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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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凰缘-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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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中王稍显惊讶:“公子怎知我行踪?”

    阴剑脱下斗篷挂在旁边木柱子上,然后坐在火堆跟前,缓了缓遂道:“公子说是猜测,这是公子令我交给汉中王。”说罢递上一锦囊。

    汉中王打开锦囊来看:“公子知我心。”收起锦囊,遂朝着火堆里加着柴火,只见上面架着破罐烧水,烤着兔肉。

    “我老远见到火光,走进就没了,适才一下又亮了,汉中王耍的那般?”

    汉中王指着旁边放着有豁口的破瓮:“我但凡夜宿荒野便找得一凹凸之物,以防造饭之时引来不速之客到访,也好挡住火光,兵荒马乱的身在明处就是置之劣势。”

    “姜汤煮好了。”汉中王从怀里拿出一支铜碗,从火堆上取下破罐倒上满满一碗:“小弟来上一碗。”

    一旁目不转睛的阴剑愣愣问道:“汉中王一路上怀揣碗筷?”

    “有碗无筷。”汉中王淡然一笑:“平时当做护胸,用饭喝汤时就是碗,一举两得,马背包袱挂着罐子等物,有些陈旧破损了。”说着话又从右边涛出了一个铜碗:“一侧一个,正好一汤一饭,亦起到平衡之用。”

    阴剑目瞪口呆,回过神来随之一笑:“依兮姐姐铠甲胸前就有双铜罩,有一次误闯依兮姐姐闺阁见到,被一脚踹了出来,从未见过依兮姐姐打人,火气大的莫名……”

    “小弟……阴剑!”汉中王喊了三两声才制止住了阴剑。

    阴剑见汉中王一脸严肃,神情严厉,虽是不知为何,却不敢再言,只是端上递过来的姜汤笑道:“不管是酷暑寒冬,汉中王怎就离不开姜汤?”

    “自小常喝,习惯了。”汉中王想起儿时母亲煮的姜汤。

    烫嘴,阴剑小喝了几口,盯着烤兔抿了抿嘴:“公子给我了一大包干粮,教我马背食宿……”

    “快熟了。”汉中王翻着火堆上的烤兔。

    阴剑四下张望:“走了大半天也没见个人影,真是个鬼地方。”

    汉中王看了看庙外:“小弟所说不差,这座村落却无一人生还,至于鬼魂,阴阳两界,各走各道,我不动之,其不动我。”

    “兄长所说不甚明白。”阴剑突然觉得冷飕飕的。

    “当年行刑营。”汉中王余光扫过阴剑,见其一脸茫然,遂道:“王莽自立建新,疾疫横行,其组建行刑营,亲自统领,行刑小队分布天下。凡有疾疫致死村落皆被行刑营封锁放血,血倒入木桶,尸首埋葬枯井,村村有深井。”

    “兄长是说这个村庄的人并非逃荒去了,而是染了疾疫被屠村?”阴剑自幼在蓬莱岛,休说眼见,就是听也未曾听过尘世如此之事。

    便在这时,破庙门外吹来阵阵阴风,似夹杂着襁褓孩童啼哭,或许是那晚有新生儿降临人间,尚未沐浴日光,亦未见白天,便又离开了这个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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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来世之日至离世之时,耳闻目睹身边人一个个生老病死,恩怨爱恨亲友仇敌,终了如一缕青烟,化作无忧。孤身一身来世走上一遭,无论途中如何热闹,到头来还是一个人回去,死后躯体归于土地,魂魄化作鬼神,阴阳相隔,等待投胎。万物一灵,再次为人不知在何时,降于何方,生于哪家?曾经亲朋好友、冤家对头谁人记得?前世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何曾再相逢?”汉中王略加沉思,遂道:“我敬畏天地鬼神,却不惧怕妖魔鬼怪。”

    阴剑犹如石像一样一动不动,无声无息,似有所思。

    “熟了,可以吃了。”汉中王打断了阴剑思绪,掰开一块兔肉递了过来。

    阴剑接在手里看了看烤透了的兔肉:“还是做个人好,永远做个太平人就更好了。”

    “鹰鹫虎狼各自与其同类之间虽有争斗,却不杀同类,而视禽兽为不齿的万灵之主的人却不然。”汉中王大口吃着烤兔,粗嚼两下就咽入肚里:“至于长久太平恐怕不会有,千载修来人身,何人不想享福,卑微者纵然登高千呼万唤亦无人理会,权贵者即便撒落颗米粒麦亦举世瞩目。弱肉强食,何人不想以强驭弱,从而享尽人间?驾驭他人为自己所用乃是人主,被驾驭而为他人所用乃是人奴,人间无主则无序,人间无奴则无国,人主坐北面南统御九州而令天下井然有序,人奴劳作纳粮而供奉朝廷使天子延绵万世。”

    “不懂,不过也明白了一些,就是说来世不易,出世为人更是来之不易,寿命又如此短暂。”阴剑似想到了什么,遂道:“倘若不是世道乱了,兄长就不是汉中王了,是否?”

    汉中王轻声道:“此话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与小弟聊,时候不早了,吃喝完了小睡片刻,细雨连绵,暴雨不过犁沟,半个时辰后接着赶路。”

    阴剑在墙角躺下后就沉睡了过去,汉中王熄火,然后来到阴剑旁边,面斜对着门靠墙而坐,半睡半醒。

    却说,巨鹿郡广阿城御军台帷帐,两张槃凰盘并排而放,诸阁台商议着河北与关内两线作战,以及关东群雄态势。

    无人再谈及汉中王擅自出离之事。

    刘秀道:“老兵,就是粮秣官是否该抓捕了?”

    岑彭接其话道:“部署完毕,鄧统领反间之计用的得当,再不收网大鱼就破网而出了。”

    吴汉倒是乐呵呵道:“到那时鱼网两空不说,渔人再让鱼虾拉下水吃了那可就打发了。”

    诸阁台所言一致。

    代刘嘉行使御军台主座一职的妘洛下令:“收网。”

    冯异走出帐外交代一番。

    只见在外等候的贼曹掾铫期领命之后迅速而去。

    御军台决议次日对弈槃凰盘,全面展开进攻。

    却说,入夜,刘秀来到竹园妘洛屋舍,见礼之后,妘洛请之入座。

    席间,刘秀提及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汉中王的往事。

    妘洛非常有兴致。

    刘秀遂讲述汉中王来龙去脉。

    妘洛全神贯注听之。

    (本章完)

第182章 上压下托法驭民;战区军团制统兵() 
话说,更深夜静,刘秀讲述方毕。

    妘洛沉默良久遂道:“有人在治世神通广大,遇乱世则束手无策;有人于治世庸碌浑噩,逢乱世则如龙入海;亦有人从治世到乱世始终如鱼得水;有人自乱世至治世方显霸主王者本色。”

    治世庸人乱世雄,天下万物盘中棋;绿林赤眉决京兆;关内河北指关东。

    世事难料,人事不可不尽,天命不得不认。

    “孝孙童时便不喜孔孟之道、亦厌恶法家墨家道家,却是酷爱兵法兵书、治国安邦、天文地理、史书野记、奇门遁甲、鬼神人心等学问,常观天一整日而佛晓入睡,或一人执黑白云子不循棋谱常理独自对弈,或雨雪夜静坐坟地荒野用木石排兵布阵,或不吃不睡书写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谓之战略国策,或自言自语让人听不懂的话语,还有……,总之是邻里间只道孝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散漫贫惰、怪诞诡异……,如此议论数不胜数,后来就习以为常了,我与孝孙相熟之后才知其并非乡间所论那般。再就是,家道中落,孝孙、我,还有大哥刘伯升相依为命,后其在驿置马厩谋得马倌,一干就是十二载,一顿饭食、半张安身之席,对其来说足矣,每月所领少许铜钱换得留宿客的书籍通宵观读,天亮客走即还,白日牧马之余随处可见其演练排兵布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孝孙议事部署看似谈论自如,却依然难改其冷漠寡言本性,或许是这人世造就其如此。”

    “历朝历代治国所用驭民之策无非是上压下托。所谓上压,即是说民富不得使之安乐无忧,所谓下托,乃是民贫不可使之走投无路。富者倘若安乐无忧,朝廷何以驱使其心甘情愿为朝廷流汗劳作,所谓富者思权;贫者倘若走投无路,朝廷如何役使之累死累活为朝廷种地纳粮,所谓贫者思变,民之生计若不再受制于朝廷,则君主如何驾驭之。治国即是驭民为朝廷劳作耕耘,朝廷之主乃是皇族,仅凭皇族一家断然难以治理如此之大家业,故而尚需养奴仆组成朝廷。”

    妘洛饮罢一杯水,缓了缓气接着道:“至于人杰新贵,要么打击之,要么牢笼之,顺者则赐予其特权使之同化,此等人一旦拥有朝廷所赐特权则生怕失权,故而谨小慎微,且必须依附朝廷;逆者则剥夺其家业使之消失,杀一儆百,或劝化之,恩威并施。天子统八方、御万民、治天下,所依仗何物?无非手握官色名利、掌控荣辱生死,掌握此等名器,一言可给予,一言亦可剥夺,故而民之富须有上压之限,民之贫须有下托之界,以朝廷之名器统御八方万民。民,不能使其壮大至啸天,亦不可置其无望至死地,民愚则易治,民贫则易驱,地上之物取之少之,民富则国贫,天下之势此消彼长,民强则国弱。”

    刘秀细细听来,叹道:“孝孙与公子曾皆言,治世民苦,乱世苦民。”

    妘洛道:“文叔所言不差,我军兵马迅速发展,城池却未稳固,补给困难,粮草日渐不济,以战养战乃是当下最见成效之选择,然则在这乱世,贫苦百姓家并无甚存粮,或是仅供全家活命的口粮,再有就是名门豪族多在当地甚有威望人脉,还是分别对待为好,子颜破城之后尽可能取府库粮仓进行补给,口粮按量分配,民心不可失。”

    妘洛所说子颜正是吴汉。

    “公子吩咐谨记在心,我会与子颜说及此事。”刘秀犹豫再三,遂道:“子颜与孝孙之间芥蒂……”

    “同在军中,难免见地不同。”妘洛拱手道:“我还是很感激文叔,此次孝孙改变汉中军行军路线,又不告而别,多亏文叔从中周旋,方才缓解子颜等将讨伐之声。”

    “我了解孝孙,出走自有道理,这不是传来军报,是寻找汉中军三个营去了,坏事变好事,展开两线作战不失为良策。”刘秀说罢,犹豫片刻又道:“然则御军台决议,孝孙从御军台除名,不再是阁台,不能参与决策。”

    “两线作战,孝孙为一路主帅,全权指挥一方战场,以当下局势观之,或许……”妘洛尚未说完,只见其扶在榻上轻咳。

    “公子!”刘秀站起身,甚是担忧。

    “公子……”其身后站着的依兮在后面拍着。

    “不碍事。”妘洛朝着依兮轻轻摆了摆手,并示意刘秀坐下,继续道:“将帅人选还得御军台决议,就不说了。接前话说,孝孙做了十二载马倌只为谋生,虽说不甘却又无奈。人首先得活着,死了一了百了,那可是一钱不值,活着就有立足之地,活着就有一飞冲天之可能,那怕是千万之一可能。至于贫富贵贱,天地之间敬畏富贵,鄙弃贫贱,此乃世之常态。活着却只做个行尸走肉,那么被世人践踏脚下只能说自己轻贱自己,不能怨别人。世事无常,皇族民间亦是难论,乾坤扭转,天地颠倒,孝孙倘若当初自甘平庸、堕落,苟且偷生混阳寿,即便适逢当今乱世他不过军中一马夫,纵然战死也不过泥土中一骨罢了。”

    刘秀点头道:“果真如此,槃凰宫亦不会选定孝孙担当汉中王重任?”

    妘洛淡然一笑:“确切说是不会相识。”

    刘秀进而又道:“若我所料不差,槃凰宫相中孝孙不仅仅在此?”

    妘洛轻轻摇头:“槃凰宫诸位老师、前辈议定,只言让我慢慢去认识孝孙。”说罢,柔和一笑。

    刘秀略加思索,遂道:“我与孝孙自小相依,直到如今亦不曾看透。”

    妘洛咳嗽不停,刘秀遂连忙起身,并请妘洛入内歇息,天亮还要布盘对弈。

    依兮扶着妘洛入内,用药歇息,刘秀告辞离开。

    却说翌日,妘洛身子好转很多,御军台帷帐议事,部署双线作战。

    是时,御军台联合真定王刘杨、常山郡郡守鄧奉、更始朝廷尚书令谢躬,平定河间、广平、信都等郡县,随之一举攻破邯郸,邯郸天子王郎死于乱军丛中,赵缪王、丞相刘林不知去向,大司马李育剃发装扮逃走,大将军张参被诛。

    十余万兵马,御军台收其精壮编入军中,余下解除刀甲,就地开垦荒地,耕种放牧,至此邯郸朝廷灭亡。

    随之,真定国兵马返回封地,邓晨留在刘秀麾下。

    刘秀与谢躬皆率兵进入邯郸,同移帅帐入城。

    两军分城驻军,却势同水火,常起摩擦。

    刘秀数次劝谢躬归附自己,并言更始朝廷内忧外患,不能长久。

    谢躬以一臣不侍二主,主辱臣死回应之。

    刘秀遂于武灵丛台宴请谢躬,席间欲除之,却见振威将军、‘武瘟神’马武在其左右,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宴罢,趁机同马武登丛台顶,刘秀试探之:“渔阳、上谷二郡突骑欲请将军统领,不知意下如何?”

    尚武的马武喜好强兵烈马,早有耳闻冀州强弩,幽州突骑。

    邯郸一战见识了刘杨之弟、临邑侯刘让所率冀州强弩,却是不见吴汉、耿弇麾下幽州突骑。

    闻得刘秀如此一说,马武连忙道:“末将愚钝胆怯,毫无方略。”心里却甚是欢喜。

    刘秀赞道:“将军久经沙场,知兵善阵,还望助我。”

    二人一番谈话,马武犹豫不决。

    五日后深夜,幽州突骑在吴汉率领下来到谢躬大营外,只言兵马移交马武统领。

    马武喜不自胜,擅自打开寨门请其入内,便在这时,吴汉率军跟随马武进入谢躬大营,两军发生冲突,吴汉率百名敢死之士直冲中军帐,斩杀谢躬。

    马武见状,不知何以处之,吴汉却以礼相待,传御军台军令,封马武为先锋官,谢躬部曲愿归附者则视为兄弟而欢迎之,愿归家者则视为百姓而欢送之,欲战者则赠其粮草,并允之休整三日再决雌雄。

    如此这般,谢躬所部皆降,马武暂带领之。

    吴汉三请马武统领幽州突骑,马武则三辞。

    由此则吴汉继续统领幽州突骑,马武单骑直往刘秀帐中见礼,并交出兵权,刘秀不从,请其回旧部继续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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