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敏悦与扶风一齐红了脸。
三人又谈了许久,直到子玉又道林伯求见,扶风才领着自己的未婚妻离开了含英院。
第九十九章 愤怒()
“张先生一家被安排进了思安院。方、程二位副将各给了百两纹银,让他们下山去了。”林伯一一给李欣禀报:“另外,几位客人都要奴才代为恭贺王府新添了世子。”
“知道了。”李欣点了点头。她已经端正了身姿,严肃的问着林伯:“母妃的预产期明明是八月初,现在才七月下旬,如何就早产了?”
林伯连忙回到:“殿下,周公子说提前了十来天不算早产。王妃这胎做的很稳,没有大碍的。”
“这样么?”李欣将信将疑,语气微微缓了缓,但是却没有就此罢休:“但是母妃一见到本宫,就哭诉担心本宫的安危。本宫不是早就勒令山庄上下不得向王妃透露本宫行踪的吗?!为什么母妃会知道本宫出城亲征?!”
林伯知道李欣气的不轻,连忙跪在地上请罪:“都是奴才的不是。”
李欣没耐心猜谜,冷冷说道:“给本宫清清楚楚的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伯跪着,却镇静无比。他慢慢解释道:“回殿下的话。就在您亲征后半个月左右,山庄门口的奴才道范家的秀求见王妃。奴才知道范秀是殿下的同窗,但也知道范家对王府的不臣之心,所以就找了个理由回退了。”
李欣半眯着双眼,那时候范荣华是来求母妃放了陈家?
林伯接着道:“不到两天,范秀又来了,这次还带了范家的少爷。奴才好生招待了他们,却没有让他们去见王妃。为此,这范家兄妹还好生斥责了奴才一顿。”
“他们是不是说刁奴欺主?”李欣冷笑一声问道:“还是说母妃大不孝,罔顾天伦?”
林伯只是默默不语。
李欣便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了。她望着林伯,叹了口气:“林伯。您老人家起来回话吧。”
说着又让子玉给他搬了张椅子,设座在她下首。
林伯先是道了谢,然后才暗暗放下心来,坐到一边,继续回话。
“原本奴才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奴才也没禀告王妃,只是悄悄告知了卢嬷嬷。”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被欺骗的愤怒神色:“可奴才真的不知,他们竟然还设了一局给奴才钻。”
“范秀第三次来山庄,是带着表秀一道来的。因为表秀身份贵重。奴才就找了卢嬷嬷来陪着。她们这次倒没有非要见王妃,只是打听了王妃的情况,然后奴才送她们下山时。表秀给了奴才一封信,说是陈老写给王妃的,就是一些家常话,还说奴才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拆开看了再给王妃过目。”
林伯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了万分后悔的神色,他现在想起这事就气愤不已:“奴才怎么可能去拆王妃娘家人的信件。表秀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奴才放下戒心罢了。可怜奴才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了。竟被表秀这么个”
林伯意识道自己再说就是大不敬了,连忙止住了话语。
“竟然被表秀这么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子给耍了是不是?”李欣接口道:“于是你就把信交给了母妃?”
林伯点点头:“奴才见他们都走了,想着左右也不会对王妃有什么伤害。正好那几日王妃日日念叨着没人来看她,奴才就想着有封家里人的信件,王妃也会安心一些吧。没想到”
李欣神色一动:“你知道信件上写了什么?”
“本来是不知道的。”林伯回道:“只是王妃看过信后竟然当宠厥,奴才便去捡了地上的信瞧了瞧。”
“写的什么?”李欣大概猜到了:“信呢?”
“信被卢嬷嬷给烧了。”林伯回道:“那信的确是陈老写的。先是斥责王妃不孝。后又道王爷谋反不忠。最后说玉昌遭逢流疆贼寇袭扰纯属自找,若是殿下能以身殉国,也算是为了王爷王妃造下的孽赎罪”
“啪!”李欣赫然拍桌。胸口起伏不定:“外祖父真是好啊!忠君爱国,为大义而舍亲眷\好\好!”
林伯慌忙站起身,躬身劝道:“殿下息怒!”虽然希望李欣不要对陈家有所顾念,但是见到小主子真的被气到了,林伯还是很心疼:“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您要当心身子!”
子玉也担心的看着李欣。她知道,公主生气时最容易发病。
李欣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愤怒。瞥了一眼林伯,没好气的说道:“林伯,不是本宫说您。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挑拨离间?”
林伯听李欣口中没有怒意,便故作冤枉的望着她道:“殿下,奴才只是把事实讲出来罢了!”
李欣被他这个表情弄得又笑了:“若是别人,肯定不会原封不动的将信里所写的内容一一告知。总要委婉点说吧?”
林伯正了正脸色回道:“奴才可不会说好话做巧事,殿下您是知道的,奴才最是实事求是。”
李欣无奈的说道:“本宫就不信了,要是您提前看了信,回给母妃时也是这么个说辞?”
林伯瞪大了眼睛讶异说道:“殿下真的冤枉奴才了。要是奴才早先知道信里的内容,便是亲口吃下肚子,也不会给王妃瞧见的。”
李欣沉默了一会儿:“还好有你们这些忠仆在母妃身边伺候。否则,母妃都不知道着了别人多少道了!”
陈文慧性子纯真,压根不懂人心险恶。李欣都怀疑,这么多年来她就得了李欣这么一个女儿,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林伯只好说:“王妃性子纯善,伺候这样的主子是奴才们的福分。”
李欣点了点头,又问:“那母妃可知道陈家已经不在王府,可能逃往京城了?”
林伯摇摇头:“奴才收到消息后就一直压着,没敢对王妃说。周公子道王妃情绪不定,不能再受刺激。”
李欣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还好母妃已临到生产的日子了。要是在前几个月,给他们这么一吓,孩子如何能保住?!”
林伯听了,心里也暗暗点头同意。要真是那样,那自己可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事就不要告诉母妃了。”李欣幽幽说道:“等出了月子,本宫让表哥过来看一看母妃,到时再编个理由糊弄过去算了。”
真不想陈文慧再与陈家扯上任何关系。
随后李欣又细细问了澄碧山庄这一个月来的事情,一直等到夜色都深了,才让林伯回去。
第二日一早,李欣早早就让子玉到思安院将张士琳给接了过来。一个多月未见,李欣发现自己还是十分想念这个圆嘟嘟的小女孩的。两人一道用了早餐,李欣便带着她去瞧小弟。
“母妃。”李欣手里牵着张士琳进了内室,见到陈文慧正抱着幸伙逗弄,不由上前酸溜溜说道:“母妃,欣儿来了。您施舍点目光给欣儿成么?”
陈文慧抬起头,宝蓝色的抹额束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张脸未施半点脂粉,显得有些苍白。
见到李欣来了,她笑了笑:“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俏皮了。都从哪里学来的混账话,感情你父王不在,你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说完又看着李欣牵在手里的张士琳,立刻露出温婉的笑容:“士琳也来啦?让卢嬷嬷去给你拿点糕点可好?”
张士琳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王妃。王妃,这是小弟弟吗?”
李欣笑着插话:“这是本宫的弟弟。”
陈文慧温和的点点头:“是啊。士琳愿意跟小弟弟玩吗?”
张士琳狠狠点了点头,两个丫髻上的珠花一阵颤动。
李欣坐到陈文慧身边,凑到陈文慧跟前瞧幸伙。只见昨日那个红嘟嘟的小婴儿此刻已经不那么红皱了。
“比昨天好看一点了。”李欣评价道。
“母妃。”李欣对着陈文慧突然说道:“昨日欣儿已经让人快马去通知父王了。也请父王给弟弟撒名字。可这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多少天,在这之前,弟弟总要有个名字吧。”
陈文慧听了就伸出手指刮了一下李欣凑到她跟前的鼻子,然后笑呵呵道:“早就起好了,你父王在的时候就给他起了乳名,说是不管男女,都叫佑菱,保佑菱菱。”
李欣呆了一下,既为陈文慧刮得那么一下,也为这么个名字:“为什么?”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乳名叫菱菱。刚刚附身到这具身体上时,陈文慧就一会儿欣儿一会儿菱菱的叫着,让她还迷惑了好一阵子。
“有什么为什么?”陈文慧温柔的望着她:“你是父王与母后最爱的孩子,也是你弟弟最爱的姐姐。以后,他要保护你呢!”
李欣感动极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张士琳在一旁小声问道:“那会保护士琳吗?”
陈文慧笑道:“那是自然。咱们家佑菱是个小男子汉,长大了就会保护士琳这个小美女!”
张士琳就乐呵呵的往李欣怀里钻。
李欣抱着她,眼光却注视在那个紧闭了双眼在睡觉的幸伙,心里一遍一遍喊着佑菱,觉得既甜蜜又满足。
为了这样的家人,即便粉身碎骨又何惧之有?
第一百章 换玉()
李欣带着张士琳在陈文慧身边待了一会儿,一直快到中午了才离开。
期间陈文慧半句也没提李欣亲征的事情。
李欣觉得很感激,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的问话。她附身在这具身体上,享受了原本的李欣该有的宠爱,却还要去糟践这幅身子上战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心里有些愧疚。
于是便更加迫切的要去弥补。
“你上次给我找的玉的确很好。”李欣在思安院里见到了正躺在凉棚内看书的张靖嘉,毫不客气的提着要求道:“给我弟弟也找一块吧?要是没有更好的,我就把身上这块给他。”
头顶的凉棚上开着一簇簇白色的楔,张靖嘉从藤椅上坐起身,佛掉落在袍子上的花蕊,笑望着她道:“好啊。只是需要点时间。”
李欣看他答应的这么干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松了张士琳,坐到他对面的藤椅上,讪讪说道:“我陪你下下棋?”
没人愿意跟张靖嘉下棋,因为他每走一步,都有千百个问题要问。比如为什么不走这边,为什么那里有漏洞没有发现
好好的下着棋,却突然感觉遇到了夫子似的,每走一步都要被指导半天。
“下棋的时候,你好啰嗦啊!”李欣烦不胜烦,就笑话他:“跟七老八十了似的,你怎么不去找钱阁老呢”
“找过了!”张靖嘉一边思考,一边回道:“他比我年轻,对我的棋艺与指教甘拜下风。”
这人竟也跟钱阁老搭上关系了么?
仿佛看出李欣的疑惑,张靖嘉淡淡道:“钱阁老是士远的授业恩师。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送了几本老旧的棋谱给人家。”
李欣心思微转,想着张靖嘉这么有能耐。是不是也能帮她解一解心中烦恼:
“你比钱阁老还老,那你也算个老妖精了。你看,我现在也算是保住了玉昌。就算现在我死了,也应该是回报过父王与母妃的恩德了吧?”
张靖嘉“啪”的一声落下了棋子,摇摇头回道:“那怎么成?你要想报父母之恩,就得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说完他转头对着坐在不远处的士远,以及倚在凉棚边上看虫子的士琳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许听到没?叔叔养你们不容易,要是顾念我的养育之恩,就得好好活着。知道啊?”
张士远呆着一张脸,目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张士琳懵懵懂懂的只是回望了他一眼。理都没理。
李欣摇摇头,眼中现出忧郁的神色:“师傅,你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昨天又发病了。这一次比之前时间要长了许多”
她咬了咬下唇:“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张靖嘉抬眼看了看她,半晌无言。他将捻在手里的玉白棋子放回棋筒,微微犹豫了下。然后从怀里掏出李欣的玉佩递给她:“拿去吧。这东西你比我更需要。”
李欣没接:“你不是给我又找了一块吗?”
“所以换回来啊!”张靖嘉不再犹疑,清俊的脸上现出坚定的神色:“我最近法力大涨,这玉已经满足不了我了。给你倒是正好。”
李欣想了想,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李欣觉得这玉牌比原先更润泽了,玉牌里头似乎流动着莹莹的光彩。在阳光下一照,异彩纷呈。
她知道这是对张靖嘉修行极好的东西,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虽然这东西本身是她的。
“这个给你。”李欣摘下脖子里一直带着的四喜孩挂件。递给张靖嘉道:“你不是说这块玉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玉么。”
“你这块玉养的也不错。”张靖嘉接过来把玩了一会儿,然后脸色淡然的收入怀中。
李欣突然生出一种交换定情信物的感觉来。
有了这种想法,再看张靖嘉时便觉得对方太过灼眼。
“这东西雕的有些孝子气。”李欣避开了对方的眼睛,心虚地朝着子琳望去:“还是给子琳吧。你带着不合适。”
张靖嘉轻笑一声:“怎么不合适。我偏要带。”
李欣闻言便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笑话她,脸上便烫起来。
“我想起来还要去见表姐。”她慌乱的找了个理由:“改天再跟你下棋。”
然后落荒而逃。
李欣找的理由虽然很牵强。但是当她真的回到含英院时,公孙穆青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
李欣意外的愣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经不起念叨?
“表姐怎么来了?”
公孙穆青恭敬地给李欣行了一礼。然后眼泪汪汪的对着她道:“殿下,我可不可以反悔啊?”
李欣一头雾水,将人领到厢房坐下,然后问道:“反悔什么?”
公孙穆青抽泣着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要做殿下的表姐。我我都知道了。他们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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