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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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轶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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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仁笑道:“她不是您的忽亨还是谁的?这不是小,不懂事吗?”

    (按照当时《礼法》,女子十五岁就会把头发梳拢来,挽一个髻,插上叫做笄的首饰,表示已成年。)

    日落月现,到了晚上。高云和贴身丫鬟小葵,双双被绑在又脏又乱的柴房内。

    高云虽受到了吃打挨骂再捆绑的惩罚,但要离府的念头并未因此而打消,向小葵问道:“小葵,你说咱们这次离家,为何会被抓回来呀?”

    小葵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着青色衣裙,身形像性格一样,玲珑活泼,与高云从小一起长大。这次高云离府出走,自然也在其中。

    她答道:“当然是被老爷派去抓咱们的人,认出来啦。”

    高云应道:“嗯!所以咱们这次要吸取失败的教训,下次决不能让他们认出来!”找到了问题所在,一脸的得意。

    小葵大声惊道:“啊!小姐,你还要离家出走啊?”

    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平日主子一犯什么事,她总是首当其冲,虽有主子的袒护,但受罚总是无可避免。这次离府之初,她就竭力反对,但主子执意要离,也只好随从。

    高云抱膝坐在小葵身旁,赶紧伸手将她嘴捂上,低声道:“小声点!”

    小葵点了点头。

    高云放开了她,低声气愤道:“那个贱人,勾引我爹、气死我娘。自从我知道了这件事的那天起,我就一天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我恨死他们了!”

    小葵幽幽地道:“恐怕经过这次,老爷会有所防备,不可能再轻易出去了!”

    高云冁然一笑,道:“会有办法的!

    一阵倦意袭来,二人靠在一起,倚着柴草进入了梦乡。

    午夜时分,柴草中沙沙作响,一个拃把长、黑黝黝的东西从柴草中窜了出来,高云觉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见是一只大耗子正在觅食。

    耗子对她置之不理,她也对耗子视而不见,若如其事的又合上了眼睛。

    她是柴房里的常客,和耗子之间的关系,也从当初的彼此惊恐,变为了后来的彼此淡定。

    过去高云执拗一般只在柴房里关一天,最多不超两天,由于这次犯得事实在太大,扩廓原本要关她一周,但是在木仁的软磨硬泡下,扩廓高抬贵手,也要关了她三天便放了出来。

    高云虽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但窗户都被钉死了,门外也有俩人全天候轮流看护,只允许小葵自由出入,以照顾她的日常生活。

    高云心情烦闷,“噼里啪啦”一天到晚都在房间里摔东西,可是无论怎么闹,软禁总是解除不了。

    木仁生怕她再次出走,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这次也不帮她了。

    这天晚上,高云的闺房中来了一个缟衣少女,十六七的样子,举止文雅、面容昳丽,有未琢璞玉之质。

    她柔声道:“额格其,你就听阿布娘的话,以后别再离家出走了!好吗?”

    原来,此女乃扩廓和木仁所生,姓帖木儿,名高娃。高云恩怨分明,知道大人的事与她无关,所以对她毫无间隙,犹如一母同胞。木仁见高云离府之心不改,便让她前来规劝。

    高云陡生一计,看了看月光透过门棱映在地上的俩人影,低声道:“我告诉你啊,外面可好了!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别说关三天了,就是关三十天,三百天也值得。我不怕告诉你,只要有机会,我还要出走!”

    高娃从小到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悠然神往,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比咱们太傅府还要好吗?”

    高云坚定不移地答道:“当然了!要么怎么叫‘世外桃源’呢?”

    高娃道:“地方大,坏人也吧?”

    她生性胆小,就是一只蟑螂也会吓得花容失色。

    高云道:“是啊!”

    高娃“啊”的一声,闻之色变。

    高云随即道:“最坏的人就数抓我回来的那些人啦!”

    这倒不是她存心诓骗妹妹,只因她跑出去没两天就被抓回来啦,未碰到什么恶人。

    高娃听姐姐这么一说,顿时长长地呼了口气。隔了半晌缓缓地道:“额格其,我好想去亲眼看看,你带我去好不好?”摇着姐姐的手臂,嗲声嗲气。

    高云黯然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出不去啊!”

    高娃站起身道:“我带你出去啊!”

    由于她太过天真,不知不觉劝降不成,反成帮凶。

    高云心中一喜,知道这个妹妹爱玩儿,要想出去就得从此入手。

    当下二人拟定计策。

    亥牌时分,高娃走了出来。

    不一会,她又返了回来,脸上多了一块缟纱。

    两名守卫大惊,抽出钢刀喝道:“站住!什么人?”

    高娃摘下面纱,气愤愤地道:“不认识本不思归,不赛怪啊?”

    两名守卫赶紧拱手笑道:“认识!认识——二不思归,不赛怪请!”向身后挥手。

    高娃“哼”了一声,开门而入。

    两名守卫拿着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

    高娃可是扩廓的宝贝女儿,而扩廓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只要高娃对他们稍有不满,不仅饭碗难保,脑袋也难保。

    片刻之后,高娃便开门出来了,略含怒气的问道:“还要再看看吗?”

    两名守卫笑答道:“不用了!不用了——二不思归,不赛怪请!”向前挥手。

    高娃径直走去。

    过了约有两刻钟的时间,房门又“呀——”地开了,两名守卫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啊!”对望一眼,道:“那刚才出去的是……”

    刚才出去的正是高云,声音身形虽有小异,但两名守卫惶恐之下,未能察觉出来。

    高娃穿着姐姐的衣服,佯装道:“什么?你们把大不思归,不赛怪放走了?她是把我打晕,换了我的衣服!”

    两名守卫又是一惊,其中一名道:“快追!”

    高娃喝道:“追什么追?还不赶快去禀报我阿布!”以免两名守卫提早去追姐姐、告知旁人姐姐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跑的。

    两名守卫自知已经酿成大错,高娃让干什么只能干什么,以免罪加一等。于是慌忙而去。

    高娃一喜,负着包裹随后离开。

    高娃在前往与高云会合的路上,家丁守卫纷纷阻拦,但都被一一喝去。

    后来扩廓向所有的府中下人下令,一经发现高云,立即制住。

    经过一段弯弯曲曲的游廊拐角,高娃来到了府中花园的一角,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低声叫道:“额格其!额格其!”

    小葵从一株大牡丹后面站起来低声道:“二不思归,不赛怪!”摆了摆手。

    高娃会意,高兴地奔了过去,果见高云在大牡丹后面,喜道:“我还以为你骗了我,自己走了呢?”

    高云白了她一眼,道:“你多聪明啊,拿着我们的盘缠。我们没有银子,喝西北风啊?”

    由于高娃先前已蒙着面纱招摇过市,喝了不少人,所以她再蒙着面纱来这时,没有人再敢上前盘问。

    高娃非常得意,呵呵地笑了出来。

    高云赶紧一“嘘——”,低声道:“快走!”

    三人摸到墙根,为了防身,她们都学有一些武功,两三米来高院墙,对她们来说还算可以。于是鱼跃而出。

    高云有了前车之鉴,不等天亮店铺看门,便撬开了一家布衣店,找了三袭合身的绸缎汉族男装,一人一袭。

    小葵二话不说,主子让换便换了起来,高娃却扭扭捏捏,说什么也不肯换心想:“君子不穿盗来之衣?何况还是不得体之衣。”

    高云费了好大劲,连威逼带哄骗才勉强给她换上。

    她为了避免店主天亮报官后,引起扩廓的怀疑,带走了原来的衣服,还胡乱拿了些其它衣服。

    断刀山庄上上下下死伤了三十余人,举办了不分贵贱的集体丧事。

    赵天龙受伤虽重,但并无大碍。出于惭愧,办丧事并没有告知江湖。

    江湖豪客既佩服他的一视同仁,又佩服他的不畏权势,方圆百里内的闻讯而来。

    赵天龙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不配为人所赞,于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

    他自忖扩廓所以未卷途中来,那是忌惮自己将朝廷想组建义军的事泄露出去,粉碎这场阴谋。反之如果公之于众,扩廓恼羞成怒,那么这些幸存者就危险了。

    虽然他对扩廓向庄子发难的原因讳莫如深,但是豪客知道元廷无道,也不用多问。在将逝者送出殡后,纷纷要求参加逝者的复仇行动。

    赵天龙赶紧劝住,以免连累无辜。

    众豪客见此,只得无奈散去。

    赵天龙静下心来寻思:“扩廓说好了给自己三天时间,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难道是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么走漏消息的人又会是谁呢?”于是,除了死去的人无法查证外,对庄内所有活着的人进行了调查,然后又相互佐证,结果发现辜无仇当日上午去过东北那边。

    辜无仇对此也不否认,说自己那边看郭铁匠新打的刀了。

    除此之外,赵天龙再也没有查到其他任何疑点,心道:“他说没有泄露,那么自然没有了。虽然我是他的仇人,但是他还不知道;他现在是断刀山庄的人,出了这种事对他没有一点好处。”转念一想:“扩廓狡诈的很,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决定先把我杀了,另定计策。看来是我多心了!”

    这日,赵天龙将众人唤到了大厅,道:“扩廓以为只要他不来惹我,我就不会把朝廷妄图组建义军的事说出去了。哼,妄想!我不仅要说出去,还要把他杀了!”说的斩钉截铁,气宇轩昂。

    在场之人除了辜无仇以外,无不眉开眼笑,都想为死去的人报仇。

    辜无仇心下暗惊:“赵天龙一旦将朝廷密谋组建义军的消息公布出去,使得武林人士有了防备,朝廷的计划一落空,我的命运也多舛了……”只听得赵天龙叫道:“仇儿!”于是忙拱手道:“爹!”

    赵天龙起身道:“你带着姣儿他们去滁州,投奔小明王,然后把元廷要组建义军的消息散布出去。我赴大都,去把扩廓这狗贼宰了!”

    他将逝者妥善安葬后,心想:“是到了支走众人,与扩廓一拼的时候了。”

    众人纷纷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要为我娘报仇……”、“我要为十师弟报仇……”

    就连负责做饭的王厨娘也嚷道:“我要为田扫帚报仇……”

    众人的报仇之声不绝于耳。

    赵天龙喝道:“他们人多,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辜无仇愤然地道:“我辜无仇身为人子,如果不能替母报仇,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哪怕一死,也无怨无悔!”

    多日来他一直带头嚷嚷着要报仇,现在更是犹有过之。

    赵天龙道:“你死了,姣儿怎么办?”说着指了指立在旁边的女儿。

    辜无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那就请爹教我一个死不了的办法!”

    赵天龙见他如此诚恳,心下好生感动。本来不想让他陷入到这场江湖仇杀中,现在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反正扩廓也是他的仇人,我助他一臂之力:一来对得起袁家亡灵;二来对得起先师教导。”

    他将辜无仇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在书案上取过一方砚台。

    这砚台为黑黝色,乃珍贵的歙石所制,整体雕刻着一位坐享山水的老者,精湛的雕工将一块雕墅,雕刻得栩栩如生,凝神鉴赏,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辜无仇只见赵天龙打开砚盖,手指似是在砚盖扣动了一下,应手便多了一本退了色蓝色的册子。想是砚盖内设有机关,册子藏在盖内被机关卡主,不易轻易跌落。

    赵天龙将那册子递到了他面前。

    辜无仇但见封面上写着《狂风刀法精要》六个墨色大字,不禁心中既喜又惊:“若不是他亲自取出,谁能想到高深的武功秘籍,会在这文房四宝之一的砚台之中!”

    赵天龙道:“这是‘狂风刀法’的精华所在,今日为父就把它传给你。望你刻苦专研,早日练成。为你娘、师弟、还有咱们庄里被杀的人报仇。”说完,递向他。

    辜无仇跪下,双手接过,信誓旦旦道:“孩儿定不负父亲垂望!”

    赵天龙点了点头,双目含泪,伸手将他扶起。

    辜无仇道:“爹,待孩儿练成之后,再将朝廷密谋组建义军的事散布出去,让他受朝廷与武林人士的排挤,腹背受敌,那时再杀他就会更加的容易!”

    赵天龙深知上次之所以能胜扩廓,那是因为他没多带帮手。而大都是他的老巢,单单与弟弟前去哪里杀他,未必就能得手,失手的后果不言而喻。若待辜无仇练成“狂风刀法”后,有了一个强劲的帮手,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为了能够杀掉扩廓,不如先暂忍一时。

    他想:“只要自己还是武林盟主,元廷有什么异动就都绕不开自己。既然暂且不去杀他了,那么其它的事搁一搁也不要紧。”

    辜无仇出色的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后,十分窃喜,每天起早贪黑的照书练刀,大有当年袁明日玩命练刀之势。

    赵梦姣见他为了替母亲报仇,如此刻苦用功,心下好生感动,前所未有的出言关心。

    辜无仇大喜过望,但只要对她萌生一点情丝,她便予以抗拒。

    赵梦姣对他的情义始终停留在感激之上。

    赵天龙这些天来微感不适,每日便吐纳调理,调理之后稍有缓解。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吐纳,突然气血岔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习武三十来年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于是赶紧缓缓运功,察觉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结果发现,气血在运至手太阴肺经时,便感坎坷不畅,只要一加用力通过,便即喉头发咸欲呕,气血只能缓慢而过。

    晚上,赵天龙跃入了汴梁城一家药铺,这家药铺的老板便是当地有名的郎中,家就住在药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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