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身上有几处袍子被撕裂,再看看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叶无欢无声的咽了一口唾沫,“你专程来就是为了送这个过来?”
“送这个是其次,我主要是……”看了她一眼,尉迟瀚钰想要抬手抚一抚她的发,可没触上,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嗓音,“是什么风居然把皇兄给吹到这里拉了?不是说皇兄一直都是不问世事的吗?”
收回手,尉迟瀚钰随意的弹了弹身上的衣袍,转过身时,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皇弟来得,本王为何来不得?”
“那怎么能一样?谁人不知皇兄可是父皇的心头宝,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行皇兄定是秘密前来吧。”南宫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分明带着一丝冷意。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芒的争辩,叶无欢耸了耸肩,随后拎起一袋子草药准备先试行一下,如果真有效果的话,再大面积的推广。
可就在她拎起袋子的瞬间,尉迟瀚钰和南宫萧也分别握住了袋子的一角,然后同时看向她。
“幼稚。”撇了撇嘴,叶无欢嘟哝了一句,随后松开手,“既然你们都想拎,那就你们来拎好了,正好我没力气。”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见他们两个同时松手,然后袋子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以手扶额,她真是无语了,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都想给他们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位主子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争风吃醋。
应该是争风吃醋吧?
“拜托,你们两个能不耍宝吗?不觉得以你们的身份地位来讲,
这样做很没品吗?”她一脸无奈的说道,“你们这样只会越帮越忙,如风,过来帮我把这袋草药拎到那个锅前。”
还没等如风反应,就看到两道人影同时蹿起,下一刻,两袋草药齐齐落在了锅前。
不再理他们,叶无欢将其中的一袋加进了这个锅里,吩咐人熬煮开后先行给一部分症状较重的人服用,而她则是回了总督府,就在前一天,中州总督殷建春连同一家老小已被擒回。
前厅里,叶无欢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尉迟瀚钰和南宫萧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虽然没有说话,可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当殷建春被五花八绑的带上来时,看着这阵仗,他知道自己没救了,“小的给诚亲王请安,给三皇子请安,给钦差大人请安。”
“殷建春,你可知罪?”叶无欢沉声说道。
“下官知罪,下官死不足惜,但求大人看在下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臣一家老小吧。”说完,殷建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私举动有多少人枉死?”叶无欢的眸子凌厉,当初因为殷建春的弃城逃跑,一时间城中大乱,兵士趁机抢劫打砸,更甚至在他们到来前,染病的人直接就被拉到城外杀死,那一幕被称为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下官知罪。”殷建春再次深深的叩了一个头。
“既然如此,殷建春在其位不谋其政,明日午时,斩立决,其罪祸不及家人。”叶无欢冷冷的说道。
此言一出,不仅殷建春愣住了,就连尉迟瀚钰和南宫萧也都愣住了。
“欢儿,在这个时候让殷建春死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的背景极其复杂,更是宰相的得意门生,不如先将他押解进京,等候皇上发落吧。”一道细如蚊蚋的声音在叶无欢的耳边响了起来。
“来人,将殷建春先押入大牢,等候明日处决。”叶无欢挥了挥手。
两个侍卫上前将殷建春拖走了。
以手扶额,叶无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叶无欢,你确定你做出的这个决定不会后悔吗?在明日午时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南宫萧说道,他虽然不浸淫官场,可不代表对此一无所知,再说了,一个堂堂的皇子又怎么可能真是无用之人。这里面牵扯到的厉害是人都能看得出来。
“你们都别说了,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为了中州城那些枉死的百姓,他必须死。”叶无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人拒绝的决绝。
对看一眼,尉迟瀚钰和南宫萧鲜少一致的保持了沉默。
那一天,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症状较为严重的人在服用过添加了尉迟瀚钰带来的草药后,症状明显的减轻了许多,一时间,人心振奋,就连叶无欢的脸上都露出了许久未曾出现的笑容。
“百合,去准备几个小菜,今天我要好好犒劳一下诚亲王。”末了,她又加了这么一句,“也要感谢三皇子这些日子的支持。”
“是,小姐。”
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坐着,似乎是觉得终于看见了光明,叶无欢整个人显得有活力多了,还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虽然面色依然憔悴,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些日子的阴郁明显的明亮了许多。
“大恩不言谢,我替中州城的百姓谢过两位殿下。”端起杯子,她浅浅的啜了一口杯中水。
尉迟瀚钰仍是一脸温润的看着她,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而南宫萧则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帮你是应该的,毕竟再回去你就是我的皇子妃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帮你,难道还指望外人帮你吗?”
此言一出,本来还算平静的空气陡然间像是沸腾的水一般,即使看不见,那一股股的热浪还是剧烈的翻滚起来。
“这个……”还没等叶无欢把话说完全,尉迟瀚钰突然开口了,“皇弟难道不知道吗?父皇已经下旨册封欢儿为无欢郡主,怎么?难道皇弟是想演一出哥哥娶妹妹的戏码?”
第一百零四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
“你说什么?”一瞬间,就看见南宫萧的脸色登时变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尉迟瀚钰不答反问,嘴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南宫萧脸上的表情冷冷的,薄唇紧抿,这次没有说话。
的确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帝王的心从来都是如此的令人捉摸不透凡。
不对,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而他敢肯定,这件事一定和尉迟瀚钰脱不了干系。
坐在一旁,叶无欢直接无言了,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只是在心中暗暗的对老皇上的手段赞了一下。将她一个小小庶女封为郡主,看似是给予了天大的恩宠,实则同时掐断了他两个儿子的念想,不得不说,这一招着实高明謦。
唇角微扬,她突然笑了起来,因为疫情得以缓解,叶无欢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两位殿下就先在这里坐会吧,我回去补个觉,这女人啊,一旦美容觉睡不好,皮肤就会差很多,我现在觉得自己都快成半老徐娘了。”摸着自己的脸,她自嘲的说道。
闻言,尉迟瀚钰和南宫萧的嘴角同时一抽。
听一个才十四岁的丫头说自己是半老徐娘,那种心情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们聊吧,一会百合来了,就说饭我不吃了,你们尽兴。”说完,她捂着嘴呵欠连天的向后院走去。
彼此对视一眼,尉迟瀚钰和南宫萧同时站了起来。
等到百合准备好饭菜送进来的时候,这屋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揉揉鼻子,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叶无欢的一颗心尘埃落定,将这里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便准备开始归程,就在临行的前一晚,总督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拍的震天响。
“百合,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叶无欢含糊不清的说道,掉转身又沉沉睡去,最近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都要累死了。
片刻后,百合回来,“小姐,是东街的林阿嫂要生了,可是产婆说孩子一直出不来,再这么下去怕是一尸两命,所以来求小姐帮帮忙。”
“什么?就是我说胎位不正的那个?”叶无欢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对于那个孕妇,她还是记忆犹深的,因为她第一天进城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家正在被穿着官服的士兵抢劫,而当时,她就坐在那里哭,一双眸子里满是惊慌和茫然,她说她的丈夫和家人全死了。
“小姐好像是说过这话,还说等她生产的时候要过去帮忙的。”百合道。
“哦,我是这么说过,走吧。”揉揉脑门,叶无欢快速的起床穿衣,刚开始几天,她还忙里偷闲去看过她几回,后来忙得晕头转向就真忙忘了。
那是一个狭小的院落,还没靠近大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二话没说,叶无欢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见到她进来,一个老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百合,带她出去。”说完,叶无欢进了内室,登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给大人请安。”见到她,产婆连忙福了福身。
“产妇什么情况了?”扫了一眼,叶无欢的眉头皱了皱。
“这孩子是屁股朝下,再加上个头又太大,到现在都不下来,再这么下去,小孩保不住不说,就是大人怕是也危险。”往后退了两步,产婆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产妇的叫喊声也越来越弱,眼看着力气就要用光了。
搭了搭她手中的脉,感觉脉象虚浮无力,时有时无的,她思索了片刻,然后将嘴巴凑到了产妇的耳朵,“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尽快手术的话,恐怕不但孩子保不住,你也有可能会没命的,相信我吗?”
“相……信。”产妇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棒,相信我会没事的。”说完,叶无欢转头看向外面,“百合,去多烧点热水来。”而她则是快速的从包里掏出了剪刀,然后消毒,一切动作有条不紊。
“大……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接生婆结结巴巴的说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是大人所说的手术吗?
“简单点说就是剖腹生子。”叶无欢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帮我把她的衣服解开。”
“什……什么?剖腹取子?”接生婆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恐的表情,“大人,那样会出人命的。”
“可是如果孩子迟迟出不来也是必死无疑,相信我。”叶无欢话落,就看到百合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这里有一点麻药,一会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仔细的消毒过后,叶无欢的剪刀慢慢的划开了产妇的肚皮。
眼睛一翻,那个接生婆直接晕了过去。
就算是百合也觉得
胃里一阵阵翻腾,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可当她看到叶无欢那专注的神情时,心里也莫名的安定了许多。
“百合,准备好棉布。”手下的动作不停,叶无欢轻声说道。
“是,小姐。”点了点头,百合将手中早已浆洗过的柔软棉布递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接生婆醒了,可是看到眼前鲜血淋淋的一幕,再次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叶无欢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孩子总算是没事了,“百合,把孩子洗干净包起来吧。”
“小姐,我……”看着那粉嫩嫩的一团,自诩无所不能的百合犯难了。
“大人,还是老奴来吧。”不知何时,那个接生婆已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叶无欢飞针走线的缝合伤口,虽然依旧心有余悸,可是却也明显的镇定了许多。
叶无欢不曾想到的是,她以后能成为一代大国医靠的并不是她在这次时疫上的表现,更多的则是这一次的剖腹取子,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也已经大亮了,抱着自己的小外孙,老妇人频频的磕头谢恩,林阿嫂也是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体下了床跪倒在地上,毕竟无论是对于孩子还是对于她来说,叶无欢都等同于他们的再生父母。
虽然疲累,叶无欢还是笑了,毕竟还有什么会比迎接新生命更令人欣喜的。
赶回总督府,回程的人员均已准备就绪,依然如来时一般,南宫萧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尉迟瀚钰的马车静静的停靠在那里,车帘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百合,吩咐下去,给我准备一匹马。”叶无欢淡声说道。
“小姐”,看了一眼尉迟瀚钰的马车,百合轻轻地唤了一声。
“让你去就去,否则你也不必跟着我了,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正经主子。”叶无欢很平静的说着,虽说是事实,可说出来的话到底还是有些伤人的。
一瞬间,就看到百合的小脸都白了,“是奴婢错了,奴婢马上就去。”
不一会儿,马被牵来,说了一句“出发”后,叶无欢已是纵马狂奔起来。
中州城在身后越来越远,那沉郁的气氛似乎也慢慢的散去了。
坐在马车里,尉迟瀚钰无奈的苦笑,看来这次,她是真的打定主意和他划清界限了。
“王爷,我们现在也回帝都吗?”帘外,如风低声问道。
“既然她不需要我,我们就先去一趟江南吧。”说完,尉迟瀚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对了,通知百合,让她随身保护,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
“是。”如风应了一声,须臾,他又问了一句,“我们这样一走了之,燕姑娘那边如何解释?”
“本王做事从不向任何人解释。”尉迟瀚钰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单凭一枚桃花木簪就想左右他,他们也想的太简单了,再说了,那枚桃花木簪的真假还有待进一步考证呢。
或许是心情放松的缘故,回去的路上便带了一点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一走就是走了半个多月,可即使这样,叶无欢还是和南宫萧没有过多的交集,不是南宫萧不想,而是她不愿。
“叶无欢”,就在她又一次躲避他被抓住后,南宫萧的耐心终于告罄。
“有事吗?三皇子。”叶无欢不冷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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