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茂拿起竹筒一口气喝完,然后才看去:“水袋?怎不早拿出来,我还以为要死在山上了。”
阴剑倒了水袋中的井水:“这是兄长立的规矩,水袋是保命水,只有真的快渴死的时候才能喝,就相当是续了一条命,要不然可真得渴死了。”说着话已经把水袋接满了泉水。
“揣了一路还是倒了,这岂不是瞎忙活,干渴还费力?”杜茂吃了一块饼子,这会儿可是吃饱喝足了,也有力气打嘴仗了。
“倘若有朝一日被保命水救了性命就知道了。”阴剑把水袋挂在了腰上,然后坐在地上歇息。
约莫一顿饭功夫,三人继续赶路,走出崎岖山路,来到了大道,前无城池,后无要塞,却有一座营寨。
“别多事,赶路。”刘嘉拉了正准备看热闹的杜茂一把。
“兄长,你听,是在招兵马。”杜茂乐坏了:“我们去入伍,有饭吃,还有军饷,指不定那日就可立功得爵,光宗耀祖了。”
“要吃军粮么?”一个莽汉领着十多个兵卒走了过来,并上下打量着:“看你三人身板不错,我这就带你们去军中报名。”
“谁说我要报名?”阴剑急乎乎问道。
“怎得了?还想造反不成?不看看这是啥地方?信都郡知道不,可是任将军的地盘?”莽汉握着大砍刀:“能做任将军的兵那可是三辈子修来的造化。”
杜茂急忙应承:“任将军,我乡下人都知道,厉害的要紧,大哥这就带我去报名。”
莽汉恼火道:“你喊谁大哥?懂礼法不?我可是这里最大的官,称我牛将军,不要以为出营巡哨是小兵的事,听好了,我就好这一口。”
“明白了,牛将军。”杜茂急忙回话。
“不就是任光……”阴剑还没说完就被刘嘉挡住。
“大胆,任将军名讳也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叫的?”莽汉举起大砍刀。
刘嘉上前握住其手腕,并送上一袋铜钱:“路上捡的,想必是牛将军营寨丢失之物,特意来此奉还。”
莽汉掂量了一下笑道:“还是你懂事,你看样子比他们长几岁,做得了主么?”撅着嘴,用嘴巴指了指阴剑、杜茂。
“不知牛将军有何事让我做主?”刘嘉倒来倒去说着。
“谁让你做我的主,是问这两个娃入伍的事你拿得住主意不?”莽汉急火火的。
“我三人都想去军中吃香的、喝辣的、有军饷、有歌舞。”刘嘉装傻充愣。
“我还怕是个奸细,看来就是三个愣头青,这我倒放心了。”莽汉挥着手:“跟我来,你们碰到我可得烧高香了。”
刘嘉使了个眼色,阴剑不再多言,杜茂乐的不得了,三人就这么跟着莽汉往营寨里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24章 乱世粮草生兵马;荒野屯牧保军需()
话说,贾复满载粮食归来,刘秀等人早已在帐外迎接,这可是救命粮。
未损失一兵一骑,用一百匹马驮回粮草之外,五十战骑还带回了数十羚牛皮毛。
刘秀见之喜出望外,连日来值夜将士已有冻伤,正愁如何寻得保暖之物。
兵荒马乱、盗贼四起、群雄割据的岁月,那些个无价也无甚用处的玩物倒是不讨人那么喜欢了。
而今粮食草料、皮毛布料、铜铁木料等物却成了诸路兵马、山头草莽,还有各地大小自立者的最爱,有多少要多少。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多多益善,少了不要说壮大,恐怕生存都成了问题。
秋去冬来,天气是越来越寒冷,白天在外值守倒是没什么问题,入夜若是在帐篷里也不用担心外面寒风凛凛。
就是这个值夜成了问题,套上两层棉衣也不管用,恨不得把棉被裹上,可这毕竟是关乎全队生死存亡的值夜兵,臃肿笨重的样子可真不行,哪怕是冻伤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就得全军覆没。
现在好了,有了这驱寒的羚牛皮毛,可比裹上三五件棉袄还要暖和,值夜巡营之时可就不怕寒冷侵袭了。
护军都尉朱祐拿了一件披在身上,戴上兽头:“这皮毛剥的可真是绝了,四肢、牛头连在上面,这要是卧在山中或许会被猎户误杀了。”
王霸逗乐了:“朱将军所言不差,还真像野兽,何不围着营帐跑一圈给我们看看。”
朱祐也不计较,放下了羚牛皮毛,然后来到驮粮马队跟前去看。
刘秀观望了贾复一行人,又看着驮粮百马:“君文与槃凰翼将士一身是血,莫非一场恶战?我数了下,五十骑,未少一人。”
邓禹、冯异等人也是又惊又喜,虽是血染战甲,却是百马驮粮满载而归,五十战骑安然而回。
“只是在荒村遇到了数十守粮仓的,虽有险情,却也谈不上是恶战。”贾复轻描淡写说着,回头看了过去,粮秣官老兵正在招呼着人搬运粮食。
“粮仓守兵?”刘秀很是奇怪,原以为又是遇到了前次拿着锄头砸死购粮小队的那伙人。
不过细想也是,而今这般纷乱的世道,即便在十个住人村子用高价也是购买不了这么多粮食,更何况沿路走来是十村九空,这一片地方不知为何会如此荒凉,富饶的河北平原也有如此贫瘠之地。
“此话说来话长,容我入账为大司马细细说来。”贾复说罢,随即望着邓禹。
“这是六不像皮毛?”邓禹展开皮毛,翻来覆去看着,显得很疑惑。
“正是六不像羚牛。”贾复走上前:“羚牛常出没于秦岭、益州高山。”
“却是为何在河北寻得?”邓禹又看向正在搬运的粮草:“装粮食的麻袋看起来一模一样,确像是出自同一家。”
“邓先生真是见微知著,这正是我此次不解之处,正准备细细报大司马。”贾复满腹疑云。
刘秀道:“入账说话。”
众人随着刘秀进入帐内,仆从已是摆上了热酒。
“就剩这点了,贾将军筹粮归来,救了大伙。也没何物下酒,就以这碗热酒谢贾将军。”刘秀端起碗,诸将也一同举碗。
贾复连忙说道:“大司马言重了,多余的话我也不会说,就借着这碗酒祝我军马到成功。”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热酒下肚,贾复便讲起了此次购粮所遭遇之事,且不去说。
却说,刘嘉、阴剑、杜茂三人在前无城池、后无要塞、离山不远的大道附近被一莽汉抓入到了营寨,如此之地安营扎寨却也是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的用兵之道却往往合乎非常时期之生存之道。
只见汉中王刘嘉拿着长鞭躺在草地,晒着太阳,草帽斜盖在脸上,倒是惬意。
阴剑、杜茂二人坐则在坐在一旁靠在小树上。
这里可是水好草好,天也好。
“我说诸公小哥,你嚷着闹着来入伍当兵,这下好了,你我当了‘游牧副将’不说,就连汉中……哦,兄长也跟着做了‘游牧将军’,管着这上千‘游牧骑兵’,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训练’,这下都消停了。”阴剑看着整个山坡,白茫茫足有千八百的羊群。
“别说了,真是晦气,告别父母,离开家乡,跑到这老鼠都懒得来的地方做起了羊倌。”杜茂握着短刀在地上狠狠插着,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没事跑出来作甚,窝在家里至少不用受这份罪。
“后悔跟着我们了?”阴剑也是没好气,捡起石头扔了下去,正好落在羊犄角上,可真是羊多的随便丢块石头都能砸到一只。
“立战功,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杜茂自嘲:“过个十年二十年,天下太平了,头上顶个羊倌,身上穿着羊皮,肩上背着犒赏的羊腿,手上提着羊头,就这么回去,也算是‘立功得爵’了。”
阴剑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是随口说一说,你看你还当真了。”
杜茂不再说了。
阴剑也不想无休止说这毫无意义的话,随即喊着:“兄长,兄长。”
“睡着了?”杜茂看着草帽。
“难得在如此宁静的地方,这般清闲的躺着。”刘嘉说道,右手轻轻抬起帽檐,看着蓝天白云。
“可不能就这么下去,河北可是乱成了一锅粥。”阴剑显得很焦急。
“说的何事?”杜茂有些听不懂了。
阴剑也不理会杜茂,接着说:“那个莽汉可是说了,只要少了一只羊可要打二十军棍。”
“挨二十棍棒,送一只烤全羊,倒很是值当。”刘嘉不以为然。
杜茂在阴剑耳边悄悄说道:“那个莽汉说的还真没错,你这位兄长可真是愣头青。”
阴剑一下笑了起来。
“小弟为何发笑?还有诸公咬阴剑小弟耳朵作甚?”刘嘉翘着腿。
“兄长遮着脸,也能看到、听到?”阴剑打量着刘嘉头上草帽。
刘嘉缓缓说道:“少时在地主家放羊,说是丢一只羊打断一条腿,比莽汉可要凶多了,不过这睡意来了,任谁也是熬不住,就躺在草地上。偷懒还不可有闪失,如此这般,耳朵就不得不灵,眼睛也不能不亮,生存所迫。”
杜茂笑道:“原来兄长是个老羊倌了,可以比上寻食的狼了。”
刘嘉不再言,坐了起来,望着远方,信都郡派遣非征战部队在此开荒屯田、圈山养牧,自给自足、贴补家用之外,大部分粮食、蔬菜、肥羊都运往城内,以供应战时所用,如今又在发文招募奔命兵。郡守任光既有才干,又有志向,且在此地的这支屯牧队伍尚且有如此严明的将领,可见任郡守治军很有一套,倘若其鼎力相助文叔,则河北之事就容易多了,不然可就是多了一道坎。
(本章完)
第125章 益凉二州结盟友;御龙双子有灵犀()
话说,夜深人静,在益州成l都,州牧公孙述府中设宴待亲近谋士李熊。
公孙述但凡独会李熊,无需吩咐,仆役就已知道如何安排。
只要时辰一到,酒肉便摆在公孙述书房书案上,同案对面而坐,似已成惯例。
今日与往日不同,只有一杯清水,一块干饼。
“江l猪过河,大雨滂沱。”李熊在侍从带领下进入书房,朝着公孙述施礼。
一眼便看到案几上的水与饼,虽是有些意外,却也并未问起。
“先生请坐。”坐在案几另一边的公孙述举起右手示意。
“谢主公。”李熊对面而坐;“主公深夜唤我,莫非有何要事?”
公孙述虽是坦然自若,眉眼之间却难掩忧虑:“程乌送来密报,河北常山的粮仓被偷袭。”
李熊面露惊诧:“此粮仓乃是藏匿冀州的三大粮仓之一,方圆二十里皆是荒村,周围数村有暗探,藏粮村庄更是难以进入,怎会遭到偷袭?”
“当夜守卫人马乔装而出击杀落单散兵、以及突袭小股部队,只留下了仓库兵,却未料被抄了后路。”公孙述长叹:“奇袭、夜袭,这可是我军游侠部队最擅长之战法,竟然被人用此战法击败,可真是耻辱!”
李熊稍加思索遂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益州不断在用极小代价搅浑河北这潭水,算是大胜小败。却不知袭击粮仓是何方兵马?”
公孙述道:“不瞒先生,仓库兵未有一人存活,多是一击毙命,我军所射出箭头竟无一支沾血,皆落在地上,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我军将士所持长枪竟然插在自己身上;再就是袭击者未留下一具尸首,或许是全身而退,或许是尸首被带走了,无论如何,这都是游侠的奇耻大辱。”
说罢回想往事,自己也算是上山能打虎,下湖能抓蛟,来无影去无踪,夜入官府是来去自由,独探匪穴可全身而退。
而今训练了这一队游侠,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
李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茅塞顿开:“如此凶狠之敌,在昆阳之战,长安之战确实出现过,就是那位称作汉中王之人帐下的神秘队伍。”
“汉中王刘嘉麾下槃凰翼?”公孙述惊出冷汗:“延岑不是说此人已死,怎会出现在河北?”
李熊再次坐了下来:“沉船不一定会死,且不去论刘嘉此人生死与否,单说槃凰翼这支队伍可是有传闻刘秀帐下就有百骑。”
“想起来了,刘玄遣刘秀去了河北,其意便是收河北人心,取河北之地。”公孙述缓了一口气:“倘若真是刘秀所为,就是再多上三两倍槃凰翼也无妨,趁着其羽翼未丰,兵马寥寥无几之际,是否令程乌剿灭其部。”
“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十足把握,还请主公定夺。”李熊前向来实诚,不喜欢卖弄。
便在这时,一名斥候入内送来一份密报。
公孙述打开密报,面露喜色,又看了一遍,大喜:“先生真乃神人,所料丝毫不差,袭击常山粮仓者正是刘秀麾下槃凰翼。”
李熊接过密报观之遂道:“主公与隗将军互通有无?”
公孙述打开旁边所挂地图,乃是天下全图,只见其挥手道:“益州与凉州皆在边境且又接壤,在这群雄割据、天下难料之时,共相唇齿,结为盟友。日后无论是赤眉或是绿林,亦或是河北割据做大,我益、凉二州倘若同进退、共荣辱,即便是不能问鼎天下,也可形成鼎力之势。”
“隗将军确是不简单,竟在刘秀军中放了这么一枚棋子。”李熊敬佩不已,原以为隗嚣只是割地自保,并无深谋远虑,而今看来此乃是下棋看三步之人。
公孙述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敌人已明,先生认为当如何应对?”
“以密信所说刘秀所部乃是因缺粮而误打误撞进入常山粮仓,其并不知我部底细,如今其粮食充足则必然一路北进,区区数百人难成气候,却可给河北诸路势力添加麻烦。倘若令河北潜伏兵马报复刘秀,只能是收一时之快,却又两害,一则是苦心经营的河北秘密之地暴露,二则是结仇更始,并引来天下注意。”
公孙述思考了一会儿遂道:“先生所言妥当,就如此办,权当此事未曾发生,就令程乌选定新址,重建常山粮仓。”
“主公明断。”李熊拱手拜道。
公孙述吩咐道:“来人,撤下水、饼,上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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