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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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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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銮榻之上,四位身着束腰道袍之人正襟危坐,面容俱笼罩在重重法力之中。

    一股股混杂错乱的金丹境威压气息在崇明阁内四下盘桓交织,无声的风浪在一条条重复的轨迹之上冲撞缠斗,“砰砰砰”得闷响骤然间连绵不绝。

    无形无色的各色神念威压交错,在金丹境真人成群的崇明阁中显得是波澜不惊。可身处崇明阁之外的诸人,却在这眨眼间被彻底盖压。

    这时,侯府上空巴掌大小的符剑猛然化作一道道流光散逸,侯府众金丹真人中便站起一人,穿透暖烟流光信步行至崇明阁门前,神色淡漠的睥睨阁外数千人,淡然开口。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然则庆齐氏统御万疆,产禄****、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至使寰宇寒心。而今有梁朝,举武杨威、广宜恩信,并匡社稷。今日之后,我靖边侯府举族内附,不从则诛!”

    淡漠的话语带着浩大的金丹境威压,声若惊雷、闻达于天又滚滚而下。

    崇明阁前广场四周,近千侍卫亦随着此言纷纷将手中长戟高居,遥指碧霄,齐声大喝:“喏!”

    震耳欲聋的呼声一时间响彻整个濮阳成上空,浩大的声势使得崇明阁前数千人望之而生畏。

    *******************

    濮阳城

    一处低矮错落的民宅之前,薄如蝉翼的光斑混杂着几许微寒,洒落地面,又在略微淡薄的晨雾之中投下了一片五彩斑斓。

    泥泞的小巷在这片民宅区蜿蜒盘绕,狭窄而幽深。

    不知何时起,一道道黑影迈着生硬的步子自极远处踉跄行来,步履践踏在泥泞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这是第几处了?”

    “第四处,濮阳四方俱已肃清,唯独此处颇有些蹊跷,似有门中高手隐迹于此,有些棘手。”

    。。。

    说话的两人信步在众多黑影之后,声音一问一答却没有丝毫情愫夹杂在话语之中,显得是不食人间烟火。行在最前头的黑影沉吟片刻,漠无表情的道:“同门又如何?金丹又如何?”

    说着,昂首望向靖边侯府方向那一连串震天的钟鸣与极其错乱却令人心悸的无数金丹境气息,眉宇之间厉色骤显。

    自怀中摸出一枚漆黑的哨子轻轻放入口中。

    须臾之后,四散而开的黑影手掌五指之上锋利的爪子从肉中探出,喉中发出一阵阵似人非人的咆哮,旋即纷纷破门而入。

    。。。

第一百三十章 赐死() 
“不从则诛?”

    云无悲一声冷笑,心忖府中诸位老祖果然是好气魄,不过这所谓的‘不从者’,只怕便是父亲一干人等吧?

    果然,片刻功夫偌大的崇明阁前广场上徒然沸腾起来。

    不过须臾,靖边侯府九殿殿尊便从两侧的流光之中显现身影。只见原本应该是父亲云烈武为首、九殿殿尊景从的场景不复存在。

    云烈闵犹若冠玉般的脸上笑意盎然,云袍在金光之中翻卷、猎猎作响。

    在其身后云烈君以及四位相貌略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联袂而行。更远些的地方,数十辆囚车在百余府中戟卫的押解下缓缓而来。

    这些囚车中,靖边侯府当代族长云烈武一身战甲盘膝而坐,方天画戟直直的插在囚车底部,戟刃透过囚车缝隙直指长空;在其身后,律殿首座云烈袆背靠囚车之壁,负手而立闭目不言;余下数十位亲长则满脸怨愤,怒视前方款款而行的云烈闵几人,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云烈君,你勾结邪佞、引狼入室,不得好死——”

    “本尊为我靖边侯府殚精竭虑十数载,何罪之有——”

    。。。

    随着这十数囚车的出现,崇明阁四周一片嗡然。

    在云无悲神念之中,一道道满怀恶念的目光横空而至落在囚车之上,这些恶念绝大多数来自于占了近九成的侯府旁支族长身上。

    嫡脉亲族更多的却是兔死狐悲、不忍直视。

    崇明阁殿前通道两侧的幽州各大世家之人亦面色凝重起来,只是此时非同寻常,故而无人敢出言置喙。

    在这十数囚车出现在流光中之后,云无病便双臂青筋暴突,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囚禁云烈袆的囚车,目呲欲裂。宽大手掌死死攥着腰间开山大刀刀柄,整个身子在极度的愤怒之下抖动不休。

    “静心凝神,稍安勿躁。”

    风轻云淡的一笑,云无悲抬手轻抚在云无病背上,掌中煞力微吐,略微抚平其焦躁暴怒的情绪,旋即轻声细语的笑道:“好戏来了!”

    果然,话音未落。

    云烈闵、云烈君诸人以及十余囚车以缓缓行至崇明阁前,自满殿流光之中走出。

    云烈君宽大的袍袖在风中飞舞,虎步龙行的在囚车周围踱步一圈,眉宇之间阴毒之意乍现,毫不理会盈耳的谩骂之声,对着囚车中人低沉的喝骂道:“噪舌!”

    旋即一道罡风自其云袖之中排击而出,在空中化作十余道法力打在了囚车中诸人喉部。继而回身睥睨囚车中云烈武与云烈袆二人,须臾之间便冷笑起来:“昔日府中尊,今日囹圄囚,实在叫人唏嘘。此番大局已定,二位兄长有这些人作陪,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安心去吧。”

    说着,阴毒之色愈浓,竟在崇明阁前众目睽睽之下仰天狂笑起来。

    “得志便猖狂,哼!蠢货,你这脾性何以成大事?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囚车之中,负手而立、闭目不言的云烈袆在这一刻双目猛然睁开,剑眸之中戏谑浮现,一抹讥讽在嘴角绽开。

    反唇相讥之言传开,云烈君狂笑戛然而止,府中被压制十数年所积累的戾气徒然爆发,脸上狰狞之色骤显,正欲开口。在崇明阁殿前云烈闵面色吨时阴沉起来,温润如玉的风采敛去,狠狠地瞪了一眼。

    后者终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心有顾忌,只好恨恨的一甩袍袖,俯身贴近云烈袆所在囚车,紧咬的牙关之中迸出一句:“能否扶得上墙你我拭目以待,不过稍后老子定然要把你挫骨扬灰,要你这昔日的律殿首座生不如死!”

    说罢,愤然转身,踱步崇明阁殿前,站在云烈闵身后,躬身拜伏于地。

    这一刻,崇明阁中二十余金丹境真人俱垂目不言,殿中肆虐的金丹境气息终究是缓缓的平复下来,只余殿中上首、飞鹤鎏金炉之后的四位玄阴真人的法力充盈煊赫,隐隐将诸多金丹之修盖压。

    玉罗刹遮面的轻纱在纷乱的气息中轻荡摇摆,脸颊之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升起,胸口起伏不定。不动声色的暗暗望向上首处四人,心中震撼犹如狂涛般,一**的袭上心头。

    而靖边侯府七位金丹境真人亦是灰败颓然的侧坐于云榻之上,心中震惊比之玉罗刹还要浓烈。

    方才二十余金丹境真人云聚,纷乱的气机牵引之下,诸多同道神念法力失控,几近形成一场神念生死之搏。千钧一发之际,那四位徒然出手,短短时间内便将诸人镇压。

    这等手段——

    心中最后一抹侥幸退去,方才金光之中的老者颓然起身,行至崇明阁殿中,微微欠了欠身子,唇齿几番张合,与上首銮座之上玄阴圣宗四人传音几句,而后便豁然转身。

    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云烈闵几人身上,又看向囚车之中的云烈武一行人,不忍之色乍现便息,心中暗叹一声:骑虎难下,徒之奈何?

    眉宇间黯然之色升腾,不忍再看囚车中人,手臂微微抬起。

    一道清风自其袖中袅袅而出,飘飘摇摇间浮动至殿外诸人身前,一股沛然巨力便在云烈闵几人身前荡开。

    云烈闵束腰云袍翻飞,顺势起身,转身对着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的数千人拱手一礼,朗声道:“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靖边侯府族律云:若有后世不肖子孙窃居族长尊位者,诸府九殿过半弃之,可夺其位、去其职。云烈武继侯府尊位以来,任人唯亲、尸位素餐,刚愎自用,以至府中怨声载道、亲近失和,不满者众。前事不臧,更贻后,身其事者。罪不容诛。今有宗老敕令,夺位去职,加恩赐令自尽,以儆效尤!”

    混杂着法力的郎朗之音,明若日月、坚若金石,一石激起千重浪!

    偌大的靖边侯府,满府之人哗然!

    “加恩赐令自尽?”

    崇明阁中负手的金丹境老者身子一怔,顿觉一股极其阴毒而浑厚的金丹境力道道施加于背,耳际一道阴冷的话音骤然响起。

    片刻之后,老者身形愈发的佝偻,满含深意的回首遥望玄阴圣宗四位金丹真人一眼,默不作声的回转座榻之前。

    而崇明阁外,不虞是侯府子弟亦或是幽州世家之修,俱是瞠目结舌,错愕不已。

    对于云氏诸人而言,府中早有风闻——云烈武退位让贤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可终归是嫡脉之长、最不济也不过是逐出侯府门第,贬为庶民罢了,怎会是赐死?

    这些年来,族中嫡脉旁支之分愈发的分明,嫡脉养尊处优,权势日盛;可各大旁支却是愈发的步履维艰、苟延残喘。是以这府中大变,多数旁支之人乐见其成,权当是隔岸观火、以添谈资。

    不过,府中掌权者中,云烈武忠厚怀仁、云烈袆亦是目中揉不进沙子,而若论打压旁支最为狠辣的,当属方才颁布宗老敕令的云烈闵才是!

    一片纷纷攘攘之中,最靠近崇明阁的嫡脉亲族面色骤变,纷纷跪地请恩。

    短短十数息功夫,便连许多旁支之人亦推金山倒玉柱,从者甚众。

    而广场左侧席案之前,幽北临口刘氏老者身形微躬,只是垂首于地的眸中精光大作,一抹笑意延展,暗自喃喃低语。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意这靖边侯府竟内斗至斯!只需云氏萧墙祸起,我刘氏崛起之机至矣!”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族会(二)() 
“这匹夫该死!”

    云无病目呲欲裂,手掌握拳、银牙咬碎,眸中血色凶光盈溢,因怒火中烧而止不住颤抖的身躯戾气肆虐。

    霍然转身,目光落在云无悲一行人身上,只见这愈发神秘莫测的兄长竟在此刻闭目不言,神游天外。

    一身战甲的云无天暗暗对着自家摇了摇头。

    云无病终是强压怒意,只是目光死死盯着云烈闵一干人等,低沉的喝道:“总有一日,老子要将尔等挫骨扬灰!”

    凶横的喝骂出口,言语之中对于崇明阁前几位叔伯长辈再无半分恭敬。

    就在此时,喧沸的靖边侯府气氛徒然一滞。

    远天风荡云摧,晨曦之光被莫名的力量凝束成一圈圈蜃影般的光团,崇明阁左近缤纷的落英凌空定格,继而三道人影踏着满天光影,乘云而至。

    转瞬间,三人便从光团之中迈出,悬停于崇明阁上空。

    澔月真人云浩程怒意勃发,两鬓须发翻飞如虬龙,凌空睥睨,冷声笑道:“宗老敕令?荒谬!如此敕令老夫为何不知?黄口小儿,还不退下!”

    出口之言穿透百丈距离,待得波及崇明阁前时,已声若惊雷,震耳欲聋。

    云烈闵温润的脸颊荡起一圈绯红,骤闻怒叱,竟是不怒反笑起来。

    “烈武与烈袆养气功夫了得,重山压ding而面不改色,小弟佩服,佩服!”云袖翻卷,负于背后,云烈闵竟不理会凌空而至的三人,信步徐行于囚车之侧,满目戏谑的在云烈武等人身上一扫而过,呵呵的笑了起来,“二位兄长有恃无恐,所凭仗的小弟怎会不知?”

    言罢,峻拔的身形倒退几步,徒然转身,直视远天三人,幽幽的道:“至于我侯府敕令,又岂容旁人指手画脚!”

    “大胆!”

    光影骤疾,犹若风雨突至。

    电光火石之间,云浩程以横空而至,煌煌的金丹威压盖压而下,抬起的手臂距离云烈闵额头仅仅不过一寸之隔。

    但就是这一寸距离,却好似咫尺天涯。

    金丹境法力汹涌而出,指尖的光团比之天际初阳尚且璀璨数分,刺耳的摩擦声在空中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浪,可剑指却仍旧不得寸进!

    云烈闵嘴角扯起几许讥讽,望着身前这位昔日遥望已不可及的金丹境老祖,倏然冷笑起来:“老祖仍旧是性烈如火,只可惜您老已被开革出府,再非我靖边侯府之人。”

    足下生风,云烈闵仍旧恭顺的深施一礼,身形已飞退至十丈开外。

    这时,波澜不惊的崇明阁内、飞鹤鎏金炉后方,一声桀桀的怪笑骤起。最右侧的黑衣人影自銮座之上施施然起身,不见其脚下动作,人以鬼魅般出现在云浩程身前。

    在其面部变幻不定的光影之中,两道璀璨堪比诸天星辰的红光冲天而起,阴冷而怪异的声音便从其口中传出。

    “澔月真人?桀桀——”怪笑声拉的极长,阴郁的法力瞬息间便排开云浩程等三人的金丹威压,在空中盘旋数圈之后,猛然又从天而降,施加在崇明阁前数千人ding际。

    霎那间,重若山岳又寒若九幽阴风般的法力灌空而下,数千人在重压之下轰然跪地,激荡起漫天烟尘。

    黑袍人风轻云淡的弹去袭面而来的烟尘,冷眼扫视一圈,目光又复落回云浩程身上,道:“你等所凭不过是靖边侯云鹰扬可对?可日前本尊收到消息,那位云氏开府之尊已落于我玄阴之手,自保尚且无暇,桀桀——”

    话音未落,身形突兀的从众人视野之中消失。

    瞬息之后,待得此人再度出现时,已正襟危坐于崇明阁殿前銮榻之上,面部变换的光影也随之消失,露出一张邪意而俊朗的面容。

    “尔等幽州野修若识时务,那位云鹰扬便是我玄阴座上客,否则——”

    “否则如何?”

    袖中长剑骤然探出,云浩程身前阻力顿消,一步迈出,人已至崇明阁殿中,痛心疾首的望着七位府中金丹老祖,厉声喝道:“我云府祖训为何?列位可是抛之于脑后了?烈武何辜?竟忍赐死!无悲、无病一干小辈又该如何自处?莫非也要至那些小辈于死地不成?”

    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质问响彻大殿,七位金丹老祖神色黯然,呐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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