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图纹么?去除它难道还能比当初刺上的时候更疼?”
容桑看向白以深,他眉头皱紧,他看不懂以深此刻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脱衣服?为什么站在那……发抖?
去除它?
她要去除它?
“以深!狂澜的图纹根本去不掉!你不是不知道!”
“去不掉?”
以深看向容桑,“只要下定决心,没有什么是去不掉的!桑桑,如果我去掉了狂澜图纹,你要跟我走。”
“……”
容桑明明就知道她接下来会做的事情很危险,明明知道……可一双腿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难道不是白天麟么?
白以深……至少他以为多年后重逢的这个白以深,很脆弱,很软弱,眼泪很不值钱,她像个易碎娃娃,总是躲在白天麟身后……
此刻的她,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无关珠宝设计界,无关她普通的生活,而是介入一个名为“狂澜”的黑道组织。
她竟这样掷地有声的同季修说话,同他说话。
她明知道,季修一个不开心,就会要了她的命……
“白以深……你现在要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季修淡淡的看着她,他的拳头微微攥紧……他好像知道从厨房飘出来的是什么味道。
这种味道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
上一任的狂澜老大可是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去折磨人的……
以深身体后退一步,玻璃门重新被拉上,门撞进门槛卡槽的那一瞬间,容桑才回过神!他的心脏也随着这一声而收紧!
“白以深!”
他两大步便跨到厨房门口,一把拉开玻璃门,只见以深反手把炒菜的铁锅铲贴在墙上,容桑进来的瞬间,以深整个后背往后一贴——
“啊——!”
以深的惨叫声就像刀剜着容桑的心一样!
“白以深!你疯啦!”
容桑上前一把扯过白以深!
“别……”
以深痛的意识都涣散开来……铁锅铲还紧紧黏在她的背上,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刺激着容桑的大脑!
不顾以深阻拦,他猛的扯开以深反手握着铁锅铲的手——
“啊——!”
以深又是一阵惨叫,一层皮肉随着容桑的这一动作而被生生扯掉!
容桑眸子瞪大!
以深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虚脱了下来……
后背中央那印有图纹的地方……灼烧感强烈的让她承受不住!
她一直紧紧的咬着唇,下唇被咬破,脸上,额头上,身上更是渗出一层冷汗……
“救护车,救护车,救护车!”
容桑念着这三个字,而后一把将以深抱起,刚出厨房门,以深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道,“放我下来……桑桑……”
“我送你去医院!别说话,以深……别担心……”
“放我下来。”
以深手上的力道竟然不小,她捏着容桑的手臂,重复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季修还站在茶几边,这种皮肉焦味他熟悉的很……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所能想到的办法竟是用这厨房里的道具给自己上刑!
她在厨房里呆了二十多分钟,只是在给那个铁锅铲加温而已……她对季修来说,很陌生。
无论是别人口中的白以深也好,还是他自己所接触的那个白以深也好……
都不像是眼前的这个。
他好像听潇潇说过,她是一只性子既像老鼠又像乌龟的小白兔。
“放我下来……”
以深忍着疼痛,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容桑,是一种恳求,却带着难得的强硬。
血水顺着她白皙的脊背不断往下流淌……
容桑这张脸被生生毁掉的时候,那种痛楚,他一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都扛不住,可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却生生忍了下来!
他把她放下……小心扶着她的肩膀,怕她站不住,也怕会弄到她的伤口。
以深惨白的一张小脸,上面布满了汗珠,她抬头看向季修,干干的笑笑,“我说错了……”
“……”
“没想到去除的时候要比刺上的时候疼的多……”
“白以深,你以后可能再也穿不了露背礼服了。”
季修淡淡道。
以深轻笑,“以前也没有穿过,因为不想,也不敢露出那个图纹,不过以后……我虽然也不想露出这个疤,但至少不是……不敢。嘿嘿……”
季修的眸子沉下,她背后新鲜伤口还在流着血水,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桑桑,你帮我看看……烫掉了没?”以深眉头微微蹙了蹙,喘了两口气,担心的对容桑道。
容桑身体微微靠后半分,看了眼那块被烫的血肉模糊的脊背中央,心口猛地抽紧,他闭了闭眼睛……
“烫掉了……”
“那……那就好……”
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至下巴,而后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要是……要是没烫准……那就太,太……冤枉了……”
“以深,我们先去医院,先……”
“季修先生……以后你不要拿我也是狂澜的人说事了……”
“我先带你去医院。”季修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沉声道。
容桑愣了一下,以深也对季修的行为感到诧异,不过……她突地伸手拽住了季修的手臂,
“桑桑跟我离开狂澜……你同意么?”
“白以深,你别太过分了。”
“你说……说只要身上刻有狂澜的印记,就一辈子都是狂澜的人,现在我向你证明了,狂澜的印记是可以消除的。”
“……”
“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别再折磨他了……放过他吧……季修……”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等她醒了,告诉她()
以深此刻就连手都是白的吓人,拽着季修衣角的指节都泛青。
“为了容桑的自由,做到这一步,白天麟知道么?”
季修看着她,不由好奇的问了句。
“我不只是为了容桑的自由,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和容桑不同,这个图纹对我而言虽然也有着关于狂澜的不好记忆……可更多的……却是不断的提醒着自己,我是一个孤儿……”
“……”
“每每想到自己身上的这个图纹,我就很自卑,很茫然……也很害怕。”
“你觉得你去除了图纹,我就会……放过你?”
“你会。”
以深看着季修,“你早就知道我和容桑的关系,你也早就知道我叫小七……可你给了我机会,你没有打算把我抓回狂澜……”
“上哪来的自信?”
“季修……你的眼神很温柔……很温柔……”
“……”
“潇潇爱过你……潇潇爱过你……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也愿意赌上一次……”
季修看着以深,她此刻的样子,真的是不堪入眼。
一个女孩子,却生生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个疤!
“季修……放过桑桑吧……放过桑桑吧……”
“以深!”
以深终于昏了过去,意识仿佛随着背脊中央的那块肉一样,被烧焦了。
容桑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把将以深横抱起来,刚迈出步子,便看到季修也拿了外套,手里握着车钥匙开了门,见容桑面露踌躇,不由眯起眸子,“你还在发什么呆?”
“老大……”
季修先走了出去。
容桑忙抱着以深跟了上来!
进了车子,季修很快便发动车子……
容桑不敢抱以深,只能让以深趴在自己身上,那背上原本光滑白皙的很,此刻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方法?
难怪……刚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整个身体都在那颤抖着。
她明明那么怕疼,明明一点点疼痛都受不住,哪怕就是一鞭子,都会让她哭上好久好久!
容桑静默的看着她平静而苍白的面孔,那张樱唇早已没了半点血色,额头小脸上不断渗着冷汗……
对以深来说,他……或许是个扫把星。
如果他早就忘了她,也就不会有时隔多年,一次不如一次的重逢。
如果他不再惦记她……她也就不会把自己放心上,不至于一次一次重温有关狂澜的噩梦,不至于受了一次苦还不够,又受一次。
季修透着后视镜看了眼容桑,他没有带面具,早就被毁的骇人的面孔应该是看不出表情的……可此刻,却满眼的心疼,那本就揪在一起的五官,更是揪的紧!
“就因为你们小时候认识,所以你就喜欢她?”
季修淡淡开口问道。
容桑没有回答。
季修也没再问,车子停在巴黎中心医院门口,容桑抱着她下车,对季修道,“老大,谢谢!之后的事情等我——”
“别叫我老大了。”
容桑愣住,季修还坐在驾驶座里,似乎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容桑看着他,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即便以深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也不敢奢望季修便会心软,放了以深放了他。
他不像以深,总是能很乐观,很理想的面对一切,他是真真正正尝过现实苦楚,明白现实无奈的人。
一天在狂澜,一生都逃离不开狂澜。
这句话,并非只是因为这个图纹标记,若只是烫一下,让标记消失就可以离开……那么,火华也不会死了,他也不会还在苦苦挣扎了……
“桑桑,她叫你桑桑……如果你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在父母身边长大,你最亲近的父母应该也会很疼爱的叫你一声……桑桑吧?”
“……”
容桑看着季修,听着他突地感慨来上这么一句,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以后如果有机会,也去找找你的父母吧,说不定……他们也一直在找你。”
“老大……”
“还叫我老大?”
季修笑了一下,容桑从见季修的第一面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这双温和的眼睛下会有一颗温柔的心。
他对季修,向来是三分防范七分敬畏。
可他此刻嘴角微微勾着的笑容,却让容桑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如果找不到父母,就陪在她身边吧。至少她会很疼你的……”
“……”容桑听这话,其实怎么听都觉得有点怪,可……心口莫名就生出一股子烫意。
他知道,这来自于……感激。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容桑又是一愣,这句话……
“别误会,以朋友的身份。”
“……”
“快送她上去吧,等她醒了告诉她,她的桑桑……自由了,她也自由了。”
不需要躲,不需要闪,不需要新的名字,也不需要捏造出来的新的身份……
他们会有崭新的未来。
季修的车子消失在容桑的视线里……
容桑的四肢还是发麻的,胸腔有一股热血不安分的涌动着。
他处心积虑,花了那么多年,不断的尝试,就是想有一天能真正的逃离狂澜,他想像个正常人一样……过着最简单,最平凡的生活。
火华死掉的时候,季修救了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死心了……
对他来说,自由就是一个梦,一个对他而言遥不可及的梦。
可现在……
有一个人,她让这个梦不再只是一个梦。
“唔……”
以深在他怀里不安的皱了皱眉,许是难受,许是疼痛,她嘤咛了一声……
容桑的心跳为着这一声不安的嘤咛而加速着。
他……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从很早很早以前,从那个在别人眼里许是早熟的时候……
“以深……你为我赢得了自由,我会护你一生……”
容桑淡淡道,他微微低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印下浅浅的一吻。
“唔……疼……疼……”
以深突地就觉得疼了起来……
她不安的揪紧容桑的衣领……
“别怕,以深,我们这就去看医生!”
容桑抱着她便往急诊室跑……只是他的脚步在一瞬间又僵硬的停了下来,他错愕的看着怀里不安痛苦的以深……
眼睛紧紧的闭着,眉头也紧紧的皱着,可眼泪却顺着眼角往下滑……
“少爷……少爷……唔……少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他……()
“……”
容桑的喉咙干得很,嘴巴动了动,对着昏迷中的以深,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双腿虽然僵直,却还是不住的去找医生……
————
疼……后背疼的很,火烧一样。
以深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背疼,缓缓睁开眼睛,天花板似乎都在打转……
她黑亮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转……转了一圈后……
“醒了?”
“以深!你醒了?!”
“以深醒了!”
“小白?小白!小白!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哪里难过?”
好几道不同的声音都在以深耳边响着,最为激动的那一个……
已然双手撑在了她脑袋边,欧阳玺一张娃娃般的面孔几乎都要凑在了以深脸上!
以深被这陡然放大到跟前的五官吓了一跳!
欧阳玺脸又凑近了一分,贴上了她的额头,以深还没来得及震愕,欧阳玺便松开了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像终于不发烧了……”
虽然没有再贴着她的脸,但欧阳玺却依然靠她靠的很近……
“小白……你……什么时候才能让爷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啊?”
担心过后,欧阳玺的问责便紧跟而来!
以深看着欧阳玺担忧的面孔,唇刚动了动,只见近在咫尺的脸突地就被拖离了!
对,是拖!离!
艾瑞斯一只手拎着他的后颈,眯起老眼,“以深是我学生!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色鬼先问候了?要问候也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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