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压根儿就没睡着,也不敢乱动。
脑子里面想的全是白骆衣没穿衣服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企图摆脱邪念,却始终无法做到。
……
……
将到天亮时分,他困了,不知不觉进入梦乡,竟是一场春梦。意识忽醒,吓了一跳,赶紧悄悄爬起,去外面撒了包尿,冲动的心思才慢慢止住。在篷外坐着,远远瞅见前面有堆篝火,火旁盘膝坐着一人。
他知道这人是邹奇。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邹奇的印象越发好了。
由此,心里对轩仙流也没有前两天那么抵触了。
谢宫宝记得邹奇的英姿正气,记得邹奇的那句“无始终者非君子”七字。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谢宫宝真心有些佩服邹奇了,他还真是说到做到,一起出门一起回去,远远跟着,不来讨饶。——谢宫宝就不懂了,邹奇不错,为什么骆衣姐不喜欢呢,还要跟表哥那样?
他知道,白骆衣这么做是不对的。
有婚在身,就算不喜欢也该守约。
他有些看不懂白骆衣,感觉她不好,同时又觉得她好。
过了一会儿,白骆衣也掀帘出来,有意无意的捂着胸口,冲他笑了笑:“晚上搅到你了,你没睡好吧?天快亮了,我去叫人起床,准备吃的,你快去补个觉吧。”
谢宫宝本来心境平复了,可是看到白骆衣竟又是一阵心慌。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敢拿眼看人,只是问道:“骆衣姐,你们要去界山吗?”
这个问题,他昨天晚上就想问了。把屠娇娇送往界山七星镇,交给七星坛坛主方泰吉,是屠隐临终前的嘱托。此行万里之遥,谢宫宝正愁没有办法做到,不巧的是,昨天听到邹奇和白骆衣说话的时候清清楚楚的提到“界山”二字,他便用心记牢,此时发此一问。
白骆衣答道:“没错,去野拂碑林,是要经过界山。”
谢宫宝大喜:“我跟妹妹想去界山,不知道能不能?”
白骆衣咯咯发笑,笑得颇显诡异,而后收敛笑意,学起邹奇的口吻:“无始终者非君子,既然帮了忙,自然是一帮到底,姐姐就送你去界山。”——这“无始终者非君子”七字从她嘴里蹦出,都带着一股骚…味。
谢宫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正气。
不过他也很高兴,有白骆衣帮忙,界山就不难走了。
……
……
接下来三天,也是日行千里。
晚上,每当屠娇娇睡熟,白骆衣便准时钻进棚来。
她进棚后也不说话,只是睡觉,不过是挨着谢宫宝睡。她也没有主动做什么,但身体散发的淫熟味道却把谢宫宝一颗少年的心折磨得如烧如焚。时常一觉醒来,谢宫宝裤子上黏黏一片,三晚下来,地图画了六张之多。
到第四天晚上,白骆衣钻进棚里,却没有立时睡觉。
他把谢宫宝招到身边,抚摸他脸,挤眉弄眼的飙出几滴泪来:“越看越像,真是越看越像。小宝,想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帮你吗?”
谢宫宝摇了摇头,一阵迷惘,好端端的哭什么?
白骆衣抹去泪,泣笑一声:“姐姐哭起来很难看吧,那不哭了。其实姐姐是有个弟弟的,跟你一样大,可惜四年前让贼人杀了。我……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跟我弟弟长得很像,姐姐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让人追杀,姐姐就想了,可能帮你就算是帮了死去的弟弟吧。”——说着说着,抽抽噎噎的又流下泪来。
听她说的这般凄惨,谢宫宝也不禁替她难过。
说到这姐弟之间的事,他心里何尝没有念想。
小时候,他跟颜仙儿也算得上是对姐弟。
关山岳失踪前,他便和颜仙儿时常在一起玩耍;后来关山岳失踪了,族人断粮,颜仙儿便只是偶尔送些吃的来,却没有跟谢宫宝交往了。不管怎么说,谢宫宝给她当了两年的鬼丈夫,这份有名无实的关系也是一种无形的感情。——此时听到白骆衣诉说姐弟之情,他便不由自主想到了颜仙儿,心里一阵苦涩,好在她还没有真死,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轩仙流看看她去。
悲到深处,谢宫宝叹了口气,为己而叹,也是为白骆衣发叹:“骆衣姐,我不晓得安慰人,可我还是希望你别哭了。”
白骆衣拭了把泪:“好,姐姐听你的,不哭了。那你跟姐姐说说,杀你族人的凶手是谁?我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害得你无家可归的,但凡有机会,姐姐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谢宫宝低下头默哀半晌,低沉着声音恨道:“我猜凶手可能是那黑衣蒙面人。”
白骆衣端正身子,表现得极有兴趣:“哦!你把前因后果说来听听?”
连日来,谢宫宝受她照顾,对她早就无比信任了,故而在黑衣蒙面人一事上他没有刻意拿捏,知道多少便说了多少。——不过,这件事原就没头没尾,白骆衣听罢,也是模棱两可,她不关心黑衣蒙面人出手打伤谢宫宝,却对蒙面人盗取“五彩灵蛋”极感兴趣。
她问:“奇怪了,那人为什么要来找你逼问五彩灵蛋?”
“他搞错了吧,我哪里知道五彩灵蛋在哪儿?”
“不对吧,你要不知道五彩灵蛋,屠右使受困大可以自行逃命,他干嘛还要带上你们兄妹?还有,轩仙流漫山遍地找的八成也是你吧?小宝,你是不是不信姐姐啊,怎么跟姐姐还不说实话。我跟你说,五彩灵蛋是五行灵兽,绝对不能落在坏人手上,姐姐很担心,你知道吗,快跟姐姐说说,五彩灵蛋究竟有没有遗失?如果遗失了又是谁拿走了,是轩仙流,还是屠右使?”
“骆衣姐,你别误会,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姐姐也就随口问问。”
白骆衣一阵失望,这几日对谢宫宝投入精力,所谋便是此事。
然而,付出却没有收获,她岂止失望,简直都想杀人了。
她忍着不发作,往后四天继续旁敲侧击,仍无所得。
第十四章 仙侣墓()
马队行至第九日,已横跨南北,走了9000里地。
其时正值夏末,北方天气是白天热,晚上转冷。
这晚在界山脚底安棚下营,背靠山壁遮挡冷风。
由于冷,谢宫宝在棚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屠娇娇盖着一席薄薄毯子,勉强入睡。
但她没有睡着,莫名其妙的连发哼声。
谢宫宝问:“你怎么还没睡着?”
屠娇娇气呼呼道:“是啊,你当然想我睡着了,等我睡着了,她就来抱你。她现在不抱你,你都睡不着了,是不是?哼,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比我大了四岁吗,等我十七了,肯定比她好看一百倍。”
谢宫宝脸上一红,说道:“乱讲,她是没地方睡觉。”
屠娇娇把手指向帘门,气得两眼发直:“你到外面看看天色去,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怎么没来?没地方睡觉,你骗鬼吧。”
谢宫宝不愿跟她扯这些说不清的闲事:“小丫头知道什么,你睡你的。”
屠娇娇扭着身子,蹬起腿来踹了他一脚:“你讨厌!以后不准你叫我小丫头了!”
“好好睡,别没玩没了的。”谢宫宝怕了她,索性掀帘出去,不跟她纠缠了。
也不知为何,今晚他空荡荡的,硬就不想睡觉。此时此刻他有些期盼,干望着黑处。可是望着望着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怎么可以对白骆衣产生依赖呢,难道真让屠娇娇说准了?这念头到了这儿,又感觉女人真可怕,害得他心绪不定。——排除杂念,感觉好冷,见棚外还燃着几堆火星,便想生堆篝火去去寒气。
他哆着身子,轻手轻脚的到山边捡了好多柴火。
可是当他抱着柴打算回来生火时,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话。
说话声是从马擒龙的布棚里传出的,而从声音判断答话的正是马擒龙和白骆衣。——谢宫宝没想偷听,准备离开,但听了两句,顿时傻傻僵住。首先是马擒龙的声音传入他耳:
“表妹,今晚你可真是,是不是这几天让那小子惹得火了?”
“你还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让那野小子占便宜呢。”
“好了好了,表哥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对表哥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只要拿到五彩灵蛋,就是奇功一件,到时候纳兰教主一定会把《末法真经》借我赏阅,只要习得当中一技半技,那表哥的修为可就一跃千里了。”
“你就只顾你自己,什么时候顾过我了。”
“我怎么不顾你了,这几天你去哄那小子,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怕那小子得寸进尺欺负到你。不过,还是你有办法,哄得他团团转,不仅没吃什么亏,还一问就问清楚了。呵呵,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五彩灵蛋居然跟这野小子有关,我还以为轩仙流已经得手了呢,看来他们也是白忙活一场。”
“可惜那小子嘴巴太严了,我怎么哄也哄不动他。”
“没关系,等到了野拂碑林,我每天扒他一层皮,不怕他不招。”
听到这儿,谢宫宝只觉天崩地裂,心碎了一地。
什么无始终者非君子,什么姐啊弟,全是欺骗。
他坚毅少哭,此时伤心已极,愧恨得流下泪来。
值此危难之际,他不敢愚蠢的听下去。
回到棚里,叫醒屠娇娇:“快起来,跟我走。”
看他脸上惶恐,屠娇娇问:“你怎么了?”
“别问了,赶紧的。”谢宫宝大急,这九天来竟是与狼为伍,真是越想越可怕。他也不等屠娇娇梳理,拉上她就往外逃,轻手轻脚的摸到山边,沿着一条小道狂奔上山。
……
……
这界山横跨东西三千余里,与海相接。
从南往北纵深也有五百里,山脉起伏,大得难以想象。
这个时节,大山苍翠正茂,夜晚树影飘曳处时有兽吼,十分的恐怖。谢宫宝哪会在意山精野兽,领着屠娇娇上了山便撒开腿来一直跑,足足翻了两座山才敢瘫坐地上休息。——屠娇娇心眼活泛,猜到一些,走过来体贴的给他擦汗:“你怎么想着跑了?是不是她跟你使坏了?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谢宫宝耻于前事,条件反射喝了一句:“够了!别再提她了!”
屠娇娇跺脚怒哼,拿羊脂玉箫打草:“你冲我吼什么,我又没跟你使坏!”
谢宫宝忽觉人累心也累,说道:“别斗嘴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那你躺我腿上休息。”屠娇娇嘴上抹笑,坐在地上拍拍大腿。
谢宫宝不想理她,抱着腿,好不凄苦的看着月亮。——他睹月思乡,心里一片凄凉。灭族之灾不远,族长、师兄究竟有没有逃脱扼杀?虽说家已不在,但乡情仍浓,如今离家万里,北域之上,只有这轮明月是熟悉的,可把思乡之心寄予。
屠娇娇见他不搭理自己,伸手掐他的腰:“她的腿你就喜欢躺,我……我恨死你了!”
谢宫宝揉了揉被掐疼的腰,瞪起眼珠子看着她。
忽然感觉屠娇娇跟月亮一样,有着家乡的熟悉。
可不就是,一路走来,从南到北唯一不变的就是月亮的光和屠娇娇的心意。她们相依为命,心连着心,命连着命,岂能用熟悉二字概括。有此一感,谢宫宝本来要发火的,此时目光转柔:“休息好了,就走吧。”
屠娇娇搭着他的肩膀,跳上背去:“我没力气了,你背我。”
……
……
如此又行了十余里,到天亮时分让一条无底深渊挡住去路。
那深渊飘着一层厚厚的白雾,长宽约莫数十丈,难望边际。她们修为浅薄,自然迈不过去,沿着深渊一路绕行,趟过一片松林,又来到一处陡坡。
那坡上堆着一座孤坟,有些阴森。
正要上前,只见屠娇娇往上一直:“哎呀!有鬼!”
谢宫宝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坟前站着一个白影,如鬼如魅的看着可怕。谢宫宝强作镇定:“天快亮透了,哪里来的鬼,只管走,别怕。”牵着屠娇娇一步一慎的走着,走到近处,端眼再看,那白影不是别个,却是邹奇。
两人面面相觑,均想,他怎么在这儿?
心里打鼓,不敢迟疑,兜着快步从邹奇身边擦过。
然而,邹奇根本不搭理她们,盯着墓碑,哀念着:
十年恍一梦,奉命盗真经;
北冥存知己,琴箫点仙姻。
天下风云起,鬼差勾妻魂;
驾羽回轩仙,提剑杀一人。
听到这首诗,屠娇娇咦了一声,往碑上望了望。
只见墓碑所书,乃是“白继文、方熙弱之墓”。
屠娇娇看着墓碑好像看见亲人似的,顿时鼻子一酸,抹泪大哭:“白叔叔,方姨,原来是你们啊!”也不顾邹奇在侧,哭着哭着扑在墓前:“叔……叔叔在世的时候,每天都要提起你们,现在他也死了,你们见着他了吗?你们要是听到我说话了,那请你们告诉叔叔,就说……就说娇娇想他了,呜呜呜~~~。”
谢宫宝没料到她会失控,上前搀起她就走。
邹奇这头皱了皱眉,脸上泛起疑色,问:“小姑娘,你跟我白师叔有关系么?”
谢宫宝暗示屠娇娇莫要作答,搀着她越走越快。
经过白骆衣一事,谢宫宝再也不敢轻信于人。尽管他对邹奇颇有好感,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他还对轩仙流心存戒备,这会儿最好不要搭上话,否则祸自口出,生死就系于他人之手了。——逃也似的快步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话:“少主,小姐!她们在哪儿!”
谢宫宝回头瞥看,远处山边奔来一彪人马。
领头的不是别个,正是白骆衣和马擒龙。
谢宫宝大惊失色,急喊:“快跑!”
第十五章 援救()
两人撒腿就跑,却哪里跑得掉。
只见马擒龙奔步如飞,几个起落,便将她们截了下来。
白骆衣与其余人马速度也不慢,齐齐赶到。
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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