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帆承认:“不错,比起在天蝉阁一直碌碌无为下去,如果我将《百草秘籍》奉给残月宗宗主,日后就可以享受到无限的尊荣!”
“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了!”糖心反应过来,“那场火也是你故意放的?”
见荀子帆颔首,糖心真是瞋目切齿,没料到一个人为了权势地位,可以做出背叛师门的事。同时拿眼珠子瞄了瞄屋内情况。
荀子帆察觉她的企图,冷笑:“小师妹,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人都是宗主派来支援我的手下,周围已经被包围,任你插翅也难飞。”
糖心只好放弃逃跑的念头,下一刻,有人进来禀报:“殷边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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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荀子帆有些讶异,不过又似乎早料到殷边瓷会如约而来,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人用麻绳捆住糖心的双手,强行将她带出去。
离木屋约莫三丈远的距离,糖心看到殷边瓷一袭紫色长袍,被玉簪轻挽斜散的墨发随风不羁而飘,望去悠然自若,从容淡定,嘴角惯常伴有的似笑非笑,更透出一股妖娆魅惑的莫测感。
其实糖心知道他虽然来了,但以他的脾性,是绝不会交出《百草秘籍》的。
果然,殷边瓷淡淡开口:“放了她。”
荀子帆问:“《百草秘籍》在哪里?”
殷边瓷从衣襟内掏出一本黄皮书册,在他眼前亮了亮,但很快又塞回襟内:“你想要秘籍,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糖心听到荀子帆冷冷一笑,一把将她推至跟前:“你就不怕我杀了她么?”
糖心还以为能从殷边瓷脸上多少看出一点紧张的情绪,偏偏殷边瓷垂下眼帘,启开唇齿:“她死了,我会叫你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
好生猖狂的口气!
荀子帆顿时被激怒:“殷边瓷,你虽天资过人,但别忘了,我比你早入师门,论辈分你在我之下,你以为凭你的能力真能对抗得了我?呵,想想师父真是偏爱,你明明才拜入师门四年,凭什么让你当阁主而不是我?”
天光折射入殷边瓷漆黑的瞳眸中,深悒而幽邃亦如寒月孤夜,似有无边清冷:“心术不正,贪念太重,《百草秘籍》落入你手中,只怕后患无穷!”
荀子帆咬牙切齿:“好,今日咱们就来一次正面交锋,我倒要瞧瞧你这个所谓的阁主有多少真本事!”
糖心感觉自己就像个破包袱般,被荀子帆毫不怜惜地甩到一旁,差点没跌个仰面朝天。
等她好不容易醒过神,殷边瓷与荀子帆已经缠斗在一起,若说荀子帆在天蝉阁习武多年,根基扎实,身法敏捷,在江湖上也非善善之辈,是以高手过招,往往叫人看不清招式。
其实糖心跟殷边瓷交过几次手,一直晓得他身法了得,只怕与荀子帆不分上下,他刚才说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糖心也觉得殷边瓷有些夸大其口,但此时此刻,糖心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因为殷边瓷的武功简直到了入化境地,他几乎毫不费力气的,就将荀子帆打得连连后退,最后一口鲜血喷出。
荀子帆手捂胸口,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殷边瓷:“你用的不是天蝉剑法?”
想到他所使的招式前所未见,繁杂异常,却甚是精湛奇奥,荀子帆不由得幡然大悟:“原来你一直深藏不露!”
殷边瓷嘴角微勾,没有回答。
荀子帆意识到情况不妙,迅速用剑指定他,命令一众手下:“给我上,杀了他!”
殷边瓷背后也带着数名手下,两方人手一交锋,登时厮杀声混乱成一片,糖心如今可顾不得想殷边瓷武功究竟有多厉害,眼下慌乱一团,小小的她反而不引人注意,糖心趁机跑到一具断气的尸体身边,费力地拾起地上兵器将麻绳切断,获得自由后,二话不说,脚底好似抹了油一般,拔腿就往林中跑去。
不过她没跑多远,背后就袭来一阵疾风,荀子帆跃至她跟前,挡住去路。
“二师兄!”糖心说完后,立马又怒气冲冲地改口,“荀子帆,你还不回头是岸!”
“哼,有了你,我就不信他不心软!”荀子帆发出两招剑式,轻易便将她制服。
殷边瓷紧接着也已赶来,荀子帆见状冷笑一声,擒着糖心,用长剑架在她脖颈上要挟:“你别过来,否则我一剑要了她的命!”
“啊……”糖心没料到他真的下狠手,雪白的玉颈上被剑划出一条清晰的血痕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啊啊大叫。
殷边瓷脸上已无先前的淡定,袖中双手攥得骨骼咯咯作响,眼神中更涌动着愤怒与阴狂的激绪:“你不要伤她。”
荀子帆见他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得意地开口催促:“你快把《百草秘籍》交出来!”
殷边瓷不再多言,掏出《百草秘籍》,径自丢在彼此中间。
荀子帆挟持着糖心,小心翼翼地挪步前进,就快接近秘籍时,蓦听上空传来一声鹤鸣,但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雪鹤当空飞下,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直朝他们袭来。
荀子帆被雪鹤带来的疾风刮得睁不开眼睛,不由自主松开了糖心,而糖心重心不稳,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混账!”荀子帆见殷边瓷寻机拾回了《百草秘籍》,费力用剑势暂且挥开雪鹤的纠缠,愤怒交加中,他打开悬于腰际的葫芦,朝糖心脸上撒出一蓬毒雾。
糖心还没反应过来,就瞧殷边瓷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她瞧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殷边瓷身形剧烈摇晃下,用剑抵挡住荀子帆的第二次剑招,随即二人又开始激烈交手。
糖心想自己成亲以来便受到殷边瓷的禁锢,只怕这一生都没有了盼头,如果趁这个机会永永远远地逃离他,那她真的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糖心打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下打斗的二人便一阵狂跑,等她跑得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干弯腰歇息的时候,背后传来殷边瓷的声音。
“糖糖……”仿佛怕她丢了一样,他紧紧拉住她的柔荑。
糖心心想不会吧,她都跑这么远了,竟然还能被对方追上?
糖心一回身,却是吓了一跳,殷边瓷头上的发簪已经掉落,不受约束的墨发凌凌乱乱地松散下来,模样多多少少有些狼狈,而那对原本漂亮到极致的桃花长目,此际却紧紧阖合,流着两道侬血。
“你的眼睛怎么了?”糖心大惊失色。
殷边瓷似乎怕吓到她一样,嗓音低柔,仿佛在叙述着一件无关要紧的事:“中了毒,怕是看不见了。”
糖心难以置信地挥了挥手,果然看到他毫无反应,又瞧他背后不曾有人追来,诧异道:“那荀子帆呢?”
殷边瓷冷冷逸出几个字:“此人死不足惜。”
看样子荀子帆是已经命运到头了,糖心问:“你既然看都看不见了,又是怎么追上我的?”
殷边瓷道:“我能听见你的脚步声。”
想来高手就是高手,哪怕眼睛瞎了,耳朵照样灵光。
糖心内心一番挣扎,尽管知道他瞎了眼睛,但是她真的不想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佯作惊惶地“啊”了声:“后面有人追来了。”迅速挣开殷边瓷的手,调走就跑。
第29章 '大逃亡'()
可惜糖心这招“声东击西”并没能让殷边瓷上当,跑了四五步,又重新被殷边瓷捉住皓腕,扳过身形。
“你要去哪儿?”殷边瓷盲着眼,朝她的脸庞伸了伸手,以前他总喜欢捏她的鼻子或者拂她的小头发,但现在想要准确触碰到她的脸,显然都是一件十分费力的事了。
糖心不愿让他摸到自己,下意识撇开头,让他的手落了空。
殷边瓷看不到她的表情,便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的语气跟她讲:“糖糖,跟我回去。”
糖心一听他说“回去”,登时像只竖起刺的刺猬,小手在他掌心里使劲挣扎:“你能不能放过我?”
殷边瓷不曾松动,俊秀如描的长眉深深颦起,似乎在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糖心知道他就算眼瞎了,凭他的武功,自己也打不过,事到如今,只好开门见山地讲:“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继续在天蝉阁当你的阁主、治你的眼睛,我什么也不要了,你放我离开行不行?”
“放你离开?”殷边瓷像是没听明白,四个字从齿缝中迸出,说得极其缓慢,“为什么?”
糖心好似小火山突然间爆发,扯着嗓子大叫:“因为我受够了,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再去过那种一辈子痛苦煎熬的日子了!”
殷边瓷居然笑起来,但笑意中却更添几许沉痛与凄然:“你认为跟我在一起,是痛苦煎熬?”
“对!”糖心耸着肩膀,坦白回答,“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却还要用卑鄙的办法得到我,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觉得恶心、痛苦!”
“那你喜欢谁?”殷边瓷略带讽刺地一笑,“葛青逸?”
被他揭穿,糖心咬了咬牙,也不愿意再掩饰:“我、我就是喜欢大师兄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你搞破坏,说不定我跟大师兄已经在一起了。”
殷边瓷表情无喜无怒,声音像是一盏毫无温度的白水:“就算没有我,你以为葛青逸就会娶你了?”
糖心记得自己曾经私下问过葛青逸的心意,可惜那时葛青逸并无意于儿女私情,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在乎。
“只要看见大师兄,我心里就觉得踏实、安心,就算大师兄没有娶我,可是跟在他一起,他可以教我习武练剑,我可以跟他山涧畅游,烹茶赏雪,喜欢一个人,哪怕看着他也会心满意足,你以为男女之间在一起,就只有强迫与索取吗!”总之,糖心就是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贞、洁与幸福。
殷边瓷似乎恍然大悟,微扬的唇际竟蕴藏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凄楚:“原来你心里一直这样恨我。”
“对,我就是恨你,要不是你欺骗我,你以为我会选择嫁给你吗,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快活过,都是你拆散了我跟大师兄,我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真是恨死你了,恨死你了!”糖心恨不得现在就咬掉他一块肉,越说越激动,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
殷边瓷依旧没有放开她,只是五指微微颤抖,眼睛里的脓血流得更快了,许久,他垂落长睫,嗓音里像含着干苦的黄连般暗哑:“我如何对你,你一点都感觉不到?”
糖心哼了一声:“殷边瓷,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你真的对我好吗,如果真的对我好,会不在乎我的心意就娶我吗?你身上又藏了多少事是我所不知道的?而且你扪心自问,你的确是一心一意对我吗?”
殷边瓷颦眉:“什么意思?”
糖心理直气壮地道:“你跟凤雪砂之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当初在聚泉山庄你们私下幽会,在天蝉阁又孤男寡女独处,如果你们没关系,她肯把弥足珍贵的仙子果白白交给你吗?说你们之间没私、情,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殷边瓷低头默不作声。
糖心暗哧,以为他是被自己抓住小辫子,无从辩解了。
“我与凤雪砂不是你想的那样。”殷边瓷沉声开口,“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这算什么回答!
糖心气急败坏地嚷嚷:“殷边瓷,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好不好!”
殷边瓷只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糖心简直暴跳如雷:“我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总要缠着我?你现在眼睛都瞎了,将来怎么保护我?你以为我会喜欢一个瞎子吗!”
她看到殷边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内突突直打激灵,随即一挺胸脯:“你要是觉得我欠你一份人情,你现在就一刀杀了我好了!”
其实糖心这么说,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她坚决不喜欢他的决心,真要她死,她可做不到,而且糖心也是仗着殷边瓷对她的感情,打赌他不会动手的。
殷边瓷嗓音清寒得似一团冰:“就算死,那个人也应该是葛青逸。”
糖心愣了两愣,惊得瞳孔深深一凝:“你要杀大师兄?”
殷边瓷冷笑:“他死了,你就会彻彻底底死心了,不是吗!”
糖心心急火燎,在他面前伸胳膊跳脚的:“殷边瓷,你要是敢伤害大师兄,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殷边瓷一副不在乎的口气:“凭你的能力,你以为能阻止得了我?”
糖心惊慌失措,想他毫无费力地就解决掉荀子帆,只怕葛青逸跟他过招,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人在冲动下,往往会失去理智,糖心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大概真的怕他去伤害大师兄,竟是拔掉头上的玉簪,往殷边瓷胸口处刺了下去。
血,沿着细长的簪子,滴滴答答地滑落坠空。
糖心醒回神后,吓得瞪大眼睛,连忙松开手,看着玉簪直直戳入殷边瓷的身体里,那簪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是当初他们成亲后,为了讨她欢心,他特意派人打造送给她的。
殷边瓷面无表情地捂住胸口,仿佛根本不知道痛一样,又或许痛的地方,是比伤口还要深的地方。
下一刻,他竟笑起来:“傻瓜,我刚刚只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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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透出一种虚弱无力的轻柔,听在糖心耳中,却掩不住胆战心惊,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意思?”
殷边瓷怆然一笑:“我从来没想过要杀葛青逸。”
糖心这才明白过来:“那你只是在试探我?”
因为刺的位置在胸口,簪子又扎得比较深,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殷边瓷开始有些站不稳,身形摇摇晃晃的,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像在做着最后一丝留恋:“糖糖……让我摸一摸你,行吗?”
糖心却怕他甩什么花招,毕竟自己可是斗不过他的,不由自主退后两步,结果她就听到“扑通”一声,殷边瓷再也支持不住,栽倒在地上了。
“喂——”糖心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冲上前晃晃他的肩膀,可惜昏迷中的殷边瓷没有半点反应,糖心留意到他嘴角缓缓渗出黑脓的血渍,看来他不止眼睛中了毒,身体也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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