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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利用寒、暑假期间，在学校附近甚或远一些的地方租套房子，办个假期培训补习班，高一基础，高二巩固，高三复习，哪怕只教语、数、外这三门必考的主课，全县望子成龙的家长那么多，招个几十、上百号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只要孩子成绩能有所提高，谁又会把百儿八十的补课费放在眼里？”
“至不济了，在学校附近开个小饭店，以快餐盒饭为主，专做学生生意，只要价廉物美，还愁没有客源？”
……
听着杨昆口若悬河地大谈生意经，张玉清心里感慨万千。
他不是没有动过类似的念头，只是不像杨昆考虑得这么详细和全面而已。
作为局内人，能看到学校内部管理上的漏洞和潜在的商机不稀罕，以杨昆的年龄和身份，却也能看得这么透彻，难免令人感到吃惊。
见微知著，人家能搞出这么大、这么红火的饭店生意，亦决非侥幸。
震惊之余，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教导处主任，却跟一个学生面对面地坐着喷云吐雾，一同探讨如何从学生身上赚钱的问题，张玉清也不由得感到好笑。
只是联想到彼此之间在经济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至于杨昆提出的这些想法和建议，倘若换成几个月前的他，或许会认真考虑一番，只是眼下调动在即，虽然没有离开教育系统，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辞去一中教导处主任的职务后，再进行类似的操作就显得有些不切实际。
考虑到以前和杨昆的关系只是泛泛，今天的谈话就有点交浅言深的嫌疑，张玉清就没有向他透露自己准备调出一中的打算，而是含糊其辞地说道：“你说的这些门路，我倒都有想过，只是像我和你沈老师这样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又有工作要忙，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运作类似的业务。”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看杨昆的表情，才继续说道：“眼下倒是有个稍微轻松一些、也不用耗费太多心力的小买卖，你可能也听说了……”
杨昆点点头，“您是指学校小卖部转包的事情？”
暗自惊讶于他的敏锐反应，张玉清点点头，索性敞开来问道：“就是这事，学校有不少老师都报名参加了竞标，我也凑了个热闹，只是对于承包费大概能涨到什么样的高度，小卖部一年能挣多少钱，心里实在没底。”
第192章 ：不甘平庸（）
杨昆想了想，问：“现在的承包费是多少钱？”
这一点在老师们的圈子里算不上秘密，张玉清伸出手掌朝他示意了一下，“一年5000。”
杨昆默默盘算了一番，说：“保守地估计，一年的净利润，比这个数字至少多出一个0。”
张玉清顿时吃了一惊，一年5万元的纯利，和眼下生意爆棚的火锅店虽然没法比，但在万元户还是个时髦词的90年代，也算得上是一笔令人难以置信的天文数字了。
换成另外一个人这么说，张玉清或许会嗤之以鼻，但以杨昆表现出来的商业眼光和天分，却又不由得他不信。
看看他脸上惊讶的表情，杨昆又道：“当然，这是在学校刚刚实行封闭式教学，相应的承包制度还不完善的前提下催生出来的畸形行业，经过大家这么一炒作，承包费肯定会大幅提升，相应的利润也就没这么高了。”
张玉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照你估计，承包费大概会涨到什么水平？”
杨昆摇摇头，“这种事，见仁见智，没有固定的杠杆可言，不过在我看来，能有30％到50％的利润率，就足以令绝大多数人趋之若鹜了。”
张玉清略为心算了一下，苦笑道：“照这么说，这承包费很可能涨到一年2万甚至2万5？”
杨昆说：“保险一些打算的话，只会高，不会低。”
张玉清开始计算他手头那点可怜的积蓄。
见他的表情有所动摇，杨昆问道：“怎么，有难处？”
张玉清苦笑，说：“我和你沈老师的工资虽然不高，不过这么些年下来倒也薄有积蓄，东拼西凑，也能勉强凑出这笔钱来，只是光拿下承包权还不够，经营权一旦易主，相应地就要进行店面资产、库存交接，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昆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我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家徒四壁，举债无门，迫不得已，借了笔高利贷，才从小打小闹开始，逐渐做到现在这点小场面，单论做生意的起点，张主任不知道比我强多少倍？资金方面不凑手的话，三万五万的，我倒是能拿得出来。”
张玉清听得怦然心动，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强笑着说：“咱们相识不久，怎么好意思用你的钱，我只是觉得，投十来万的本钱进去，一年也不过挣个三五万，有点得不偿失的意思。”
杨昆摇头，说：“在我看来，这家小卖部其实还有很多潜力可挖，做生意嘛，同行不同利，在王旭东的手里，一年挣个五六万就顶天了，如果让我来经营，这个数字起码要翻一番。”
张玉清的胃口被吊了起来，问：“你倒是说说看，都有什么样的潜力可挖？”
杨昆再次拿过纸笔，在上面写写划划地说道：“像商品的种类、营业时间和面积等各方面都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大食堂的饭菜难吃，这是公认的事实，不少学生都跑小卖部买方便面吃，目前小卖部出售的方便面只有4毛5一包的豫竹，像市面上正流行的康师傅，袋装的1块5，碗装的2块5，为什么不一样进上一些呢？学生里面也不全是穷苦家庭出身。”
“还有营业面积这一块，学校的作息规律相当固定，每到早、午、晚饭和课间时，小卖部往往被挤得水泄不通，拿一般的课间10分钟来说，不少学生看到挤不进去，许多可买可不买的东西便就此放弃了，这些可都是无形的损失。”
“我留意过小卖部旁边的仓库，除了用来存放蜂窝煤球之外，就是堆放一些商品的外包装箱，要么就是摆着几辆自行车，为什么不把这一块面积利用起来呢？打通中间的隔断墙，相应的营业面积就能提高一倍多，许多原本被浪费的购买力就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营业额和利润。”
“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比方说店里现有的蜂窝煤炉子，平时除了烧些开水和取暖外，基本没派上什么大用场，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好多学生晚上都用开水泡方面吃，假如在店里准备几口小砂锅让学生们免费煮面，另外备上些生鸡蛋，哪怕一只鸡蛋只赚上１毛钱，这一晚上就是好几块钱的额外收入……”
一番话听得张玉清是心悦诚服，他从杨昆手中接过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仔细地看了又看，语出至诚地说道：“正大综艺里有句广告词，叫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以前从来没关注过这种小买卖，却想不到小买卖里也有这么多大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商机其时无处不在，全看你有没有能力和眼光去发现而已。”
“就是这个意思。”杨昆递了支烟给他，笑着说：“刚开始做生意时，我也是觉得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下手，慢慢扑腾了一段时间，自然也就摸到了一些窍门。”
张玉清说：“抛开做生意的经验不谈，单只你敢下手去做，没有瞻前顾后这一点，就比我这个门外汉强得多！”
“一个人如果没有被逼到绝路上，就永远想像不到他拥有多大的潜力。”杨昆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再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吐出来，感慨道：“我父亲走得早，为了给他看病，家里借了不少外债，于是在暑假时，母亲劝我退学去当小工，还想把家里的宅基地卖了还债，但我没有答应，因为我不想就这么庸庸碌碌地混上一辈子。”
杨昆又抽了口烟，狠狠地吐了出来，说：“我不想临老了，坐在摇椅上，老泪纵横地拉着子孙的手说，曾经有一份难得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要紧紧抓住，绝对不留下任何遗憾！”
这句话一下子打到了张玉清的心里。
第193章 ：下定决心（）
张玉清今天喝了不少酒，又被杨昆拿话激着，情绪有些失控，狠狠地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斩钉截铁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豁出这张脸皮，去跟他们争上一争！”
他拍拍写满了字的笔记本，问杨昆：“你写的这些，能不能给我拿回去，也好和你沈老师好好商量一下？”
杨昆干脆连本子一块推给他，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张主任尽管吩咐。”
虽然被杨昆的话激励得有些心潮澎湃，张玉清心里还是保持了基本的谨慎，慎重考虑了一会，说：“不单是钱的问题，王主任承包了好几年小卖部，对于其中的利润清楚得很，咱们能想到的，他多半也能想到，单纯地招、投标倒没什么，就怕他背后做什么手脚。”
杨昆微微点头，说：“国内社会是典型的人情社会，再标准再严苛的规定，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这个角度来说，看似公开、公平、公正的招投标，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公正可言。”
他掐掉即将燃尽的烟头，说：“不管哪一行的招投标，要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都必须保证参与其中的招标方、投标方和评标方均以公平、公正的方式来操作，而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以说，完全没有操作、没有猫腻的招投标几乎是不存在的，只是操作方操作的技巧、决心和胆量有高低大小之分。”
“当然，这话涵盖的范围太广了一些，以区区几万元的承包费而言，倒不至于搞得这么隆重。”杨昆又说：“不论是正常的招标、投标，还是背地里围标，串标或内定，都需要绝对的经济实力为基础。”
听他这么一说，张玉清稍稍放下心来，说：“论职务级别，大家半斤八两，论经济基础，王主任经营小卖部这么些年，手头的积蓄倒比我富裕得多。”
杨昆笑笑，说：“学校的人际关系方面我不熟，说到资金嘛，倒还不怎么成问题，张主任要是确实看好这一块，就放心大胆地去争取，我来做你的后盾。”
张玉清的社会经验相当丰富，智商和情商也不输常人，自然明白没有凭白无故掉馅饼的道理，对于杨昆这么做的动机，心里有所怀疑，看着他的眼睛问：“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这么帮忙，我一个无职无权的教职工，可给不了你什么像样的回报？”
彼此年龄相差太大，杨昆自然没法子说什么“我很看好你”之类的空话以作托辞，他也没有马上把自己准备参加明年高考的计划透露出来，而是给了对方一个听起来更加遥不可及的理由：“我姐姐后年大学毕业，要是不准备考研的话，易阳一中应该是最合适的工作单位，到时还想请张主任多多帮忙。”
张玉清问：“你姐姐是……”
杨昆说：“杨晓燕，现在省师大上大三，您可能知道她？”
张玉清顿时释然，笑道：“我是她的高三班主任，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一届保送生里唯一的女孩子，很了不起。”
杨昆谦虚道：“是您教导得好。”
促膝长谈一番之后，送走心气高涨的张主任，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了。
步行回到家时，新聘员工的面试工作也已接近尾声。
考虑到现有的服务生已经超标，这次就没有留出太多选择的余地，而是按预订计划实打实地选出了40人，15男，25女。
留二叔和齐小霞等人在楼下统计员工资料，发放用工协议，杨昆上楼去打电话。
先分别和成金波以及他的妻舅联系了一下，安排好明天上午的体检行程之后，他又给傅青梅打了个传呼。
过了十来分钟，电话响了起来。
傅青梅的情绪似乎不太高，只在电话里公式化地问他：“人数确定下来了？”
杨昆说：“是的，和原计划一样，40个人，你那边怎么样？”
沉默了一下，傅青梅说：“明天我送导师过去，见面再说。”
听她没有深谈的意思，杨昆答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昨天抱着叶小换睡了一夜，小丫头睡觉不老实，在他怀里连拱带钻地，害得他一宿都没睡踏实，中午跟张玉清谈话时，既要拉近关系，又要注意拿捏语气，很是费了不少脑细胞，这会困意上来，眼皮直打架，想想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事，便钻进卧室补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刘学锋过来找他。
“我这几天把县城跑了个遍……”刘学锋接过杨昆递过来的烟，接着说道：“百货大楼、供销商业大楼、易西商场、电子一条街，都找不到合适的临街店面，唯一闲着的地方，就是电玩城旁边那半个楼层。”
杨昆摇头，说：“家电销售受体积和重量、人流量的限制很大，只能考虑一楼或临街的店面，五楼太高，不作考虑。”
刘学锋说：“百货大楼的二期明年春天才能竣工，现在已经开始有人打听租金价格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百货大楼扩建工程的细节，杨昆点点头，说：“可以通过三皮跟百货大楼的经理层打个招呼，哪怕预缴一份订金也行，争取把一楼朝南的柜台全拿下来。”
刘学锋认同了他的看法，又问：“眼下怎么办？”
杨昆说：“你的家电维修门市不是现成的店面？房租几月份到期？”
刘学锋说：“房租倒还有半年多，只是面积会不会太小了点？”
杨昆摆摆手，说：“不要想着一口吃个胖子，先把架子搭起来，店里地方不够用的话，可以另外租间仓库，有这半年时间的过渡期，差不多就能打响招牌和名号，等百货大楼的店面建好，搬过去以后再考虑扩大规模。”
刘学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