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她吗?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想过的是什么生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要留她在你身边?”南宫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凭什么?就凭我找了她整整十年,在这十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我还可以跟你说出更多。”尉迟瀚钰淡声说道。
“十年?”南宫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时候你才多大?她才多大?她才五岁而已,又能向你许下什么诺言?”
“这个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总之,我不准你再碰她。”说完,尉迟瀚钰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告诉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可以让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能。”在他的身后,南宫啸的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就在气氛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僵硬时,门外传来了李德生的声音,“回诚亲王,那个奴才的尸体已经在冷宫的废井里找到了。”
“死了?”尉迟瀚钰的声音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
“是的。”
“他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尉迟瀚钰问道。
“据说还有一位爷爷,可奇怪的是,就在前几天,他的爷爷也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殿下,我们还需要继续找吗?”
“算了,估计就算找到也是一具尸体罢了。”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尉迟瀚钰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府里的时候,叶无欢刚刚沐浴完正在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眉眼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走到她身后,尉迟瀚钰将她手中的丝帕接了过来,代替她的动作给她轻柔地擦拭着。
“怎么回来的那么快?皇上醒了?”看着镜中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叶无欢轻声问道。
“没有,只是突然间想你了,所以就回来看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尉迟瀚钰手中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是不是很累?”
“还好,以前比这更累的时候也多的是,我没有那么娇贵。”叶无欢说道,“倒是你,是不是又小心眼了?我知道当时的情景真的很让人误会,但是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当时我的衣服上全都沾满了秽物,而他只是帮我擦拭身上罢了。”
“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摸着已经大半干的头发,尉迟瀚钰将丝帕放到一旁,然后将她拉坐到了腿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缓缓的闭上眼睛。
直到这一刻,心才慢慢的变得安静起来。
任由他搂抱着,叶无欢难得的温顺。
“殿下,燕小姐来了。”就在这时,如风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一瞬间,叶无欢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嘴唇紧抿,尉迟瀚钰没有说话。
“你的仰慕者又来了,不去见见吗?”叶无欢说道,神情复杂难辨。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尉迟瀚钰没好气的说道。
“我气你干吗?只不过突然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而已。”叶无欢有感而发的说道,毕竟,爱上一个人本没有错。
“就说我不在。”看向窗外,尉迟瀚钰淡淡的说道。
“算了,还是去见见吧,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刚才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叶无欢说道。
深深的凝视着她,尉迟瀚钰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叶无欢起身走到软榻前,将自己团团裹成了一个蚕蛹的样子,可就算是这样,身体还是感觉一阵阵的发凉。
及笄之日马上就要到了,她突然有点犹豫起来,一时间,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尉迟瀚钰提起。
就在这时,窗户无声地打开,一道身影飘然飞了进来。
“洛河听参见门主。”看到他,叶无欢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三天后给你答复吗?”
“门主,属下昨天刚刚得到消息,老门主已经回到奇峰山。”洛河天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叶无欢一下子愣住了,“你是说我娘回来了?”
“没错,昨日属下刚刚收到飞鸽传书,长老在信上是这么说的,并且让属下带小姐速速回山。”
“我……”这一次,叶无欢犹豫得更厉害了。
毕竟她占据的只是人家的躯体,可是灵魂完全是不一样的,再说了,哪有自己的亲娘不认识亲闺女的,那到时她该怎么办?
“门主还是先跟属下回山吧,一切等到见了老门主后再商议。”洛河天说道。
思索片刻,叶无欢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去,我们后天出发。”
她决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总归是要见的,与其这样的话还不如早见的好。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说完,依然如来时那般,洛河天消失不见了。
大厅里,看到尉迟瀚钰前来,燕婧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狂喜的神色,见他走过来,连忙敛衽行礼,“婧妩见过殿下。”
“燕姑娘不必多礼。”尉迟瀚钰淡淡的说道。
“殿下,其实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道歉的,那天是婧妩失态了,还请殿下见谅。”燕婧妩不卑不亢的说道。
“本王并没有放在心上,燕姑娘不必如此在意,说到底是本王有错在先,作为补偿,本王可以答应燕姑娘的一个条件,只要本王能做到,本王定会帮姑娘完成心愿。”尉迟瀚钰说道。
“不用了。”燕婧妩轻轻地摇了摇头,“经此一事,婧妩已经看破红尘,准备从明日起到枫叶庵带发修行,为殿下和郡主祈福。”
“你……”尉迟瀚钰一下子愣住了,“燕庄主他……”
“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我爹,我只是觉得我过去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为了成为殿下的妻子,如何能更好的配上殿下而活着,可是现在,我想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说这话的时候,燕婧妩的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沉默许久,尉迟瀚钰才抬头看向她,“这件事还请燕姑娘慎重为好。”
“婧妩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已经看开,殿下就不用再劝我了。”燕婧妩笑了笑。
看着她,尉迟瀚钰果然没再说话。
坐在那里,燕婧妩的眸子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凝视着他的眸,那眼神大胆而热烈,这个将她的心占的满满的,却不爱她的男子,她将最美好的时光都堆砌在他身上的男子,这个已经牵上别的女人手的男子,以后终将只活在她的记忆中了吧。
许久许久,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最后还是尉迟瀚钰将脸别向了一旁,假装干咳了两声。
唇角微勾,燕婧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微笑,起身,对着他微微施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婧妩告退,愿殿下和郡主能够幸福到白头。”
第二百零八章 旧事()
燕婧妩走了。
坐在前厅里,尉迟瀚钰久久未动。
等到叶无欢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尉迟瀚钰静静的坐在那里,手中的杯盏里,茶水已然凉了。
将他手中的杯子接过来放在桌上,她轻轻地抱住了她,“出什么事了?鲎”
“没事。”在她的怀中,尉迟瀚钰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走,我们回去。”
“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她走了吗?”叶无欢轻声问道褴。
“嗯。”尉迟瀚钰应了一声,起身,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然后拥着她向外走去,回到冬暖阁,将她按坐在软榻上,随后扯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此言一出,叶无欢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他,“尉迟瀚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或许是吧。”尉迟瀚钰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是你的表现太明显,不过,我很庆幸,在我面前,你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老是伪装着自己过日子多累。”说完,叶无欢一脸正色地看向他,“你的脑海中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过,其实我的身份或许也不简单。”
“想过。”尉迟瀚钰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叶无欢一下子愣住了。
“我认识你那年,你不过才五岁,可就是在那时,你却救了一个濒临死亡的我,你说,如果是单凭宰相府庶女的身份,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尉迟瀚钰说道。
“你说什么?我五岁就见过你了,还救了你?”叶无欢脸上的惊讶更甚。
“嗯。”尉迟瀚钰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妙手回春的医术是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吗?”叶无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老天爷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先是有无欢山庄,再有和南宫萧说过的那一问一答,然后现在尉迟瀚钰又说,她曾经救过他,而且她和风清歌的关系还那么好。
“你果然是一失忆连所有的东西都忘了。”尉迟瀚钰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不过还好,我现在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嘴唇抿了抿,这一次,叶无欢没有说话。
“对了,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想说什么?”挑起她垂落下来的一绺发丝在指尖把玩着,尉迟瀚钰问道。
“我这几天可能要出一趟门。”沉默许久,叶无欢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去哪里?”没有多问,尉迟瀚钰说道。
“奇峰山。”叶无欢据实以答。
“奇峰山?”尉迟瀚钰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是不是洛河天又对你说什么了?”
“你知道洛河天的身份?”叶无欢避重就轻的说道。
“一点点。”尉迟瀚钰点头,“洛河天出身风门。”
“没错。”对于这件事,叶无欢本也没打算瞒他,毕竟,以后一旦她继承风门,她并不想让风门再畏首畏尾的过日子,“我这次回奇峰山就是为了参加风门门主的继位大典。”
“我知道。”尉迟瀚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你说什么?你知道?”叶无欢的眼睛又一次瞪大了,他还是不是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说句实话,在水榭那天见到你之后,我曾经派人调查过你,但是没有查到风门身上,真正让我起怀疑的时候是洛河天将你带去奇峰山和从那之后,他对你态度的转变,我认识洛河天多年,他从来都是一个潇洒恣肆的人,你让他跟一个女人低头说软话,那还不如直接一剑杀了他,可是在你身上,他破了太多例子。”
“什么?”叶无欢一愣。
“在奇峰山,我曾经警告过他,让他离你远点,可是,他拒绝了,他说,他有必须要守护的理由,那时候我就在想,他说这句话的原因是什么?直到前几天,我收到了最近风门大批弟子回山的消息。”尉迟瀚钰说道。
“啊?这个你也知道?”叶无欢无语了。
“小欢儿,我想这个消息,不仅我知道,皇上也知道,就连南宫萧和风清歌也会知道的,风门看似隐居世外不问世事,但这些年,它的动向一直都在朝廷的秘密监视中,只不过是朝廷一直找不到它的所在地罢了。”尉迟瀚钰说道。
闻言,叶无欢无语了,好吧,这些话她信,因为就在前几天,她同样收到了无名夹在账本里的纸条,上面就写着,风门有异动,请她定夺的字样。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看着尉迟瀚钰,她轻声问道,本以为可以却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如今一看,那种可能几乎为零了。
因为就算是风门的子弟,说不定也会是某人的眼线,在这年头,最掌控的就是人心。
“传言,历任风门门主都貌美如花,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那么丑呢。”
尉迟瀚钰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手去扯她的脸。
“认真点,和你说话呢。”一把拍开他的手,叶无欢没好气的说道。
“回去吧,风门门主虽然说是一份责任,但是也等于是给你又多了一层保护,那样就算是我不在你身边也能安心一点。”尉迟瀚钰笑着说道,长臂一伸将她拉进了怀中,“我很期待我的小欢儿还能再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吗?”叶无欢挑眉看向他。
“非常确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点点她的鼻头,尉迟瀚钰一脸宠溺的笑了,“据说风门门主在很多年前便失踪了。”
“我娘她……”话刚开了个头,叶无欢便顿住了,“算了,你给我说说,当初我是怎么救了你的?美人救英雄耶,好歹也是一场佳话吧。”
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尉迟瀚钰才转头看向她,“那一年,我母妃刚刚病逝,我被送往去江南的路上,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有多少人盼着我死,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的威胁,那一路上,那些保护我的侍卫全都被杀光了,最后只剩下了如风和我,当时恰好月圆之夜,我的蛊毒发作,而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厮杀过后,如风也是伤痕累累,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我们无奈之下逃到了一个小村子。”
“你就是在那里遇见我的?”叶无欢问道,如此狗血的桥段却莫名的让听的人鼻子发酸,虽然他如今说来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是想来当初的每一步路都是命悬一线的。
“是,至今我依然记得那一天,夕阳很红很红,就跟染了血似的,你就坐在村外的茅草屋前,看到我们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你面前,你脸上的表情甚至连变都没变一下,依然静静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尉迟瀚钰说道。
“我吗?当时的样子是在等人?”叶无欢一愣,那她会是在等谁呢?她娘?
五岁?
她记得风清歌说过,她好像就是在五岁的时候被领回叶府的,当时说的是,她是叶忠耀在外面的妾室所生,生她的时候,她娘难产死了,所以就把她带了回去。
“应该是的。”尉迟瀚钰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叶无欢继续追问道。
“后来我的蛊毒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