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陆彩云应道。
妥善安置好了鱼,简又又这才回去了。
整个简家一片漆黑,就连简单屋里的灯也灭了,借着月光,简又又回了自己的屋——
睡在潮湿略带霉味的被褥上,简又又浑身难受,所以寅时就起来了,拿着陆彩云给她的面粉,简单的做了碗面疙瘩填了下肚子便出去了。
她先去了山上,随意的转了转,挖了些野蘑菇。
崔氏有种菜,虽然只是简单的蔬菜,但就是一根葱也没有简又又的份,以前的简又又可不会吃,有什么便吃什么,什么半生不熟要求高,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更别说想法子来山里找吃的。
何况在如今的简又又看来山里的东西都是鲜美的好东西,可在这里的人眼里,那野菜就是连猪都不吃的玩意。
她不敢把蘑菇放回家里,指不定崔氏跟张巧蓉会不会都给她抢了去,于是抱着满满一兜的蘑菇直接去了陆彩云家。
山上随便转一圈便是半个时辰,卯时的时候,到了陆家,正巧看到陆彩云的屋里有微弱的烛光亮着,想来是起了。
简又又在外面等了片刻,便听到开门声,就见陆彩云走了出来。
陆彩云看到简又又,一脸的吃惊:“又又,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冷不冷?”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不过陆彩云显然不相信简又又的话:“你应该叫我才是,早上露水重,冻坏了可咋办?”
简又又握了握陆彩云的手,笑道:“我没那么脆弱,你现在是去找虎子吗?”
“恩,你去我屋坐会,暖一暖,我很快就回来。”
简又又摇摇头:“不了,我跟你一起去。”
张虎他爹以打猎为生,在整个云岭村,生活条件算不错的了,动物的皮毛肉可以卖钱,皮毛也能卖钱,有的时候猎到大家伙,像胆啊筋啊也能卖钱,不过大家伙毕竟凶猛,能猎到也要看运气。
但哪怕猎些小家伙,张家也能赚不少钱,而且隔三差五也能吃上一顿肉。
最近正是春季,山里动物开始活跃,于是最近几天张虎跟他爹晚上便是设陷井,隔天一早天未亮去山里收猎物,为的就是怕自己猎到的东西被别人发现而夺了去。
陆彩云显然很了解张虎的行踪,踩着点到了张家门口,果见张虎跟他爹张宏山正在关门,准备出去。
“虎子。”陆彩云喊了一声。
张虎一听这声音,整个人虎躯一震,扭头欣喜的看向陆彩云,在简又又看来,就跟打了鸡血那么兴奋:“彩云。”
他抬腿便向陆彩云走来,看到身旁的简又又时,表情瞬间一凝,只一眼,又挪开,再看向陆彩云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这么早你们做啥去?”
“找你有事。”
张虎漆黑的眸子在听到这话时一亮一亮,就像那满天的星辰,好似陆彩云找他办事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爹,你上山去吧,我跟彩云有事。”
张宏山黝黑的脸上对陆彩云跟简又又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点点头:“成,你们小心着点。”
也不问是什么事,说完便拿着一个竹筐往云岭山走去。
“彩云,你的我啥事?”张虎搓了搓手,兴奋的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
陆彩云无视张虎那放光的异样小眼神,只催促道:“把你家驴车牵上,咱们去县城。”
“啊?”张虎傻不愣登的看着陆彩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彩云俏脸一瞪:“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
“喔喔,好,你等我下,我马上套驴车。”张虎见陆彩云露出一丝愠怒的不耐烦,忙不跌地应道,也不问原因了。
反正彩云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简又又满脸兴味的看着两人,两小无猜的感情啊,年少时的青涩恋爱什么的,最有爱了。
“彩云,咱要温柔。”简又又小手摸着上巴,一脸暧昧的笑道。
陆彩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往一旁走了两步:“你快别笑了,渗得慌。”
温柔?温柔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她陆彩云什么都有,可就没那玩意。
张虎的速度很快,有陆彩云在,他也不敢放,没一会就听到“笃笃”的赶驴声,依旧是一根胡萝卜钓在驴的前面,诱惑着驴不要停的往前走。
陆彩云拉着简又又跳上马车:“先去我家。”
有张虎在,陆彩云很理所当然的将张虎当成了免费的劳动力,将那一桶鱼搬上了板车。
去往县城的路上,陆彩云将简又又的想法说了一遍,惹来张虎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
“别看了,再看我也变不成了朵花。”简又又忍着被颠成几瓣的屁股,打趣道。
张虎抿了抿唇,不说话,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发觉,简又又变了,莫非是被卖了一遍,打了一顿后转的性子。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驴车走了一个时辰不到,到了沛宏县,彼时,天已大亮。
沛宏县隶属苍城,周围有无数个小村庄,村里人赶集,买卖东西都要到沛宏县来,因此虽然只是个县,但很热闹。
张虎将驴车赶到菜市这边,寻了个空地,便将木桶搬了下来。
“又又,咱们接下来怎么做?”陆彩云看着周围摆摊卖菜的人,束手无策的问。
简又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陆彩云跟张虎,然后就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卖鱼咧,新鲜肥美的大活鱼,三十文一条,先来先挑,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陆彩云的小脸,随着简又又的嚷嚷,不好意思的红了。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吆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张虎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很是古怪,这还是他认识的简又又么,太颠覆了。
简又又的吆喝声,在清晨很是响亮,菜市虽然热闹,但还没有谁这以扯着嗓子喊的,当下便引来了不少人。
第017章 分钱()
“小姑娘,你这鱼怎么卖?”穷苦百姓人家不会想买鱼回去,毕竟三十文一条,还不如存着日后买肉呢,所以看得人多,问的人自然是家中稍微富裕些的,会把鱼做的口感好些的人。
这开口的,看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估计是出门买菜好准备一天的膳食。
简又又立即笑着说道:“这位大婶,这可是一早下河抓来的活鱼,条条肥大,三十文钱一条,随便挑。”
随便挑,那就是谁先下手谁挑大的。
那小妇人看了看木桶里欢快游水的鱼,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嘴上却道:“小姑娘,便宜些吧,这鱼可不好做呢,一个不好就有腥味。”
陆彩云刚想点头同意,在她看来,这鱼能卖钱就不错了,简又又上来就三十文一条,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简又又却一把拉住了她,笑容可拘的看着那妇人:“大婶,这鱼可不好抓,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活鱼呢,这个季节的鱼可鲜了,看大婶充满自信的神情,想来对做鱼颇有一手,相信大婶是个厨艺高超之人呢。”
好话谁都爱听,那妇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那成,看在你们抓鱼不易的份上,给我来两条。”
还别说,这妇人对自己做鱼是相当的有信心,可以说她做出来的鱼已经是腥味最少的了,就连城中最大的酒楼归云楼里的主厨,也是跟她学的呢,所以简又又这一夸,是夸到了点子上。
简又又笑的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咧,大婶,我给挑两条最大最肥的,保你做出来的鱼对得起你的厨艺。”
说着,简又又稍稍挽起袖子,手伸进木桶里捉了两条最大的,用草绳栓好递到了妇人的手上。
妇人将六十文放在简又又的手心里,看着手里六十个铜板,简又又说不出的欣喜与激动,这是她赚的第一笔钱啊,这是好的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有第一个人买,就有第二个人买,卖鱼的人有,可卖这么大的活鱼的人,几乎没有,因为真正从事这捕鱼这一行的渔夫们,当天捕来的鱼,肯定都是往酒楼大富人家里送,而且不是天天都会有,所以简又又的出现,恰好让那些小富之家难得吃鱼的人也偿了个鲜。
鱼卖的不快,但好在正午的时候,三十条大鱼都卖了出去,一共卖得了六百文。
陆彩云跟张虎眼都看直了,长这么大,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躺着。
简又又数了五十文出来递给张虎:“不能白白借了你的驴,这五十文当路费了。”
张虎愣愣的看着简又又将五十文钱放在他的手掌心里,满心震惊,论理,这鱼是她们两摸黑钓来的,他不过是跑了个腿借了个驴车,简又又竟然还分了这么多给他。
这一刻,张虎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是震憾,是激动,是暖意。
余下的五百五十文,简又又数了二百七十五文给陆彩云:“彩云,这是你的。”
陆彩云错愕的连连摇手:“又又,你比我更需要钱,你留着吧。”
瞧,这才是朋友,不贪财,不心黑,事事都为她着想,陆彩云待她如此至情至性,她又怎会亏待了姐妹。
张虎听了陆彩云的话,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简又又的情况,村里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被家人欺压,非打即骂,干的活多,吃的饭少。
简又又,的确比他还需要钱。
想着,张虎将那只拿着铜钱的手伸了出去——
简又又看了两人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将铜钱放到陆彩云的手里,笑道:“钓鱼的工具是你找的,鱼有你钓的,驴车也是你借的,是你带我来县城卖的鱼,功劳有你一半,这是你应得的,彩云,等着,这些不过是小钱,咱们早晚有一天会数钱数到手发软的。”
说这话的时候,简又又的眼里迸射出惊人的光芒,那种自信,那种振奋人心的雄心抱负,直让陆彩云跟张虎两人惊的久久回不了神。
此刻的简又又,简直是光彩夺人,耀眼非常。
张虎怎么想的,陆彩云不管,反正她就觉得,简又又说的话,会实现的。
当下,陆彩云也不再扭捏,笑嘻嘻的拿了过来,又将七十五个铜钱数了出来递给简又又:“我拿个整数就好,这些给你,不管以后你要做什么,多些钱在手里总是好的。”
简又又一想,也不矫情,接了过来。
张虎心情愉悦的将空桶搬上驴车,就听简又又略带欣喜的声音道:“早早的就出来,还没吃早饭呢,走,我请你们吃馄饨去。”
乡下人,能填饱肚子就已是万幸,有白米饭就像是过年似的,更别提换着花样吃,就算偶尔吃顿馄饨,那也是素的,谁家舍得馄饨馅里放肉,所以陆彩云跟张虎听到吃馄饨时,两人眼里迸射出欣喜的光泽。
县城里的馄饨,可不是他们平时吃的那种素馅,那是有肉的。
张虎家里吃的不差,但也没有到那种每顿都吃好吃的地步,哧溜一下子,吸了吸口水,拍了拍胸脯道:“哪有让你们女孩子请吃饭的,这顿我请了。”
如今他也有私房钱了,而且还是五十文,这放以前,他是想也不敢想的,这是简又又带给他的。
“彩云,又又,你们上车,我带你们去宏沛县最好吃的摊子吃馄饨。”张虎经常跟着父亲进县城卖捕来的猎物,因此三个人当中,他是最熟悉宏沛县的。
第018章 穷疯了()
简又又眼底染上一抹笑意,陆彩云跟张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张虎什么心思陆彩云不知,可这种情况下陆彩云都放心张虎,显然此人是可以信任的,只是张虎不喜欢曾经的简又又,但却碍于陆彩云的关系接耐了她。
凭这些,简又又愿意相信张虎,毕竟她要在这里生存,要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何况当初她逃离狼窝,张虎虽不情愿,但到底是救了她的,这份恩情,不管张虎对她什么看法,她简又又是重情之人,自会还。
两人也不推辞,双双坐上了板车,张虎一边赶着驴车,一边给两人介绍城里的每一个地方。
“看到没,那边三层的阁楼,是咱们县城的最大的酒楼之一——归云楼!”
顺着张虎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街铺林立之中,一座琉璃瓦的阁楼格外醒目,阳光下,那屋顶的琉璃瓦片折射出煜煜的光辉,很是漂亮耀眼,仅从外表看去,便觉得奢华高档。
不亏是大酒楼。
紧接着,便见张虎指着与归云楼遥遥相对的一座阁楼,说道:“这是飞鸿楼,与归云楼的名号并驾齐驱,两家酒楼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也一直是竞争对手。”
飞鸿楼从外观看去,虽然不是琉璃瓦,但红砖青瓦看上去比归云楼更加大气恢宏,也更华丽。
简又又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她有这个时代没有的厨艺,也坚信若能推广出来必会让人耳目一新,最好的宣传地方,自然就是酒楼,而且是有名望,有声誉的大酒楼,她若能打进这两家酒楼就好了。
只是大酒楼里的人,怕眼高于底,她冒冒然上前不知会不会被打出来。
唉!到底还是人微言轻。
驴车在卖馄饨的小摊前停下,三人刚一人一碗端上馄饨吃了几口,便看到街上的人匆匆忙忙的从身边走过,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均为激动,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他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简又又吃着馄饨,问。
张虎吃的狼吞虎咽,跟陆彩云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简又又好奇的正想拉个路人问问,就听小摊老板笑着解释道:“姑娘是没来过咱们宏沛县吧,那是咱们县里有名的颜记酒坊每二年举办一次的酒大赛。”
“拼酒大赛?”一听酒字,简又又的两眼就放光:“怎么个拼法?”
老板一听有人问,也来了兴致,一边给客人下馄饨,一边笑道:“就是比谁能喝,一个时辰之内,谁喝得最多,而没有醉倒,便是赢家,赢了的人有赏金,十两银子呢,不过输了的人,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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