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登记的服务员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一双警惕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没有结婚证,不能入住,否则就是非法同居!”
“大姐,谢谢您的好意提醒,等我入住好,就送她回去!”路扬冲大姐笑了笑。见路扬态度谦和又有礼貌,那大姐的脸色缓和多了。
庄妍在旁边一直静静地看着路扬,觉得他变了很多,他不急不躁,面对大姐的误会也没有表现出恼意。
路扬是去年国庆节刑满释放的,出来后就开了个音像店。她给他钱,他说什么都不要,除了路伯伯的几千块钱,他又找刘洋借了两万,终于把音像店开起来了。短短半年多,就成了宁城生意最好、最有名的音像店。
拿到了房门钥匙,庄妍跟着路扬上了楼。打开房门,发现房间很干净很通透,六月份的天气,没有空调都不会很热。
路扬打开了电扇,屋里很快就凉快起来。房间不大,屋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两人坐在了床上,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两个相爱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彼此的身体。路扬在农场时,两人就拥抱过,今年过年,路扬又第一次亲了她。虽然他的动作有些笨拙、青涩,但是两人唇齿相依时,带给她的震撼,却是让她刻薄铭心的。
“妍妍,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这样,咱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路扬扳过庄妍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好,等我报了到,工作稳定下来,咱们就结婚!”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每一颗汗毛孔。两具只隔了薄薄一层衣物的年轻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不断上升的热度,在四周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刚刚还觉得清凉的房间,突然变得燥热起来。庄妍一张雪白的小脸,不知是热得还是因为别的,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晕。
“走吧,妍妍,我送你回去!”路扬突然站起身。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他给她的承诺,新婚之夜才会做这些,他不能食言。
一直将庄妍送到了宿舍楼下,路扬这才有些不舍地说了再见。他刚转过身,就听庄妍在后面喊了一声扬哥。
他连忙转过头,就见庄妍凑了过来,小声说:“你弯下腰,我有话对你说!”
他听话地弯下腰,竖起了耳朵等待着。等了一会,突然觉得唇上一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偷袭他的女孩,就一溜烟的跑了。
路扬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笑得一脸宠溺。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她香甜的味道,那感觉,真的很美。
庄妍回到宿舍时,心还在怦怦直跳。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完全忘了宿舍楼下还有人。扬哥会不会觉得她学坏了,竟然这么开放?
明天,他们这些毕业生就要陆续离校了,她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被褥和厚衣服已经打包寄了回去。
“今天晚上,是咱们寝室聚的最齐的一个晚上了,过了今晚,大家就要陆续回家了,我觉得好伤感,你们有时间,一定要来合肥找我玩啊!”乐天派的李平发出一声叹息。
“我也是,忽然好想哭!”林清华吸了一下鼻子,眼睛里已经有了泪雾。
寝室的六个女生瞬间沉默下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孙小琴开口说:“以后要是来了郑州,一定要找我啊!”
大学生包分配,采取就近分配原则,基本是哪来的回哪去,但对于这些稀缺的重点大学学生来说,基本都会回省会城市。
“也欢迎你们随时回母校看看,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吃饭!”陈晗说道。
“陈晗,你不是要去美国吗?”林清华诧异地问。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读完硕士就回来!”陈晗是整个寝室里唯一一个继续深造的,其他的五个人,全部选择了就业。
“也请你们有时间来宁城玩,宁城有我和庄妍,我们俩一起招待你们!”章蓉蓉这两年的表现一直安分,再没有出现随身听那种事。除了庄妍和林清华始终对她心存芥蒂,寝室的其他人早就接纳她了。
“不说伤感的啦,大家还是畅谈未来吧,比如说,男人!”刚刚还伤感的李平,忽地一下又精神百倍了。
林清华嘁了一声:“你一个连暗恋对象都没有的人,就别瞎起劲了。要说咱们寝室最有发言权的,那就是庄妍了,不但赢得了F大风云人物秦晋的爱慕,还不声不响地交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你们没看到,她男朋友看她的眼神,简直醉死人了!”
庄妍连忙讨饶,多年养成的低调性格,让她不愿成为话题的中心。
可寝室的几个女孩,却不愿意放过她,非要让她说说她和路扬的事。想了想,庄妍还是简短地把她和路扬的故事告诉了室友。
从七岁第一次遇到路扬讲起,到她怎么被继母虐待殴打,路扬怎么护着她,一直到路扬为了她将人打伤被劳改,再到他因为表现好提前出狱,开了一家很大的音像店。庄妍说的平淡,却让寝室的女孩们听得热泪盈眶。
“庄妍,对不起,是我把你枕头下面的信拿走,故意扔在教学楼的楼梯口的。”章蓉蓉突然啜泣起来,“我那时候恨你,还嫉妒你,就偷看了你的信,觉得这是个攻击你的机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俩这么不容易。”
“我早就知道,没当回事,扬哥当时确实是被劳改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章蓉蓉的突然坦诚,让庄妍有些不适应。她想了想倒也好解释,毕竟章蓉蓉受了四年的高等教育,就算是耳濡目染,该有的廉耻还是有的。
目前,她还没发现比李秀琴这对母女更不要脸的女人了,她们一次次刷新了无耻的底线。等她回到宁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她们。
31。回家()
第二天; 路扬一大早就等在了四号宿舍楼前面的空地上; 引得来来往往的女生直往他那看。林清华从食堂回来; 正好看到他笔直地站在那; 便上前和他打招呼。
“你是路扬吧,庄妍在楼上; 你怎么不上楼等她?”
路扬冲林清华礼貌地一笑:“谢谢,我不上去了; 就在这等她!”
这一笑,差点闪瞎了林清华的眼,她一面结结巴巴说了句:“我喊庄妍下来”,一面慌忙地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嘀咕:妖孽啊,怎么会有笑得这么好看的人?
路扬等了不到半个小时; 就见庄妍打着哈欠下来了:“你吃早饭了吗?”见路扬摇头; 她又打了个哈欠:“咱们吃了早饭; 你陪我去趟华亭路市场。”
吃了早饭,两人赶到服装市场时; 才上午九点多,正是一天当中最清闲的时候; 楠楠刚开门没多久。
经过近三年的发展; 华亭路服装市场已经成了临海市一道亮丽的风景,是临海时髦女孩的必来之处,生意火爆到坐着数钱。在临海; 向来有批发看七浦; 零售看华庭的说法。
月初; 庄妍将她的服装店转让给了楠楠,算是为了感谢这几年楠楠为服装店付出的心血。虽然她是老板,但是楠楠付出的辛苦比她还要多。
见到路扬,楠楠热情地上前招呼他:“我是叫你路哥呢,还是叫你姐夫?”
“什么都行!”路扬浅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愉悦感。其实他心里是想让楠楠叫他姐夫的,又怕庄妍害羞。
楠楠将庄妍拉到一边,小声说:“妍妍姐,我觉得路哥人不错,长得帅不说,关键是正派,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他刚刚进来时,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后,眼睛就围着你转了。”
庄妍莞尔,她了解楠楠,年龄不大,看人倒是很准,脑子活络为人却不奸诈,有了这个服装店,一定会经营的很好。
“妍妍姐,这是两千块钱,衣服钱九百二,你当初交了五百块钱的摊位费,剩下的钱就当是转让费了。”楠楠将两千块钱塞到庄妍手里。
庄妍抽出了五张,又塞回楠楠手里:“九百二加五百,我拿个整数一千五。”
“不行,这钱你一定得拿着,我知道行情,谁不知道华亭路服装市场一位难求,光转让费就要两千,我给你两千,扣掉衣服钱和摊位费,转让费相当于才五百八,我占了大便宜了。”楠楠又将五百块钱推给庄妍。
“楠楠,这五百块钱你必须拿着,这几年要不是你尽心尽力地照看这个店,我哪能这么省心。我除了出钱、进货,别的都是你在管,每天开门锁门、看店,盘货,搬运东西,你一个人都快当两个人使了。再说,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不缺钱,我很快就要上班了,除了工资,我还有别的收入。”
说着,庄妍直接把钱装进了楠楠的挎包里。
“妍妍姐,谢谢你!”楠楠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
“以后拿货,常规款就从七浦路周阿姨那里拿,我和她说过了,她不会留你贵的,俏货直接从广州李姐那里拿,李姐做事很地道,不会宰新客。你呢,要和周阿姨搞好关系,他们一家是老临海人,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帮上你。”
“妍妍姐,我会想你的!”楠楠突然抱住了庄妍,一个没忍住,眼泪还是掉落下来。
一旁的路扬,看两个女孩拥抱着依依不舍,不禁有些动容。妍妍是个善良的女孩,谁要是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对谁好。
以前,他总是担心她太懦弱,怕她被人欺负,总想为她遮风挡雨。可他发现,她变了,变得开朗、自信了,他觉得自己都快追不上她了。
她赚钱学习两不误,一边拿着奖学金,一边开店赚钱。短短几年便赚了几万块钱,在热闹的老城区买了四套平房。这个月初,老城区道路改造,她买的四套平房一下变成了沿街房,改一下门,就能变成门面房。
又和楠楠说了一会话,庄妍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和路扬离开了服装市场。
他们是下午一点多的火车,两人先回寝室拿了行李,坐了公交车去火车站。到了地方,庄妍让路扬在候车室门口等她,她去售票厅买票。
临海火车站和宁城火车站同属于一个铁路局,两地的工作人员也偶有交集,许小静在临海火车站售票处有个熟人,庄妍每次回宁城,都会找她买票。
庄妍很快就拿到了票,她看了看,是两张靠近餐厅的座位票。
上了车,路扬将两个分量不轻的大包放在了行李架上,他看了看庄妍的细胳膊细腿,说道:“我要是不来,这两个大包你怎么抗?”
庄妍笑笑没说话,路扬一定不知道,她现在就跟个糙老爷们似的。每次回家,她都是大包小包,挤车时简直神勇无比。去广州进货,就跟逃荒差不多。别看她瘦,她和女生掰手腕,没几个能掰过她的。
火车开动了,伴随着火车有节奏的轧轨声,庄妍的睡意也上来了,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吗?”
“昨天晚上,寝室里的人聊到快天亮了才睡。”庄妍又打了一个哈欠。
“那你睡会吧!”路扬搂过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不知道睡了多久,庄妍醒了。她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路扬的脸,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庄妍脸一红,刚坐直了身子,就听路扬嘶了一声,她连忙焦急地问:“扬哥,你怎么了?”
“没事,胳膊麻了!”路扬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过了一会,才算正常了。
庄妍不知道,路扬为了让她睡得舒服,硬是保持一个姿势一动未动。而且,她睡了两个多小时,他也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她两个多小时。惹得对面座位上的一对中年夫妻,差点起了一身小疙瘩。
睡好了,也有了精神,庄妍和路扬小声说起了话,两人说了很多,说到了路伯伯时,就听路扬忽然叹了一口气。
路扬告诉她,上个月,自己去深圳进货时,路瑞生患了重感冒,起来倒水时晕倒了。幸亏有邻居找他,发现屋里明明亮着灯,喊了半天却没人吱声,加上知道他病了,一下就想到他是不是出了事,连忙喊了几个邻居过来,撬开门发现,他晕倒在地上。
“扬哥,要不,咱们给路伯伯找个伴吧?”
“找个伴?”
“嗯,路伯伯为了你,又当爹又当妈,从三十岁孤身到现在,真的太不容易了,他现在才五十岁,剩下的几十年,难道还要让他继续孤独吗?以后,他年纪越来越大,你又不能一直陪着他,万一摔着了,你不是要后悔死了?”
“好,我听你的!”路扬感动的差点就要抱住庄妍,心里更是软的不像话。妍妍这是把父亲当成了亲人,才这样为父亲着想的。
“你看咱们街道居委会的任阿姨怎么样?”
“任阿姨?”路扬抿了抿唇,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说:“任阿姨倒是个不错的人,那我回去问问我爸,他要是没意见,就找个介绍人出面。”
庄妍说了声好,任阿姨因为不能生育,被婆家嫌弃,不到三十就离婚了。上一世,任阿姨就对路伯伯有意思,对他们父子也多加照顾,有些缝缝补补的活儿,也是她帮忙的。路伯伯对她也有点意思,可最后两人却没能走到一起。
说起原因,还真是令人惋惜,一开始是因为路扬小,等到路扬大专毕业了,路瑞生刚想和路扬商量这事,路扬又被劳改了,路瑞生便没了心情,对任阿姨说声别等他了。
解决了路伯伯的事,两人的心情都很好,不知不觉,火车就到宁城了。
出了车站时,天还大亮着,两人在附近找了个饭馆吃饭,再坐公交车回庄妍自己的房子。
大三寒假,庄妍让小舅帮她在南大街买平房,小舅帮她买了三套,有两套挨着,另外一套和这两套隔了一家。一年后,那一家正好要出售,庄妍二话不说就买下了,现在,四套平房连在了一起。
月初,老城区拓宽马路,她的几套房子成了沿街房,等道路修好,这些房子都成门面房了,她准备全部租出去,十年后,这个地段又要拆迁,到时候这四套平房的价值不可估量。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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