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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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尘洗剑-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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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曦的笑容,被一道道枫影给遮掩着,见她的笑容如春风桃李。她穿着单薄的襦裙,光着双脚踩踏在枫叶上嗞嗞作响。

    落花时节又逢君……

    “少云过来追我啊!”她的声音是那么甜美和无邪。又譬如初见时,她蛾眉紧锁的模样,十分地惹人怜惜。

    “人家在这呢?”雷少云听得浑身酥软,如梦如幻,探出手去想要去,场景却突然变幻了。

    月黑风高,阴风凄厉。

    “啊,痛啊,少云,少云你在哪啊?”雷少云的笑容一下僵硬了,眼前竟然是他的房间,而里面传来了慕无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哎,无双这苦命的孩子,怎么会难产呢?”雷文兴和雷龙急得在门前团团装。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名老妇战战兢兢地问道,“老爷,保大的,还是保小的?”雷少云可以看到,那名老妇的手上拿着一把新磨的尖刀。

    雷文兴和雷龙一齐将目光投向雷少云,无比痛苦地说道,“少云,你来做这个决定!”

    雷少云突然慌了,他看着被烛火映红的父亲的脸庞十分的狰狞,嘴里好像默默地念着,“小的,小的!”

    雷少云心中也踌躇着,“如果双儿一死,我和曦儿……可古人皆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雷少云啊雷少云,你难道就如此禽兽不如?”

    “大人,时间来不及了!”老妇拿着尖刀的手都在颤抖。

    两名雷家老前辈,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齐齐瞪住雷少云,越来越紧迫,“少云,你说啊!”

    雷少云咬了咬牙,“我……”

    他话还没出口,却看到了房间的门缝下,流出一条条的鲜血。突然,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天空之上,月圆之中,出现一名浑身血衣的女子,那双血轮眼恶狠狠地瞪着他,“负心汉!负心汉!”

    雷少云心中大慌,夺路便要跑,口中还便念叨道,“我还没有选啊!”

    “啊!不要杀我,双儿不要杀我!”血月当空,哭声凄厉!

    “少爷,到府里了!”雷少云眼睛突然睁开,浑身一抖,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心中一松道,“原来是一场梦!”

    “少爷,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还出冷汗……是不是着凉了?”那名马夫担忧地问道。雷少云回之一笑,“我没事。”

    雷少云抬起步伐,快速地往西苑住所去。

    天雪渐渐停了,太阳露出了蛾眉。

    雷少云忍不住又想起了今年的春节——在陈旧的水月山庄,他们似逃亡在天涯,却相互拥有着开心的彼此。

    多情山水笑我痴,长情孤泊归无处。

    他从回忆中醒来,却发现门口对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便问守门的仆从道,“这些都是雷知州送的?”

    “不不不,少爷,这些是六爷送的。”门卫鞠躬道。

    雷少云一听,心中惊惧,“六爷?不好!难道官家知道双儿行刺他……”他急忙箭步往府里去,却撞在慕无双正安心地在石桌前刺绣。

    一缕阳光披照在慕无双的肩上,雷少云看得有点难过,“双儿明明那么好!”

    “少云,你回来啦?”慕无双自从有了孩子,更加温柔,面容始终是带着微笑的,“吃早饭了?”

    “嗯……只是有点累。”雷少云心有愧,又急忙问道,“门口那些礼物是哪个六爷送的?”

    慕无双低下头继续刺绣,口中默念道,“是一个病人。他身患顽疾……是我治好了他,他以此为谢。”慕无双并不打算告诉雷少云一切。

    “哦!”雷少云松了一口气。

    慕无双心中有愧,不敢正视丈夫。自从沉香阁后,赵六爷的确有来找过她几次,可她均将他拒之门外。

    六爷留得几封情信她倒有都细细看完,再丢入火盆中了。

    每拆开一封情信,她的心中都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她的一生:十年浮华,十年艰难,如今柳暗花明后的生活,她想珍惜,也不会去触碰道德的底线。

    情信倒是没了,可六爷赠予那对硕大的夜明珠,她倒珍惜得藏在香闺暗处。她不敢让雷少云知道,每次拿出来把玩,都像一名偷情少妇那般欣喜、担忧且愧疚着。

    慕无双目光随着雷少云的身影往门内去,突然说道,“对了,今天河南的本家人……”

    “我都知道了。不就是严重的江湖仇杀吗!”雷少云摆了摆手,完全不放在心上。慕无双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可是今早才听从松鹤楼来的小厮说道,云梦山发生了剧变,那个瞎老道的九阳天宫被拆了!”

    雷少云一下子精神了,回头来问,“瞎老道闭关个把月了。九阳天宫弟子也有几百人,香火鼎盛……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行,江湖如此剧变。我得赶紧修书一封,告知曦儿和无心!”雷少云眉头一皱,便去吩咐弟子们准备了文房四宝。

    ……

    前日黄昏时,云梦山在雪后初醒,香烟再次与往常一般,不绝如炊烟。

    出关几日的惊鸿子以惊鸿剑拄地,询问一名弟子道,“怎么,香客们都走了吧?”

    “师傅,那位剑客已经在大殿跪了半天了……您真不去见一下吗?”弟子敬礼道。惊鸿子摇了摇头,叹道,“罢了,去见一下也好。”

    诸弟子可以感受到,师傅自断臂闭关之后,才开始拥有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和蔼了。

    惊鸿子被弟子搀扶着,一路到了大殿来。他可以轻易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你怎么来了?你的剑在华山已经断了。”

    来人正是向凌天,华山一败,悬空寺已然无人,“向某难承手中剑重,只是这一败……向某必须要讨回。”

    惊鸿子摇了摇头笑道,“呵呵,你跟你师傅不一样。你一心求胜,他却一心求败!”

    “什么?我师傅?你见过他?”向凌天大惊道,突然哗然而哭,“师傅啊。凌天对不起你,您在华山授艺与我……”

    “呵,你学的,不过是他的皮毛罢了。”惊鸿子轻蔑地说道,“所以你压根不是我的对手,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你!”向凌天大怒而起,腰中剑刺来。惊鸿子感受到那微不足道的剑锋,只是轻轻地想要指尖去点掉。

    可谁知他目光突然变色,大声嘶吼道,“不可能!”

    那道剑气突然变得璀璨,竟将他的指头给削去了,血流如注!

    “师傅!来人啊,拿下他。”他身侧的弟子见着师傅受伤了,大呼道。大殿上,十数名看院弟子一哄而上,欲在瞎老道面前争功。

    “师兄,你还是那般令人讨厌啊!”一道清冽的声音在向凌天身后响起,转眼,大殿们遍布了紫色的雾气,又有一轮明亮的圆月。

    剑出鞘,月满天。

    凌空飞剑!

    惊鸿子口中的“是你!”才挤出舌尖,雪亮的剑刃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惊鸿子死时充满了惶恐和惊愕。这一刻他才明白,因果恶报,终要轮回。渐渐倒下的他仍然试图紧握惊鸿剑,可人有心,剑无意——惊鸿剑忽然挣脱他的手,飞到紫衣少年的手上。

    那些看院弟子还没到达向凌天的身前,却被满室的紫色剑气割得浑身是伤,不敢再向前。

    “你是谁?”向凌天一回头,目光紧锁着这名看不清面容的紫衣少年。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变得更强?”紫衣少年问道,“那么从今天起,你就要听我的。”

    “凭什么!”向凌天大怒,一剑朝着那道朦胧的人影刺去,见那剑尖被少年的双指夹紧折断,“呵呵,我说过从今天起,你就得听我的。”

    那名紫衣少年看着那几些战战兢兢的看院弟子微微一笑,转身朝向门外,口吻轻起,“我叫李若缺,从今天,这里,就叫冠剑楼。”

    口音虽轻,却犹如水波四散而开,众弟子闻者无不下跪称是。

    “藏锋!”李若缺轻声一唤,见他身后走出一名灰衣男子,凌乱的长发,粗犷的面容,右眼角下有一道十字刀疤,“楼主。”

    “把那些冥顽不灵的杀掉。”李若缺说得没有一丝压力,抬头看了看“九阳天宫”四字大匾,微微一笑,一剑破之!

    黄昏已罢,薄月傲霜。

    凄冷的云梦山又起一场杀戮,数十名九阳弟子欲逃离,可新主子注定不是那么好惹的。每逢月光淋身,自己的影子将会成为敌人的猎物。

    数十名弟子在踏出森林的时候,不觉笑说“逃离了魔爪”,可谁知,当他们抬头望着明亮的圆月时,影子被拉的老长了。

    “我就是你的影子。”大家伙一惊,可还没来得及惊惧,数道剑光闪过,数十名九阳弟子被割喉而死。

    冠剑楼深处,烛火新上。李若缺高座前围着的三人已垂垂老矣。

    “诸位长老看这两把剑!”李若缺吩咐弟子将两把剑摆在三名老者的眼前。他们顿时眼前一亮,“洛水剑派的惊鸿剑和凌虚剑。楼主,可熔铸双剑为一剑。”

    李若缺眉头一皱,“谁可为?”

    三老面面相觑一刻,相互深沉地点了一下头,对李若缺伏跪敬礼道,“我等三人受李楼主大恩,藏剑楼落败后,我诸人苟延残喘十数年,度日如年也。今盼得英主回归,吾等愿以己身精气神以养剑魂!”

    “三位长老乃我藏剑楼……”三老扑通一跪,打断李若缺的话,“但请楼主成全。”

    李若缺暗合眼睑,叹气点头。

    “只是还需一样东西。”

    “何物?”

    “楼主的三滴鲜血,养灵开刃之用!”

    幽恨之夜,新剑初成。

    李若缺弹指在光滑的剑刃上,晃亮得清脆。行走在月下的他,表情带着些许伤感,稳步爬上一个小小的山头——那一抔黄土旁,杂草肆无忌惮地滋生,狠狠打疼了紫衣少年的心。

    “啊啊啊!”紫衣少年抽出新铸之剑,疯狂挥舞地砍刷杂草,“师傅,师傅你倒是醒来啊!凌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也!”

    “我乃藏剑楼少主李若缺。师傅在藏剑楼遭逢大难时救回弟子……现在,现在弟子已经为师傅报仇了。”

    暗处,一道人影渐渐显现出来,是藏锋,“楼主,先师已逝,不要过于悲伤。不要忘记我们的夙愿——剑冠天下。”

    李若缺忍住眼泪,笑道,“如今,这个世间,仅有两把剑我未胜过——龙渊和承影。”

    “留客山庄风无心和天下第一剑蓝玄云!”藏锋皱了皱眉头,作揖再道,“如今楼主身兼洛神宫和藏剑楼的绝学,只要加以修习,定能在明年的洪武剑会上击败天下诸雄,一夺中原武林盟主之位。”

    “我知道了。”李若缺很不情愿地回了一句,藏锋自知多余,引身退去。

    李若缺目光扫过剑刃上梦幻般的花纹——三菊六桃,携带春风,“如今凌虚与惊鸿合二为一,兼具清风明月,此剑,便叫梦京华吧。”

    “可是……你终究成了那个男人的女人。”李若缺目光幽怨地直指长天,咬牙道,“我不知道,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不会因为我的变化而高兴。”

    云梦偌大,山峦雾霭一团携带一层,遮掩前路……

    紫衣少年幽幽唱道,“剑刚易折,情丝难断。”

第108章 此去经年无相期,良辰好景奈虚设() 
一道白色的人影穿过重重云海,峥嵘霜天,站落定在听雨阁旁的一处壁岩上。

    一个雪后的清晨,风无心盘坐在栈道上,感受着清寒的气息,修习剑气,“雪鹰,我叫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雪鹰向风无心深躬一礼,“庄主,韩子愈一直缩在南山府内,十几天都未必会出来一次。他定是怕庄主上门寻仇,南山府内外有铁甲精兵,里有大内高手,就我这轻功也只能在远处探查罢了。”

    “还有一件事。真定那边收到少林寺的消息,昨日黄昏时分,玄苦禅师在云中阁圆寂了。”雪鹰知道风无心对这位长辈极是尊敬,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与风无心,“这是禅师的手书。”

    “其他的呢?”风无心目无表情,将书信收于袖中,继续追问道。

    雪鹰深吸一口气,“南山府的人在黄沙葬时遭遇鬼墙,损兵折将。丐帮因南山府这个大树无法再依附,只得灰溜溜地躲起来了。阎罗衙的乌号在鬼墙中丧生,高胜衣被朝廷调查。因高家的丹书铁券,免得一死,身居大内做个禁军校尉。庄主,阎罗衙是朝廷的爪牙,我们……”

    “继续说下去!”风无心冷声打断了。他突兀而起,龙渊出鞘,一声剑吟后,一道雪白的剑气竟然将横挂峭壁的瀑流斩成了两段——只见剑气划过出,滴水成冰。

    雪鹰咽了一下口水,吞吞吐吐道,“北武盟在南山府落败后,一直在争抢其在北方的生意……却唯独不敢将爪子伸到我们的这边来,只敢在京畿旁招揽生意。”

    雪鹰又忍不住插话了,“庄主,雨承对我们一再让步。他在洪武剑会上得朝廷洪武会信任,连任盟主,况且您也答应了三庄主……”

    “哼,他和高胜衣杀了我二叔,必当血债血偿!”风无心厉声喝道,“如果能在萧大哥不知情下杀了他,那是再好不过的。对了,真定分舵弄得如何了?”

    雪鹰见风无心不想再谈,只得回应道,“托庄主鸿福。庄主一举击败拜庄的兰陵郡王,使得武林轰动,分舵那边收到的拜庄贴已经以万余人。”

    风无心眼波微动,笑道,“很好,除夕那日,我要在山庄大宴百桌。你们马上甄选一千名有威望权势的拜庄者,安排在除夕夜。”

    “庄主,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二庄主没有收到消息?”雪鹰小心翼翼地问道。

    风无心严厉的目光让雪鹰退了一步,差点跌落峭壁下,“这是我昨夜刚做的决定。况且,我还有更大的想法。”

    “……”雪鹰沉默了,可风无心的命令不容抗拒,作揖道,“属下遵命。时间紧迫,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迎风没入云海的白影,风无心才拆开玄苦禅师留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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