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不用上早自习，孙研梳洗之后，到高一宿舍看叶小换，还在蒙头大睡，就先去大食堂打饭，回来找她一起吃。
把饭盒放到床头的箱盖上，孙研掀开被子，撩开乌云般的发丝，捏住叶小换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蛋，“大懒猪，起床吃饭了！”
“困死了……”叶小换拍开她的手，从枕头下摸出手表看看，“还没7点半呢，你先吃，让我再睡5分钟。”
孙研不依不饶地揪住她的鼻子，“5分钟？你这眼一闭就是半个小时，怎么困成这德性，昨天几点回来的？”
昨夜，叶小换跟杨昆在车里胡天胡帝了半个多小时，等刘素芬睡着，又偷偷摸摸地跟他上楼缠绵了好一阵子，直到宿舍锁门之前才赶了回来，又哪好意思老实交待，言辞模糊地答了句“没注意，也没多晚”。
孙研也没好意思细问，催她爬起来穿衣服，叶小换刚一动上身，就忍不住捂着脖子，“哎哟”了一声。
孙研问她怎么了，叶小换苦着脸说，“脖子疼……”
孙研抿抿嘴，真想问问她，昨天都跟杨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好端端地，脖子怎么会疼起来？
杨昆晨练回来，正在厨房陪老妈一起吃早饭时，邵兵送媳妇过来上班，到楼上和他见面。
听他说已经听过早饭，杨昆就问起征地工作的进展。
邵兵说：“昨天跟县土地局的工作人员一起测量面积，工作量比较大，到天黑也没弄完，晚上请他们到南环店吃了顿饭，约好今天上午继续。”
杨昆点了点头，“有没有人故意刁难，吃拿卡要什么的？”
邵兵摇头，说：“这倒没有，各个单位都挺热情，有的局行一、二把手还亲自接待、安排，挺配合，也挺给面子。”
杨昆知道，人家不是给邵兵面子，也不是给他本人面子，而是给县领导面子。
有了常务副县长和刘、程两位副县长帮忙打招呼，所经之处，一路绿灯是必须的。
杨昆又问他有没有什么实际困难，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
邵兵想了想，说：“眼下还能应付，等立项、报审之后，进入实质施工阶段，估计就得拉人帮忙了，说到施工，这养殖场具体怎么个建法，你有没有计划？”
虽然是农村出身，小时候也放过几天羊，不过放养和圈养方式不同，十几只羊跟上千头牲口的规模也远不能比，因而在养殖场的筹建方面，邵兵和杨昆一样也是门外汉。
杨昆摊手笑笑，“除了知道羊是四条腿走路，又哪有什么计划了，咱们不懂行没关系，有人懂。”
农大邺河分校就在本地，从南环路和国道交叉口南行几百米就到，在校内就读的也多以本县各公职单位的干部子弟为主，目的就是混个大专文凭，不过矬子里面也能挑出将军来，农大的教职工和学生加起来上千人，从中找几个能够学以致用的人才应该不难。
杨昆的想法是，请县林业畜牧局的相关领导出面牵线，去农大招几位专业人士，能专职最好，兼职也可以考虑。
邵兵就问他：“不过10分钟的车程，咱们自己去联系不行？”
杨昆笑着解释道：“不是不行，只是读书人嘛，骨子里都有股傲气，咱们自个找上门去，人家不一定重视，说不定就会在薪酬和费用上卡咱们，有公职人员陪同，这件事就带上了某种官方色彩，人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了。”
邵兵不无佩服地点点头，掏出奥迪车钥匙递给他，杨昆摆手不接，“工作都推给你们操心了，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正事可忙，你先拿去开，有需要用车的地方，我自然会找你。”
邵兵说：“乡下路况不好，怕把底盘蹭了，我去楼下开那辆皮卡就行。”
杨昆摇摇头，“荒郊野岭的，不用天天过去看，地皮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你现阶段的工作重心是协调好各主管部门之间的关系，出门办事，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至于后面的土建工作，另外找人跟进、监督就行。”
邵兵见他坚持，也就答应下来，说：“另外还有件事……”
看到杨昆掏出呼机来看，他就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杨昆示意他稍等，到自己房间去回电话。
回到餐桌前，他几口喝掉自己碗里的粥，一边帮老妈收拾碗筷，一边对邵兵说：“我坐你车过去，到城信社门口把我放下来。”
下楼，上车，杨昆掏出口香糖分给邵兵，问他：“刚才你说还有什么事来着？”
邵兵扭头看看他，说：“双龙前几天跟我联系，问咱们这还招不招人，我跟他说你在外地出差，等回来帮他问问。”
杨昆这几天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过了几秒才想起来，“哦，你那位战友啊，招，当然招，正愁手底下缺人呢。”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接触的时间也不长，杨昆却相当欣赏卫双龙直爽乐观的性格，能和诚实、稳重、本分的邵兵相交莫逆的，人品习性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相到上次见面时，自己出言招揽，卫双龙虽然意动，却因顾虑家中老小而婉拒，时隔不到两个月，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要主动投靠呢？
听他随口问起，邵兵也不隐瞒，将和卫双龙通话时听到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上次来邵兵家里赶完集，回家后不久，卫双龙的单位就出了事。
市棉麻总公司组织排查全地区的棉麻公司、皮棉仓库，查到卫双龙的单位时，发现库存和账目严重不符，进一步核实后发现，该单位存在主管和财务、保管人员串通一气，私分、倒卖、占有公家财物的违法违纪行为。
俗话说靠山吃山，类似的行为在行业里屡见不鲜，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这帮人搞得实在太不像话，整车整车地往外倒卖棉锭，又低价收购黑心棉充数，偏巧赶上这次排查小组的头头有点不通人情，事情一揭开盖子，就再也捂不住了，相关涉案人员被依法拘留、审查，连卫双龙这样的边缘工作人员也受了池鱼之殃。
第509章 ：正当生意（）
听邵兵说卫双龙虽然未曾牵涉其中，却也因单位的变故而暂时赋闲在家，杨昆当即表态：“你尽快给卫哥打电话，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过来上班，最好能把家人一起带过来，住处和工作，我来想办法。”
邵兵感激地笑笑，点头答应下来。
杨昆答应得这么痛快，不只是给邵兵面子，而是考虑到养殖场从征地到建成耗时甚久，自己要出门办法的话，没个司机跟着太不方便。
商人也好，官员也罢，带下属出门的主要原因，不是想讲排场，充派头，而是因为达到一定的级别之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有个司机或助理跟着，可以解放自己的大脑，把原本浪费在驾车等生活琐事上的时间拿来思考问题。
在城信社门口，杨昆和邵兵分开，上楼和曾芸见面。
在电话里，她没说找他谈什么事，不过他也能猜个差不多。
曾芸应该是被人们争相贷款购车的热情吓到了。
坦白地说，就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临时起意的推波助澜之举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自目睹那场车祸至今，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时风农用车销售处就卖出去1100多辆各式农用车，不但把虎子手底下那帮临时赶鸭子上架的销售员累得够呛，就连厂家也被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一连发了八、九次货，才勉强保证这边的销售情况不受影响。
不出杨昆所料，一见面，曾芸就问他：“这么搞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是她胆小，从交警大队开始实施专项整治活动，截止昨天为止，十来天里边放出去200多万小额贷款，比去年同期两个月内发放的贷款总量都多，而且这种简化了担保、审核手续，快办快发的贷款方式也有些违规放贷的嫌疑，不能不让她为之担心。
杨昆不以为意地笑笑，说：“能出什么乱子？200多万听起来不少，分摊到每个贷款户头上也不过是几千块钱而已，其中绝大部分款项也都转进了时风专营的户头，谁要是敢赖账不还，你只管冲我说话。”
先给曾芸吃了颗定心丸，他又补充道：“退一步考虑，大伙买车回去是拿来用的，车辆要上路，就得到车管所入籍、上牌，咱们在销售过程中也特别重视这一点，即便有个别人在贷款手续、企业资质上做手脚，想骗贷或赖账，也要先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老吴手底下那帮土匪。”
这道理曾芸不是不懂，只是想到大家都在为竞争城市商业银行的位置各显其能，万一被人拿自己打政策擦边球的事做文章，大小也是个麻烦事。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么搞虽然担了些风险，城信社也因此而多揽了超过500家储户，几乎占到整个标准件市场的四分之一强，这些小老板们个个腰缠万贯，别看门脸不大，一年做个几百万流水却是轻轻松松，实在是平时争都争不来的优质储户群体，只要政策宣传到位、管理有方，超额完成今年的揽储任务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如杨昆事先宣称的那样，这项业务运作好了，完全可以做到存、贷双赢，在她原本就很出众的业绩单上，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曾芸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这些情况我也都考虑到了，只是觉得大家以前都没这么搞过，一下子把声势闹得太大，怕有人说闲话。”
“至于政策、舆论方面，大可不必担心。”杨昆就事论事地谈道：“和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咱们国内此前的贷款政策还是相对保守了一些，贷款的用途过于单一，在审核方面，过于注重实物抵押和资质审查，对于贷款户的信用等级评估不足，甚至根本没有一个完善的评估标准。”
“据我所知，目前在京、沪、粤等大城市，正在搞贷款购房的相关试点工作，所谓的试点，其实就是摸黑走路，房地产的买卖合同怎么签，国土房管局的人也不知道；税收怎么收，税务局的人也不知道，按揭怎么办，银行也不知道。咱们现在所做的，跟他们的性质完全相同，所差的只是规模大小、标的物不同而已。”
“国家为什么要鼓励这种先花未来钱的行为？一个原因是楼市泡沫的破裂，就以我此次南下亲眼所见来说，自前年开始，羊城的房价从7500米每平的高位一直跌到每平米不足6000元，而且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还将继续下跌并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国家要搞市场经济，金融改革就势在必行。”
最后，杨昆总结道：“所以，咱们这么搞，是符合国家有关政策的大风向的，完全没必要畏首畏尾，甚至可以在舆论和宣传方面再加一把力度，能引起上面关注的话，对你的工作也是莫大的助力。”
作为金融业内人士，曾芸对于类似的论调自不陌生，只是自己私下里琢磨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这番话是从她最为信任的杨昆嘴里说出来的，意义更为重大，说服力也更强。
她点点头，“大方向是这样没错，不过在小范围内，还是要尽量做到稳扎稳打，舆论方面的事先不考虑，等真的做出成绩再说吧，另外，交警那边，准备持续施压到什么时候？”
杨昆笑道：“快了，原订的计划是半个月，出正月之后，对上路车辆的管理会相对宽松一些，这股卖车的热潮也就会随着渐渐冷下来，毕竟大家还要开门做生意，像灯光不全、超载超重之类的小问题也是屡禁不绝，过度较真的话，怕是就有人要到县里告状去了。”
曾芸莞尔一笑，“你从中也捞了不少好处吧？”
杨昆面容一肃，一本正经地答道：“咱做的可是正当生意，从来不屑于搞什么阴谋诡计，再说这么搞也是为大家的人身、财产安全着想，至于好处嘛……这些天也挣了有小几十万，乐观地估计，当月的毛利润差不多能破百万，不过这门生意是跟朋友一起搞的，每个人最多也就分个二、三十万，毛毛雨而已。”
（上传了居然没点发布，我的错，这是25号晚10点的一章，不算在今天的更新里。）
第510章 ：傻人傻福（）
谈了一个多小时，曾芸提议去时风销售处看看。
杨昆正打算跟虎子见一面，便坐上她的捷达，前往标准件市场。
驶进销售处的大院时，几辆送货的大车刚刚离开，200多辆崭新的三马车停在偌大的院子里，只占了不到四分之一大的面积，此时正有不少买主在试车，柴油机的轰鸣声“突突突”地响成一片。
时机来得太过突然，暂时没时间修建新的办公场地，就把原屠宰场遗留的宿舍和门房草草整理了一下，一间用于现款销售，一间用于现场办理贷款申请手续，还有一间安排给了车管所的几名工作人员，当场填表、拓号、拍照，拿着手续到车管所就能直接上牌。
上千辆新增的三马车补充进标准件市场之后，该地的运输能力明显回升，供需矛盾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现场购车的人们就不像前几天那样争得头破血流，办理贷款购车手续的客户所占的比重在逐渐增加，曾芸在这里安排了七名工作人员，每个人面前都有好几位客户在排队等候。
除此之外，杨昆还特地和王波打了个招呼，请他老爷子出面协调，请县工商局外派了两位工作人员常驻这里，以便及时审核客户的工商登记资质。
分别和工商局、车管所、城信社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道了声辛苦，杨昆把虎子叫到一边，“有几件事，你记一下。”
虎子一咧嘴，“哥你说。”
杨昆说：“第一，我年前跟你提过的，往你这边配辆车，这一半天你抽个时间，从账上支一笔钱，到市里提辆捷达，颜色无所谓，办事方便些，也能保证去信用社存取款的安全问题，你要没时间，就托何平或三皮去办。”
虎子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售后问题，咱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