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所顾忌的犯人她见得多了,但她既然认识死者,心里就必定有一面在不断说服自己说出实情,警方只要可以肯定确保他们的安全,连敲带打之下必定可以问出缘由。何况眼前的女孩年纪小小,又不是什么老油条。
“不认识。”苏绫看着她,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这些青城县公安局的警察是无法为江淮生报仇的,这个仇只有自己来报。
今天所有忍受的一切,他日苏绫都当自行找回。
她倒要瞧一瞧,这所谓的江湖是否比荒洪更加地可怕。
女警当下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害怕不讲,就永远没办法还死者一个清白?你就眼睁睁看着死者白白死掉?还是不相信我们警方的办案能力?”
就在这时,警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叫嚷声,女警先是一怔,随即起身冲着上了年纪的警察道,“李叔,你先在这看着她,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罢,她就快步朝外走去。
女警名叫李秀文,青城县人,曾在朝西市当了六年兵,专业后申请回到青城县,现在任青城县警察局行动组副队长,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
此刻李秀文快步走到门外,就见几名同事正在呼喝几名戴着面罩手拎铁桶的小混混,之所以说是小混混,是因为几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叫嚣着在警局门口叫嚷。
在李秀文走到警局门口的一刹那,几人就已经打开了桶盖,将里面的汽油扬向大门口,边跑边扬。
几名警察顿时乱作一团,呼喝着上前驱赶逮捕,小混混却扔掉油桶,张狂叫嚣地冲着警局大门扔出一只防风打火机!
李秀文吓得花容失色,这群混子也太大胆了,竟然是来警局放火的!
火势骤起,警察赶忙散到一旁,楼道里的人亦是快步朝外跑去,有人取了灭火器,但火势已经迎风而起,爬上了大楼。
“叫里面的人都出来!”李秀文赶忙大叫。
张文涛和张雅芙已经被警察护送着冲出了大门,因为大门口火势最猛,灭火器主喷大门,几人冲出来时已经全身花白。
“呀!苏绫还在里面!”李秀文惊叫一声。
“尸体还在地下呢!”更有人大声嚷道。因为在等待法医,尸体就安放在地下室的手术台上。
“快灭火!”
“后面也有人放火!”
“草他妈的!这帮犊子竟然敢在警察局放火!都他妈不想活了!”
“我看是有人蓄意的!”
“火势控制不住,打没打119啊?”
“打了打了,正往这边赶呢!”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远处跑来,身上披着一件已经浇得湿透的校服,速度飞快地越过一众警察径直冲入火势熊熊地大门!
“呀!”
“小同学!快回来!”
几声惊叫并没有拦住这道身影,转瞬之间人就已经冲进了烈火之中。
张雅芙看着这人背影愣怔道,“傅青岩?”
几桶灭火器用光也没浇熄火势,苏绫与那名老警察还困在楼中,是有人朝着大楼四周泼了汽油,待苏绫等人在屋中发现时四周墙面已经起火,窗户都蒙上了凶猛的火蛇,根本无法逃脱。
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里,今天本就有风,秋风一吹火势见涨,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这就是你们警方的能力?”苏绫面色平静地转头看着老警察。刚才李秀文出去前问苏绫是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现在已经明显到无需回答。
老警察哑口无言,面色有些着急地在大厅里左右度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自烈火中冲了进来,就地一滚甩去身上衣服,吓得众人都是后退一步。
苏绫定睛一看,瞳孔微缩,“傅青岩?”
傅青岩也不知是被烧得还是摔得,有些难忍地龇牙一笑,“你没事吧?”
苏绫眸光轻闪了下,上前将他扶起,“你怎么在这?”
“我跟着你从学校冲出来的,后来你一直在录口供我就等在外面了。”火势起来以后他见苏绫没有出来,就赶紧到旁边居民家浸湿了衣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没事,没烧伤,好在跑得快。”
“先别说了,咱们上楼!上面楼层没有被泼上汽油!说不定大火没烧上去,咱还能跳出去!”
浓烟滚滚呛了进来,有些年久失修的地方已经开始塌陷。一行人被大火驱赶至了二楼,一名男警察扒开窗子欲往下跳,没想到窗户刚一打开,楼下墙面地火蛇就窜了上来,吓得他一个踉跄跌回地面。
“草!真敢在警局放火啊!”外面,路过的行人早已看傻了眼,别说他们,就是李秀文等人看着越发扩大的火势也都纷纷傻了眼。
这场面他们可从来都没经历过,青城县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每天所处理的案子大多是打架斗殴和偷窃抢劫等,李秀文与所有同事一样每天上下班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鲜少配合一下朝西市的局子抓捕潜入县城的犯人都算是天大的案子了。
可前段时间郊区电击死人,现在有人在警局被人持枪杀害,警局遭人纵火,就好像青城县的天突然变了一样,快得让人不知所措。
张雅芙有些吃惊地看着被大火包裹着的大楼,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突然问道,“苏绫还在里面?”
“糟了!”张文涛一拍大腿。
“没事儿爸,警察肯定能控制住,再说不是打119了嘛。”张雅芙惊讶过后撇撇嘴道。心道真是哪里有苏绫哪里就有麻烦。
警局大楼内,二楼一间办公室中,七八名警察和苏绫被困在屋子里,人们显然有些惊慌失措,伴随着焦虑暴躁。
几名男警已经不住地破口大骂,有人安抚开导。可因为从没发过大火,局子里灭火器械和措施显然有些跟不上趟,导致只能等待着火警到来。
热气腾腾,比七八月份的正午还要烤人。
眼看着大火就要窜入室内,苏绫眉头一皱,眸中红光隐现,即便对面有人也只会觉得是大火反光,倒不觉得离奇。
随着苏绫眸中红光显出,窗口的火势仿佛有灵性的毒蛇般骤然滑退下去,一众警察纷纷惊讶,其中那名意图跳窗逃生的小警察赶忙再次回到窗口,朝下一看惊喜到,“火势退到一楼了,从这跳下去!”
说罢他就扶着栏杆一撑身体,整个人跃出窗外,双脚着地后就势一滚,安全落地。
他后退几步避开大火,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高声道,“快跳!”
几名身手矫健的男警都跳了下去,至于上了岁数的警察和女警则是趴在二楼窗口有些发证,楼下就是大火,顺着窗杆往下滑不现实,可是跳下去又太高了点,他们怎么说也不如年轻男子那般身手矫健和大胆。
“快跳!”楼下警察出声大叫。
这时候火警车已经开了过来,片刻功夫就消灭了火蛇,那老警察转头去寻苏绫,却见她正板着脸,抱胸靠在墙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她从始至终的平静模样,似乎根本没把这场大火放在心上,反而似乎是在思索别的事情。
待苏绫一行人被顺利营救出去,张雅芙就迎面走来,“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往外跑……啊!”
话没说完,迎接她的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张雅芙捂着脸颊后退,瞪大眼睛盯着苏绫。
苏绫眸光微冷,再次举步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轮耳光,这举动将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谁也没想到这女孩死里逃生出来后见到家人会是这般举动。
张文涛呆愣片刻后一声怒吼,“苏!”
话没说完,就被苏绫冰冷的目光喝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苏绫冷冷地盯着张文涛,开口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语罢,大步离开,李秀文见状想要阻拦,却被警局里传来的叫喊声惊得返身回去,“地下室的尸体烧焦了!”
完了,法医还没来,没法通过尸体取证了。
苏绫的脚步也因这道喊声顿了顿,随即再次迈动步伐,大步离开,她的右手揣在衣兜里,紧紧捏着那装了江淮生鲜血的小瓶子。
傅青岩在等在警局门口时候也打听到了些事情原由,他自然知道江淮生是苏绫救回去的,两人不但熟识,江老更是苏绫的徒弟,当时他是被人追杀满身鲜血,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张雅芙这次报警才害死了他。
然而张雅芙似乎根本没有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有丝毫悔悟,无论她知不知道这老者与苏绫的关系,单看进了警局被人枪杀她还不知道人是她害死的吗?
冷哼一声,他紧跟着苏绫大步离开。
路上,傅青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苏绫,江老的死事发突然,且先不提他与苏绫的师徒关系,单说被人追杀时跑到苏绫这里足以看出这份信任,现在人死了,苏绫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心里想必也是难过的。
“我要救他。”苏绫突然淡淡开口。
“嗯?”傅青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大惊,“救他?尸体已经被烧焦了,还能救吗?”
“肉身复活以我现在的功力还做不到,但是江淮生的灵魂还未堕入六道轮回,我有能力将他拉回。”苏绫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
傅青岩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能把江老的鬼魂找回来?”
“可以这么说。”
“然后呢?怎么复活他?”
“灵体在阳间无法维持元气,我可以将它注入盘古幡中,这法器足以护他周全,至于有否机会重铸肉身还要看他的造化了。”苏绫一口气说完,转头看向傅青岩,“你得帮我。”
傅青岩听得半懂不懂,什么盘古幡什么法器的他不懂,但他懂了苏绫的意思,江淮生复活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她需要他的帮忙。
“好,我听你的。我该怎么做?”傅青岩握了握拳。
“我要六女一男七滴鲜血,杜鹃血一瓶,朱砂符纸一套,剩下的我自己处理。”苏绫开口答道。
杜鹃血最是属阴,招魂戾气,六女一男视为七煞阵,阴邪得很。苏绫这一次招魂需得使用禁法,六道之中各有秩序,各不相容,非人力可以轻易打破,这禁法一出虽不如当初身犯四禁逆天改命,但在等级上也只是略差一筹。
若说避死延生苏绫只要有足够的功力可以做到,那是针对活人来讲躲避死亡延续生命,但死者在道理上说已经不属于人间之道,打破死门拖回灵魂是要遭天谴的。
但是江淮生本不该死,更是为她而死,杀死宁培是苏绫所做,承受后果的不该是江淮生。
当然,这件事若换做旁人苏绫也大可置之不理,但现在江淮生死得不是时候,她需要他,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他。
若非要一个理由,苏绫只想到两个字:不想。
她不想江淮生死,所以他不能死。如果苏绫是那样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上一世也不会遭天谴而亡。
当然,于这件事该承受多大的后果她心中有数,于身犯四禁神雷轰顶而言简直可以算小到不够看了。
也是她目前功力所能施展到的极限。
傅青岩听了她的话后当即点头,苏绫要的东西都不是容易搞到的,但若是容易做到苏绫也不会要他帮忙,无论如何都得办成这件事。
“血用童子血吗?”傅青岩脑中灵光一闪。
苏绫勾了勾唇角,“你电视看多了。”
傅青岩有些不好意思,“什么时候给你?”
“今晚十二点前,越快越好。你去找夏志文,凑信得过的六男一女到县郊案发的小楼给我护法,叫他们围在小楼外就好。记住,正北坎位由女生来守。”
“就是宁培死的地方?”
“嗯。”
“好!我这就去办!”
……
苏绫没有回家,张文涛也找不到苏绫了,王亚洁只在桌面上发现一张苏绫留给她的纸条。
“这孩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亚洁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啊!”张文涛愤怒地指责。
晚上十一点半钟,傅青岩、安阳、夏志文、王立斌、彰武、赵庆以及王美涵六人纷纷赶到郊外小楼。
王美涵的到来实则是不小心听到了傅青岩找夏志文帮忙,这才询问过后主动请命,他们都不晓得是来做什么的,只知道是在帮苏绫的忙。
傅青岩亲自把东西送入小楼,苏绫并没有露面,只是吩咐了几人护法方位,傅青岩出门安排。
夜里十二点钟。
胖子赵庆搂着膀子直打哆嗦,“你们说这大半夜的苏绫把我们整过来干啥?我妈要是知道我偷摸跑出来得扒了我的皮。”
彰武嘿笑出声,“你那肥皮厚肉的怕什么,大不了一顿棒子炖肉呗,我这小身板才不禁折腾。”这群人里他个子最小,也就一米六三左右,同年级的女生许多都已经超过了他。
夏志文就龇了龇牙,撮着牙花子道,“我说傅青岩,苏绫到底搞什么鬼呢?我们人来了她面儿都不露,再说把我们分开站干嘛?神神秘秘的。”
傅青岩站在正南方笑了笑,“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今天事关生死你们可都稳妥点,一会无论怎么样都别动地方知道吗?”
“你看你说的怪吓人的,大晚上可别吓唬我们。”王美涵的声音从屋后方传来,离她不远处站着的是王立斌,要不是身边还有个长得精壮的男生,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外阴风阵阵,她着实有些呆不下去。
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阵阵呢喃声,随即轻风四起,风势渐大,屋子里被苏绫挂着的招魂铃却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阵符早已画在了屋中地盘之上,随着咒语开启,风势扩大,渐渐在房屋四周形成了极为难听的呜嚎声,王美涵面色发白,大声道,“怎么回事啊?傅青岩!”
“别动!”傅青岩沉声喝道。
赵庆也有些害怕,大声地口不择言,“我草!你们大半夜的不是玩招魂儿呢吧?”那些个杂志上不都是什么各种招魂游戏,几男几女或者几女几男的大半夜站队形?
彰武也吞了口吐沫,“傅青岩,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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