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吃喝玩乐?那是生活品位!飞扬跋扈?这叫个人魅力!挡我财路?哥就断你活路!抢我女人?叫你做不成人!豪门子弟?杨昆不屑地大笑三声,我就是豪门!左脚商路,右脚仕途,大道通天,昆哥各踩一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意外地回到了20年前,杨昆骨子里还是那个唯利是图的腹黑小人。
19233
第1章 :流年不利,重生不易()
流年不利!
这是杨昆被两个眼神凶猛的小青年堵到街角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非常确定,自己穿着刚买不久的红裤衩。
杨昆78年出生,属马,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虽然很鄙视劫道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行当,不过看到俩青年手中的球棒和跳刀,他还是理智地举起了双手,说:“哥们,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说你大爷!”
紧接着,杨昆后脑勺就挨了一棍子。
他相当配合地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
对于他这种在社会底层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来说,被人敲闷棍不叫个事,受点伤、流点血也无所谓。
关键是这血要流得物有所值。
等养好伤,把那俩小子揪出来,得叫他们知道,昆哥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杨昆一边暗自盘算着,一边悄悄支愣起耳朵,留意周围的动静。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也无法确认那俩小子是不是已经逃之夭夭了。
万一他们还没走远,发现自己醒了,二话不说上来再补一家伙,那才叫冤到家了呢。
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闭着眼睛聆听了片刻,杨昆开始纳闷了。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而且身子底下软软的,不像是水泥地面,后脑勺也没有太明显的痛感。
什么情况?
那俩小子趁他昏迷不醒时,给他挪地方了?
劫道没啥收获,改绑票了不成?
怀着这样的疑惑,杨昆将眼皮睁开一条缝,然后慢慢睁大些,再睁大些,随即便瞪得溜圆。
不但是眼睛,连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再也合不上了。
入眼是一张黑漆方桌,桌后的条案上摆着一幅镶在镜框里的黑白相片,镜框上方还挽着一领黑纱。
杨昆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幅放大过的半身照片。
照片里的人微笑着,似乎也在看着他。
如此诡异的场景,杨昆心里却根本生不出半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对照片里的中年人,杨昆丝毫不觉陌生。
那是他去世多年的父亲杨建国。
这张照片也很熟悉,自打父亲过世那年起,每逢忌日,无论他身处何地,总要抽时间回趟家,在父亲的遗像前上一柱香,洒三杯酒,落几行泪。
蹲号子的那几年例外。
仿佛思维一下子凝固了,杨昆怔怔地看着父亲的遗像,许久之后,才如同从梦魇中挣醒般长长地出了口气,低下头,看见左臂上的黑纱,上面一个刺眼的白字。
“孝”。
眨了眨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一声不吭地打量房间里的摆设,目光随后落到墙上挂着的明星海报挂历上,1994年,6月。
这一年的6月8日,杨昆的父亲因肝硬化不治而终,年仅40岁。
犹自不敢确信地拍拍自己的脑门,杨昆干脆光着脚跳下床来,掀开竹篾编成的门帘,站在门口,看着不大的院落里那棵熟悉的梧桐树发呆。
没错,这里是他的家。
确切地说,是他20年前的家。
这栋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6年,并将继续在此生活下去,直到2007年左右才因旧城改造而被夷为平地的老宅。
看着镜子里年轻、消瘦、发长过耳的自己,杨昆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时光倒流,他回到了20年前。
然后,他联想到了那些已经被网络写手们炒来炒去都快炒烂了的情节。
什么商海浮沉、官路青云,什么金钱如土、美女如狗,什么纵横天下、快意恩仇……这一瞬间,他有种双手叉腰、仰天放声大笑的冲动。
20年啊,拥有领先这个时代20年的记忆,对于一向以混吃等死为终极人生目标的他来说,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甚至都想在屋里转上几圈,然后举右手而唱偈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今兹而往生分已尽”了。
转念想了想,他没敢。
怕万一触怒了佛祖,咔嚓一个雷再给他劈回2014年去。
站在当地心潮澎湃了好一会,杨昆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
从床底下找出塑胶人字拖穿上,他从窗台上的一摞高中课本里面翻出作业本,找了支圆珠笔,开始制订自己未来20年的人生规划:
买一套大房子;
买一辆好车;
娶一个漂亮、贤惠的女人;
生一个儿子(或女儿);
挣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房子、车子、女子、儿子、票子,五子登科,齐活儿。
剩下的似乎就只有混吃等死一途了。
凝神考虑了几分钟,杨昆又把每个量词前面的“一”改成了“几”。
又考虑了几分钟,他大笔一挥,把以上内容统统圈了起来,旁边划个箭头,后面添了一行字:“当个公务员”。
正看着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时,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
杨昆不慌不忙地合上作业本,起身迎了出去。
是同样年轻了20岁的母亲刘素芬和二婶胡凤兰,还有二婶家的俩半大姑娘,杨晓丽,杨晓苹。
“初来乍到”的杨昆还有些不明情况,只能含糊地打了声招呼:“妈,婶,回来了?”
刘素芬的情绪还没从中年丧夫的沉痛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倒是胡凤兰在旁边接了一句:“刚把燕子送上火车,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杨昆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易阳县一中的高一学生,下半学期,姐姐杨晓燕比他大4岁,在省师大上学,大二,还没到假期,这次应该是特意赶回来奔丧的。
杨昆朝二婶微微凸起的小腹瞅了一眼,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后,二叔家的这位小堂弟就会呱呱坠地。
想起自己重生前几个月才刚参加过他的订婚宴,杨昆不由得心生感慨,20年的时光,又要重新经历一回了。
至于堂弟比杨昆小了足足16岁的原因……这个时代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相当严重的,胡凤兰只比刘素芬小2岁,今年37,却已经是4个女孩子的母亲,大女儿杨晓敏比杨昆大2岁,下月就要参加高考;二女儿晓丽比他小2岁,上初二;三女儿晓苹刚满11岁,小学四年级;最小的晓雨则还没学会打酱油。
吩咐两个女孩子先去淘米摘菜,胡凤兰跟在刘素芬后面进了屋,坐下陪着她闲聊,妯娌俩在一个院里生活了十几年,关系一向和睦,大哥因病亡故,她这当弟媳的自觉有义务帮忙安抚她的情绪。
妯娌二人细细碎碎地说了会话,等到胡凤兰被女儿喊去做晚饭,刘素芬从衣柜中拿出一份白纸为表的账本,还有一卷用手帕包着的钞票,吩咐杨昆:“这是亲戚、街坊们随的份子,你给算算,看钱数和账面碰得上不?”
杨昆心里没来由地一沉,接过来账单,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街坊、乡邻随的大都是10元、20元的份子,本家亲戚的多些,20元、30元都有,最多的是二叔家随的50元钱。
快速地心算了一遍,数了数一摞面额不等的钞票,杨昆把钱包好递了回去,“数目都对。”
刘素芬转身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日记本,“这是你爸住院时借过的钱,都记在上面,有的人名妈不会写,你仔细看看,等明天给你爸圆坟回来,咱俩挨个上门一趟,把账还了。”
杨昆默默地接过日记本,慢慢地翻看着上面的字迹,母亲文化水平不高,字迹不算漂亮,却一笔一划写得极为工整,他略过人名不看,先将钱数归拢了一遍,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妈……钱不够。”
“……差多少?”
“连一半都不够……”
刘素芬秀气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想了一会,语气低沉却坚定地说道:“那就拣家里条件不好的先还上,咱们家出了事,不能连累别人家也过苦日子其它的,我再想办法。”
杨昆沉默不语,脑子里苦苦思索,却始终回想不起在20年前的今天,母子二人是否曾经进行过同样的对话,做过同样的事。
是夜,躺在里屋的小床上,杨昆迟迟无法入睡,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从今往后,面对家中顶梁柱轰然倒塌的惨淡现实,面对曾经不愁温饱、现今逐渐衰落的家境,躺在外屋床上的那位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人,要付出怎样的艰辛,承受多少常人难以想像的苦痛,才能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
于是,他在自己的规划清单最顶端添加了一条:要让她幸福……
第2章 :房子问题()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杨昆便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是其父下葬后的第三天,按本地风俗,家属要到坟前行圆坟礼。
吃过简单的早饭,由二叔杨建军一家陪着,杨昆和刘素芬母子一同出了家门,姐姐杨晓燕因为要赶到学校参加英语四级考试报名,而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对这些略带封建迷信色彩的旧习俗并不太注重,是以缺席了这项相对不太重要的丧仪。
杨昆拧开一瓶白酒,将酒杯斟满,连同香烛、祭物一起摆在新镌的碑前,替坟丘添了土,等母亲和二婶烧完了纸钱要走,杨昆朝她们摆摆手,“妈,婶,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刘素芬眼圈红红地看着他:“小昆,圆坟不兴哭祭……”
杨昆点点头,“我知道,就是想陪爸说几句话。”
刘素芬只当他伤心过度,有些不放心,杨建军惦记着到点上班,从旁催促了几句,一行人这才上了大路,只留了辆自行车在路边。
目送着众人远去,杨昆的目光从坟地四周金黄色的麦田上收回来,落在墨迹犹新的墓碑上,从裤兜里摸出半包烟来,背着风点上两支,一支摆在墓前,一支自己叼了,深深吸了一口,被劣质烟草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一屁股坐在坟头上,杨昆目光游离着,缓缓开口道:“爸,我来看你了……”
话刚说半句就卡了壳,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就当你能听见吧……本来我是不信这些鬼啊神啊的,只是昨天的事实在太……”
想了几秒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时光倒流这档子事,也只好忽略过去:“……我昨儿个想了一宿,就琢磨着,是不是老爸你在天有灵,不忍心看你媳妇年近花甲还没有孙儿辈承欢膝下,或者不忍心看你的儿子孤零零地漂一辈子,这才显了神通,把我从20年后叫了回来?”
“可仔细一想,你要真有这么大本事,干嘛不让时间再多倒流几年,好歹留点空当,让我能多挣点钱,找家好点的医院替你检查检查身体,提前预防一下,至不济,也有能力替你移植个肝脏,让你多活个几年不是?”
“有时候我就想啊不止是昨天,过去的20年里,我时不时地这么想过,假如你走得没这么早,母亲下半辈子也许就不会活得那么累;假如有你管教着,我年轻时也许就走不了那么多的弯路,不至于年近不惑还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自嘲地笑了笑,杨昆扔掉多半截烟头,端起酒杯洒在坟头上,一连洒了三杯之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仰脖子灌进了喉咙里,长长地哈了口酒气,摇头叹道:“所以说实话,有时候我挺记恨你的,年轻时只顾着自己吃喝快活,临了一甩手,扔下我们娘仨和一屁股烂账就走,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
斟满酒杯,举在空中遥敬了一下,又是一口闷了,杨昆的目光开始迷离了。
他喃喃地说道:“我知道这些话你肯定不爱听,其实我也想趴你坟头上痛哭一场来着,可是时间太久了,整整20年,要不是留着照片,我怕是连你的模样都忘了,现在沉下心来仔细回想,除了因为喝醉酒和妈吵架,居然想不起你什么英雄事迹来,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顺,还是你这老爸当得太失败?”
懊恼地挥了下手,杨昆站起身来,收起那付玩世不恭的表情,认认真真地说道:“扫兴的话不说了,你安安心心地在下面享你的清福,你媳妇、你闺女,还有这个家,就都交给我吧。”
俯下身来,在冰冷的墓碑上轻轻吻了一下,杨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头也不回地去了。
骑着父亲留下来的那辆老二八回到家,正遇见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那人似乎心情不大好,看见杨昆进门,只是点头招呼了一句“小昆回来了”,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杨昆心里纳闷,看这人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
进了屋,刘素芬和胡凤兰正对面坐着,一个满面愁容,一个忿忿不平。
杨昆看看她们,问:“怎么了?”
胡凤兰性子直爽,肚里藏不住话,“太欺负人了,你爸刚入土才几天,这就找上门了,真是掉他娘的钱眼儿里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亏得还是拐弯亲戚呢……”
刘素芬劝她:“他婶,别气了,小昆还是孩子,跟他说这些也没用……”
杨昆打断她的话:“妈,我都16了!”
刘素芬面色不虞地看着儿子,从他毫不退让的眼神中看出了坚持。
她轻轻叹了口气:“是房子的事,老刘来问啥时候进料,他好安排人动工,要是短期内动不了,就……先把前面的工钱结了。”
母亲的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杨昆心底尘封了20年的记忆之锁。
房子?
房子!
父亲去世前留给这个家的唯一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