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大侠传- 第46部分

　　　　“萱萱，草庐已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原状，但所幸你我现在都安然无事，就算往昔难追，至少还有未来不是吗？”

　　　　“可是可是”

　　　　小姑娘的眼里含着泪水，颤抖的声线让人一阵心疼，燕孤鸣叹了口气，轻轻拂过她的肩膀，而与此同时，口中所吐之言也猛然一变，少了几分平和温暖的谦逊，却莫名多了几点锋芒毕露的锐利！

　　　　“无须担心，虽说前事莫追，但既然有胆量做出这等事情，为兄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但出手生事之人的身份却反倒不难推测悟真天道之内，邪魔外道难以闯入，更别说特别行动要与燕孤鸣为难，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事必定是悟真观内部之人所为，而如果再从动机方面筛选，锁定的目标不过也就只有那几人而已。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这件事背后究竟是否有自修一脉几位首座的授意，以及到底该找一个怎样的机会，适时反击！

　　　　“看来是我总是被动等待，让有些人终于等不及了啊。”

　　　　同一时间，悟真观天机殿内，三位老者相对而坐。

　　　　向来作为悟真天道智囊而存在的天机殿是七殿之中最为神秘的存在，不仅门下的弟子最少，甚至关于占星卜相的周易玄学也被视为门内机密，从不外传。

　　　　有人说作为天机殿的首座，占星子甚至可以古今互论，预知未来，所以才能每每在危难之际助悟真天道做出决策化险为夷，但事实究竟如何，却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此刻，在天机殿，判命宫中一场关于悟真天道未来巨变的谈话正在进行之中。

　　　　“此举是否过于冒进？若因此事引起悟真天道与逍遥谷之间的冲突，难免有碍计划进行。”

　　　　“无用之虑，就算燕孤鸣当真能追到奉道身上，此事也只能算是悟真天道院墙之内的矛盾罢了，怎么也轮不到却尘子插手，反倒如果能抓住燕孤鸣的把柄，把他挤走，对下一步的行动将大有裨益。”

　　　　“你倒是舍得下自家徒弟。”

　　　　“强功以胜人，强己以悟真，既是我门下弟子，奉道自然该明白这个道理，之前放任他对燕孤鸣几次出手，便是要他做好准备，若事情当真演化到那一步，我身为执法殿首座也不会留情。”

　　　　老者顿了顿，终于把目光移向了一言不发的天机殿首座。

　　　　“占星子，掌门还要多久才能出关。”

　　　　“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一月之内。”

　　　　“模棱两可，号称先知的你也仅有如此而已吗？”

　　　　“此事不在我，不在天，只在法天心自己。”

　　　　“住口！谁许你直呼掌门之名！？”

　　　　“”

第一百零三章、前因后果（）　
“前辈，打扰了。”

　　　　轻轻扣开药殿首座的房门，月上中天之际，燕孤鸣悄然踏进了成音子专属的房间。

　　　　今日发生的变故着实不少，燕少侠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哄杜萱萱睡下，接着便转到了这里。

　　　　“贤侄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呢？”

　　　　“前辈，草庐被人焚毁之事您已经知晓了吧？”

　　　　“哎，这也怪老夫疏于防范，本以为灵药殿远离争斗该是清净之地，却没想到还是有麻烦找上门来。”

　　　　成音子摇了摇头，慈祥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痛心。

　　　　“前辈，请恕孤鸣之言，此事或因劣者而起，但目前看来却绝非单纯冲着燕某而来。”

　　　　层层排除，会对草庐下手的人看上去只有几度与燕孤鸣结怨的郭奉道，但前番才体会过生死一瞬的大恐惧，燕少侠却不觉得他会有胆量来这么一记回马枪。

　　　　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事乃郭奉道隶属的自修一派对燕孤鸣的警告或者说挑衅才更加合适！

　　　　当然，燕少侠也考虑过天修之人借此挑起逍遥谷和自修之间矛盾的可能，但这样的手法对于天修来讲实在太过曲折，实是事倍功半，所以燕少侠这才排除了这种可能。

　　　　现在的问题在于，若此事是自修的手笔，寻机报复燕孤鸣大可选些更隐秘的手段，如此光明正大的烧毁草庐，无疑是在打击燕孤鸣的同时也挑动了天修一门的怒气，如此简单的状况阴谋者没有理由错算，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连同天修的反应和对策，也一并在对方的计划中！那么自修一脉所针对的，或者说所图谋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燕孤鸣这么简单。

　　　　“前辈，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孤鸣也只能斗胆问一句，如今悟真天道内，自修和天修的矛盾究竟因何而起，又到底如何爆发？”

　　　　“此事，却是说来话长了”

　　　　“恭听教诲。”

　　　　“哎，也罢，贤侄是却尘老友的高徒，倒也不算外人，老夫便将此中秘辛说与贤侄知晓吧。”

　　　　望着风中摇曳的烛台，成音子的目光也随之几度明灭，而后，终于缓缓开口。

　　　　“大约是在百多年前吧先师去世，本就羸弱不堪的悟真天道一时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是时，有两位师兄雄才大略皆有匡扶门派之才，众人为决定到底由谁接任掌门之外争论不休，终于决定以一场武决，判出胜负”

　　　　成音子顿了顿，又继续开口。

　　　　“双方皆是人杰，一时龙争虎斗各见高下，终于，在缠斗了整整三日后，技高一筹继任掌门之位的便是如今的道尊法天心师兄，而当初一招惜败的就是三清上尊传功殿首座槐梦生师兄。”

　　　　“原来如此，自修和天修之争便是因为这两人的胜负而起的吗？”

　　　　“哎自修、天修，本都是对悟真篇的不同修炼法门而已，可惜两者不论是修行练功方法还是体悟求道的方法都截然相反，法天心师兄出任掌门之后，自修一脉大兴，天修一脉则势必受到挤压，如此，双方之间的矛盾便开始累积，直到方祥荣的出现”

　　　　“疯道人？”

　　　　“贤侄，可还记得你上山时我就说过，百年来，未有师长引领独自登上翠微山勾陈山径的人只有两个？这其中一人是你，至于另一人，便是当年天赋卓绝、资质上乘的掌门真传，方祥荣！”

　　　　先前便已知晓疯道人作为掌门首徒未曾入魔之前对悟真天道之意义，但此刻眼见连天修一脉的成音子也为之叹惋，方知其人之天赋当真旷古罕见。

　　　　“此子自入门以来便展现出非凡天赋，法天心师兄将其收入门下，视如己出，至于门内各种秘法绝学更是倾囊以授，从无藏私，而他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年纪轻轻便晋入解脱之境，更将悟真篇之真气修炼的圆润如意，天衣无缝在那时，方祥荣被视为法天心师兄后悟真天道又一栋梁之才，若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或许再过百年，悟真天道之大统便该交到他之手中”

　　　　“既然如此，孤鸣却不明白，为何后来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般？”

　　　　天赋异禀，甚至已经确定是下一任掌门接班人的重要弟子，悟真天道没理由不重点保护，以悟真天道的实力，若是如此又怎么可能让邪魔歪道找到可趁之机，在这么多先天高手眼皮底下将方祥荣引入魔道，甚至成了如今的疯道人呢？

　　　　“哎，时也命也或许是上天有意如此考验道者恒心吧”

　　　　成音子又作一叹

　　　　“谁也没有料到，后来在一次悟真天道弟子下山进行的红尘考中竟然发生意外，不仅两位带队的长老各自负伤，就连方祥荣也因逆行悟真篇真气导致阴阳互逆，魔气倒冲，虽然后来被及时送回门中，但大错终究已经铸成，即使是法天心师兄也只能暂时压制住方祥荣之功力，无法彻底根除魔息”

　　　　“这件事之中可是还有其他蹊跷。”

　　　　“呵正魔交战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只可惜那次带队的两位长老中，偏偏其中一位便是三清上尊槐梦生”

　　　　“恩？原来如此。”

　　　　话到此处，燕孤鸣终于有点儿明白自修、天修之间日益严重的矛盾到底是在何处找到了爆发点作为当年比武中落败的一方，自修一脉当然会怀疑槐梦生是否未尽全力，又是否在危急时刻选择对方祥荣见死不救以此打击自修一脉天赋过人的弟子，甚至肯定还有不少激进派，恨不得直接指正槐梦生与魔教互相勾结才好！

　　　　如此一来，这梁子自然算是结下了

　　　　“后来直到那一天，随着方祥荣入魔日深，晋入先天的他终于破开道尊设下的禁制，甚至出手偷袭打伤了掌门从此逃之夭夭那日后，法天心师兄便开始闭关谢客，不再理会教中事务，而天修与自修之间的矛盾也因为失去了掌门的震慑而愈演愈烈，到如今，几乎已经快要摆上台面了”

第一百零四章、疯对疯（）　
那一日

　　　　在四目相对的愕然中，他毅然决然地出掌，重重落在那人的胸口，本能反震的元功把刚刚晋入先天的他抛出门外，而他也借此立刻脱身，而在记忆的深处，在背身的方向，他已记不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回望一眼，有没有，看见那宛如死灰的目光

　　　　“呼”

　　　　吐出一口浊气，在清冷的月光下，方从睡梦中醒来的方祥荣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怔怔出神。他很少做梦，尤其很少记起离开悟真天道之前的事情，然而今日，那份总让他怀着敬畏之心的记忆却又再次复苏或者可以看做是某种不祥之兆？

　　　　如此这般的念头只是匆匆一闪，便被疯道人彻底抛诸脑后了。

　　　　他这一生，早已决定不信神，不遵道，只为一口浩然之气，如此，还有什么祥与不详可言？又何必纠结于那不可回追的过往？

　　　　抖落银灰，靠坐在大树枝桠间的方祥荣翻身而下，然后握紧了那柄刚刚从泥土中刨出的宝剑。

　　　　“过去是我没能摆脱执念，纵然是伪道学所造，但宝剑何辜？”

　　　　方祥荣轻轻一笑，终于从剑鞘中将蒙尘多时的剑刃拔出已经十多年未曾重见天日的锐利剑身不见丝毫伤痕，更没有半点儿锈迹可言，即使是逆着淡淡地月辉，依旧折射出可怕的寒光。

　　　　“当年，他把你交给我时叫你卫道，到头来却不过成了为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行苟且之事的帮凶，今日既然让你重见天日，变也该换个名字哈！今日起便叫你除魔如何？”

　　　　疯道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偏偏一字一句都透露出让人畏惧的疯狂味道，而在听到主人的召唤之后，我在他手中的宝剑也微微嗡鸣，似是为了重见天地和欢欣，又好像是为了重赐新名而鼓舞。

　　　　除魔剑，除魔剑。

　　　　重焕新生的神兵在疯道人手中一引一挥已是惊动风云彰显不凡，再是凝力一劈，更掀无穷凶威！道门绝学悟真篇在方祥荣体内一正一反同时运转，亦正亦邪，似道似魔之气顿时在他全身上下盘绕不休，如此惊人的气象足以搅动乾坤星月，更别提方祥荣剑指之处，那仅在数里之外的青竹书院

　　　　银盘落辉，静悄悄的夜色便在似有似无的风声之间显得更加沉默。

　　　　到这个时辰，即使是用功苦读的儒生们大多也已睡去，广大的书院中叶早已听不见此起彼伏的温书吟诗之声，最终汇入老剑客耳廓的，只剩下远处厢房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鼾鸣。

　　　　怀抱绝情剑的他坐在屋顶，却并没有半点儿睁眼仰望星空的意思，反而只是这么一直保持着沉默，静听林中流风，静听午夜人声，静听时间一切之声。

　　　　非是他不愿睁眼去看，只是对他而言，这世界唯有在这合眼的一瞬，才能从无聊又不变的黑白之中挣脱出来，唯有不经由这双眼睛，反而单纯由脑中想象构成的世界，方才能有一丝生趣。

　　　　绝情所指的，不只是无恨、无惧、无怒、无牵无挂，却也是无爱、无情、了无意义的含义练就绝情心法的老剑客早已到了极高深的程度，身为先天高人的他比寻常人得到更多，却也失去更多。

　　　　在完成执念杀死了当年那位魔头之后，这几十年，却只过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凡人只看到了他锐利可怕，仿佛足以斩断一切的剑，却永远也不会注意到那腐朽老气，仿佛已经死去多年的眼神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老剑客似乎意识到自己终于开始厌恶这样的生活奥，不，对于绝心绝情的他而言，或许不该用“厌恶”这样的说法，但在他的行动目标中，却是切切实实地把这项恢复常人情感的事件列入了清单。

　　　　蓦的，晚归的鸟鸣在他耳边响起，早已是先天高人的他仅凭声音也能分辨出飞鸟的所在这小东西似乎是错把一动不动的老剑客当成了可以歇脚的岩石，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他的肩头，鸟爪的触感以及生物的特殊气场随即便在相同的位置蔓延，已经阔别数十年的温暖随即突兀出现。

　　　　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情波动竟让心如磐石的老剑客多了几分波动，他睁眼看向肩头的鸟儿，但一时之间泄露的气息却在他移动目光的同时惊走了肩头的小生灵，总算察觉到脚下并非岩石的鸟儿振翅飞远，连带着老剑客心中那一瞬而逝的波动一起，永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可即使如此，老剑客也没有丝毫失望他当然不会有失望的情绪，只是即使不从这个层面解释，在服下第一颗三生丹之前，连这种最不起眼的心绪波动他也绝不能体会，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那么至少可以证明，儒门三生丹对于解决他的问题的确能够发挥作用，这便足够了。

　　　　孤独者总是擅长等待，更何况是根本没有急躁这种情绪可言的老剑客，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即使再有一些耽搁，他也不会在意起码在儒门毁约之前，他完全可以就这么在青竹书院住下，继续去听那日出月落，听那落叶颓花。

　　　　然而不幸的是，今夜，老剑客却注定无法继续沉默下去了

　　　　在距离书院不远的地方，一股夹带着疯狂、镇静、清圣、混沌的古怪气息突然升起，而在不久之后，更是一道半清半浊无法分辨的剑气破空激射而来！

　　　　“当！！”

　　　　绝情剑出鞘，黑色的剑光一扫，照应着剑者的身影顿时与那突来的剑光撞在了一处皎皎月色下，执剑冷眉的老剑客半步不退，倒冠反佩的疯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