精的心一下又虚了,连忙对着快走到酒馆门口的妖兵喊道:“回来回来!你明天再让他赴任,明天,记住了,要明天。看看他身体怎么样,要是还不太好,推两天也没关系。反正,不急嘛,对不对?”
“诺诺。”
妖兵犹豫着转身。
待到妖兵走后,满桌的妖将爆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咣”的一声,鳄鱼精一掌拍在桌案上,环视着众妖怒道:“笑啥?找死是吧?”
这一叱,一众妖将才强憋着,噤了声,一个个面面相觑。忍得很辛苦。
若不是鳄鱼精脸上都是厚厚的黑色鳞片,此刻此刻,那脸色大概是红一阵白一阵吧。
猴子的恢复速度很快,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得益于他本身石猴的体质,当然,至少有一半则是鳄鱼精送来的丹药的功劳。
与当初猴子被关在牢狱里不同,这一次,鳄鱼精给猴子送来的丹药已经说得上是割肉了。甚至越到后面越不惜下血本,以至于连他的手下都怀疑,如果猴子坚持这样半个月以上死不掉也醒不过来,鳄鱼精可能都要破产了。
第一天早上,猴子连话都说得不利索,更别提落地走动了。到了夜里,便已经勉强能自己起身。
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猴子轻声叹道:“白霜,那天我战蜥蜴精的时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点不同吧,不过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你忽然变得好厉害了。”
猴子捧着棍子,眨巴着眼睛道:“我好像,看见师傅了。是师傅教我怎么打败蜥蜴精的。”
“须菩提师傅?”白霜惊得张大了嘴。
“好像而已,我也不太确定。也可能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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