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米切尔上尉啊,”维克托的记性很好,虽然同对方只见过一面,但是他还是记住了基斯的名字,而这样的好记性,也是一个成功的政客所必备的。
“这么巧,今天是你当值啊,”维克托从直升机上跨步下来,凑到了基斯·米切尔高举的雨伞下面,笑眯眯的说道。
没想到仅仅只接触过一次,维克托这个大人物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基斯·米切尔大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把手中的雨伞朝维克托那边更加倾斜了一点,慌忙回答道:“嘿嘿,今天倒不是我当值,而是我接到了团部的通知,知道何塞议员您今天回来,而且需要一辆车接送一下,原本安蒂诺上校打算亲自过来的,不过中午的时候接到了总部的电话,说是下午要召开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团部里的人都要参加,所以接您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
“呵呵,米切尔上尉你们实在太过客气了,我只不过是需要一辆车接送一下就行了,没想到居然劳动你们亲自来接送,这真的是……”说话之间,两个人走到了一个离地六、七米左右的岗哨下面,在岗哨的遮雨棚下面,维克托一边轻抚着左肩上落上的雨水,一边笑道。
“这可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何塞议员您呢!如果不是您的慷慨,我们拖欠了三个多月的薪水怎么解决得了啊。嘿嘿,这不,今天上午,上个月的薪水也下来了,准时不说,还比以前的时候多了几十美元的奖金呢。这在整个政府军里面,可是独一份啊,想来别的部队的人现在看着我们都眼红啊……”基斯·米切尔语气夸张的说道。
“呵呵,那他们可有的眼红啦,”维克托笑道:“我最近正在和安蒂诺上校商量一件事情,嗯,算是对于第四装甲团的官兵们的一项福利措施吧。”
“哦,”基斯·米切尔一听到福利两个字就来了精神,他看了一眼维克托,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什么福利措施?不知道何塞议员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这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维克托说道:“我考虑了一下,第四装甲团的官兵来自全国各地,大都与家人长年分别,我同安蒂诺上校商量,准备以梵迪诺建筑公司的名义,为第四装甲团的官兵们捐建一批安置房,这样一来,你们可以把家人接到身边来,一家人能够时不时的团聚一下,也能让你们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到保家卫国之中嘛!”
“哎呀,何塞议员,您这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啊,”基斯·米切尔由衷感激的说道:“我们这些待在后方的部队待遇是越来越差,就连薪水也是一拖再拖,部队里的兄弟早就很多怨言了,您这样的做法,让大家能够与家人团聚,我们第四装甲团的兄弟们会记你一个大人情的!”
“这不算什么,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嘛,”维克托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值得一提,“你们保卫了我们的安全,毕竟我的生意还需要大家的保驾护航嘛。现在的治安是越来越糟糕了,所以今后还少不了大家的帮忙啊。”
“那当然没有问题,何塞议员完全不用有任何的顾虑,”基斯·米切尔毫不犹豫的说道:“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在这里,在圣萨尔瓦多,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冒犯到议员您的。”
“嗯,希望如此吧,”维克托点点头说道,这个时候一阵“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阿托接通了电话,低声的交谈了两句之后,然后举着电话靠了过来,在维克托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是安菲罗理事长的电话”。
维克托接过电话,对基斯·米切尔笑道:“看吧,现在生意可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些电话整天催得你到处跑,还赚不到多少钱,真让人头疼。”
“议员您不要太过劳累啦,毕竟身体要紧,”基斯·米切尔客气了一句,见到维克托有电话要接,他指了一下停车场方向,“为您准备的车辆就在那边,您请稍等一下,我安排几个人护送您回去。”
“不用啦,有一个司机就行了,”维克托一边把电话举到耳边,一边说道,不过基斯·米切尔好像没有听到还是怎么,直接下去安排去了,维克托也就没有再理会,他将电话贴在耳边,口中问好道:“理事长……”
正好,关于副总统的事情他还想询问一下安菲罗的目的呢,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电话另一端的安菲罗理事长只是说了一句话,“维克托,我们的新闻官那里,准备发动吧!”
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维克托从另一端听见了嘈杂热闹的人声,看起来理事长大人也挺忙的。
握着卫星电话,维克托思考了一下,他转过头对阿托说道:“让我们的人注意一下最近首都的局势,什么样的小道消息也不要放过,我感觉有些不对。”
“明白了,先生。”
就像路易莎说的那样,维克托天生就是混政坛的料,黑帮生活锻炼出了他那种对于危险的敏感性。
安菲罗非常突兀的成为副总统的候选人,和何塞一起搭档参与大选,这件事情事先没有一点点的风声,结合起最近报纸上关于基民党的党魁与党主席之间不和的报道,维克托相信这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
一直以来,党内就有这样的传闻,党主席的权利过大,什么都想插一手,什么都想掌控在党总部的手中。
这种做法难免会让何塞认为,他究竟是基民党的党魁,还是基民党的党魁是他?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过这种事情只能是暗地里偷偷的流传,谁也不会宣之于众。
但是现在,就在大选的关键时候,关于何塞同党主席的猜测突然之间甚嚣其上,在公众面前暴露出来,这不得不让维克托怀疑,这背后是有人在刻意的针对何塞同恩布里奥尼之间的关系在进行挑拨。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是按照谁受益,谁就有最大的嫌疑,维克托难免不会把怀疑的目标放在了阿斯迪亚斯·安菲罗理事长的身上,并且在思考了一阵之后,维克托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维克托嘴里喃喃的说道,目光盯着远处停放在露天操场中,早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的60坦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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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发动1()
安静的公寓内,轰然作响的电话铃声吓了布尼塞尼奥一跳。
时间已经很晚了,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今晚他没有同巴尔卡耳鬓厮磨,而是难得的集中注意力把明天反对党领袖罗伯特·达布松的出行计划安排妥当。
不过当布尼塞尼奥放下手中的钢笔,揉动着手腕准备去接电话的时候,巴尔卡已经先一步的去接电话了,此刻正对着电话小声的说着什么。
看他刻意压低声音,害怕打扰到他的样子,布尼塞尼奥微微的一笑,不禁为他的细致体贴感觉到温暖。
他从没有爱上过什么人,现在也过了做美梦的年纪了,但是他向上帝发誓,他对巴尔卡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布尼塞尼奥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爱情,但是和之前与梅赫拉在一起比起来,他有种从没有过的轻松感和洁净感,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事实上彼此都不爱对方,却打着爱的名义去ake love(屏蔽词),这真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了。
这让布尼塞尼奥感觉到一直以来在婚姻生活中,自己都有一种肮脏的羞耻。
但是和巴尔卡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一些“性/事”让他吃惊不已,有的还很挑战他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但是他却感觉自己非常的“干净”。
他喜欢巴尔卡的公寓,摆弄他搜集的小熊,听他的唱片,喜欢穿着他的衬衣和毛头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喜欢他的一切……
他万分感谢巴尔卡与他分享了这个全新的世界,理解他,打开了他的心房,“理直”了他“扭曲的思想”。
“理直了……”!!
这其中蕴含的戏谑把布尼塞尼奥自己都逗笑了……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电话呢?布尼塞尼奥想道,大概又是谁来电话让巴尔卡去顶某个机组成员的班吧……
巴尔卡出现在书房的门口,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对布尼塞尼奥说道:“找你的。”
“找我?谁会……”
“不知道,”巴尔卡睡意未消。
于是布尼塞尼奥忐忑不安起来,他和巴尔卡的事情是一件非常隐蔽的事,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小心,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谁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找他?
他颤抖着拿起了电话听筒,“喂,你好。”
“布尼塞尼奥·塞萨尔……”电话那头的声音询问道。
“请问你是……?”
“噢,我是《新闻写真》的记者坦科·巴维里亚。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到你,没有不方便吧,塞萨尔。”
布尼塞尼奥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他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令人感到很不舒服,刻意做出的亲密也显得很无礼,甚至讨厌,话里的客套也相当的不真诚,总之,布尼塞尼奥没有回答。
但是电话另一头的坦科很明显不会就这样退缩,“我有急事找你,我的编辑让我明天和我们报社的政治记者一起去采访你,我自己是写特稿的,所以我想先来电话通知你一下……你是搬家了吧,塞萨尔?这不是你原来的电话号码。”
“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这个电话号码?”布尼塞尼奥问到,他的嘴唇突然变得很沉重,短短的一句问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尽全力挤出来的。
“噢,这个问题啊,通常来说,我们想要什么消息都能拿的到……”
另一头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炫耀的味道,布尼塞尼奥的嘴里面好像突然之间变得非常的苦涩,他很想就这样把电话重重的挂上,然后像一只鸵鸟那样,把头深深的埋进沙堆里,好像这样能够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内心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究竟了解到了多少的阻止了他挂上电话的想法,于是,电话另一端坦科的声音还在继续。
“……塞萨尔,那么请你一定做一些必要的安排,我明天会和“大部队”一起前来,要是我不能采访到你,我的编辑可是会发飙的,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难过的。对了,刚才和我通话的是你的儿子吗?哦,对不起,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傻了,谁都知道我们的新闻官先生只有两个女儿,我没记错吧,塞萨尔……”
布尼塞尼奥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巨石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个同事?或者是党派内的某个高层人物?你们一起深夜都在讨论着竞选的事情?”坦科迫不及待的发挥记者的联想能力,一一“猜测”着,“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刚刚睡醒,好像是我把他吵醒了真是十分的抱歉啊,这么晚还打扰你们两。但是你知道的,报社的编辑就是这样,从来不管我们是不是正在睡觉休息,只要他需要,哪怕你正在地狱里面受苦,他也会伸出手把你抓到他的面前,让你立刻完成他的要求的……”
“噢,真是该死的……”坦科的话语中充满了虚情假意,“让你听我这些抱怨,真是对不起啊,请代我向你的妻子道歉……”
讨厌的记者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甜言蜜语,笑里藏刀,话里话外含沙射影,咄咄逼人的盘问着。
于是布尼塞尼奥明白了,他慢慢的把听筒放下,挂到了电话机座上……
所以,他们知道了他在哪里,也弄到了巴尔卡的电话号码,也知道了他此刻同谁在一起。
他自从下定决心同巴尔卡在一起打开心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一直向上帝祈祷这一天一定要晚一点来,能给他和巴尔卡再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布尼塞尼奥的职业让他很了解这些可恶的媒体,光是毁了他是满足不了这群贪得无厌的混蛋的。
他们会对巴尔卡穷追不舍,刨根究底,他的工作,他的学习,他的生活,朋友,认识的一切人……甚至还会去翻他的“垃圾箱”,在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去里找寻他犯得每一个错误。
这些人一定会冷酷无情的打击到底,没有下限的口诛笔伐,没有慈悲让步,他们会做出所有的,用语言都无法形容出来的恶事。
布尼塞尼奥就连自己都拿不准,自己有没有承受这种压力的勇气,他也没有丝毫的权利让巴尔卡去承受这一切。
他茫然的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显得黑漆漆的街道,想要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窥探的眼睛。
但是外面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至少布尼塞尼奥没有看到。
但是这种清净的日子不会长久了,也许明天就会结束了……
第三百零一章 发动2()
罗伯特·达布松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他的出身并不高,只不过是北部卡瓦尼亚斯省波特雷罗·塔夫拉州一名普通农场主的儿子。
那里遍布的高山严肃阴郁,养不出那种轻松戏谑,但是他的奉献和勤奋工作的劲头,可是连所有认识他的人,包括敌人在内都承认的。
他还有一段短时间的“从军”的经历,那是在罗梅罗军政府统治的时期,罗伯特·达布松参加了极右翼政治派别组织的军事组织“暗杀队”。
听名字就知道这个准军事组织是干嘛的,它的主要任务就是从事一系列的暗杀任务,而目标就是那些被极右翼政治派别指认为左翼派别的政治人物,其中包括当时的萨尔瓦多天主教会总主教,为穷人和弱势群体争取政治权利,同时批判美国支持右翼政府的奥斯卡·罗梅罗大主教。
不过这段时间很短,但是让他养成了一种铁血自律的性格。
在暗杀队被政府强令解散之后,罗伯特·达布松转而投身政治,加入了民族主义共和联盟,并且很快受到党派背后的支持者,那些种植园寡头的看中,成为了民族主义共和联盟的主席,基民党最大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