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只有生没能养的女儿,若兰满眼的疼爱。当年很多人都劝她将孩子打掉,连夫君都劝她,只要养好了还能再生,可是她却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流掉那个孩子。后来,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孩子出生,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地跟她亲近一下,就被那个道士带走了,那个道士说,这孩子原本就不是凡胎,他们养不了这个孩子。于是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道长带走了她受了许多苦才生下的着一块肉。从此,她就开始每天吃斋念佛,逢年过节或者是灾年就会施粥行善,为的就是希望替自己的女儿积些善缘,早日成仙。
“璃儿啊,当年旭阳道长说要带你去修仙的,日后要当神仙,你……”宁安侯看着吃的差不多的女儿,忐忑的询问。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女儿能不能当的了神仙,甚至更愿意她能够陪在他们身边,可是当年既然是因为他们凡人养不了仙胎才把她带走的,那么如今老道士把她养大了,是可以把女儿还给他们了吗?
净璃放下了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侯爷,夫人,其实是师父命我来告别的。”
若兰立刻打断了净璃的话,紧张的问道:“你这不是才回来吗,怎么是告别呢?”
“师父已经得道升仙了,等他在天上处理好了杂事,就要回来带我一起走了。”这是净璃想好的说辞,何为修仙,何为地级界灵级界,她并不想过多解释,就用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说明吧,当年师父也是对他们说了谎的。
“是好事,是好事啊,原来旭阳道长已经成仙了啊,璃儿也要跟到天上去了。”宁安侯十分的高兴,泪水却随着笑容涌了出来。原来女儿真的是来告别的,其实在看到璃儿的那一瞬间,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还是想要问一问。
“成了仙,就不能再回来了,所以我是奉师命前来告别的。”净璃淡淡的解释。对于凡人来说能够成仙是一件大好事,相信这样也能让他们安慰一些。至于自己是否能够真的修炼得道,她不能肯定,但她会竭尽全力的。
若兰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桌布,低着头,许久才又重新抬起了头:“当年让璃儿跟着道长走,果然是对的,看吧,我们璃儿就要当神仙了。”
净璃看着嘴上说着高兴,但脸上却全无开心之意的两人,不知如何是好,难道是自己这借口找错了?她接触过的非修炼之人也就只有当年新龙镇的那些人,似乎那些人都对成仙什么的很开心啊,算了,想不明白,于是干脆拿起筷子低头自己吃起来。
“璃儿,你能待多久,还是你一会儿就要离开了?”还算冷静的宁安侯给净璃夹了一筷子菜,小心地询问。
净璃想了想,回道:“一个月,一个月后师父会来接我。”
这是她计算了一下路途和时间,最终决定的。她既然是来了断因果的,就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再走,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太好了,兰儿,你听见了吗?璃儿还要在待上一个月呢。”宁安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仍然执着的抓着桌布的若兰。
宁安侯夫人点了点头,低声地说道:“我去给璃儿安排住处。”然后快速的起身向外走去。宁安侯见状,忙对着净璃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生的孩子养不得,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走了。什么仙不仙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我都是凡人,为什么生的孩子就是仙胎,我受了那么多苦,盼了那么多年……”
“璃儿能够成仙,是你我的福分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还有我们啊……”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的消失了。净璃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父母亲缘情缘其实她都并不是很能体会,从与师父相依为命到独自走天下,人世间的种种不说懂得,至少是看过的,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减少他们的伤心,难道自己回来看一看这个决定是错的吗?
正当她犹豫时,一个小男孩忽然出现在了门口,男孩眨巴着眼睛盯着屋里的人一动不动的。净璃好奇的看着这个大概比无诤大一点点的孩子,冲着他笑了笑。
“你是仙子,可是你长得不像仙女啊。”男孩看着净璃灰朴朴的道袍,觉得大失所望。他是听说仙女来了,才特意过来看看的。
“让你失望了。”闻言,净璃也有些无奈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叫戒念,你是净璃对不对。”男孩见净璃十分友好,壮着胆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净璃的对面,小手捻起一块豆糕开心的吃起来。
净璃点了点头,对男孩的名字感到十分诧异,于是询问:“小弟弟,你是和尚?”
“你才是和尚呢。”男孩气鼓鼓的站了起来,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净璃,怒气冲冲的指责着,然后一脸受伤的跑开了。
净璃目瞪口呆的看着男孩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自己不懂俗世的起名方法吗,可是戒念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是个和尚的名字啊。
过了许久,似乎已经调整好情绪的侯爷夫人肿着眼睛走了过来,她温和的看着净璃,告诉她她的住处已经准备好了,净璃于是跟着她一起过去。
“璃儿,你的行李都放在哪儿了?我派人去取。”听夫君说净璃是空着手回来的,什么都没有带。
“我没有行李。”净璃摇了摇头,就算有,也是放在落凤寺里了。
侯爷夫人看着苏净璃一身灰扑扑的的道袍,头上一根木簪子,再无其他东西,暗暗伤心,这孩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啊,她虽然日日念佛,但光修行穿的素服就准备了十几套,而这孩子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净璃察觉夫人忽然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但是却实在搞不懂她在低落什么。
迎仙阁,净璃诧异的看着自己住处的名字,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侯爷夫人紧跟在她身后,轻轻地解释着:“这迎仙阁,是你父亲让人修建的。当年旭阳道长带你走,他虽然没有反对,但是也很伤心,后来就修了这个小楼,说是等你以后回来了有地方住。”
净璃盯着眼前一尊巨大的佛像,以及仍在冒着青烟的佛香,无比震惊的回头看了看若兰。
若兰笑着走上前去,跪在蒲团上,冲着佛像一拜,然后回头对她说:“我平时就在这里给璃儿祈福,原本是想再另外修一个佛堂的,但是我想在这里更有诚意,是请佛祖保佑,让我的璃儿早日回来,早日成仙。”
看着若兰甜美的笑容,净璃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嗡嗡的作响,她好像大喊一声,娘啊,我是修道的,不是修佛的啊,你拜佛祖有什么用。
忽然,她想起了一些什么,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那慈眉善目的佛像,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看着若兰,轻轻地说道:“夫人,谢谢您。”若兰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如今正是得到佛门的帮助才能前往灵级界啊,这说不定也是因为佛祖听到了这个女人的祈祷和恳求啊。
她暂时住处在二楼,抚摸着妆台和床,这些东西也是很早就准备好了放在这里的吧。虽然这些俗世的东西,他们修道的人并不留恋,但面对若兰期待的眼神,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若兰走到衣柜旁,打开了衣柜,衣柜里放满了各种颜色的衣服。她取出一件,用手掌比了比,对净璃说:“你跟着旭阳道长走了以后,我就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你在哪里,有没有吃苦,过得好不好。我知道旭阳道长是位高人,但我就是不放心。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回来,会不会哪一天你就忽然回来了,所以我就每年都为你准备四套四季的衣服,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穿。”
“不用了,我还是更喜欢身上这件。”看了看若兰手中嫩黄色的宫装和她期待的眼神,净璃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更喜欢穿宽松舒适的道袍,这样华丽的衣服行动太过不便。
若兰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只好遗憾的放下了手上的衣服,她可是照着书上仙女的穿着找人定做的,还以为仙女都是这么穿的呢。
两人不知所谓的面对面坐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她柔声的问道:“璃儿,我们去吃晚饭吧。”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而这一次,饭桌上除了宁安侯,还有一个有点熟悉的小身影,是那个叫做戒念的小孩。
看到净璃和戒念的视线相会,宁安侯对净璃笑着解释道:“这是你的弟弟,名叫戒念,今年九岁。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在先生那里上课,刚刚才回来。”
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净璃冲着戒念点了点头,以示刚才冒犯他名字的歉意。
戒念则撅着小嘴,不甘不愿的喊了一声“姐姐”,就低头不再说话。
想起迎仙阁下那一尊佛像,净璃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名字的由来多半是跟她脱不了干系,这样倒是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于是主动为戒念夹了一个鸡腿。
戒念吃惊的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看看净璃,也给净璃的碗里夹了一个鸡腿。默认戒念已经不再生气的净璃,低头大口的吃起来。
“啊啊啊啊!你怎么能吃肉呢!?”戒念见净璃毫不犹豫的将鸡腿送进嘴里,立刻大叫起来,净璃已经吃到一半的鸡腿噗咚一下子措不及防的掉到了地上。
宁安侯立刻呵斥道:“什么能不能吃肉,你胡说些什么!”虽然他和若兰中午看到她吃肉时也吃了一惊,但是既然女儿吃了肉,那就一定是可以吃的,宁安侯对此毫不怀疑。
戒念撅着嘴,大声反驳道:“他们不是应该吃素的吗,怎么能吃肉呢,吃肉是破戒的。”
原来这一家子都搞不清楚佛门和道教的区别啊,净璃实在不知从何解释,只好无力地说道:“我们道修跟佛修是不同的,佛修不能吃肉,但是道修实际上对饮食并没有严格的要求的。”只是据师父说,大多数人修为小成之后,都是不吃饭的,因为饭里有很多杂质,不利于修行,师父是个特例,不但一直吃,而且还很爱吃肉。
若兰狠狠的瞪了戒念一眼,冲着净璃笑了笑,安慰道:“璃儿说得对,我们家璃儿是要当仙女,又不是当尼姑,当然可以吃肉。”
净璃默默在心里摇头,决定安静地继续吃饭,宁安侯府的饭菜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不如趁此机会多吃一些。
“娘不是说姐姐是药师佛陀身边的那个仙女吗?药师佛陀不是贡在庙里的吗?”
“戒念,不要乱说。”若兰赶快捂住了戒念的嘴,然后冲着净璃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璃儿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胡乱骗他的。”
“当年旭阳道长要带你走,可你连名字都没有,我想,至少这孩子的名字要是我取的,恰好看到经书,里面一句“药师佛陀净琉璃界”,于是就给你取名字叫净璃了。后来我和戒念到寺里去上香,看到药师佛陀的造像,我就想起了你,戒念一直缠着我,于是我就只好骗他说你去当了药师佛陀身边的仙女。”
听完若兰的解释,净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十分的不好了。难怪她总觉得自己的名字怪怪的,原来问题在这里啊。给一个修道的女儿取一个佛经上的名字,真的合适吗,想着,她又同情的看了看戒念,给自己的儿子取一个出家人的名字,也是不大合适的吧。她又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的宁安侯,他是抱着何种心情接受了自己儿子的名字的呢。
净璃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入虚才会说她是佛门的有缘人吗?
深夜,净璃站在迎仙阁的房顶上,观看着四周,发现这座迎仙阁是整个侯府最高的建筑,她看着那些提着灯来回巡夜的侍卫,还有那些仍然亮着的房间,看够了,看懂了,就轻轻地跳下房顶,回到屋里。
她看了看对着自己微笑的佛像,不好意思的拜了拜,然后盘坐在蒲团上,开始打坐。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时,净璃也想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她从蒲团上站起来,向昨晚记住的戒念的房子走去,戒念的住处就在迎仙阁的左侧。
熟睡中,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戒念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戒念一下子跳到了床角,看清了来人,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姐姐,你怎么来了?”
净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无声无息的坐在人家床头有些吓人,其实她的本意只是想等到戒念自己醒过来的。
“戒念,你今天也要去老师那里上课吗?”看到戒念肯定的点头,净璃又问道:“非要去吗?”
戒念仍是肯定的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除非父亲亲自请假,否则我每天都要去。”
净璃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去与父亲说,让你今天先跟着我吧。”
“真的吗?”戒念欢快的在床上高兴地跳起来了,今天可以不用上课了。
一个时辰后,戒念气喘呼呼的趴在地上,后悔的都快哭了,他应该坚定地肯定的确定的去读书啊,他现在觉得夫子的胡子都是可爱的,夫子的戒尺都是温柔的。
净璃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戒念的背,戒念嗷的一声痛叫,他现在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啊。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宁安侯和夫人满脸担心,虽然这个女儿很难得,可是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啊。
净璃疑惑的看着戒念,满眼的不解。她记得当年师父就是这样教她的啊,当时她每日打坐都没有长进,师父只好为她找来了一套俗世的功法,每天教她,她才练就了现在的身手。她本意是想将这一套拳法也教给戒念的,只要他学会了,至少也能够天下少有敌手了,就算只学了些皮毛,对身体也是好的,可是戒念怎么就趴下了呢。
戒念可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现在骨头的每一寸都很酸痛,每一个地方只要用手碰一碰都是剧烈的疼痛,他后悔的都快哭出来了。都怪自己傻,姐姐说要教自己武功,他就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