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癸四的嗓音都变了,他骇然退了半步:“他,他们就隐藏在这地道之中?可这地道是我挖的,我怎地竟全然不知……。”
“嘘!”癸三竖指封唇,突然他冷然一笑道:“你不知道?就连我也有很多事情不知呢!”
他靠近癸四,轻声道:“我听说,不仅是子一和子二均潜伏在这咸阳原上,另外我们癸系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人,他也秘密来到了这里!他是什么人,连我都不知道,哼,你又知道吗?”
“你,你是说癸二!”癸四颤声道:“按照组织的规矩,我们应该可以知道排位仅仅高于自已的那个人啊!比如我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仅次于癸二之下,怎会不知道他的身份?”
“哼!”癸三闷哼一声道:“上一任癸三不幸战死,我自从接替了这位置之后,便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癸二的真实身份!”
“算了!不要说这些闲话了!”他恨恨道:“说到底,你我不过是组织中的小卒,想要占有一席之地,这次便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前面应该便是最后的阻碍了,立即开工!”
“是!”癸四嗟叹一声,显然生出了同感。
黑衣人们迅速开动起来,在仔细确认了方向之后,他们选择了一处土墙,开始挖掘泥土。
这些人显然个个身手不弱,虽然手持木锨,却是一锨下去,入土无声,手腕一振便掘出大块泥土,旁边的同伴立即用竹筐将其运走,并有人流水般运来营地上囤积的木板、木柱,撑起头顶泥土,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效率极高。
癸三看到一筐筐泥土被运往洞外,不由讶然道:“这些泥土你将如何处理?可不要被人瞧出破绽才好!”
“无妨!你道我为何请宁绍将囤积物资的营地设在渭水之滨?”癸四轻笑道:“渭水长年浑浊不清,水流又急,只要就近将泥土倒入水中,自然是天衣无缝!”
“果然高明!”癸三衷心道:“老兄驻守此地近十年,确是对一切了若指掌!”
“当年我们十大天干除了辛系的人远在凉州调动不便外,其余九系分别潜入咸阳原九大皇陵!”癸四不无得意道:“可是时至今ri,除了潜伏在长陵和安陵的兄弟们被临时调走,无法继续行动,剩下的七系中只有我们癸系才算完成使命,除了运道较好外!”
他指了指脑袋,笑道:“这里才是关键!”
他突然失笑道:“前不久渭陵边的一处水塘水位暴涨,水质浑杂,便是庚系的那帮蠢材做出的好事,他们定是将挖出的泥土直接倒入水塘了!”
又挖得一会儿,癸三突然有些焦躁起来,他心中默算时间,不安道:“癸四,怎么挖了这么久,仍然不见你说的那条暗道?会不会是你在方位上计算错了?”
癸四缓缓转过身来,不悦道:“你是什么意思?”
癸三心知说话过急,尴尬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听你说过,你亲手掘出那条暗道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我怕你在计算上会有失误!”
癸四双目精芒大现,一眨不眨的盯着癸三道:“失误?我会失误?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来告诉你,九年前我初至此地,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费了三年时间,将附近的一草一木,一房一舍,甚至是一颗石头的位置都记得烂熟于胸!然后,我才从自己房中开始挖掘那条暗道!”
“想知道那么多的土,我是怎么运出自己房中的吗?”他缓缓的语气中却蕴含着深深的苦涩:“衣物、背囊、皮靴……甚至是水袋,因为一天中我不能频繁出入,所以每次我便会尽可能的多带一些土出房,再寻一处僻静之处丢弃。可是我仍然怕,怕自己勘察地形失误,使辛苦白费,所以我每ri都会用自己的步伐,一遍又一遍的测量距离……
癸三听着他仿佛梦呓般幽幽而诉,不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要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如此一连挖了将近五年!”癸四恶狠狠的瞪着癸三道:“我才终于掘通皇陵,发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你说说,我会失误吗?我又怎么可以失误!”
癸三强笑道:“老兄多年隐忍,终于立此大功,ri后说不定职位尤在我之上,可喜可贺!”
癸四发泄了一通,似乎将多年沉积于心中的凄苦散去了不少,摆手苦笑道:“罢了,我们癸系一直在十大天干中排名最后,实力最浅,你我兄弟若再不能同舟共济,如何能有出头之ri?”
他停顿一下又道:“买通宁绍、建立营地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调集人手从外打通两处地道?此间之事,当然仍然由你作主!抢功之事,我亦是做不出来的!”
癸三听得心中舒坦,微笑道:“这是说哪里的话来?正应了你老兄那句话:你我兄弟从此便同舟共济!”
话音刚落,突然听得有人轻轻欢呼道:“成了!已经打通了!”
“太好了!”二人一齐大喜望去。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八章 地底巨兽()
“轰”的一声巨响,刚刚现出一个小豁口的地穴猛然坍塌下来,险些将几名正在挖掘的黑衣人埋在土下。
癸三和癸四一起变色,待瞧清并无整体塌方,只是打通两条地道时引起的局部震荡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癸三仍然有些担心道:“现在已经快要天明,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起注意?”
“你放心!”癸四从容道:“听说那丹尘子也正在命人连夜修筑道坛,想必也是人喧马嘶,谁又会注意到这里的些许声响?”
“不错不错!”癸三面色缓和下来:“那老道白天找我要求调拨部分修筑材料时,我险些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他们会发现这些木料下的玄机。现在想来,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呢!”
“闲话少说!”熊熊的火光下,映照出癸四那张因激动兴奋而显得通红的面庞,“立即挖开这些塌下的泥土,皇陵就在前面不远之处了!”
随着浮土被一点点清出,一条狭窄曲折的通道现了出来,一端斜斜向上伸展而出,另一端却继续向下延伸,通向幽暗深邃的地下。
“这便是你花费近五年时间才完成的地道吗?”癸三倒吸一口气道:“你一个人完成的?真是劳苦功高!”
癸四得意一笑,微微低下头去,一头钻入那条地道。
癸三微一犹豫,示意部下们继续在宽敞的大地道内等候,自己则举火跟在癸四身后。
一直行出数十步,只听癸四突然发出激动的低呼,眼前也变得豁然开朗。一条宽广的甬道现了出来,直通向前。
癸四轻车熟路的点燃甬道壁上悬挂的油灯,登时照得一室皆亮。
癸三转身瞧了瞧背后那个甬道上开出的大黑洞,惊道:“你就这么直接开了个口子,也不掩饰一下?”
“怕什么?”癸四不耐道:“谁还敢入内查探不成?连当今天子都没有这个权力!”
说着,他大步向一侧行去,癸三讶然道:“不对?你走反了?根据方位来看,梓宫应该在这一边才对?”
“你错了,那些黄金根本不在黄肠题凑之内!”癸四缓缓推开不远处的一扇石门:“而是在便房!”
随着石门的开启,明亮的火光照入了便房之内,室内登时折射出一片金色的光辉。
癸三抢至石门前,望着室内一角堆积如山的金块,不由连呼吸都停止了:“老天!这,这至少也有数十万斤!”
他眼神中闪过无法抑止的贪婪之色:“这么多黄金,你我兄弟只要留下些许,便足终生受用不尽了!”
“哦?”癸四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道:“怎么?身为汉室宗族,你如此盗取祖宗陵寝,已经是为不忠不孝!如今还敢背着组织中饱私囊,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吗?”
“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癸三讪讪道:“不要告诉我,面对金山你就一点不动心?”
“动心!当然动心!每次一想到自己房内便有一条通往金山的地道,可是却偏偏无法取出,我就有一种想要发疯的感觉!”癸四森然道:“可是我还明白一件事,钱再多,也是要有命去花的!组织的神通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癸三如同一盆凉水迎头浇下,浑身一震道:“此言不错!你我还是立即按计划转移黄金!”
“轰”隐隐又是一阵巨响从地道方向传了过来。
癸三和癸四一呆,癸四怒道:“这帮小子,又在搞什么?”
突然间,“啊”的一声长声惨叫如同一根尖针,直扎进两人耳中。
“不好!”癸三脸色转白道:“事情不对!怎么会有人惨叫,难道是,难道是那只妖兽出来了?”
只听远远惨叫声不断,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从地道内直冲进来,惨呼道:“首领!大事不好!兄弟,兄弟们挡不住了……”
癸四的脸色也如同死人一般,他一把拎住那人道:“是否那只妖兽?”
“妖兽?”那属下胸前一处长长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他的眼神也渐渐黯淡下来:“不!不是!是,是人……”
“是人?”二人一齐有如触电般跳了起来,“不好!定然是事情败露了,快走!”
“想走?”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幽暗的地道中传了过来:“问过本将没有?”
癸三和癸四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如同见了鬼一般,惊得连退数步,面色人色的死死瞧向那个缓缓从地道中行出的人。
“干你奶奶的!竟害本将钻这么狭窄的地道!”南鹰伸手拂了拂头顶的泥土,轻松道:“你们就不能挖宽敞点?太没有敬业精神了!”
“不!这不可能!”癸三首先狂叫道:“我明明派人盯着你离去的,你的大队人马仍然在百里之外!”
地道中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渐渐收止,又有几个人从地道中冒出头来,却是高顺、高风和典韦几人。
“啧啧啧!你们来得正好,重新认识一下!”南鹰向前举了举火把,将原本已经足够明亮的甬道映得更亮,清晰的现出对面那两张熟悉而又灰白的面庞:“竟是陵园丞大人和校长!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火光下,陵园丞刘郁、校长张贲二人瑟瑟发抖着说不出话来。
南鹰一眼瞧见他们手中摇摇玉坠的短刀,皱眉道:“若是听过本将的凶名,还不弃去兵器?本将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话音未落,两柄短刀一齐掉在地上。
南鹰满意的点了点头,正玉开口,只见高顺沉着脸从便房转了回来,附在他耳边轻轻道:“不管如何,我们均不便长期滞留于先帝陵寝之内,先退出去再说!”
刘郁、张贲二人被重新押回之前开掘的宽敞地道之中,这才骇然发现,原本过百部下至少有一半人已经尸横就地,布满地道之内。幸存的数十人却被长绳捆得结结实实,串成了一串,正垂头丧气的向地道外缓缓行去,而负责看守他们的人,却是一群身着黑盔黑甲的陌生战士。
这些战士们体形骠悍,目光狠厉,手中平端的弩机在俘虏们身上晃来晃去,相信只要有人胆敢反抗,必将被射成刺猬。
“他们,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刘郁也就是癸三,脱口叫道。
身边的癸四,校长张贲,眼中闪过“真是白痴”的神色,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地道壁上的一处大洞,这个洞却并非是他们掘开的。
刘郁想起最后那声巨响,猛然醒悟过来,骇然道:“你们!你们竟然和我们采用了同样的手法!都是另开一条地道,然后再将之打通!”
“那当然!本将手下,正好有一名外号叫做老鼠的挖掘高手!”南鹰微笑着耸肩道:“不然你认为丹尘子的道坛整夜开工,都在忙活着些什么?”
“我,我真是愚蠢啊!”刘郁身形一晃,惨然道:“枉我们自以为机关算尽,却一直在你的计算之中!”
“算你说对了,你们的目的和手法本将已经悉知,只有一事不明,正要请教刘侯!”南鹰眼中露出嘲弄之色,突然面容一寒道:“那只妖兽和他的主人,现在隐藏于何处?”
“妖兽吗?”刘郁眼中生出希望之色,急急道:“若我向将军合盘托出,是否能够留得性命?”
“你!”张贲浑身一震,目现鄙夷之色。
“你身为汉室宗亲,只能由天子或是宗正来定罪,本将说了可不算!”南鹰冷冷道:“本将只能够向你作出保证,若你能戴罪立功,本将可以帮你美言几句!”
刘郁面上闪过痛苦挣扎之色,终于点了点头,哑声道:“好!那只妖兽藏身之处就在不远之处,跟我来!”
他转身向着地道行去,在转身面对张贲的短短瞬间,刘郁突然悄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张贲突然间明白了,刘郁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想利用那只妖兽来吸引南鹰等人的注意,达到趁机逃走的目的。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这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在赌博!谁知道那妖兽会不会连他们俩一齐攻击?他咬了咬牙,终于狠下心来,默然跟在刘郁身后。
很快,刘郁便站在了那面土墙前,他指了指土墙,向后退了一步。
南鹰一阵惊异,难道那妖兽就在这面墙后,可是据那夜那位神秘人所说,那只妖兽应该是隐藏在……。
他打出手势,所有地道中的战士一齐押着俘虏们退出了地道,而最强悍的十余名鹰巢战士一齐上前,手中强弩直指土墙。
只有典韦一人来到墙前,将手中铁戟悄然无声的刺入土墙之中,小心翼翼的挖出大片泥土。
高顺凑至南鹰身侧,低声道:“若那妖兽真在这土墙之后,是否直接射杀?”
南鹰刚想点头,突然那土墙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吼,声音之大远超众人想象,竟震得头顶泥土簌簌而下。
南鹰面色剧变,一把将典韦扯了回来。
“轰”土墙爆出大团泥土沙尘,所有人都惊呼着向后退却之时,一只庞大的兽影从土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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