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住在这里是为了见主持吗?”只是提到主持净璃就如此激动,无诤自动忽略了净璃每次问话的后半句。
“差不多吧。”因为撕坏了无诤的衣服,净璃十分的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一个大人,却仗着力气大欺负小朋友一样。
“我并不是拜主持为师的。”无诤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的解释,“我未来的师父还没有来呢。但是我今天确实见到主持了,主持问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说像其他师兄一样拜师然后好好修行。”
无诤挥舞着手指,比划着当时的场景。
“可是主持说,所谓师徒其实并不重要,但是既然我想要师父,就给我一个师父,只是我到时候就要跟师父一起离开落凤寺。我当时听说能有师父,就很开心的点头答应了,但是后来从主持屋里出来,我想起要离开落凤寺,就要和你告别。”无诤稚嫩的童音认真的说着,“女施主姐姐,我真的很想有个师父,可我也真的舍不得你。”
看着无诤认真的小脸,净璃觉得自己幸福的快流眼泪了,呜呜,无诤啊,姐姐也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抛弃姐姐啊。不行,忍住,她要是露出本来面目了,估计无诤就要被吓跑了。无诤与她其实十分的相似,她从第一次见到无诤起,就发现他虽然是个小和尚,但是对于佛家修行之事一头雾水,深接触之后才知道,他虽然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寺院中,跟着其他的师兄们听讲经,每天闻着寺院里佛香的味道,吃着斋饭,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教导过他,因此无诤根本不能算是修佛的人。她呢,虽然从三岁起就辛苦修行,自以为颇有所得时,才知道,自己其实连门都还没有入。
她第一次懵懂的了解修仙修道,是在六岁时,她偷看了一本《道德经》后,师父第一次对她说起修仙之事。恰好和现在的无诤一样的年龄,等无诤的师父来了之后,无诤也会开始真正的修行了吧。可是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真正的修行。
“女施主姐姐?”无诤看着忽然沉默的净璃,伸手推了推她,他看着脸上神情有些晦涩的净璃,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落凤寺,于是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女施主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走之前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说完,就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飞快的跑走了。
刚刚从沉思中苏醒过来的净璃,看着已经跑远的小小身影,诧异的想起,她的什么愿望,她说了自己有什么愿望吗?
“我的愿望就是跟你一起走啊……”净璃冲着他跑走的方向大喊,可惜已经没有人回复她了。
将火堆扑灭,拎着吃了一半的烤鸡,净璃向山谷里的茅草屋走去。
一路上,她看着落凤寺的方向若有所思。
师父啊,我好像终于找到了,师父,您没有猜错,我也没有猜错,最重要的是,才虚度十年,一切都还来得及。不,不是十年,是三百一十二年,加上您留在这里的三百零二年,虽然您回不去了,但是师父啊,您放心,我会带着您的期待一直向前的。
净璃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将手上的半只烤鸡留在了一块石头上。
师父,今天有大突破了,值得庆祝,自己来吃吧。
她并不打算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无诤身上,无诤已经告诉了她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她需要开始准备了。
从那天起,第十天,无诤再也没有出现过。
净璃跳下巨石,走进了草屋里,取出一根簪子,将长发牢牢地盘在脑后,又换上了一身更加合身的土褐色衣服,并用绳子将袖子和裤腿绑紧在身上,都打扮好之后,她取出了一个银色的面罩,将鼻子和嘴都遮挡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净璃抛着手上的小石子,站在树上,静静地看着远处走在上山路上的一个僧人,黄色的僧服,盖住脸的斗笠,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着,步伐坚定而缓慢。她计算着僧人的步伐,等着他走近。
嗖的一下,石子被扔了出去,石子向着僧人的斗笠直直的飞了过去。当破空的石子接近,僧人似乎有所察觉,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避开,石子擦着僧人的肩膀而过,消失在后面的树林里。他立刻转身试图看向石子过来的方向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斗笠正在被弹起,伸手抓住已经离开头上的斗笠,斗笠的前沿上一个圆圆的洞被光线穿过,异常刺眼。他看向石子袭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密林和一个空无一人却在轻微晃动的树枝。
净璃站在远处的另外一颗树上,静静地看着那个老和尚将斗笠重新待在头上,再次缓缓的向前走去,似乎丝毫不被之前忽如其来的袭击所影响,只是在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僧袍下的肌肉异常紧张而戒备。
是普宁寺的主持啊,实力原来不过如此,不过能在这里看到熟悉的脸,还是让人十分的愉快。在刚刚重新选好了趁手武器的净璃,继续把玩着手上的小石头,自己的猜测正在被逐渐证实。
刚才的僧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经过了。无聊的净璃只好盘腿坐在树枝上,练起打坐。终于,在临近日落时,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人的脚步声,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黄色的大衣,赤色的中衣,极富特色的款式和打扮,是修行藏传佛教的僧人……
尽管此人头上也带着相似的斗笠,但那身很容易被认出的打扮,以及始终坚定地合十在身前的双手,独特的走路姿势,已经足以让净璃做出判断,看来石头还要留到下一个人时再用。
天色逐渐越来越暗,整片森林笼罩在黑暗中,阴森可怖。净璃托着腮,耐心的等待着。从昨天起,落凤寺开始逐渐出现了一些访客。一直以来,落凤寺是一个很低调的存在,似乎除了极少数人,很少有人知道它,即使是邻近的普通居民们,也几乎不会到这里来,除了少数极为虔诚的信奉者经常回来上香,这里是很少有人出现的,即使是上香,也是在寺外。昨天一天,却出现了两位以上的访客,是要来做什么呢?传说中时间不定的落凤寺高僧集会要开始了吗?是因为无诤那个便宜师父吧,这些人是不是来见他的呢?她要亲自来看一看。
尽管还没有开始修仙,但这么多年在外行走,她也发现自己所修炼的那一套武艺是非常高明的,大概也是师父仔细为她挑选过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并不是每一个和尚都会修炼武艺,他们更爱好读读经书,参参禅,因此,她对于在这里挑衅这些和尚,还是很有自信的。
黑暗里,再度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咦?是两个人?
由略微不规律的脚步声来判断,应该是有两个人,净璃托着腮帮子有些犹豫。比起自幼就很超群的听觉,她的眼睛是很不够用的。在这样没有半点月光的夜里,她必须要靠的很近才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如果是两个人,那么如果其中有一个是懂武艺的,她就一定会和对方近距离接触,如果两个都懂,那就麻烦了,因此,必须要足够快。
这样想着,净璃的精神开始紧绷起来,她轻轻地跃下树枝,躲藏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之后,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静静的等待猎物的。
隐约的,似乎能够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路上。这么晚了,还不走快些,净璃默默的在心里诅咒着。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也带着斗笠,先看谁呢?
近了,很近了,再两步就动手……咦?
瘦子停下了脚步,并伸出手阻住了胖子的步伐,极有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就那样沉默的站在那里。
被发现了?果然是练家子的,而且还是个高手,真是倒霉啊,偏偏还要半夜赶路,在山下住上一晚再上山不是一样的嘛。在心里痛骂了几句,净璃如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同时将握了半天的两块石子扔了出去。
伴随着净璃的动作,瘦子也动了起来,他将胖子向后一拉,身子微转挡道了胖子身前,避开了射向自己的暗器,另一只手快速接到了射向胖子的那一枚,是石子?感受到暗器是什么的瘦子愣了一下,此时黑影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他立即出手阻拦。第一掌扑空,黑影极为灵敏的侧身闪避开了,于是第二掌蓄势待发,朝着黑影躲避的方向准备扑出。
胖子不懂武艺!看到瘦子保护性的动作以及胖子略显迟钝的动作,净璃很快做出了判断,并不想真的伤人的她,打算先迅速看清胖子的长相,再专心对付瘦子。于是净璃躲避着瘦子呼啸而来的第二掌,侧身倾斜,左手撑地,并以之为支点,整个人自瘦子的腋下一窜而过,右手迅速的抓住了胖子的斗笠,然后用力拉扯将斗笠拉下,将斗笠砸向了瘦子,瘦子不得不收回已经打出的第三掌,躲开斗笠。净璃趁机迅速的抬头看了一眼胖子的长相,然后完全不再理会瘦子紧接而来的攻势,再度跑进了林子里。
见到黑影逃跑的瘦子,就要追上去,胖子却忽然出声阻拦到:“不要追了。”
瘦子闻言挺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看胖子,不解。
胖子伸手将落在地上的斗笠捡起来重新戴上,解释说:“他既然无意伤人,就不要管了,我们先赶路要紧。”
“可是他出现在这里,且伸手不凡,恐怕别有所图,您不是说现在正是紧要时候吗?”
“有所图有什么用?那位马上就要来了。再说他只是看了眼我的脸就主动离开,恐怕是在找人,或许是找仇家。我们先到寺里,让福慧通知其他要来的人,再作打算。”说着,胖子继续向山顶的落凤寺走去。瘦子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眼,也跟了上去。
已经跑远的净璃慢慢停下了脚步,呼吸有些急促。
那个胖子居然就是曾经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福智,那么那个瘦子想必就是那个慧远了,想不到那个清瘦的慧远,居然是难得的高手。是啦,福智既然是她师父的朋友,那么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和尚,想必也是所谓的高僧,只是她这些年依附寺院四处行走,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二人,才会忘记此事。福智和慧远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加上师父留下的讯息……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断了,这样想着,心跳越来越快,她离师父所说的灵级界越来越近了,她离一心所追求的修仙之路越来越近了。
等到心跳平复,净璃冷静了下来,斟酌片刻,决定先回茅草屋看一看无诤有没有来过。她给无诤留了张字条,说自己下山几日,嘱咐他如果来了,就给她留言。无诤既然说会帮助自己见到主持,不管成不成,都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回到茅草屋中,看见自己写的字条原封不动的贴在门上,净璃有失望的取下字条,推开门,打算短暂的休息一会儿。
第二日一大清早,净璃再次走到了昨天的地方,打算再更细致的确认一下。
临近正午时,才终于又有脚步声出现。又是两个吗?净璃皱了皱眉头,看向上山的路。
黑色的僧服?净璃嗤笑出声。两个人,其中一人带着斗笠穿着橙黄色的僧服,另一个则穿着黑色的僧服。
看来昨天她做的事情,落凤寺的人已经知道了,而且采取了措施。黑色僧服,是落凤寺独有的。不过嘛,动一动等的有些酸的肩膀,净璃蓄势待发。
你落凤寺的群攻她怕的不得了,但是一个人她可是不怕的,于是故技重施。
净璃在这条山路上玩的不亦乐乎,看着那些紧张的黑衣僧侣,觉得自己当年被围攻而狼狈逃跑的怒气得到了宣泄。
落凤寺里,福智和慧远也在讨论着净璃的事情。
“听说还不断有人在遭到攻击,落凤寺的僧侣抵挡不住那个人的进攻。他恐怕不找到要找的人是不会罢休的,主持为何不同意主动出击先抓住他呢,这样重要的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该如何是好?”慧远皱着眉头,对福慧主持的不作为十分不满。在派出武僧从山下开始护送,却没有有效制止袭击者之后,福慧就不肯再有下一步动作。
“大家都没有受伤,那个袭击者也没有伤人,就无需紧张。”福智拍拍慧远的肩,安抚着他。
“既然他目的明确,一旦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就一定会出手的,倒时可如何是好,大家都是修行的人,难道就这样观望吗?”
福智微笑着,丝毫不以为意:“福慧如此胸有成竹,那就不会有问题的,说不定他早已有了打算。你最近太过急躁,此次不要出手。”
慧远皱了皱眉,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心境的不妥,赶忙开始念起静心咒。他第一次遇上有人能够从他手里逃脱,身手甚至还要比自己高上几分,因此心境有些不受控制了。
见慧远有所领悟,福智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福慧,正站在钟楼旁,看着上山的路,那里有三个人正在缠斗,其中一个戴斗笠的僧人斗笠掉在了地上,然后与他们缠斗的另一个人,迅速冲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里。他看了看那两个僧人,又看了看那片茂密的树林,无奈的叹了口气。那片树林是落凤寺天然的保护屏障,如今也成了别人的保护屏障
此时的净璃已经满意的开始折回茅草屋,今天上山的和尚人数明显多了,寒山寺的主持,相国寺的御赐高僧,少林寺的主持……都是她见过的人,也是那些修佛人口中大名鼎鼎的人呢。如此,她的推断已经完全证实了,不需要再守在那里了,谁知道明天落凤寺那群人又会不会出什么新招数,她如今最需要想的是,该怎样在那个重要人物来的时候,混进去,而且还必须要说上话。这是她现在最需要思考的了。
净璃站在巨石上,眺望着落凤寺,昨天起已经没有僧人再上山了,落凤寺的大门也开始紧闭,甚至连扫地的僧人也没有出现。可是无诤还是没有消息,无奈的跺跺脚,只有硬闯了。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不能够珍惜,那么恐怕自己会悔恨一生。不管那位到没到落凤寺,她都赖定了,而且还有无诤和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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