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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人们,都能清楚地听到左邻右舍在清除积雪的声音,这种显得有些宏伟壮观场面如同是传统习俗在蔓延着。由于是在狂风席卷之下,雪当然就不会下地均匀了,所以才有看上去是此厚彼薄的,厚的地方足有一米多深,而薄的地方只盖住了地皮一层。在这鸡鸣狗叫的清晨里,人们在忙碌里沸腾着。
这个清晨里,陶振坤和柳杏梅起来后就开始在院子里打扫雪了,稀零的雪花仍在飘舞着。天气很冷,那是种嘎实的冷,能浸入骨髓的冷。两个人虽然穿着棉衣棉裤棉鞋,陶振坤戴着狐狸皮帽子,柳杏梅头上扎条围巾,各自手上戴着缝制的棉手套,但也减弱了所抵御的凛冽萧瑟,正如东北人所说的那样,这种冷像猫咬的一样。
陶振坤进屋拿出个葫芦。
“你干什么?”
“酒。”
“早上喝酒一天醉。”
“又不多喝,这是冬天打猎时,猎人都要拿的,喝了酒能防寒。”
陶振坤拔下塞子,嘴对嘴一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递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把葫芦接在手里看去,见是藤蔓结的那种,并不是啥稀罕之物,不过看上去倒也是一副让人模样,上面系着红线绳,猜想大概是便于将其悬挂腰间。看到这酒,她就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那次陶振坤借助“酒壮英雄胆”对她进行了非礼的占有行为。她犹豫着,见陶振坤在笑盈盈地看着她,似蔑视似鼓励,她这个滴酒未沾的人还是有勇气地朝嘴里灌下了一小口,辛辣还是让她吐了吐舌头,颦蹙了几下眉头咳嗽了两声,她似乎难以理解男人们为什么会嗜好这种东西?!
但曹操的那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像是又能从中了解到了酒的妙趣。此时的柳杏梅,是无法会想象到后来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女酒鬼的!
扫了一阵子后;陶振坤说:“你还是先去做饭吧;我打扫好了。”
在上午时候,陶振坤和柳杏梅在东屋和爹娘说着一些闲话。陶其盛看上去还是那样,躺在炕上,面色腊黄,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吃了不少的汤药,却难见其病情好转!而邱兰芝呢,人也越发显得憔悴了,在丈夫病后这段时间里,她的头发也明显有一些发白的了。
陶其盛对振坤说:“振坤,要是爹——哪天真是了,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但你要记住,做人可以忍受贫穷,但不能没有尊严。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只有有尊严的人才配得上别人的敬重,尤其是一个男人,绝对不可以懦弱,那样会让人瞧不起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相信振坤会是他的亲生儿子。
“爹,我记住了。”陶振坤频频点头。
陶其盛把目光望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走上前来。
“杏梅,你是个好——儿——儿媳妇,陶家能娶到你,是种荣幸。爹就要不能和你们共同来维护这个家了,这是你们的不幸也是爹的不幸,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了!还有你娘,我要是了,你们一定要对得起她,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爹,你好好养病,你就放心吧。只是——我还没能怀上陶家的骨肉,爹,对不起了!”柳杏梅的心里自是万分的愧疚了。
陶其盛轻叹了一声说:“俗话说‘不怕儿女晚,就怕寿命短’,你们都年轻,一朵花才开,再说了结婚时间又不长,对孩子是不用急的。”
“谢谢爹能这么说!”柳杏梅觉得公公是个很宽宏的人。
“人生,命运,哎!”陶其盛说完这话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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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 二 124()
“爹,我记住了。”陶振坤频频点头。
陶其盛把目光望向了柳杏梅。
柳杏梅走上前来。
“杏梅,你是个好——儿——儿媳妇,陶家能娶到你,是种荣幸。爹就要不能和你们共同来维护这个家了,这是你们的不幸也是爹的不幸,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了!还有你娘,我要是了,你们一定要对得起她,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爹,你好好养病,你就放心吧。只是——我还没能怀上陶家的骨肉,爹,对不起了!”柳杏梅的心里自是万分的愧疚了。
陶其盛轻叹了一声说:“俗话说‘不怕儿女晚,就怕寿命短’,你们都年轻,一朵花才开,再说了结婚时间又不长,对孩子是不用急的。”
“谢谢爹能这么说!”柳杏梅觉得公公是个很宽宏的人。
“人生,命运,哎!”陶其盛说完这话闭上了眼睛。
这时黑虎在外面汪汪地叫了起来。
陶振坤和柳杏梅出去一看,见是陶其悦和老婆骆芳来了,就把二人往屋时迎。在门口处,俩人跺了跺脚,蹭了蹭鞋底下的雪,陶其悦摘下棉帽子撞了撞上面的雪,骆芳则把解下的头巾抖了抖。
在外屋时,柳杏梅说了句:“爹,娘,是大爷和大娘来了!”
一进里屋,邱兰芝急忙下地穿鞋,边说道:“大哥和嫂子来了。”
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的陶其盛也想起身,陶其悦上前说:“兄弟,你有病在身,还是躺着吧。”
“这样很失礼的!”
“咱们哥儿们,现如今比不得从前,人到啥时说啥话;就不要客气了。”
“嫂子,你们快炕上坐,这大雪泡天的还出来,快上炕里暖和暖和。”
骆芳望着陶其盛问:“兄弟的病可见轻了些?”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想完全好了谈何容易,大概是离死不远了!”
“快别说这晦气的话,说不定过了年这病说会自然而然的好了呢。”
柳杏梅从们手里接过帽子和头巾放到了一边,就去拿了个陶瓷茶壶,往里放了两捏子苿莉花茶,然后拎起了厨柜上的一个暧壶往里倒了热气腾腾的开水。在陶其悦和洛芳脱鞋上炕盘腿坐下之后,便也将沏上的茶壶放在了炕上,另外陶振坤则把四个茶碗摆在了炕上。
“大爷,你抽烟吗?我拿给你烟簸箩——”
“你爹有病,是怕烟的,就不抽了。”
“没关系的,我不怕烟,你就——”
“那也不抽了。”
“外面的雪也很大吧?”邱兰芝问骆芳。
“从小到大,还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雪呢。要不是下着雪又刮着风;恐怕这雪足有溜腰深了;那样想来也来不了;雪都把沟洼地方填平了;这雪还能小的了?!”
“那你们怎么还出来了呢,这道上——?”
“雪被风踅的是这一块那一片的,我们是专挑浅的地方走,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呢。看这架式,这雪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了。我和振宗他爹都惦记着他叔的病,就蹚着深到膝盖浅没了脚腕子的雪过来看看。”
柳杏梅估计茶沏的也差不多了,就先给陶其悦和骆芝各倒了一碗,然后问公公:“爹,你喝水吗?”
陶其盛摇了摇头说:“我不渴。”
柳杏梅就把一碗放在了婆婆跟前。她跟陶振坤就站在地上,像是都很懂规矩。这时她偷眼去看骆芳,见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也有几分风韵犹在。尽管已不是初次相见,可给她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只认为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中年妇女。在公公病后,多次前来探望。可她不会忘记的是,在当初迎娶她时这个所谓的大娘就在其中。
“振宗呢?”陶其盛问了句。
骆芳说:“他在家打扫雪呢。”
陶其悦喝了口茶,口打唉声地说:“说到振宗,真是叫人不省心!”
“怎么了?”邱兰芝莫名其妙地问。
陶其悦说:“提到振宗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学业没成,放弃了大好前程不说,回来也不消停,一门心思的想去当兵,说什么非要抗日救国不可!如今咱这东北,虽说是满洲国,但其实是日本人的天下。就凭他去当了兵去抗日又能怎样,还不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的结果,张少帅的几十万东北军都没能阻止住日本人的占领,现在还抗的哪门子日嘛,除非是想去当炮灰找死!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岂不是让我断子绝孙了吗?!”
听到这里,柳杏梅忍不住嘀咕地说:“自己祖国的大好河山岂能让侵略者占据,若不想当亡国奴,就得重在参与,我看振宗倒是挺有男子汉气慨的。”
陶振坤急忙扯了她一下衣襟说:“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闭嘴!”
一听这带有岐视的话,几乎可让柳杏梅火冒三丈,她刚要据理力争,但邱兰芝发话了:“你俩别吵吵,还是听你大爷把话说完。”
柳杏梅只好忍住了,她就狠狠地瞪了陶振坤一眼。
陶振坤冲她挑衅地横眉竖眼一下,也只有在长辈面前他才能显示一下做丈夫的权威。
怒火中烧的柳杏梅真想奖赏他两记耳光尝尝,但在长辈面前她真不好太放肆了。
陶其悦看了看柳杏梅,发愣了瞬间,但也没有理睬,就转回头去接着说:“可在兄弟答应收他为徒学木匠后,他的心倒也安定下来了。现在振坤已成了家,他也算是老大不小的了,我们本想给他也张罗一门亲事,也好了却做父母的一桩心愿,可他总是扭头别棒的,不管是有媒人提到村里谁家的姑娘,他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好像谁也配不上他。肚子里有几滴墨水,这心气就高了,咱们也不是富贵人家,有人要是肯嫁也就不错了!好话说了几箩筐,可他就是当成耳旁风,根本是油盐不进,真是急死我和你嫂子了!咱们村子里倒是有几个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闺女,我问他中意哪个,也托媒人去说说,可他却说没有一个是称心的!如今这个世道不安定,外面不是有日本鬼子就是有‘胡子’土匪的,还能找人到外面提亲去不成?!”
陶其盛说:“大哥说得是,总不能舍近求远,世道不好是问题,再有还隔山涉水的呢,能在本村找一个是再好不过了。”
骆芳说:“就是呀,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振宗他就是死活不开窍!咱们村跟他班大班大的差不多不是娶了媳妇就是订了婚了,这让做爹娘的怎么能不着急呢!要是他来,倒是希望你们能劝劝他。只有他娶妻生子了,或许才会安下心来。”
陶其盛说:“振宗是个好孩子,仁义也懂事,他要是来了我们尽量劝劝也就是了,至于听不听,那就在凭他自己了。你们也不要太为这事着急上火了,他的年纪并不算大,以才貌双全的他来说,想娶媳妇并非是啥难事。”
只有柳杏梅最是明白陶振宗为啥不肯找对象的原因,可她却又不能把这事挑明了说出口来。
陶其悦叹了口气说:“别人当着我的面也是对这小子赞不绝口,我认为那是抬举他。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做父母的都是这个样!他虽做了教书先生,但又不挣钱的,图意个啥,家里的活也很少插手,可碍于伍老太爷的情面我们又不好拒绝。你们说在咱们这巴掌大的地方,知识能当饭吃呀?简直是费力不讨好!”
陶其盛轻咳了两声说:“大哥,不是我这个做兄弟的说你,此言差矣。你们把我扶起来坐坐,这净躺着也累呀!”
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陶其盛从被窝里扶了起来,他的上身只穿了件背心,陶振坤给他披上了棉袄,把身子依靠在重叠一起的被子上。他面色呈现灰白,显得虚弱无力,时尔呲牙咧嘴一下,额头见汗。
陶其悦见他这样,就略显惊讶地问:“兄弟,看起来你很难受?”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人有享不了的福,却没有受不了的罪!病摊在了身上,要强也没用了!”
骆芳就问:“你觉得痛吗?”
陶其盛说:“这种要命的病,哪儿有不痛的。”
骆芳又说:“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这种病呀;这份罪可得咋捣炼!”
陶其盛说:“得病是不分好人坏人的;大概是我做下什么孽了;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吧!”
陶其悦说:“村里有谁不知道你是个好人;何来的孽嘛!”
陶振坤说:“我想给爹弄点儿大烟,听说那东西能止痛,可他说啥也不用!”
陶其盛说:“我这辈子自认是行得正走得端,光明正大,就是痛死也不会用那种害人的东西。”
女人泪窝子浅,骆芳有些泪光闪现地说:“你真刚强。”
“这病能摧垮我的身体,但却不能摧垮我的意志。”
陶其盛表现坚强地说,其实在他心里面似乎是愿意承受这种病痛的折磨,那是因为像是觉得对惨死在“地狱谷”的爹一种忏悔及惩罚,认为这是一种报应,天意使然。现如今,旧疾未去,又添新病,所谓的“胀**痧”,大概是对生理**和占有**的一种嘲讽吧!凡是命运所赐,谁又能拒绝呢?!他心情黯然,转头对陶其悦说:
“接你刚才的话,古人说‘书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