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直这么做的。
“若真的不屑做朕的母后,又何必留在襄平,直接去皇陵为父王守节岂不更好?”他出口便又是讽刺:“你以为我媳你的操心吗?你一会儿冷一会热的态度,一会善良一会儿恶毒的面孔,都无比让我恶心!”
“呵呵”
桑月华闻言只是轻笑。淡淡说道:“正如你之前所说,我在这深宫之中欠了很多债,前半生的种种罪因。若我不去赎了,报应到我的子孙身上怎么办?”
她那双浸透了沧桑的美丽双眸定定望着康平帝,然后道:“你一直是我的负担,我累了,现在看清了。”
拒康平帝身为天子。不可能去参与救火之类的危险事情。但是因为忧心玉印的下落,慈宁宫的大火一灭,他就亲自刨了安总管的尸首一寸寸找了一遍。
所以,他原本干净而威严的龙袍上全是黑一块白一块、湿一块干一块的污迹。
加上他熬红的双眼,落寞的神态,看着十分可怜。
“呵呵。所以你非但不会帮我,还恨不得我去死对吧?”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桑月华不欲多说的脸色愈加癫狂地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要朕去死!”
夏萱吓坏了。她抖抖索索的上前拖住康平帝,然后哀求说道:“皇上,别去!”
康平帝回头甩开她,脸上表情忽明忽暗,最后厌恶的说道:“你跟她一样。都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但是从头到尾都在欺骗着他!
他突然觉得喉咙里面黏腻发痒。低声骂了句:“给朕滚开你们全部滚”
从李欣给他喊话的那天起,他的情绪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就算短暂的睡着了,都会梦到自己的父兄在梦里指着他自己骂。
可是他有错吗?
要掌控天下,就需要将他们一个个全部铲除。
但是但是
这一刻,所有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肆意翻滚的情绪让他崩溃。
然后就吐了一地的血。
李欣皱眉。
她对这些人的恩恩怨怨一阵腻歪。
“动手。”她平平对方城说道。
方城便上前两步托住了康平帝软软要倒的身子,然后左手一翻,便给他喂了颗药丸。
“皇上!”被康平帝怒斥后的夏萱一阵心慌,再见他气的都吐血了,便哭叫着又要扑上来:“皇上,您怎么了?!”
李欣被她的哭叫吵得心烦,便对彗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本宫弄走!”
彗星有些委屈,他没有发呆,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既然李欣吩咐了,他便上前对夏萱动了手。
一帝一后接连昏倒。
桑月柔见了心绪无波。
李欣吩咐方城将这二人搬到床上,然后便打开手镯接收器,对张靖嘉道:“你可以进来了。”
张靖嘉望着即将要到的黎明,轻轻嗯了一声。
他第一次穿甲带盔,骑在一匹高健的烈马身上挥师进军。
黑沉沉的军队像一股洪水,迅速冲开了皇宫内的所有进口。禁军营地的十万御林军收不到玉影圣旨,只能伏兵不动。轮值的那班侍卫抵抗了几个回合后便束手就擒。
天舟要变天了。
文武大臣们一夜未睡,疲惫又绝望。他们甚至找不到皇上的身影,只能在心里暗想自己大概被抛弃了。
天刚亮,李欣便在宫中以桑月华懿旨传太医及三皇子李茂进延熹宫,并昭告群臣龙体有恙,早朝暂歇。
群臣便哭闹着要去伺疾,对此延熹宫的回复就一个字:可。
然而,大臣们得到这个指示后却全体噤声了,谁知道这时去给那位表忠心会有怎样的结局?没看到陈夏两家都没吭声吗?
另外。传旨李茂是要干嘛?斩草除根吗?
大家在心里暗暗揣度。
李茂为康平帝第三子,十五岁不到,生母似乎是某个宫妃身边的婢女,早亡且不可考证。
“欣儿为何要召见茂儿?”桑月华劝道:“那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与皇位无望。你不必担心。”
李欣微微笑道:“外面那些人不信任欣儿就算了,皇祖母你也信不过欣儿吗?欣儿连皇伯伯都不会为难,又怎会去费心对付一个孩子?”
说的好像她不是个孩子似的。
桑月华以为自己的话惹了李欣不快,忙道:“皇祖母只是问问,怎么会不信欣儿!你拒传见他吧,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你的堂哥。”
李欣笑笑不再多言。
信任和爱仅靠血缘的维系是不够的,还要沟通跟了解。
而这一切,都要依赖时间。
被传召的李茂如所有人想的一样。都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他身边跟着一个叫川碧的宫女,听闻主子被召见,强势要跟过去。
李茂无奈的说道:“好吧左右咱们生生世世都有脱不开的缘分,这辈子是我欠你,也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机会还给你。”
川碧听了。不似别的奴才那般哭哭啼啼,只是抬起头坚定的说道:“下辈子你不记得我,我也要去找你!”
领头来传旨的是恒星,他等的不耐烦,有些凶恶地说道:“再不走我就回去了!”
川碧非但不怕,顺势还给他回了个恶狠狠的白眼。
李茂只好悲凉地说道:“劳烦军爷了走吧”
两人一路上不时深情对视。将周遭坏境视若无睹。不管是繁花满地的御花园还是断壁焦墙的慈宁宫,没有任何一处景色能夺来他们二人的视线。
恒星对此毫无兴趣,他只想赶快完成任务。赶快跟先生离开京城,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先生,人带来了。”他又转了一道门,终于见到了站在延熹宫门口的张靖嘉。
李茂回头,见到一个朗月清风般的男子站在宫殿门口的走廊里。他的年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大。修长的身上穿了一件流银披甲,漆黑的长发用一根枣木簪子束着垂在肩上。未佩剑,却是个将士打扮。
“的确有不足之症。”张靖嘉也审视着李茂,见他右脚微跛,目光纯然,便露出笑容打了个招呼:“在下张靖嘉,见过三皇子。”
李茂一愣,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又听他道:“进去吧,太后及公主都在里面。”
川碧也微微被张靖嘉的容颜迷惑了一下,但是很快,她便回到了现实之中,微微垂了眼睛,跟着李茂一道踏进了内殿。
延熹宫原是太妃居住的宫殿,因为养心殿、慈宁宫及凤藻宫都有不便,李欣便想到了有一面之缘的太妃那里。
这位太妃,拿桑月华的话说,就是个糊糊人,什么人都糊糊对付,从不得罪人,也不轻易去帮谁。
所以,李欣来了,殿主人全无二话,笑眯眯地搬去了偏殿,将主殿留给他们继续折腾。
李茂一踏进宫殿门槛,便见正堂里面的主座上坐着桑月华,身边侍奉的是槿颜嬷嬷。
在她下首坐着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艳丽少女。面容俏似桑月华,只是更显稚嫩。
李茂心里清楚,这便是清王爷的女儿、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妖女――安溪公主李欣。
“孙儿李茂拜见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川碧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叩拜道。
桑月华嘴角含笑,柔声对他们说道:“都起来吧。来人,给三皇子看座。”
李茂便领着川碧站起身,然后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李欣才站起身,走到李茂身边福礼一拜,甜笑道:“欣儿见过堂兄,堂兄万福!”
李茂慌忙站起身避让:“妹妹多礼了”
川碧在一旁也慌忙给李欣见礼。
他们都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开场,有些触手不及。
原本以为对方会直接发落的。
“皇伯伯被黄仙师蒙蔽,不仅被盗走玉印,还被施以魔障,一直神志不清。”
李欣对他们的慌乱视而不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群臣无人来为皇伯伯侍疾,欣儿更是女子之身恨不能代。所以思来想去,也只能烦扰堂兄了!”
李茂一听,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自己的亲父皇,却要旁人来操心照料。
“欣儿妹妹实在是羞煞哥哥了!”李茂一下子就忘了来之前的视死如归,转而亲热热的以哥哥自居起来:“父皇有疾,身为臣子,理应在病榻前尽孝。”
他站起身,走到李欣身边深深一拜,感激涕零道:“多亏欣儿妹妹受累提醒,让妹妹见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搜寻()
李欣掌控了皇宫内城后,手下在北面偏殿里居然搜出数十口林家人及周世源的百十来家小。
一审之下才知他们都是人质,是康平帝控制周林二人不会叛逃的筹码。
李欣冷笑:“这么做除了让别人越来越寒心跟提防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何况是有着数十万兵马大权的封疆大吏。
怪不得这周世源迟迟不至,倒好似有意拖延似的。
“我大概能明白他。”张靖嘉却笑道:“皇家出生,刚懂事就失了亲母,刚长成又得了个算计人从不避着他的后母。青春期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兄弟跟朋友,刚成年娶来的妻子也不是自己人。”
李欣却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难道他的愚蠢都是旁人的错?”
“他不是愚蠢,只是不愿意相信别人。”张靖嘉微微叹气:“先天后天都不足,长成这样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其实很正常。”
只不过他是帝王,有这样的性格缺陷对他的臣民真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当了二十几年的太子,他的耐心都被磨光了
李欣听了便默不出声,随后亲自召见了林家那十几口人,安慰了一通后,便派了塔苏尔将他们全部打包送出城去。
而周家那百十口人,她只是打了个照面,便将人给放回去了。
遗憾,便是在这样的不经意间造就的。
而作为被抛弃在外城的林千红此刻正在集合军队,准备强攻内城。
早早便见到南城楼换了人驻守,虽然不知道御林军是否被剿灭了,但是他作为外城将领,不做出配合的动作,事后不好跟康平帝交代。
然而他还没跟士兵们打气呢。便听自己的亲信周良大呼行的滚到他面前叫道:“将军老爷夫人公子秀”
林千红枯瘦的脸庞转了过去就要呵斥他,却在转身的刹那便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家人远远地正冲着自己跑来。
他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还没等他重新睁开眼,一个剧烈的冲击撞得他差点倒在地上。
他睁眼一看,是自己的儿子林封。
“爹!爹!”林封也不小的人了,此刻却跟小儿一般哇哇大哭:“居然还能见到弟弟妹妹都死了”
接着便是一家老小的重逢宴。林家十几口人不分男女,不问老幼,站在集合完毕的大军面前相拥而泣,互诉离肠。
惹得与家里人许久不见的士兵们也是一阵泪洒。
林千红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他哭了一丑也察觉失态。吩咐随从去安置家人,然后转头问周良怎么回事。
“是公主殿下派身边的护卫送来的。刚才老夫人一个劲的跟属下说,是公主殿下救了他们。”周良擦着泛红的眼圈说道:“对了。那侍卫还没走,就在营外。”
林千红听了连忙往外走去,果然见到行营之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俊朗少年。
“敢问义士尊姓大名?”林千红一上来就抱拳恭敬问候:“老夫谢过义士遣送林家老小的大恩。”
塔苏尔听了,只是仔细看了看他,然后才道:“我只是照殿下的吩咐办事。”他平平说道:“你是林将军吧?”
林千红忙应道:“正是老朽。”
“公主让我告诉你。皇上如今龙体有恙,神志不清。禁军玉印被黄仙师偷窃出宫。”塔苏尔语气淡漠的说道:“倘若林将军真是为国为民的良将,就该为圣上分忧,而不是在外城与范将军内战。”
“禁军玉印被窃?”林千红听了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塔苏尔微微审视地望着他道:“据守城的士兵说,黄仙师穿了禁军的服装携玉印出城,说是来找您借兵了?”
“老夫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听属下提到过!”林千红连忙撇清关系:“那厮一定是在撒谎!”
一旁的周良连忙作证:“是啊是啊。那妖道怕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城卫的。”
塔苏尔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应该如此。”
林千红松了口气,就这么三言两句。他便知道现在的形势如何了。他恭敬地对塔苏尔道:“多谢公主殿下提点,请义士转告公主,末将一定将功折罪,将那妖道抓住+玉印追回!”
塔苏尔淡漠的脸色微微缓了缓,然后道:“将军辛苦。”
林千红当场便鸣金收兵。开了外城门放范诚悦进京。
范诚悦的军队天不亮就集合完毕了,由副将宋月亮带着准备开始每日一战。
襄平城外干扰他们挖掩体的梅花桩早已清除。壕沟也已经填平了,今日终于可以攻城了。
咕碌碌的人力推车上装着大捆的羽箭,还有翻墙用的云梯,固定的绳索及铁钩。
翻墙攻城是最艰苦的战役,不仅要躲避城墙上射出的羽箭,还要防备滚烫的热油跟沥青。另外,巨大的石块砸下也会造成士兵的伤亡。
尤其这京师的城墙,比以往他们打过的任何一个城墙都要厚都要高。
这势必是一场恶战,就连宋月亮自己都有了阵亡的觉悟。
然而当他和他的军队小心翼翼的行到城墙下面时。城内的人就好像知道他们到了一样,吱呀呀就打开了城门。
通往城内的宽敞大路都显现了出来。
宋月亮跟一干士兵顿时都惊呆了。
他急忙派人回去禀告范诚悦。
没过一会儿,范诚悦便亲自骑着马过来巡视。
看着大开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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