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码头上的几艘船都空无一人,四周也是漆黑一片。
叶疏影叹道:“好快的动作,才片刻不见,人就都走光了。”
褚三江道:“可能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叶兄弟,咱们虽然登上了木山岛,但是对岛上的地形并不熟悉,不如分头行动,先找到南巢帮的总舵要地,摸清虚实再动手不迟。”
叶疏影道:“好,咱们一个时辰之后还在方才登岸的地方相会。”
两人说定,便分了手。叶疏影沿着山林小径走了一段路,只见四周也是一团雾气,夜风习习,难辨方向,便施展轻功,不多久穿过丛林,看见几家院落,但都是些小屋小舍,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处所。
叶疏影又沿着这些院落附近的一条小径奔行片刻,才看见一座大宅院,规模不小,气势辉宏,院中楼房高拔,灯火明亮,其中一座大殿宏伟高大,气派森严,倒像是南巢帮的总舵重地。
叶疏影不及多想,脚尖点地,翻过高墙,将身隐在一棵大树之后,看到院中并无人员走动,那大殿门前也无人把守,才悄悄靠近,立在一处窗户外,透过窗户往里观看。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渐热,窗户大多开着,从外往里看都很清楚。叶疏影只瞧见殿内大厅上坐着十余个人,为首的一把交椅上却是空的,下首却坐着个红脸长者,年约五旬,挎着一把百炼乌金折铁刀,相貌倒还端庄,正是南巢帮的副帮主崔镇远。
叶疏影并不认识他,却也能猜到此人身份。再往下看,发现“狂澜刀”何晓风也在人群当中,至于其他人,叶疏影就一个也不认识了。
何晓风不过二十四五岁,容颜消瘦,面皮白净,腰间插着一把龙雀大环首刀,看着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柔弱,但他的心肠却可以用狠毒来形容,其刀法也以快与狠著称。
只听见那崔镇远起身说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大家分头行事,这几日湖面上要更加留意,岛上也要严加防备,散了吧。”
众人起身拱手说道:“是,副帮主。”便缓缓退下,只有那“狂澜刀”何晓风和一位六十岁上下的中等身材留着山羊胡须的黄袍老人没有走。
叶疏影心道:“看来那红脸的确实是崔镇远了。”挪身避开众人,待他们出了这庭院,才回到那扇窗户旁继续观看里边情况。
这时崔镇远说道:“晓风,滁州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何晓风道:“孩儿亲自到那边去查明了情况,果然是有人暗中捣鬼,不过孩儿已经处理妥当了,崔叔叔请放心。”
崔镇远说道:“你办事,我和你义父向来放心。你刚从滁州赶回来,本该让你好好休息,只是帮中出了事……”
何晓风走到崔镇远面前,说道:“崔叔叔,方才在船上我也听手下人说了义父遇刺一事,不知我义父伤势如何?”
崔镇远叹气一声,说道:“伤得很重,十几年来没受过这样的重伤了。”
何晓风道:“不知义父是被何人所伤?受的是拳掌内伤还是刀剑外伤?”
崔镇远道:“是被掌力所伤,那刺客蒙着面,我和大哥都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何晓风似乎有些意外,说道:“被掌力所伤,这……义父的‘绝户掌’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地,有谁能以掌力伤得了他老人家?除了长江南岸柳河镇郑家的……”
崔镇远突然一掌拍在交椅的把手之上,怒喝道:“住口!在这件事过去之前,我不想听到任何与柳河镇郑家有关的事情。下去吧。”
何晓风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是,我知道了。崔叔叔,我才回来,还没有去探望过义父的伤势,我听说义父已经移驾避暑庄园养伤,不知能否去看一看义父?”
崔镇远道:“当然可以,这是应该的,但是只能探望片刻,不得多留。花冉,带晓风去看望大哥。”
那山羊胡须的黄袍老人道:“是,副帮主。”他打上一盏灯笼,转身对何晓风说道:“少爷请随我来。”
何晓风对崔镇远一拱手说道:“崔叔叔,我先去了。”便跟着花冉走。
叶疏影看着二人出了院门,心道:“这崔镇远如此忌讳谈及郑家的事,莫非郑老一家真的是他与顾天华杀的?我且先看看顾天华的情况。”便尾随于花冉与何晓风身后。
若不是在那条画舫之上听见艄公的言语,叶疏影便要直接闯进去刺杀崔镇远替郑家人报仇了。现在却要耐下心来先打听清楚再动手。
花冉与何晓风两人走了一里多路,到了一个山坡上一间高墙大院子前,便去敲那庄院的门。
叶疏影躲在宅院外一棵树上,借着挂在院门口的灯笼看见门头上一块牌匾写着四个大字,正是“避暑庄园”。叶疏影仔细查看了一番院中情景,只见园中有七八间精舍,每一间屋子里都透出光亮。
这时东边一间屋子的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一个三十来岁的浓妆艳丽女子款款走了出来,去给花冉与何晓风开了门。
花冉见了那女子,躬身说道:“夫人,我带晓风公子前来探望帮主。”
那女子淡淡一笑,说道:“进来吧。”
两人进了庄园,花冉将大门闩上,便随那女子进了那东边的屋子。
叶疏影心道:“我还是在此等何晓风出来,那个花冉倒像是‘木山二老’的心腹之人,想必知道实情,我不如擒住他问一问。”
片刻之后,果见何晓风与花冉并肩走了出来,叶疏影退到路旁丛林,待他们从藏身之处附近经过,走得远些了才又默默尾随。
这两人走不多远便分开了,叶疏影心头一阵欢喜,便盯着花冉,又跟了一段路,等那何晓风已远得听不见这边动静,才快步跟上花冉,脚下踢中一个小石子,石子飞出,穿过灯笼。
那花冉只听见“呼”的一声灯笼中烛火便熄灭了,同时也察觉背后有异,大喝一声:“什么人?”他只说了短短三个字,身体就已迅速蹿到叶疏影身边,双臂摇晃,呼呼挂风,一掌接一掌击向叶疏影身上要紧处。
黑暗之中,叶疏影只左闪右避,忽然右手迅速探出,便点了花冉背上天宗、督俞等几处大穴。花冉只觉浑身酸麻僵硬,便栽倒下去,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叶疏影将他翻转过来,说道:“不许乱嚷,否则杀了你。我并无恶意,只是有几件事想要向你讨教。”
花冉虽然对着叶疏影的脸,但天色太暗却瞧不清晰面貌,听见叶疏影的声音就知他年纪不大,便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暗中偷袭,有种的解开老夫的穴道,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叶疏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拽了拽他的山羊胡须,说道:“你讲不讲理啊,我偷袭你了?明明是你先出手的,我也不与你废话,我问你话你只管老实回答,否则有你好看的。听好,你们的帮主顾天华真的被人行刺了吗?他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花冉微微一愣,说道:“你小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问?”
叶疏影离花冉很近,夜视功夫又不错,夜色虽暗,也能看到到他面上表情微变。叶疏影说道:“你只管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不要啰嗦,否则信不信我杀了你?”说着抬起右掌,作势欲劈。
花冉面露惧色,说道:“老夫今日栽在你小子手中,算我倒霉。咱们帮主确实是昨夜遭人暗算,才受了重伤?”
叶疏影问道:“在哪里遭人暗算,被谁重伤?”
花冉道:“当然是在他的卧房,至于那刺客,连我们帮主也没看到他的脸,我们暂时也还没查出来是谁。”
叶疏影道:“真的是在他的卧房之中?你亲眼看见他被人打伤了吗?”
花冉道:“这个……既然是在帮主的卧房发生的,我自然没有亲眼看见,我们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逃走了。”
叶疏影见他说话之时眼珠子乱转,说道:“你这人好像很不老实,必然是在说谎,看来想听见实话还得使些手段。”说完嘿嘿一笑,模样甚是阴险。
第八十五章 虚虚实实()
花冉听见叶疏影的阴笑有些发慌,说道:“你……要干什么?”
叶疏影道:“没什么,只是想拔光你的胡子而已。”说话间已经开始动手一根一根地拔花冉的山羊胡子。
花冉想要扭头避开,却动弹不得,“哎哟哎哟”一阵叫痛,说道:“你将我胡子拔光,叫我日后怎么见人?”
叶疏影却并不停手,说道:“那是你的事,再说了,用不了多久胡子还会长出来的。”
花冉嚷道:“臭小子快住手,你想听什么,我说,我都说。”
叶疏影松开他的胡子,说道:“早说不就没事了吗?你看现在,被我拔得一边稀疏一边稠密的,我不如再帮帮你,让它左右对称……”说着又笑嘻嘻地准备修理花冉的胡须。
花冉叫道:“住手,住手,你再乱来,我……我改变主意了,打死也不说。”
叶疏影拍了拍手,说道:“好吧,那就留给你自己修理了。我问你,顾天华受伤,是不是跟江南柳河镇的郑家有关?”
花冉道:“这……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听说昨晚柳河镇郑家也出了大事,郑家的老爷子也遇害了,按理说郑家的人不可能到木山岛上来打伤帮主,而且就算是郑家的人,除了那老爷子以外也没人能伤得了帮主,所以应该与郑家的人无关。”
叶疏影道:“你这回答倒是巧妙得很。”
花冉道:“你想听的我都说了,你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
叶疏影道:“可你回答的不对,我又怎能放了你?”
花冉道:“我说的可是实话,郑家的人确实不可能到木山岛打上帮主。”
叶疏影道:“确实是大实话,但是如果顾天华不是在木山岛上被人打伤的呢?”
花冉神色有些惊慌目光闪烁,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叶疏影道:“可你刚刚说过顾天华是在他的卧房里被人打伤的,现在怎么又说不知道了呢?”
花冉说道:“这……我确实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经全都说出来了,你再问,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叶疏影轻哼了一声,将右手捏在他咽喉之上,说道:“我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你可要想好了。”
花冉一脸的无奈,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要了我的老命,我还是不知道。你既然不相信,那就动手吧,老夫活到六十三岁,死了也不算夭折。”
叶疏影却松了手,嘻嘻笑道:“想死啊,容易,不过得等一会。”说着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
花冉怒目瞪着叶疏影,说道:“臭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快些动手。”
叶疏影踢了他一脚,捂着小腹说道:“你着什么急,你不知道人有三急吗,这尿急可比杀你急得多了。你说我走了一晚上的路憋了一大泡尿该到哪里去撒呢,你知不知道茅房在哪里?”
那花冉听见,心中暗道:“这小子难道是傻子?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撒泡尿还不知道就地解决……”转念又想:“看来是我命不该绝,我且将他支开,再想办法逃走。”便对叶疏影说道:“看见我右边那条小路了吗?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不到半里路就能看见一间茅房。”
叶疏影扭头看了看小路,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花冉说道:“当然是真的。”
叶疏影道:“半里路,太远啦,我肯定会在半路上就憋死的。唉,有了,有了……”说着又嘻嘻阴笑起来。
花冉一听这笑声又是浑身发毛,说道:“你……有了什么了?”
叶疏影道:“有主意了,还是好主意,绝对是好主意。”
花冉道:“你臭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招?你可别胡来。”
叶疏影笑道:“我连撒尿都很讲究的,怎么会胡来呢?”说着已经开始解裤腰带,正对着花冉的身体。
花冉慌道:“你……想干什么?”
叶疏影道:“撒尿啊,茅房太远了,我又怕迷路,只好就地解决了。”
花冉又急又怒,说道:“臭小子,你故意耍我,你要干什么?”
叶疏影道:“我可没有耍你,我是看你灰头土脸的,就这样去见阎王会很没面子的,不如我先给你洗洗。我撒尿,你洗脸,两全其美,物尽其用,真是太妙了,哈哈……”
花冉眼看叶疏影就要脱裤子,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大骂道:“臭小子快住手,你这小无赖,我说,我告诉你实话,你快住手,住手……”
这花冉武功并不高明,却也算得上是条汉子,要他死可以,但是要他承受这种羞辱,当真是生不如死。
叶疏影停了手,眉头微皱,说道:“可我快憋不住了,你快点说。”
花冉道:“帮主并不是在木山岛上受的伤。两位帮主昨天中午就外出办事去了,今天早上才赶回来,回来的时候就已受了伤,之后就直接到避暑庄园养伤。但是副帮主传下命令,任何人问起此事,都要说帮主是昨天晚上在卧房内遇刺受伤的。”
叶疏影道:“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花冉道:“句句属实,你要是还不信,我……我求你杀了我,但是别……别……”一双眼盯着叶疏影的裤腰带。
叶疏影倒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踢了他一脚,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这一脚正好踢在花冉的晕穴之上,他便昏了过去。叶疏影迅速扎好裤腰带。
叶疏影如今已经确信“木山二老”就是灭郑家满门的凶手,而顾天华正是与郑老爷子交手才受的重伤,至于刺客一说本来就是子虚乌有,那么他们所提防的只怕是来替郑家人报仇的人。
叶疏影心道:“既然顾天华说自己是在房中遇刺,我就给他来个名副其实。”如此一想,便在花冉身上衣裳下摆撕下一块布来,蒙住脸,返回避暑庄。
到了避暑庄园外,叶疏影仍然跃到一棵大树之上,隐藏住形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