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仙儿眉头皱了一皱,再也高兴不起来:
“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族人。”
谢宫宝未涉男女之情,哪懂她弦外之音。
不过,颜仙儿的不高兴,他倒是看见了:
“怎么了仙儿姐,我哪里说错了?”
“你没说错,是我自己的错。”颜仙儿垂头滴泪,从地上爬起。而后,捂着肚子哎哟一声,摇摇晃晃又倒了下来。——得亏谢宫宝伸手来接,她这么一倒,刚好就倒在谢宫宝怀里。她也不起身,幸福害羞的扎在谢宫宝心窝里,好像刚才的呼疼摔倒是一场戏似的。
谢宫宝闻香心动,生理起了反应:“仙儿姐,你……你没事吧?”
颜仙儿用指头封住他嘴:“以后别叫姐了,我不喜欢。”
这一刻,两人目光相接,谢宫宝犯起痴来。
此时的颜仙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嗲嗲,脸似蜜桃,眼含春水,颇有撒娇求爱之意。——谢宫宝再怎么不通男女之情,面对如此露骨的示爱,也是一阵恍然。他明白了,也有些心动,但却不敢接话。——他纠结着九面玉狐,纠结着九幽门开,他不敢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就算心动了,也不能让这段感情死灰复燃,以免害了仙儿姐。
回过神来,颜仙儿趴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
他不敢挪身子,就这么一动不动靠墙坐着。
过了一会儿,他也不知不觉的睡去。
醒来时,已近午时,推醒颜仙儿:
“糟糕!快起来,跟我走!”
“我们这是去哪儿?”
“白驼山庄!”
……
……
为赴白驼山庄午时之会,一切从简。
谢宫宝在庙外摘了两个果子给颜仙儿充饥,而后便驾羽来到白驼山庄,两人藏在屋檐之上,暂不现身。——屋下是个大院子,院子里摆有五张桌椅,白鹿寒是东道主,自然端坐主位。
其余四把椅子,则只有三把坐人。
分别坐着一个仙姑,一个老和尚,一个身穿南疆服侍的年轻男子。
那仙姑身后站在十五名弟子,均有些姿色;老和尚身后则站着五十多名乞丐和十名弟子,其中就有一心和尚;而那南疆年轻男子,后面则是三十多个威风凛凛的彪汉,尽显土著风情。——颜仙儿悄悄告诉谢宫宝,那仙姑是她师傅阮梦莹,老和尚则是龙涎寺的执法长老空明,至于那个南疆的年轻人,她却不认得。
此时,院子人多嘴杂,尽是咬耳喧声。
白鹿寒抬头看了看日头,样子很着急。
而后,站起来朝阮梦莹恭恭敬敬拱手:“阮掌观,您确定雍牧会到?”
阮梦莹自信满满,把手指天:“白庄主莫急,请看。”
众人随她手指瞧去,只见远处飞来一只火凤。
那火凤开始还远在天边,模糊不清,转眼瞬间飞到。这火凤也不做盘旋,直接一头扎进院来,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热浪。——而后,有一男一女从火凤背上跳下,却是雍牧和云水瑶。
雍牧一出现,空明背后的乞丐们纷纷涌来。
这些乞丐全是留守天乞帮分舵的烝鲜族人,好在遇袭那日,他们进山捕兽,这才侥幸捡了性命,后来又遇空明,得其护佑。——他们看见雍牧,是又哭又诉,场面一度失控。雍牧安抚好他们,看见有个空座,抓了抓满是痱子的屁股,懒洋洋的直接坐下。
他平时懒散惯了,坐着也像是卧床睡觉一般。
第五十六章 自证清白()
阮梦莹失望的摇了摇头,连连叹息,心道:
“有这样的寄灵弟子,烝鲜族岂能不亡。”
这阮梦莹因颜仙儿之故,与烝鲜族结缘。
烝鲜族遭劫之后,她一时留心这些劫后难民,得知雍牧不思进取,沦做乞丐,时常发些感叹。近来听说师弟白继文没死,并且收了谢宫宝当弟子,一时百感交集,对烝鲜族就更亲近了一些。——因此,天乞帮分舵遇袭之后,她不顾掌门的反对,执意插手凡尘,亲赴幽都一来是为烝鲜族做主,二来也想见见师弟的传人。
前天收到消息,听说雍牧已经启程赶来幽都。
她以为雍牧转性了,于是派云水瑶赶去接应。
哪知接来的竟还是一个死性不改的懒东西。
在场众人素知雍牧脾性,也没人跟他计较。不过,他也实在太不着调,刚刚坐下就搓来摸去,时不时的捏出一团脏兮兮的黑丸子,拿在鼻前闻了闻,然后曲指弹去,简直恶心到了极点。大家纷纷咽吞口沫,懒得看他。
连房顶上的谢宫宝都看不下去,赶紧神识传音:“师兄,麻烦你检点一些,好不好?。”
雍牧听罢,四处望了望,没看见谢宫宝。
脸上一阵失望,身子倒是坐得端正些了。
他端起桌杯,抿上一口,又喷了出来:“白庄主,这是什么茶?都凉了。”
……
……
白鹿寒白了他一眼,朝众人拱了拱手,道:“最近的传言相信各位都听说了,天乞帮遇难,令人扼腕,其实白某受冤事小,只是不愿看到真凶逍遥法外,所以今天邀大家来,便是想洗清嫌疑,只盼各位帮忙做个旁证,白某在此谢过了。”
空明双手合十,温温笑道:“既是冤枉,但说无妨。”
白鹿寒朝空明哈了哈腰,续道:
“外人都说天乞帮撼我百年基业,说白某早就动了杀心,殊不知天有多大,地有多广,人有几多,这晶魄自古供不应求,为此白某还开罪了不少人,天乞帮想做这买卖,白某是一百个支持的,岂能毫无气量。——再说,天乞帮分舵遇袭那日,白某正赶往野拂碑林,当时轩仙流的两名仙侄还与白某同行,他们是可以作证的;除此之外,白某还在界山脚下偶遇谢宫宝谢小兄弟,后来又在天寿宫再次邂逅,试问,白某怎么可能抽身袭击天乞帮。”
说到这儿,朝里屋击掌拍手。
白驼四仙勾着头,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四仙脸上红肿,贴着膏药,狼狈之极。
与他们四个一同出来还有蒙着面纱的诛姬。
“白某认为袭击天乞帮的这伙凶手显然是密谋已久,而且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即使白某有心除灭天乞帮,若不亲力亲为,也断难成功。”——白鹿寒说着,又环手指了指白驼四仙和诛姬,续道:“可能外人认为白某早已部署一切,只让门下弟子执行,可是白某要告诉各位的是,我门下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在天乞帮遇袭当晚却是在这位妙音姑娘的花船上吃酒听曲。——哎,白某管束不严,教出四个贪图享乐的弟子,本来这桩家丑是不该张扬的,但为了证明清白,也没办法,白某还专程请来妙音姑娘作证。——妙音姑娘,请您说说。”
诛姬朝在座欠了欠身,道:“白庄主所言不虚。”
雍牧眼睛上眺,轻蔑着道:“去,戴面纱作证,我还头一次见。”
白鹿寒气得眼睛充血,冲诛姬干笑。
诛姬明白他的意思,随即摘下面纱,那妖娆的脸蛋一展,配上修炼娴熟的媚眼,稍稍眨了一眨,顿时震撼全场。和尚们匆忙闭眼不敢看她,其余男人均都垂涎三尺,魂儿都飘没了。——倒是雍牧镇定,自言自语嘀咕:“还行,可惜不是寡妇,跟我家小乔比,还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
……
他身后族人听罢他话,纷纷愕问:
“帮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乔?你是说族长么?”
“原来你对族长……?”
“帮主,你大逆不道!”
雍牧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捂住嘴巴。
其实,他心中所念正是族长聂小乔。
这小子青春年少之时,对旁的女子毫无兴趣,独对聂小乔有诸多幻想,后来颜梵过世,聂小乔眉心忧郁的寡妇样就更令他着迷了,有时他按耐不住躁动,晚上的时候还强运功法,魂体出窍跑去偷看聂小乔洗澡,可惜胆儿小,不敢强来。——时隔五年,遇见唐美丽,正因她嘴角的一点小黑痣生得与聂小乔一模一样,加上又是寡妇,这才有了谈情的雅兴。
现下一时性急,露了嘴巴,他眼珠子一转,干笑着解释:
“我在北边纳了一房,给她取的小名就叫小乔。”
族人觉得他说话没得底气,均都半信半疑。
……
……
此时,诛姬与白驼四仙均已退下,场上又复平静。
白鹿寒也不啰嗦,冲在座抱拳,直接问:“白某举证,不知道列位是否认可?”
空明眯起佛眼,呵呵笑道:“凡尘不净,妄语者众,原本就不足为奇,白庄主刚刚自证清白,有理有条,其实老僧认不认可,这谣言也已让你不攻自破了。”
白鹿寒行合十礼,感激着道:“大师此言甚善。”
接着,那南疆的年轻男子又拱手朗道:“晚辈严松给各位仙长请好,说到认不认可,晚辈倒是觉得白庄主多此一问了。想烝鲜、颜羽同族同祖,烝鲜族惨遭屠杀,我们颜羽国是万分悲痛的,擒拿真凶责无旁贷;不过,悲疼归悲疼,我们也不能轻信谣言,家师说轻信谣言就是放纵真凶,其实以白庄主的人品,即使一字不说,我颜羽国上下也断定此事与你无关。”
“承蒙信任,感激不尽。”白鹿寒脸上一喜,轻轻笑道,继而投目看向阮梦莹,盼她也开开尊口。
阮梦莹这头沉吟半晌,说道:“白庄主刚才说的,贫道没有异议。不过,这事你还是应该问问雍牧,关键还得看他信与不信,他信了一切好说。”
白鹿寒点点头,转头又朝雍牧做礼:“雍帮主,不知你意如何?”
雍牧一边掏耳屎,一边回他:“我信,我也不信。”
白鹿寒搞不懂他的意思,追问:“雍帮主什么意思?”
第五十七章 胡搅蛮缠()
雍牧掏啊掏,掏出一坨黏糊糊的耳屎,像是挑衅似的屈指一弹:“这个道理很简单嘛,其实白庄主不需要自证清白,等拿到真凶,你自然就清白了。所以嘛,要我信你,除非你交得出真凶来,否则我还得赖你。”
白鹿寒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不可理喻!”
雍牧摇头晃脑,胡扯起来:
“我为族人擒凶报仇,谁敢说我不可理喻。是不错,有人散了些谣言,可你也用不着这么急于证明清白嘛,你这么急,那你嫌疑就大。——你看看我,别人都说我又馋又懒,我有自证清白吗,我是清者自清,不怕别人造谣。”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也亏他说得出口。
在场众人偷笑的,抹汗的,无不动容。
阮梦莹和空明也面面相觑,各自有叹。
……
……
房顶之上,颜仙儿都不觉脸上一红,替雍牧害起臊来:
“雍牧师兄说话不着调,你要不要下去制止一下?”
谢宫宝目不转睛盯着雍牧,嘴角泛起一丝轻笑:
“不用,你仔细瞧瞧,看看谁站在他背后。”
颜仙儿端眼细看,雍牧背后有一叫花正在给他捏肩捶背,那模样打扮不是方思弱还能是谁。——她恍然大悟,张大嘴巴险些叫出声来:“这妖女又在使坏!是她……是她在教雍牧师兄说话!”
“这次她没使坏,她教给师兄的话看似不着调,实际大有用处。凶手嫁祸白驼山庄不是最终目的,相信她已经猜到,既然凶手另有害人阴谋,自然不甘心白驼山庄把这罪名坐实,我想丫头是想逼凶手现身,或许她已经知道凶手谁了。”谢宫宝对方思弱极有信心,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竟是不起一点疑心。
颜仙儿暗暗哀气,心里不知有多酸痛:
“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信她?”
“嘘,仔细听下去,会有结果。”
……
……
院中,白鹿寒嘴角抽搐着,怒火已到极盛:
“众位都看到听到了,不是白某不愿跟他说话,实在是他胡搅蛮缠。白某估料,谢宫宝谢小兄弟也一定来了幽都,不知道哪位可知他的下落,可否告我一告?毕竟天乞帮分舵遇袭,死难者也是他的族人,关于此事,白某想与他说。”
不等他人答话,雍牧一口又接了过来:
“是啊,我师弟是来幽都了,昨晚还遇袭了呢。我问你,幡尸教的高丸是不是你招去暗害我师弟的?你也别不承认,幽都是你的地界,我师弟到这儿岂能瞒过你的耳目,准是你探查到我师弟下落,然后把高丸招去杀他。”
众人听到这话,当场炸锅,议论开来。
要知道,高丸功法奇高,恶名昭彰。
此事若真,谢宫宝怕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当中,阮梦莹最是着急,她正要开口询问。
这时,空明朝她摇了摇头,神识传音:“阮掌观莫急,谢仙侄没有遭害,他与令徒仙儿早就附在屋顶之上了。老僧心想,雍帮主这些话八成是谢仙侄神识传音教他说的,坐观其变吧,或许会有收获。”
阮梦莹心下安定,感激的冲空明点了点头。
此时,白鹿寒无词反驳,只能咆哮:“你……你含血喷人!”
“笑话,我含血喷人?”雍牧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服。而后冲和尚们大大咧咧的招了招手:“一心和尚,你出来一下,麻烦你把昨晚的事给大家说说,看看我是不是含血喷人了。”
一心和尚缓缓步出,冲在座一一施礼:
“小僧昨晚在后山破禅,先是遇上颜仙儿颜施主跟另外一名女施主,据她们说,谢施主确实遭到高老施主的追杀,小僧三个本想进山寻人,哪知高老施主却又突然天降,将小僧三人均都打伤,后来得亏谢施主赶到、引走高老施主,小僧也才保得性命。——至于高老施主是不是受人指使,这个小僧就不得而知了。”
雍牧罢了罢手,白了一心一眼:
“你话还真多,什么叫不得而知。高丸是狗鼻子么,他怎么那么大本事找得到我师弟?这只能说明白一点,白驼山庄在幽都的势力无处不在,白庄主发现我师弟踪迹之后,便把消息透露给了高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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