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将军…。。。”徐荣望着面前那面目豪雄的胡轸,心底不由长叹一声,又想起了董卓的另一番嘱托:君为方正之人,虽然精于用兵,却未必是南鹰之敌……胡轸此人,虽是生性残忍。却杀伐果断,足以为君副将!南鹰其人确是用兵如神。却有仁善之弱,若君能够善用自身之智和胡轸之狠。当可步步为营,不致有失……
“董公高明啊!”徐荣在心中叹息着,枉自己饱读兵书,自负知兵,行事却是有些不够狠辣绝断,能够有西凉著名的豪雄之士胡轸倚为副手,确是一正一奇,互为相辅。
“地图!”徐荣命部下将一张白帛平铺在道边的大石上,招呼胡轸共观。
“胡将军请看,前面便是纵横交错的鸿沟水道,地形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南鹰均为不利,这也正是他们于百余里外便安营扎寨的原因!”徐荣一手按在地图之上:“而我军右路,广阔无垠的圃田泽之外,便是与我军齐头并进的吕布将军大军……按原定计划,他们将于中牟一带与袁绍大军交战!”
“徐将军,董公临行之前说得明白!”胡轸沉声道:“你为主将,一切用兵之事由你执掌,末将只管上阵杀敌,所以……”
他很是郑重的行了一礼:“请下令吧!”
“多谢胡将军!”徐荣心中激动,亦是肃然回礼。先前还担心这位著名的地方豪杰可能出现倚老卖老、不服指挥的情况,现在看来,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南鹰与孙坚联军约五万,兵力远逊袁绍,然而其战力却必是远在袁绍的三十万大军之上!”徐荣语出惊人道:“我军纵然正面对敌,亦是难有胜算!”
“什么?”胡轸目中隐有骇然之色:“徐将军真是这么认为的?”
“结合过往战例,非是本将长他人志气,若有雄兵十万,本将方敢言胜!”徐荣苦笑道:“若依目前军力,全力相持,也可勉强支撑几日!”
胡轸呆了半晌,才道:“那么说,岂非是输定了?”
“不!”徐荣眼中射出决然之色:“董公以国士待我,纵死也要设计挽回形势……胡将军!”
他突然恭敬的向着胡轸行了一礼。
胡轸一时手足无措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求你一事!”徐荣伸手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斜线:“由我统领步兵一万,在此拖死南鹰,由你率骑军两万斜插袁绍大军腰腹,配合吕将军一举破击袁绍!”
“什么?”即使是胡轸之稳,亦不由倒退半步,失声大叫道:“这如何使得……休说你孤军作战必死无疑,便是董公方面,你又如何交待?这可是抗命!”
“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授!”徐荣断然道:“一旦两路大军均陷入僵持,只会引得更多保持观望的诸侯群起而攻……唯有壮士断腕,换敌一臂,方能震慑群雄!”
胡轸浑身剧震。蓦的退后一步。他怔了一会儿,才狠狠道:“好!难得徐将军如此肝胆,无论此战是胜是败,都由末将陪你一力承担!”
“胡将军……有劳了!”两人伸手相握,均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事不宜迟!”胡轸纵身上马。俯身道:“我军既已发现南鹰踪迹,想必我军步骑三万的身影也早已落入他的眼中,趁着他们认定我们仍是分兵相拒之时,末将要立即绕过圃田泽,直接奔袭袁绍后方!”
“请放手施为!”徐荣深深一礼:“本将会立即遣飞骑禀明董公和吕将军,求他们全力配合!”
望着胡轸领着两万骑兵化为一条滚滚而去的黑龙。徐荣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全军,沿鸿沟继续前行,距离渤海军三十里处,依河下寨!”
渤海军大营。将帐,一条条军情密报正流水般呈报而来,几乎令很多经验丰富的将军们都为之眼花缭乱。
“袁绍军连绵数十里,于三个时辰前经过曲遇聚!”
“吕布军五万,已抵达中牟建立防线,随时可能与袁绍军交战!”
“最新探报,董卓部将李傕于成皋与荥阳之间征发民夫十万,正在抢筑关隘!”
“徐荣军三万沿河而进。已在一百二十里外出现!”
“洛阳线报,帝都高层再次更迭,董卓拜袁隗为上公太傅。拜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
“洛阳内线再报,帝都之内风云暗涌,可能有人将针对董卓发起刺杀行动!”
“将军!天眼刚刚探知,我军前方徐荣大军突然间一分为二,约两万骑兵直扑东南而去。一万步军继续沿河而下,径奔我军而来!”
“恩?什么!”不仅南鹰惊讶的抬起头来。很多将军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忙碌,愕然相望。
有人忍不住道:“别是想要抄我们的后路吧?”
“不对!”南鹰的手指顺着地图一路划下。他突然哈哈一笑:“好个徐荣,确是了得……本将正在发愁如何消灭两万骑兵而减少自身伤亡,这下子倒是无忧了!”
“恩!这个姓徐的小子不简单!”贾诩伸过头草草一观,便捋须笑道:“他这是要趁着双方均是立足未稳之际,奇兵奔袭袁绍!”
“原来如此!”众将一片惊叹之声。
“就算是他们打垮了袁绍,那么徐荣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有人不解道:“这小子不会认为仅凭一万步兵就能拖住我们吧?”
“能够做出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的将军,岂同等闲?”南鹰怔怔道:“他是指望着拖住我们几日,待吕布大军击溃袁绍之后,便可回师夹击我军吧?”
“做梦!”众将无不放声大笑。
有一将更是不屑道:“若换过寻常军队,说不定他们还可能得逞,可是我军?其机动作战之力更在西凉军之上,他们想要夹击也要能够夹得上才行!”
“不错!”又一将大笑道:“趁着他们和袁绍狗咬狗,我军立即出击,扫平面前的徐荣一万兵马,再直突荥阳……吕布怕是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吧!”
“说得轻巧……两个问题!”南鹰竖起两根手指:“一,如何于水道纵横的地形之中快速击破徐荣?二,孙坚的长沙军可不具备我军的快速能力,难道要将他们扔给吕布?”
话音方落,帐中立时鸦雀无声。
“一个个笨蛋傻眼了吧?”南鹰冷笑道:“真当人家徐荣是白痴?他正是看穿了沿河一带不利于我军快速突破,这才敢分出自己的主力骑兵奔袭敌后,你们能不能用用脑子?”
他望着众多一脸呆滞的鹰将,毫不留情的训斥道:“枉你们还经历过为将试炼,怎可如此草率定计?连那个徐荣都比你们强上几分……对了,那个徐荣不能杀,本将要留着他做为你们的指导老师,好好臊一臊你们这些井底之蛙!”
“是!”鹰将们一个个被训得哑口无言,只得低头应是。
“禀将军!末将等前来报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帐外响起:“依末将愚见,既然敌将亦知舍短就长,我军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实现分路出击之策!”
“不错!难得敌军沿河而来……”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终于可以有我们出头的机会了!”
“你?是你们!”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至帐口。
帐帘撩起,两名年轻俊秀的将领并肩大步行入帐中,向着南鹰恭敬行礼。
从二人满面兴奋的临战之色不难看出,他们必是已在帐外偷听多时。
“渤海水军李少杰、墨喆!向将军请战!”
“这是想要替渤海鹰将挽回声誉吗?”南鹰双目大亮,哈哈一笑道:“好!就让本将洗耳恭听,且看你们这将计就计究竟如何?”(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十章 讨董初战()
铅灰色的天空犹如一面失去了光泽的镜子,大块大块的乌云被朔风驱赶着卷向远方奔涌流淌的黄河方向,一派风起云涌的豪壮和沧桑。
然而,天空中的异相比之地面上那悲怆豪雄的壮观景象,仍然黯然失色。
漫天沙尘之中,万马奔腾,金鼓震天声中,血流成河,数十万大军正在展开一场舍生忘死的大战。
数千身着各色胡服的骑兵有如分波逐浪的冲开近万步兵的防御阵形,长刀霍霍之中,无数人头滚滚斩落,密林般的长矛交替刺出,不时有骑兵挑落马下,鲜血映红了两军将士的双眼。
不等胡骑们从步兵们凌乱的阵形之中冲出重整,呼喝之声震耳欲聋,至少三个万人步兵方阵成品字形踩着己方鼓点冲了上来,密如丛林一般的长槊大戟从无边无际的盾阵之后伸展而来,迎着胡骑们冲势大减的战阵直击而去。
“弓!弓!”胡骑之中,暴烈的大吼之声四起,胡骑们以难以想象的惊人速度还刀入鞘,弯弓上箭,斜指前方敌军方阵。
在有如万千鸟群一起振翼升空的可怕风啸声中,数千支劲箭织成一张令天空更加暗淡的密网,层层叠叠的罩向敌阵。
雨打荷叶般的连串撞击中,步兵方阵经受了狂暴的密集攻击,步兵们的大盾之上瞬间插满了羽箭,不时有人发出长声惨呼着一头倒下,然而整个品字形的步兵盾阵仍然以巍然不动之势继续杀上。
远方旌旗连展,步兵盾阵之后,一列列的箭手身负沉重的箭袋。随同鼓点踏着整齐的步履之声隆隆上前。随着第一列的箭手引箭上弦,于前行之中摆出仰射之姿,紧接着,在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哧喀哧”之声中,一排排的箭手纷纷仰首张弓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放!”比之胡骑箭攻更加气势惊人的一*箭雨铺天盖地的狂泻而出。蝗虫般的密集箭群在天空飞抵一个再难企及的高度时,才轻盈的俯冲而下。霎那间,天空之中尽为可怕的音啸之声充斥。
“啊!”胡骑阵中,无数骑兵仿佛被迎头一棍打中,直直从马上倒栽而下,强健的战马也在狂风暴雨般的远程打击中翻倒倾侧。发出阵阵垂死的悲鸣。
在如此强力打击下,残存的胡骑们再也无法保持进击之势,纷纷勒马回缰,向着本阵方向退去。
“攻!”众多绣满“袁”字的大旗下,一声雄壮的发令怒吼声震全场。
鼓点再变。三个气势如虹的步兵方阵猛然间加快了步伐,杀声如雷的向着胡骑溃退方向直追下来。随着他们速度渐增,大群箭手也被拉开了距离。
大地震颤之中,两支胡骑从战场两侧目力难及的矮丘群后幽灵般现出身来,潮水般涌下土丘,分别攻向三个步兵方阵的左右两翼。
步兵方阵之中,军官们吼叫连连,最外侧的持戟甲兵刚刚转过身来摆好迎击之势。敌骑便已杀至。
如同烧红的利刃,两方甫一接触,两支骑兵便深深插入左右两个步兵方阵的腰间。引发一阵大乱。
居中趋前的步兵方阵正在犹豫之间,不知是继续前冲杀敌,还是分兵援助左右友军,正前方原本已经退却的胡骑却突然在一片号角声中再次返身杀回,迅速与敌军搅在一处。
不仅如此,在骑兵们身后尚未落定的尘土之中。足音雷动,一支重装步兵现出身形。顺着骑兵们杀出的缺口填补进去。步骑协同之下,瞬间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动摇了整个步兵方阵。
位于三个步兵方阵后方的箭手集群一阵骚动,因为前方战势,已现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之势,再难实行覆盖打击。
阵后,主将令旗坚定不移的上下翻飞,令箭手部队的指挥将官眼皮直跳,他咬了咬牙,终于再次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一*箭雨再次倾泻而去,不分彼此的落于敌我双方头顶,惨呼之声立时响彻云霄。虽然箭手们已经尽可能遵从将军之命偏离了一定的打击方向,仍将无数本军同袍伤于箭下。
眼看着三个步兵方阵便要在敌我的双重打击之下完全土崩瓦解,鼓声再响,杀声震天,“袁”字大旗后再次涌出无数兵马,组成一个又一个方阵压上前去。
胡骑一方,阵后号角连响,所有参与进攻的部队攻势一滞,竟于激烈厮杀之中,前队变后队的缓缓掩护着速度最慢的重装步兵向着阵后退去。这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实现的高难度兵力调动,却在胡骑来去如风、快如电闪的高速机动中得以完成,同时骑兵们于撤退之中返身发箭,更令不少意图追击的敌军纷纷饮恨箭下。
即使如此,却已难挡袁军一方主动之势,至少四、五个刚刚形成的万人方阵毫不犹豫的越过死尸遍地的战场,向着胡骑本阵冲去。
胡骑军中,一名金盔金甲的将军跃马而出,随着他长矛指处,身后一大片一大片的箭雨拔地而起,竟将敌军追击而来的突出前部几乎整个削平。
那将长矛再指,其后爆发出万兽狂吼般的“荷荷”狂呼,一支几乎完全没有穿着盔甲的胡人骑兵上身尽裸的狂驰出阵,他们平端着长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对面的数万敌军反攻而去。
正当双方再次爆发一场难料胜负的血战,突然间所有的袁军士兵面色都变了,即使战场上喊杀之声震动天地,仍然难掩远方那可怕的闷雷之声。
直连入天的沙尘中,一支约两万人的骑兵大军从远方现出身形,直奔袁军防御最弱的右翼而来,那里正是适才三个步兵方阵浴血搏杀之所,除了遍地尸体,几乎幸存的所有士兵们都在忙着救死扶伤。根本不能形成有效抵御。
袁军大阵之中,警锣之声震天价响起,然而无论领军之将再是应变神速,也不可能及时组成防御阵形了。
两军,三方相接……几乎是在瞬间。袁军右翼便被整个撕裂,骑兵们纵马踏倒最前列那些面无人色的敌军,再将手中长矛狠狠送入马前奔逃的*,然后松手、拔刀、乱劈,鬼哭狼嚎之中,无数步卒于鲜血飞溅中仆倒尘埃。随着骑兵们的凿穿之势越盛。袁军的整个前部溃败之势终于无可挽回。
所幸,袁军主将亦是知兵之人,他早已在两万敌骑突入之前,便已下令箭手集群收缩,并于中军阵前布下一道临时防线。此时更是不要钱般的狂射飞蝗,勉强护着前军数万溃散之军退回本阵。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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