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点为了达成党派的政治目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
这种顾虑渐渐变成强烈的不安,就算对何塞不满,但是恩布里奥尼还是考虑到了党派现如今的处境,实在是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于是计划变了,他先指示手下人放出一点风声:明天早晨,就在早餐后,党主席会在自家的台阶上和太太告别,这是一副寻常和感人的夫妻生活图景,和总统违反党派要求的非正式出行恰好形成了一个对比。这时候恰好有一些媒体记者和摄影师经过……那么恩布里奥尼就可以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既然总统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战党总部的权威,那么他就会让他知道,一个失去党派支持的领袖,能不能坐稳屁股下的那张宝座。
……………………
今天是星期一,新的一个工作日,坦科一大早没有吃早饭,就急匆匆的来着自己的那辆宝马老爷车,加满了油,朝着位于市中心的中央大教堂驶去。
路上车堵的厉害,他艰难的穿过科迪斯大街,然后拐上了海顿大街,又开了几公里之后,在革命广场掉头,终于在教堂街停下。
路边停着几辆车,他把车也停靠在路边,吃了一个薄荷糖,然后才开始四处打量。
他今天来这里,是同一位“知情人”约定好的。
这个知情人是央行内的一名工作人员,他负责的就是具体的存贷款业务,坦科手中既然握着弗朗西斯科贸易公司,勾结央行的高层,挪用天主教会存放在央行内的慈善基金的消息。
但是很遗憾,报社的总编德鲁拒绝了坦科报道这个消息的想法,他的理由是《新闻写真》身为一家负责任的大报,不会将这种来历不明,无法证实的报道推送到读者的眼前。
然而这并不是真实的原因。
德鲁在接到坦科通报消息的一瞬间,就立刻敏感的察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联系到最近媒体上对何塞总统的口诛笔伐,一位“神秘人”突然将一个总统的儿子利用其自身的权势,勾结央行内的一帮腐败分子,挪用教会慈善基金的消息放到自家报社的记者的门口。
这让德鲁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常的烫手。和冲动的坦科不同,从军政府独裁时代走过来的德鲁明白,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他们这些小人物插手的余地。
这些事情,处理不好可是要死人的。他从来就没有把那些政客想的太干净了。
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当做从没有收到过什么文件,然后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但是坦科很明显没有理会他的这种苦衷,而是天真的认为他可以单枪匹马的将这个消息查个水落石出,把那帮腐败分子的面目曝光在众人的面前。
于是他按图索骥,想要获得足够的证据来说服德鲁同意他的报道。
直到今天,那位他数次联络,但是却一直躲着他的“知情人”终于同意了他会面的邀请,并且愿意向他提供更具体的证据。
他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四处打量,中央大教堂前那巨大的广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散着步,一个穿着教士袍的神父端着一盆谷物,朝着一群抢食的鸽子不停的抛洒着……
太阳被大讲堂的那冲天而起的塔顶遮挡住,只露出了一角,使得阳光就像是一柄剑光一样打在这位神父的身后……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好,坦科叹了口气,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昨天晚上他又忙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五点才闭了一下眼睛,睡眠不足让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现在一安静下来,两只眼皮就在打架。
不过“吧嗒”一声轻响,车门突然被人拉开,这让坦科精神一震,赶紧转过头去,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脖子还发出一阵骨节摩擦的奇怪声音。
但是他顾不上脖子的问题了,而是热情的对那个突然打开车门,坐在他副驾驶的中年男人招呼道:“古斯曼先生,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啊,我一直就想要和你面对面的谈一下,只是一直无缘一见。不过现在好啦,我们终于见面了。”
“啊,坦科先生,我可没有躲着你的意思,”古斯曼撒了个谎,“我一直很忙,相信你也知道,央行内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坦科点点头,没有拆穿古斯曼的谎言,要不是独立宫为了应对现在愈演愈烈的金融危机,对中央银行进行了大范围的改革,裁撤了央行对策委员会,弄得人心惶惶的,这个古斯曼也很不幸的榜上有名,否则肯定还会继续躲着他。
“那么,我想你现在也一定想清楚了吧。”
“是的,”古斯曼满脸严肃的点头,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不知道我能够怎么帮助你,但是无论如何,对外不得泄露央行客户的贷款情况,这是我进去中央银行的第一天,就被告知的第一条规定。”
“古斯曼,现在很多事情都摇摇欲坠,处在危机的边缘了。这可不仅仅是你们银行内部和那些党派政治了,而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关乎到这个国家的总统,还有五百三十万的国民,甚至关乎到历史,怎么对我们,还有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这个人的评定。
是证明他是清白的,还是给他打上一个“骗子”的标签,这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
古斯曼又警惕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了口:“如果我想帮助你的话,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的事情,你的本职工作就是将上面已经通过的贷款申请亲自拨给那些客户吧。”
“当然了。”
“那么,你可以查看到弗朗西斯科贸易公司具体的资金流动情况,重点在于他们的资金来源吗?”
“你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吗?”
“唔,有一种传言,说弗朗西斯科贸易公司的真正拥有者勾结了央行内部的工作人员,挪用了教会存放在央行内部的,数量高达5000万美元的慈善基金……”
坦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古斯曼的脸色,看见他听到这个“天大”的消息却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心里不由得一动。
“你知道这个事情?或者换一种说法,你甚至就是直接的局内人?”他惊怒交加的叫了出来。
“是的,这一切我都知道,”古斯曼沉默了一下,说道:“但是我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发现也只是因为一个意外的情况。
听着,我可以帮你弄到足够的证据,反正我也也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家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但是这些该死的家伙把这个国家弄得一团糟……我想要在临走前再做点什么。”
“太好了,古斯曼先生,”坦科认真的盯着这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西装,嘴唇上还留着军人胡子的银行经理说道:“我们已经上路了。但是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这很重要。
我想把做下这件事情的人全部的逮住。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在追查这件事情,肯定会进一步的行动,毁尸灭迹。
求你帮帮我,帮帮那些一无所知的民众,这件事一定要先一直保密,直到我们找到足够的证据,好吗?”
古斯曼和他四目相对。
“就算我说了,又有谁会相信我呢?”他呆呆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所谓的依仗()
第二天的报纸毫不掩饰的登载了特别夸张和令人兴奋的内容。
《圣萨尔瓦多日报》:总统车队在撞伤人后直接离去。
《联合记事报》:何塞总统高调出行,却在撞伤人后不管不顾离去。
《今日》则别出心裁的想办法采访到了事件的当事人,伤者心有余悸的手抚着头部说,她只是为了抗议政府在这场金融危机中毫无作为才参加的这场由“卡斯塔涅拉”运动组织的抗议活动。
不料在抗议现场被总统的专车撞倒,当场一阵昏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送到医院后头部缝了三针左右,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独立宫至今没有对这场事件表态,也没有派人到医院来看望她,这让这位伤者非常失望。
针对伤者的处境,卡斯塔涅拉运动的负责人莫拉雷斯先生表示。
“何塞总统日后还是专心待在独立宫处理政务,少来外面装熟人……”
……
这场对独立宫的舆论绞杀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在这些媒体的报道下,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的支持率已经降到了难以让人接受的程度。
维克托叼着一根烟,一只手握着一个酒杯,一只手捏着一份报纸,皱着眉头看着报纸上的报道。
看起来何塞是已经死定了,同党总部之间也彻底的交恶,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个后援。
现在的问题,只是安菲罗想要尽可能的少造成其他的影响,还在缜密的准备联络军方的几位大佬,希望能够在他上台之后,军方能够第一时间表态支持他,以稳定局势和人心。
至于美国人,维克托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其实美国政府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拉美小国究竟是谁上台执政。
因为无论是谁,上台之后,都不能够忽视美国人的声音。
因为安德伍德总统前段时间终于在墨西哥查普德佩克召开的“战争与和平”特别会议上,对拉美各国糟糕的经济问题正式表达了支援的倾向。
在会上,美国人就国际商品协定、拉美各国对外资的控制问题、原材料和工业制成品价格以及经济援助等问题和拉美各国的参会人员交换了意见。
安德伍德总统对这些议题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但是为了避免分歧,与会的美国代表——经济事务助理国务卿克莱顿提议,六月份专门召开一场围绕着解决拉美各国经济问题的特别会议。
拉美各国现在已经深陷“债务危机”当中,迫切的需要美国这个北方大国的援助。
譬如墨西哥,这个盛产石油的国家,因为在七十年代石油价格暴涨,欧美各国的储备的美元迅速的流向了苏联、中东和拉美的墨西哥,、委内瑞拉手中。
而英美两国的财团为了执行他们的“石油美元再循环计划”,同时打击苏联这个最大的冷战对手的经济,强迫沙特这个欧佩克的“机动产油国”提高产量,国际石油产业迎来了第二次“石油危机”。
受到国际油价暴跌的影响,墨西哥政府财政收入骤然减少,而原本为了进一步的发展国内的石油工业,加速经济发展,墨西哥政府以大举借外债的方式,从欧美的银团手中,借取了大量的短期外债。
但是美联储为了应对这场石油危机,采取了强硬的货币紧缩政策,将原本超低的联邦基金利率从79年的11。2%一口气升到了82年的19%的历史新高,贷款利率提升至21。5%。
其结果就是美国的货币市场迅速攀升,吸引了大量的资本流向美国。而其他主要的资本主义强国为了避免本国的资金外流,也相继提高了其国内的货币市场利率,从而形成了世界范围的利率大幅上升。
类似墨西哥这样的债务国,大部分借取的外债,都是按照可变利率计息的,这就加重了债务国的负担。
受此影响,墨西哥政府面对大量到期,需要归还的短期外债,只能宣布了一个震惊了国际金融界的申明:该国无法按期履行偿债义务。
墨西哥财政部长埃尔佐格致电美国总统安德伍德、美联储主席沃克尔等人求援。
声称墨西哥外汇储备已经用光,无力继续偿还债务,标志着这场拉美债务危机的爆发。
危机爆发后,拉美国家经济受到剧烈冲击,通货膨胀率继续攀高,1982 年的通胀率为47。5%,1984 年上升为163。4%,1985 年更是恶化为610%,同期拉美国家失业率平均高达15%,部分国家超过20%,而实际工资水平也普遍下降,哥斯达黎加下降50%,巴西、阿根廷下降20%。
同时,债务危机还引发了严重的货币危机,拉美国家货币普遍贬值,银行业也损失惨重。
所以,维克托估计,这场会议上,拉美各国可能只能被动的进一步承受美国人所开出来的条件,譬如消除贸易壁垒,消除一切形式的经济民族主义,为外资提供保障等等,对美国经济扩张有利的条件。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美国在拉美各国的经济势力一定会急剧扩大。
所以,在维克托的眼中,美国政府对何塞总统的支持,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定不移。
……
“哎呀,舒服,舒服,”从浴室出来,博萨诺换了一身白色的浴袍,他一边矶拉着一双棉拖鞋,一边用一根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嘴里怪声怪调的呻吟道:“难怪人们常说什么先苦后甜,嘿嘿,如今想来,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是现在听起来却是韵味十足啊。
以前从没有想过,淋过一场大雨之后,再冲一个热水澡,居然这么的令人舒爽,真是可叹,可叹啊!”
“你叹个狗屁啊,”维克托坐在一张巨大的按摩椅上,没好气的说道。
他自然听得出来,博萨诺这番话的真实含意。
他表面上说的是洗个澡,身体舒爽,实际上则是在感叹他自己最近的命运。
先苦后甜,说的是独立宫否决了他名下的联合报业集团对普雷格雷索传媒的收购,让博萨诺进一步控制萨尔瓦多传媒届的努力付之一炬。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现在何塞总统突然陷入危机当中,就让原本满怀愤慨的博萨诺起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心思。
“嘿嘿,”博萨诺也不理会维克托的嘲讽,他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一张空的沙发椅上,张开手,让旁边侍立的一位穿着一身粉色的包臀短裙,栗色长发的美女伸手替他解除浴袍,然后俯身趴在了按摩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美女纤纤十指的按摩。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真正了解我的人,还是维克托你啊,”享受了一会,博萨诺侧过脑袋,对维克托说道:“说句老实话,你们这些政客的手段,实在是绕脑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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