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这么一个小孩子身下,确实有些难为情的。
不休刚说出这个计划时,赵正便实在下不了决心。
但不休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多,又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有什么呢。
赵正虽然喜欢双膝发软,但那都是在恐惧的逼迫下做的违心之举,现在虽说也是为了活命,但给一个小孩子跪下终究是有些太那个了。
不休却侃侃而谈,认为为了达到目的,跪跪又何妨,即便是比这出格的事情,他也愿意做。
赵正经过三思终于痛下决心,跪。
但他跪下来后瞅见除了刘寄奴和白芷再没有其他人时,心里又舒服了许多,反正别人也没看见。
做亏心事时没有人看见,便不算是亏心事。
刘寄奴见他俩行此大礼,慌慌扶起,道:“神仙无忧散乃师父秘制,小子确实没有解药。”
不休皱眉道:“你不救我们,我们便一直跪着。”
竟死赖着不起。
刘寄奴确实没有办法,神仙无忧散配制繁琐,经过十几道工序,要配制解药才必须经过十几道工序,便是现在便配制,一时三刻也是无法完成的。
刘寄奴想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决定的说道:“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你们睡上十天十夜,只要其间不发生什么意外,十天之后,那便无虞了。”
第221章 人命重于天()
刘寄奴说完这话,白芷拽着他的衣袖小声地说:“师弟,你放走他们,师父一定会重重责罚你的。”
刘寄奴苦笑一下,淡淡的道:“人命重于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休见刘寄奴确实也没有法子,有些灰心。
正在这时,听得有脚步声响起,刘寄奴催促不休赵正快去外面躲藏起来,等一会再来这里,他带他们离开。
他心里希望神仙无忧散的效力迟点发作,自己好成全了他们,做这一件功德圆满之事。
不休赵正扫兴而出,来不及和刘寄奴说一声他们知道出路的话,悻悻地去寻寒轻。
一会儿寻着了寒轻,正准备寻路出去公羊腹。
没想到转过几个阁楼,竟遇到了燕语众人。
他们竟然还在这里。
燕语苦着脸说:“不知怎么搞的,一路留下的标记全部被人拿掉了,真不知是谁这么歹毒。”
众人都是愁眉苦脸。
不休说了自己亦是不能拿到解药,大家又是一番失落。
寒轻道:“东门谷的标记平常人并不识得,怎么说拿掉就拿掉了呢?”
张仁李义宋直七嘴八舌的说定是此间有高人在,无柄也皱眉不语,他进来时竟没好好看看路径,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在大家烦扰不已的时候,不休一拍脑袋道:“咱们能出去了。”
将刘寄奴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众人大喜,将不休大大夸奖一番。
众人商量好了,便躲在一处角落中等待。
赵正与不休服用神仙无忧散已有两个多时辰了,但此时仍然未有丝毫的睡意,也许是他们现在的体质已跟常人的不同了的缘故吧。
总之,等待是最最煎熬的,他们轮流的去刘寄奴所在的阁楼探望,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刘寄奴所在的阁楼总是绿衣侍者出出近近的。
最后,终于在刘寄奴出了外面时,被宋直拉到了角落里。
不休见到刘寄奴出现,如看到了大救星一样的欢喜,
哀求刘寄奴快快带众人离开这里。
刘寄奴望见这里尽然还有这许多人,惊了一呆,本想到只救出赵正和不休两个人去,现在却多了这许多人。
虽然其他人是被公羊有命关起来以后慢慢审问的,但自己要是防脱他们,自己……这不是有意跟师父做对吗?
不休使个眼色,张仁李义宋直不眠也一同向他求情。
刘寄奴哪经得住这么多人求情,又见燕语寒轻也小小年纪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忍。
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救一个也是救,救一群也是救,师父以后怪罪下来,就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好了。
众人欢呼雀跃。
刘寄奴引他们来到一个枯井边,告诉他们离开公羊腹的通路便在这。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那满是泥苔的深井,都不敢下去一试。
刘寄奴怕师父寻找,先告辞去了,嘱咐众人快快离开。
众人望着刘寄奴离去的背影,都是一阵无耐。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相持不下,最后无柄道:“我先下去。”
腾地一下便跳进了井里。
井底满是烂泥,一入井,鼻边便弥漫着污秽不堪的味道。
待无柄眼睛渐渐适应了井底的光线,果然发现井壁竟然有一口仅容半个身子过去的孔穴。
无柄大喜,向上叫道:“在这里了。”
当先钻了进去。
众人依次跳了下去,随无柄钻进井穴。
井穴中黑暗潮湿,没有一点儿的光亮,众人只得一个人摸着一个人的脚后跟,匍匐而行。
井穴里弯弯曲曲,好像没有止境一般,待行了有半个多时辰,眼前豁然开朗,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耳边海浪澎湃,眼前不远处星光点点,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天上的星光倒影在海中,海中仿佛也有星光闪烁着。
众人惊喜万分,终于逃了出来,简直不次于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回头看时,自己所爬出的洞穴原来是一面海岸峭壁上的一个孔穴,幸喜孔穴离地面不太高,众人轻轻跳下,正在岸边,不远处便系着一叶小舟。
众人解开缆绳,争先恐后的爬上小舟,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不由得浩叹:公羊居真是神秘莫测。
此时在星光之下,能看清楚他们所逃出来的峭壁便正是公羊居的所在。
这小舟也自是江湖人士临走时所留下来的了。
众人停在舟上,都欢声笑语,怕公羊有命再次追来,忙忙起航。
小舟上配有八根竹浆,众人轮流休息划船。
此时天黑,他们不辨路径,只为逃命,都卖力的划船,幸喜这夜风平浪静,无有风浪,他们的那叶小舟才不至于被风浪吞噬。
小舟狭小的只容坐立,根本没有空闲的地方躺卧,众人翻检船上,只有两罐淡水和几条绳索,再无别物。
当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醒来时,昨夜划桨的赵正和不休竟然一动不动,都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宋直李义摇晃了他们几十下都没有反应,看来他们所服食的神仙无忧散终于发生药效了。
宋直哭丧着脸说:“赵师弟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好福气。”
众人不解。
宋直道:“他到是能睡安稳觉,省去了划桨的劳累。”
众人听了都不觉莞尔一笑。
无柄用船上的绳索将赵正和不休紧紧绑在了船舷上,以免风浪来的时候将他们冲入海中喂了大鱼。
燕语寒轻在船上穷极无聊,便常常拿着扯淡双瞎的两柄破刀来当空挑鱼,常常有被海浪冲击而跳跃出海面的鱼,她们眼明手快,往往能一击而中。
众人便商议让燕语寒轻专门负责捕鱼,而其他人划桨。
这样就只剩下张仁李义宋直不眠扯淡双瞎叶无柄几人轮替着划桨了。
燕语寒轻兴高采烈,省去了做体力活,正是不亦乐乎,捕起鱼来越发勤快了。
众人天天便有了鱼果腹,虽然没有调料,但吃起来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有时燕语寒轻更能抓住一些从未见过的海中生物,有的丑恶不堪,有的美丽淡雅,但通通都被他们当点心吃掉了。
他们中还多亏扯淡双瞎一生走南闯北,识得海路,一路上都是他们指指点点,该怎样走,该怎么停。
所幸并未遇到什么大的风浪,小的风风雨雨都被他们轻松避过去了。
走了几日,并不见公羊居有船追来,众人才着实大大舒了一口气。
第222章 兼程往浮寿山赶去()
途中,众人都商议一同去锁阳城,也为天下百姓尽点绵薄之力,但因为赵正与不休一直沉睡不醒,张仁等便主张他们先回浮寿山拜见了师父再说。
而扯淡双瞎燕语寒轻等都准备去锁阳城看个究竟。
一直在海中飘了五日,这日傍晚,众人终于靠岸。
不休和赵正兀自睡得一塌糊涂,任凭怎么叫唤都醒不过来。
众人在一小酒店大吃了一顿,又饱饱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岗才醒转来,张仁一路准备回浮寿山,问明路径,便与众人告辞。
不休还未醒转便托付与扯淡双瞎照顾,让他们多呆几天,等候不休。
分别之际,无柄却说到自己无处可去,愿一同去浮寿山,张仁犹豫万分,李义宋直见无柄身体结实,便百般撮合,一路之上有无柄背负赵正,不是正好省了买脚力的钱了吗?
宋直也一力拉扯不眠同去浮寿山,不眠想了一想道:“无事登门,太也唐突,有缘的话,等在锁阳城再相见吧。”
当日,众人依依惜别。
这几日的同甘共苦,确实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情,临别之时不免也洒几滴不舍之泪。
当日分别了,燕语寒轻不眠同路去锁阳城,一路之上,行人见一个道士带着两个小女孩都经不住胡思乱想,捂嘴偷偷而笑。
但燕语寒轻并不计较这些,欣然和不眠同路,但一路之上也免不了她们三番五次的捉弄不眠。
到最后,终于把不眠捉弄恼怒了,一气之下,不辞而别,燕语寒轻见没有了捉弄之人,不禁有些兴致索然,一路上停停歇歇的,边走边玩,一时半会也再遇不到什么好玩之事。
扯淡双瞎一直在小酒店中大吃大喝的等待不休醒转。
而张仁李义宋直兼程往浮寿山赶去。
一路之上,赵正自然是无柄一个人背负,无柄也无怨言,并不多说一句话,虽然背负了赵正,却走路比三人还要快许多。
众人一路迤逦而行,翻山涉水,疲乏不堪,又行了五日,到第六日的傍晚,赵正大大的伸个懒腰,终于醒转了过来。
凡人水谷不入七日便亡,赵正自服用灵药后血脉充实,气血和匀,十日不吃不喝倒也不觉得饥饿,只是有些筋骨涩滞,起来活动活动,便及好转。
众人见他好转,也不必急急回山了,本拟翻转去锁阳城的道路,但一来离山日久,也应该回去报了信了,二来此处离浮寿山也不甚遥远了,当下便决定先回浮寿山。
又走了一天的水路,再走两天路程,浮寿山便遥遥在望了。
众人都是近乡情怯,一路之上也不再打骂,都悄悄的不发一言,看着远处浮寿山熟悉的轮廓,都心生感悟,默默的走着。
再走半天的路程,便进入了浮寿山。
他们虽离开浮寿山紧紧几个月的光景,但山上的情景却从他们离开时的春季郁郁生发变为了秋季的万物萧瑟。
山上的草木一派秋色光景,大风吹来,秋意更加浓烈。
四人见了久别的师父阮坞杉,纷纷跪地磕头了,讲述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并又坦白说了那纸质的册子还是杳无头绪的事情。
阮坞衫看着这些徒弟个个衣服褴褛,满面烟尘的样子,并没有怎么责罚,反而宽言抚慰了一番,徒弟们虽然下山一事无成,但毕竟经风霜雨露,好好磨练了一番。
张仁李义赵正宋直先前怕被师父责怪的疑虑一扫而空,都满心欢喜起来。
至于那本书,阮邬衫却一句也没有提起。
四人都很奇怪,但见师父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忧愁之事,眉宇间似乐不乐,跟他们讲话也是心不在焉,完全不像往日一般。
赵正又简略说了路遇叶无柄一事,并扭扭捏捏地说出想留叶无柄在山中的想法。
阮邬衫神情恍惚地听完,竟没有多问一句,也并未向叶无柄看上一眼,便点点头同意叶无柄留下。
赵正大喜过望,但对师父眉宇间深结的忧愁很是担忧,难道浮寿山发生了什么。
回山后,有其他的浮寿山弟子们跑来相询下山境遇,大伙儿不免畅聊了一通,张仁李义宋直夸大其词,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畅聊了,暂时忘记了师父的忧愁。
吃晚饭时,才打听的原来是师父的公子寿儿病了,师父才这样郁郁不乐的。
原来寿儿自小便娘亲远离,一直由父亲阮邬衫带大,又生处浮寿山中,从小便没有玩伴,一直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玩耍,待后来张仁四人从洛弧山太墟洞中偶遇在洞中疗伤的小乙,他们便将他们当作妖人擒了回来,小乙比寿儿大了五六岁,但挺能和寿儿玩的来,自小乙来浮寿山后,与寿儿形影不离,渐成了很好的玩伴。
寿儿在山中一直被父亲娇生惯养着,哪曽玩过村里孩子花样百出的玩法,一块石头,一块泥巴,到了他们手中便成了天下最好玩的东西了。
小乙带着寿儿玩泥巴、垒石块,捉迷藏,一直都高高兴兴的。
不想两人因为去地穴时遇见了地穴中珍宝之气所锻炼成的一个金色小人,小乙为救寿儿,为他挡了金色小人射来的小箭,重伤之下,阮邬衫用亦是从金色小人处得来的三支小箭为他疗伤治毒,本拟要以毒攻毒,治好小乙的箭伤,想不到事与愿违,反而将三支小箭封入了小乙背后的穴位中。
至此,已回天无力,阮邬衫违心地将小乙扔入了地穴中。
可是当时他的这一违心之举却为他日后带来了深深的愧疚。
时不时的便会内心谴责自己一番,无端端的害却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但当时情景,却也是无奈之举,并且他已尽了全力。
他又时常以这样的心思安慰自己,自己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不妥,但毕竟这都是无法挽回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深深愧疚呢?
寿儿也因为忽然不见了一起玩耍的同伴而嗷嗷啼哭,这也是人之常情,阮邬衫以为孩童心性过不了几天寿儿便会把小乙忘得干干净净,哪知寿儿虽然年纪幼小,却是很有心性,不但忘不了,反而一天到晚念叨着小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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