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还没说上两句话,怎么就下逐客令了?
邹奇好生不解,问:“不知我宫宝师弟哪里开罪门主了?”
蓝宫娥把拐杖往地下猛杵一下:“哼,我老人家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他要只是得罪我,我能跟他一般见识么。跟你说说也无妨,谢宫宝这小子跟商君洞了房,居然不认账了,你说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我就商君这一个孙女儿,向来视若珍宝,可容不得外人欺负,你回去之后跟谢宫宝说,就说我老太婆叫他过来跟商君认错,他若肯听你的,你便跟他一起来,我老人家一百个欢迎,他若不肯听你的,那你以后就别来了。”
红绵急声急气说道:“门主奶奶,谢公子的事您不能怪他头上,他又不是谢公子,再说,这回到中州去,得亏遇上邹大哥,要是没邹大哥相救,商君和我早死了。”
商君也道:“奶奶,这事我都解释好多遍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蓝宫娥瞪了商君一眼:“蠢话,奶奶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么,自从勇儿死了之后,我怎么劝,你都不肯再嫁,那晚你把谢宫宝安排在合欢楼,我就知道你动了心思,既然你有心,何必还要刻意回避,难道你想让我绝后不成!你别忘了,我一贺派旨在守护娲神墓,你我一家世代承袭门主之位,也是有因由的,算了,有些事不足以向外人道,等我死后,你继承我志,自会有天光助你开窍,到时你便能知晓这前因后果。总而言之,门主之位干系重大,绝对不能断绝,我之后有你,你之后也要有子孙承袭血脉,你懂不懂?”
商君正色着道:“奶奶要是为了这个,那也好办。”
蓝宫娥弯眉笑道:“这就对了,你想怎么办?”
商君咬了咬牙,说道:“我和谢公子的事,你别再提了就成,总之奶奶也只想我生个娃继承血脉,我想办法生一个便是。”
蓝宫娥敛起笑,鼻哼道:“哼,你是在跟我赌气么!”
商君勾头沉吟片刻,说道:“孙女儿哪敢跟你赌气,我的意思是说,我和谢公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何况他还是外人,孙女儿不想嫁给外人,要嫁也要嫁在这儿。奶奶,过两天我就去合欢楼点灯,不过是传宗接代,嫁谁其实都一样。”
蓝宫娥半信半疑:“你当真想通了?”
商君点点头:“孙女儿还能跟您开玩笑吗。所以,邹先生救过我和红绵的命,他既然来了,我们应该好好款待他才好,奶奶,别赶他走了。”
见她们祖孙说上话,邹奇出于礼貌,站在一旁没有插嘴,此时听到商君提到自己,他忙笑道:“商姑娘,不打紧的,实际上邹某替家师送完信,也是准备要走的。”
蓝宫娥扬了扬手:“好了,你还是留下歇一晚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来拜访我的,我老太婆也不想失了礼数。”说时,捧着嘴咳嗦两声,摆摆手又道:“我老太婆身子骨不好,就不亲自招待你了,商君、红绵,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俩替我招待他吧。”
邹奇一边作揖一边说道:“蓝门主只管休息去,不用管我。”
待蓝宫娥杵着拐杖进屋上楼,商君令人收拾出一间客房。
而红绵则叫人采摘蔬果、杀猪宰羊,弄了一桌美味佳肴。
吃完饭,红绵充当导向,又带着邹奇游遍岛上美景。
次日,用过早餐,商君和红绵把邹奇叫来大堂,说蓝宫娥有话要跟他说。到了大堂,蓝宫娥请邹奇落座,而商君和红绵则站在门边旁听。——蓝宫娥看了看红绵,又望了望邹奇,掏出昨天邹奇递给她的信,柔柔和和笑道:“邹先生,你师傅的这封信很有意思,你想不想看看?”
邹奇诚惶诚恐:“信是家师写给蓝门主的,晚辈不敢窃阅。”
蓝宫娥道:“你不看,那我就说给你听。你师傅信上夸你呢,他说你天资聪慧,是个千年不遇的奇才,将来执掌轩仙流非你莫属;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夸你吗,他是要给你求亲,他说你和红绵情投意合,希望我能成全你们。”
红绵脸色一红,嘴边暗暗抹笑。
邹奇不慌不忙,笑道:“蓝门主说笑了,家师性情高古,可不会管这俗世姻缘。”
蓝宫娥道:“我的样子像是说笑吗,你师傅珍惜于你,你该感到庆幸才对,怎还诸多怀疑?你师傅言辞诚恳,直来直去,我也不好拒绝。只不过,我一贺派的婚嫁自有一套规矩,就算你和红绵这丫头是情投意合的,也不能坏了规矩,邹先生要是不反对的话,今晚就去合欢楼点灯,至于你和红绵这丫头有没有夫妻缘分,就看红绵自己能不能拔得头筹了。”
红绵喜道:“门主奶奶,我会尽全力的,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跟我争。”
邹奇朝蓝宫娥拱拱手:“晚辈一心向道,无心嫁娶,请蓝门主海涵。”
蓝宫娥笑道:“我老太婆可不会强人所难,你不同意那便作罢。”
在一旁的红绵却是跺了跺脚,失望之极,她想替自己争取,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在中州这段日子,她跟邹奇在一块儿,从来没有表露爱慕之情,那是因为成亲之事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没想过,她只单纯的喜欢跟邹奇待在一块儿。
适才,经蓝宫娥这么一说,她才想到成亲。
原本遐想连篇,心里面都乐开花了。
哪料竟给邹奇当头泼下一瓢冷水。
她好不失意的发了会儿愣,瞧见邹奇起身朝蓝宫娥拜辞,忙把僵硬的脸搓了搓,强笑道:“邹大哥要回师门去了吗?门主奶奶,让我送他出去吧。”
蓝宫娥眯着两只布满皱纹的眼睛盯着她看,似是把她看穿了似的,罢了罢手,说道:“不行,这两天你就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商君,邹先生要走,你去送送他吧。”
商君道:“是的奶奶,邹先生,请。”
邹奇跟蓝宫娥拜了拜,转身出门,但在迈出门槛的刹那间,他微微顿步,扭头看了一眼红绵,瞳孔扩大,眼神伴着一丝复杂的忧郁感,但瞬间即逝,他冲红绵微微笑道:“中州人心叵测,不如这里干净,你留在这里是最好的。”
红绵依旧强笑:“既然这里好,你为什么不多留两天呢?”
邹奇抿抿嘴没有答话,跟着商君出了宅院,瞬间远去。
……
……
此后两天,蓝宫娥果真把红绵看得死死的,不准她离开半步。
两天后,蓝宫娥要求商君遵循自己的承诺到合欢楼点灯;除此之外,蓝宫娥也令红绵登上合欢楼,跟商君一起点灯求欢。——红绵不肯,询问因由,蓝宫娥跟她说道:“邹奇不肯点灯求欢,说明他对你无意,我要你今晚点灯,就是要绝你相思之心。”
红绵拗不过蓝宫娥的命令,最后只得也上了合欢楼。
她跟商君同住一楼一屋,待把求欢灯点上,她鼓起勇气跟商君说道:“你真愿意让别的男人碰你吗?我知道你是喜欢谢公子的,可你为什么没胆子跟谢公子把话说明呢?就算……就算谢公子不肯接纳你,你也可以使用求欢散,哪怕只求一夜之欢,留个血脉在肚子里,也好过让别的男人碰你呀。”
商君脸色始终淡如清水:“强扭的瓜不甜。”
红绵起身在窗边兜了两步,眼珠转了转,又道:“你不愿去找谢公子,我也不劝你了,可我……可我不想点灯,我想我是不能留在这里了。商君,你帮帮我好不好,今晚别让人进屋,你帮我争取一点时间,我想去找邹大哥。”
商君没有正面答应她,只似笑非笑说道:
“今晚我没打算让人进屋,你看着办吧。”
红绵大喜,跑过来抱了抱商君:“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走了。”
趁着天色刚黑,村子里的人还没聚来,她从窗口偷偷遛出。她先到后山采摘了许多果蔬扛上,然后悄悄来到码头,找了一艘小帆船,便自出发去了中州。
第四百零七章 仙儿现身()
回到月牙城这天晚上,雍牧不在仙堂。
据葵九禀告,前两天雍牧感应到颜仙儿的方位,带人赶往裂天峡去了。谢宫宝听报,先把方思弱安置好了,驾羽也赶去了裂天峡。他赶到裂天峡跟雍牧汇合,雍牧跟他说,颜仙儿前天从先祖陵墓出来觅食,他刚好感应到,他断定颜仙儿就在先祖陵墓里面,可是他下墓去找了,却啥也没找着。
谢宫宝道:“我再去找找。”
这先祖陵墓他淌过好几回,哪儿有墓道,哪儿有机关,他都一清二楚。然而走个来回,也是一样徒劳无功,他问雍牧当真魂识出游亲眼看见颜仙儿下墓了?雍牧说,他感应到颜仙儿从陵墓里出来觅食,就匆匆带人来了裂天峡,至于颜仙儿有没有下墓,他并没有亲眼看见。
谢宫宝道:“陵墓里阴森可怖,她没理由待在里面,说不定她只是碰巧经过裂天峡呢。算了,反正她也没事,找不着就不找吧,我们回吧。”
至此,一众人等跨虎纵骑又回了月牙城。
回城后的第三天,黎明将亮时分,谢宫宝像往常一样魂体出窍,飞去高空捕捉曙光修炼魂力。自打他晋升先天之境后,所习魂力跟以往再不相同,魂力说穿了只不过是串流在魂体之内的气,而现在魂体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了丹田,这股气汇于丹田,孕养阴阳二气,渐成天罡之势。
正端坐云端,闭目吸气,忽然耳边风响。
谢宫宝睁眼一瞧,是一把飞剑朝他刺来。
他侧身躲过,却发现这刺他的剑竟是天音剑。
这一发现,可把他惊了一跳,这天音剑是颜仙儿的佩剑,当日颜仙儿撒气之时,把这剑回鞘于八荒琴,也就是说,颜仙儿失踪之后,天音剑就一直插在八荒琴的琴腹之内,谢宫宝就纳闷了,这剑怎滴平白无故自行飞来刺我?
那天音剑刺他不中,在空中兜了半圈飞下云层。
谢宫宝心道:“必是有人操控,糟糕!我的肉身!”
他把魂体往下一沉,看见仙堂屋顶站在一个白影。
由于天色还没亮透,他只瞧见天音剑被那白影收去,却看不清那人的样子,甚至是男是女,他也没分清楚。——那人收了天音剑,身形一晃便没影了,谢宫宝恐肉身遭难,没去追赶,他一头扎进房间,瞧见肉身安好,不由暗呼侥幸。
就在他魂体回窍之时,忽又听到方思弱在隔壁喊话:“谁!”
谢宫宝急喊:“丫头!”当下破门而出,冲去隔壁房间。
也亏得他来得及时,方思弱站在床榻上戒备着,手臂受了剑伤,淌着鲜血;而那伤人的白影瞧见谢宫宝闯进来,及时的破窗逃去。
“哪里逃!”谢宫宝把步一提,跳窗追那白影去了。
可他追是追出去了,但眨眼的功夫,白影就不见了。
谢宫宝纳闷之极,这人即使有姜在黔这般手段,他也不至于说追丢就追丢,除非此人对仙堂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否则断无可能轻易逃脱。回头瞧见方思弱和雍牧也追捕上来,他晃了晃手,说道:“这人逃得没影了,回去吧。”
雍牧嘿了一声,道:“你怎么让她逃了,她是仙儿。”
谢宫宝怔了一下,顺着山道往上瞧:“莫非真是她?”
方思弱点点头:“她刚进屋袭击我,我看着有些像。”
谢宫宝抓住方思弱的手臂,查看剑伤:“幸好只是划伤,伤口不深。——师兄,你感应一下,看看她究竟躲在哪儿?她失踪这么久,还不知道认错,居然跟我也动刀动剑了,你帮我找到她,我倒要问问她究竟有多大的仇。”
雍牧道:“你当我是神仙么,我要睡觉才能感应。”
方思弱推了一把雍牧,笑道:“那你快去睡觉吧。”
雍牧扬手打住:“别,我答应过族长改好,你别逼我犯错。再说,师弟啊,我想明白了,仙儿肯回来就不错了,你别再逼她现身,我怕你把她逼急了,她又来个失踪,我看你咋整。”说完,拍拍谢宫宝的肩膀,叹道:“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现身了,她跟你能有多大的仇,女人嘛,不论年纪大小,哄一哄自然就好了。”
谢宫宝道:“哄?我可来不了这一套。”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雍牧挥挥手,回仙堂了。
……
……
当天下午,七星坛忽然来人,这人是来报信的,他说纳兰图霸夜袭七星坛,方泰吉身负重伤,现下落不明,怕是给纳兰图霸擒去总坛了。——方思弱听报,震惊之极,当即就要跟来人返回中州,召集七星坛教众,意图杀上总坛。虽说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方泰吉的养育之恩,她不能不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方思弱要走,谢宫宝不忍她孤身犯险,决意跟着。
一行三人先到幽州,聚齐数十教众,然后北上。
到千香店又聚集两百余人,声势就颇为浩荡了。
这些七星坛的教众对方泰吉倒是极为忠心,说是纳兰图霸若不放人,哪怕是死,也要跟她拼了。那赶去月牙城报信的教徒告诉方思弱,七星坛还有四百余众都在浮云山候着,可以赶去跟他们汇合。那浮云山延绵百里,刚好夹在七星坛与总坛之间,从千香店赶往浮云山的话,还有四千余里的路程,徒步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到达。
谢宫宝料知方思弱领着这帮教众最快也要五天才能到达浮云山。
于是,他以邀请帮手为由脱离队伍,自己先行一步飞去总坛。
他很清楚,饶是方思弱机敏多智,对敌纳兰图霸也只有死路一条。谢宫宝没有理由阻止方思弱救父,那他就只有赶在方思弱的前面,试图潜入总坛搭救方泰吉,哪怕被纳兰图霸发现,以他的修为还能抵挡一阵,哪怕打不过,起码逃也容易些。
他朝向西北方飞行,一路上,他总觉着身后有人。
可是回头却只看见浮云缥缈,又看不见半只人影。
如此飞了一日一夜,这种感觉突然越发强烈起来,有时眼角余光分明瞄到身后远处有一道人影,可真要回头,那人影又像钻进云层,消失不见了。他鼻哼一声,顿在云层之上,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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