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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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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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妖上首,丈高鎏金云榻之上。

    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云无悲面目阴沉,心思百转。

    “看来这老妖是要翻脸了,思虑许多实无良策。”云无悲暗叹一声,扫了一眼正满面关切之色的老妖,心中苦笑。

    果然是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任何魍魉之策全都显得苍白无力呢。

    “些许小恙,便不劳青老费心了。”左右不过是拼死一搏罢了,云无悲索性把心一横,冷声说道。

    识海之中三万余剑蓄势待发,说话间眸中凶横之色频频闪动。

    “啧啧,星主此言谬矣,不过似星主这般心有猛虎的小辈,老夫却是许久未见了。”

    大殿之内宫灯摇曳,将外间夜色纷纷驱离,八座立于角落的暖炉正散发出阵阵暖意,但身处大殿金銮云榻之上的云无悲却觉通体愈发冰凉。

    这老妖已不自称老奴,而这“星主”尊位在其嘴中亦成了小辈,如此,只剩搏命一途了。不过如此也好,哪怕是死,若不在这老妖身上撕下块肉来,岂是他云无悲的作风!

    下一瞬,贪狼宫大殿之内平底起风雷。

    数之不尽的墨色小剑瞬息间透体而出,粘稠如浆般的煞气就搅动周遭天地之灵,于贪狼宫外无尽煞力黑雾遥相呼应。

    重重剑阵之中,云无悲手执巨剑,面容冷若冰霜。

    电目猛然扫向下首处青黛老妖,蓦然发现那老妖却是一脸笑意,嘴角擒着讥讽,不动如山!

    “星主莫非想施展那招‘霜雪风寒,夜半阑珊,何年勘破生死关’么?哼,不知天高地厚!”

第六十二章 始动() 
清风峡谷

    连绵不绝的阴雨已淅淅沥沥的下了三日。,。

    连日的阴雨使得偌大的清风岭左近雾气弥漫不散,自群山山腰起、自九天碧霄之上,云海阴翳犹若怒涛迭起,时有盖顶之势。

    原本满铺碧霄、游曳不绝的红叶早被阴雨打落云端,散落四野。

    漫山遍野的赤红火色混杂着无边无际的阴暗,不免让清风峡谷外驻守的人群愈发焦躁不安。

    此刻自虚空俯视,幽州众多家族营寨之中以没有了当日那般喧嚣、热闹,略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之中满是凝滞、沉寂、焦虑种种极为复杂的气息。

    “这都过去近近一个半月时间了,按理说成与不成当早有分晓,怎会迟迟不见人出来?”

    靖边侯府主帐之内,云烈袆面色阴沉似水,负手于背在主帐之内来回踱步。

    其实到了云烈袆这等地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早已是炉火纯青了。

    只是此番侯府之中后辈精锐尽出,又发生了这许多意料之外的变故,不免有些失了分寸。

    此时,靖边侯府主帐之内跪座十余人,除了两三人年纪轻轻,有四十余岁,余下之人皆老态龙钟。

    这次通天云路之行,单单幽州便有近百世家大族汇集,而有资格在靖边侯府主帐内登堂入室的也只不过这区区十余人而已。

    “云殿尊稍安勿躁,此番云路之行虽多生变故。但事涉听云宗,又有司天监少监陆大人坐镇,料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烟炉一侧,一位古稀老者见云烈袆心神不宁,抚须宽慰道。

    只是这老者说道“幺蛾子”时,不由自主的望向帐外九天之上,话虽铿锵置地,眸中的焦虑比之云烈袆却也少不了多少。

    直到这老者出言,云烈袆这才意识到失态了,整肃心绪回身端坐案前。把盏抿了一口香茗,压低声音肃然呵斥道:“荒唐!如此大事寄于他人一念之间,何其愚蠢!”

    云烈袆不过是堪堪过了不惑之年,若以年龄论,乃是实打实的晚辈。

    然而一连两句诸如“荒唐”、“愚蠢”的呵斥出自这晚辈之口,帐内众人却无分毫不满。

    那老者唯唯诺诺的对着云烈袆拱了拱手。

    “殿尊所言极是。。。”

    云烈袆大袖一挥,打断老者话语,沉声说道:

    “我大庆司天监素来清贵,非有大敌外乱轻易不出。老夫执掌律殿二十余载,也只是见过这些司天监少监大人一面,而那位执司天监牛耳的监正大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话音顿了顿,云烈袆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又道:“先不说此番通天云路之事能否入了那位陆少监之眼,诸位且想想竟是何等大事能让司天监遣这位少监大人亲临?而有这能耐的整个大庆朝也不过五指之数罢了!”

    说到此处,云烈袆心绪愈发沉重了。

    又何止是司天监?

    那明台司镇抚使黄埔景元,不也在清风岭之中么?还有北边大梁、玄阴圣宗皇极真君、化魂真人,这些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的人物?

    若在平时,像自家这等身份,怕是连见面的资格也无,如今这几位却云聚于此,这事情岂能小了?

    沉思之际,帐帘被从外掀开,山间寒风夹着这阴雨亦随着掀开的帐帘灌了进来。

    云烈袆颇为不悦,皱了皱眉剑眉。

    只见一个小厮从帐外风风火火的抢了进来,旋即不顾帐内十余人诧异的目光,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地上。

    “禀报殿尊,谷口大阵亮了,已有数十人出来了!”

    呼——

    心中石头稍稍落地,云烈袆深呼一口浊气。

    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锐利的目光在帐内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面色却愈发阴沉。

    “前路堪忧,云波诡谲。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总算是聊胜于无吧。”

    靖边侯府律殿殿首云烈袆,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随手挥退跪于地面的小厮,扫了一圈帐中之人,又望向大帐之外,喃喃得道。“有了这些人,幽州近百世家已有七成归心,余下的么,哼哼!”

    。。。。。。。。。。。。。。。。。。。。。。。。。。

    晚些时候,清风峡谷靖边侯府营帐大开,灯火通明。

    近百府侍披坚执锐,将营门围的水泄不通,族中子弟顶着倾盆大雨,悉数跪在营帐之外。

    在更远些的地方,喧嚣之声鼎沸。

    三千幽州世家修士纷纷顶风冒雨,远远望着谷口靖边侯府营帐,窃窃私语声大作。

    虽不明所以,但能到得此处,便能称得上是精英,自然没有蠢货。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燕王府的人早早便脱身而去,却将我等置于何地?”

    “哼,皇室宗族显贵,我等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哎,只怕又是一场天倾大祸啊。”

    。。。

    “云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九天之上,定阳侯府楚令卿凌空踏虚,不顾漫天罡风席卷,蹙眉急道。

    在其身侧,鹤发童颜的大庆北地散修水月真人侧过脸,面色不渝,却是不发一言。只是足下的碧玉葫芦在虚空悬停间,微微晃动,青白色光芒乍亮便熄。

    不免暴露了这位水月真人内心的挣扎之意。

    “你我相交百载,当知我云浩程非优柔寡断之辈,可兹事体大,做了便再没回头之路了。”

    靖边侯府澔月真人云浩程负手而立,足踏青云。

    漫天大雨瓢泼而下,却被三人雄宏的真气排开,须臾散尽。

    “退路!齐氏之望你我尽知,哪里还有什么退路!事到如今,云兄还心存幻想么?这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你我两府俱在居中,怎可抱着侥幸之心!”

    云浩程幽幽得望着远天,眉目泰然,欲言又止。

    楚令卿循着其目光望去,只见那明台司北镇抚使黄埔景元,正座于清风岭山腰凉亭之巅,恰巧此时也望向这边。

    四目相接,两人俱是一声冷笑。

    “云兄顾虑这明台司鹰犬?不对!”楚令卿撇过头,不再理会那位北镇抚使,若有所思。

    夜半寒风袭过,将其脑后发髻吹的翻飞不已,只见他唇动而无声,暗施金丹金传音秘术。

    “不对,以你我三人之力,将那人留下绰绰有余,更何况那人已被玄阴皇极真君断去一臂,十成战力已不足七成。云兄应当是顾虑那位司天监少监陆玄陆大人可对?”楚令卿冷笑一声,良久不语。

    风雨飘摇之中,其眸中神光散发,似穿透了这时空、这岁月,又回到了数十载之前那热血激昂,意气勃发的年代。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的叹息一声,楚令卿回身,肃然道。

    “楚某尚有恩怨与那陆玄未了,但云兄勿要多虑,司天监这边无碍。局势危在旦夕,我定阳侯府势与云府共进退!”

    直到这时,水月真人方才从葫芦上飞身而起,满目尽是忧虑之色,最后终究是随着山风化作一道绵长的叹息。

    “北地苍生何辜?”

    。。。

第六十三章 始动(一)() 
贪狼宫

    青黛老妖负手而立,嘴角擒着讥讽、满目尽是不屑。

    “那七招剑堪称精妙绝伦,一招一式剑韵沛然,与道相合。在这玄鹰一域内也算是了不得的传承了。”青黛老妖冷笑一声,“只是你这小辈修为境界低微,根基浅薄,如此传承在尔手中,却是明珠暗投!”

    不见青黛老妖有何动作,说话间漫天针剑就这般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复又化作无数煞力,不入识海,竟是回归云无悲体内。

    精心凝练的三万余识海魂剑骤然间被彻底打散,云无悲只觉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自识海滚滚而来,又是一口精血自肺腑逆流而上,喷了出来,整个人随即萎靡下来。

    “果然是你!”

    云无悲自虚空跌落,满身血迹分外刺目,手臂拄剑半跪于地。精神萎靡,眸中却精光连动。

    “云某心有疑问,青老可愿解惑?”

    青黛老妖就这般静静的望着云无悲,先前的风云色变已被他翻手间消弭于无形,云无悲所依仗的,对于他这等境界的人而言,实在是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见云无悲仍旧强撑着,眸中尽是不屈之色,暗叹一声可惜了,恻隐之心乍生便灭。

    “尽管问。”

    短短三个字之后,老妖佝偻的身躯逐渐挺直,常年阿谀奉承所遗留的媚态消失无踪,一股令人高山仰止的傲色自其面上升腾而起。

    “以青老手段,若想擒拿晚辈,当是手到擒来,却为何多此一举困晚辈于幻境之中数载之久?莫非只想窥探晚辈根底不成?”云无悲咳血不止,许久喃喃得问道。

    “数载?幻境?哈哈。。”

    青黛老妖蓦然仰天大笑起来,如豆般的宫灯在这长笑声中明灭不定,“星主啊,非是青黛意图不轨,实是天要亡你啊!”

    笑声回荡殿内,久久不绝。

    许久之后,青黛老妖满面阴寒,嗤笑道:“什么幻法、什么数载?与你这小辈多说无益。在老夫阵内,岁月操控由心,自入阵到如今不过弹指罢了。”

    云无悲强撑着得手臂一阵阵发颤,无边困意袭上心头。

    闻言蓦然想到幽州一众亲族,猛咬舌尖,灵台一阵清明。

    如此说来,距离进入清风峡谷仍然只有不到两月时间,这短暂的时间里,想必幽州局势不会有太大变数吧?

    只是如今陷于老妖魔抓、危在旦夕,哎。

    云无悲暗暗叹息,但他却不知道的是:如今幽州风起云涌、大变在即,正令无数人为之扼腕,无数人瞠目结舌。

    “安心上路吧!”

    下一瞬,云无悲只听殿内青黛老妖长啸一声,视野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

    贪狼印内

    云无悲魂念所化剑体,在滔天的剑气狂轰之下已不知破碎了多少回。

    自家西方皇天庚金剑凝剑之法被青黛老妖随手破去,凝剑之道根基已碎,原本以为贪狼印内这硕果仅存的剑体亦要随之一同消失。

    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剑体仍在!

    蓦然想起玉笺中所录:“西方皇天庚金剑分凝形、孕灵、炼命、剑意、通神五阶。”

    凝形对应筑基境修为,剑体无中生有藏于识海之内,用时自识海而出,大成之时有莫大威能,可比拟寻常法器!孕灵乃是金丹境**,以此类推。

    这剑道五阶,方才是西方皇天庚金剑立命之本,十八招精妙剑式不过是其外道罢了。

    原本云无悲自己已处于凝形阶段,只因煞力凝剑以脱离这篇剑道**之外,每每方凝便散。这才无奈之下将一身煞力凝聚三万余针行小剑。

    只是如此施为,终究是落了下乘。

    如今在这剑心草无穷无尽的剑气威压之下,云无悲猛然发现随着剑体的不断破碎,须有更多的煞力补充进来。

    如此来回往复的破碎数十次之后,体内煞力所剩无几,而这新生的剑体却愈发厚重凌厉,比之先前已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便是所谓的破而后立么!”

    突如其来的惊喜,稍稍冲淡了云无悲心中的寥落之情。

    识海三万煞剑已碎,一身煞力不觉间又恢复到了彭拜满溢的状态。

    左右出不得这剑心草剑海之外,云无悲便分神沉下心来,借助滚滚而来的剑气威压不断将煞气注入剑体之内。

    。。。。。。。。。。。。。。。。。。。。。。。。。。。。。

    大庆幽东高原,清风峡谷。

    大雨瓢泼,倾泻而下。

    云烈阳、云无天父子跪在靖边侯府营帐之前,豆大的雨滴打落在两人身上,雨水顺着发髻直泻而下,将父子二人视线染的一片模糊。

    云烈阳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

    “天祖,一切罪过烈阳愿一肩担之,实与天儿无关呐。”

    说着,堂堂七尺男儿已不觉间泣不成声。

    澔月真人云浩程侧卧于主帐榻上,别过脸不去看云烈阳,目光威严的上下审视云无天半晌,许久谓然一叹。

    “天儿,你的名字是在满月时老祖亲自取的。你虽出生旁支,却天资聪颖,非池中之物。烈阳一脉在数百在前,亦是我云氏先祖同父一母所出,终究是一家人呐。”

    云无天沉默不语,面无表情跪在雨中,背脊挺的笔直,两鬓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反倒愈发的坚毅了。

    云浩程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帐外虚空,看着云无天不屈的模样,不免心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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