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南宫飞雪都得不到的偏袒与另眼相待,这个无论身世还是能力都不如自己的苏念凭什么得到。
而现在,看到离琴将她拥在怀里,眉眼间流露出对她的担忧,还有那凌厉看着自己的眼神,此时此刻,她不是嫉妒,不是不舒服,是恨!
她和离琴认识多年,离琴什么人她也清楚。生性冷淡,比子墨哥哥还要冷淡,连河伯在他眼里都只是勉强能信任的人,都不曾关怀过河伯几分。再看看对这苏念,那难掩紧张的模样,真的,她恨,嫉妒的恨。
离琴只是敛了敛眉,低头看了看苏念,唇角微破,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因为,她值得。”
“你说什么,”南宫飞雪闻言浑身一震,颤颤巍巍扑到离琴面前,“你喜欢她?你喜欢她?”
离琴左手微动,将欲要靠近的南宫飞雪掀飞出去,冷冷道:“不该过问的事,不要问。”
南宫飞雪趴在地上,左手单单撑起,感受着离琴那毫不留情的攻击,腹部,心口,都是撕裂般的疼。“离琴,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也会心有所属……”
见离琴抿唇不语,南宫飞雪又自嘲一般地道:“呵呵,为什么是她?啊?为什么是我那么讨厌的她?”
离琴默了默,微微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喜欢吗,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他不知道,只知道没必要和南宫飞雪说废话。
“离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别告诉我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点都不知道!”南宫飞雪如此飞扬跋扈,嚣张惯了的人,居然也有此时这般哭丧着嗓子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大吃一惊。
离琴微微摇头,眼里一片冰凉,“不管你对我什么心思,都与我无关。”
南宫飞雪愣了愣,忽然仰天大笑三声,眼带嘲讽地看着离琴,“呵,与你无关?认识了你多少年,我就喜欢了你多少年,将近十年的感情,你说一句与你无关就完了?”
“那是你单方面,与我何干。”温润如玉的离琴此时便犹如万年冰山一般,毫不留情地反驳南宫飞雪。
南宫飞雪苦笑,对,裴子墨是她心目中的神袛,离琴却是她心底最柔软地方,她暗恋离琴多年,虽从未像今日这般把话打开了说,可她不信,离琴那般聪明之人,会不懂她的意思,不懂她那份从青涩到如今的感情。
“我和你,十年的感情,哪怕你不喜欢我,十年,十年的感情,都比不过一个苏念?不就是让她落了水而已,一向待人温润如玉的离琴,呵呵,居然也有这般冷言冷语,出手伤人之时。”
她不知道离琴怎么认识苏念的,也不知道他们认识了多久,但南宫飞雪笃定,绝对没有十年,可能甚至连一年都没有。
听到南宫飞雪讽刺意味明显的话,离琴心下冷意更甚,“再几个十年,也抵不上苏念。”
他犹记得,那日桃花树下,落英缤纷,那女子白衣翩然、眉如远黛发如墨地走近,看着他的目光清冷而澄明。听得他一曲琴音,竟动了心思,改了他坐椅,只是因为,她以为他掌心那恐怖的伤痕乃坐椅木轮滚动所伤。
后而,他月毒发作,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竟弹了一曲音杀,想置她于死地,还好裴子墨及时出现。虽是有些羡慕,却也感激。
羡慕他在他之前与她相识,感激他那日及早赶到避免了他会伤她之事。
后来,国安寺凉亭之中,他为她把脉,这是他此生第一次主动为一个人把脉,不知道为什么,他想靠近她。
所以,虽然对人温润如玉,可一向不与人多加交谈亲近的他,选择主动靠近她。也好似明白了,为什么冷淡如裴子墨,也会对她与他人不同。
她身上有种魔力,如清莲般淡雅,却又迷人。
他想靠近。
以致于东曜皇帝邀请多次他都婉言拒绝为他进宫洗尘的他,今年,答应了。他想看看她,如此简单而已。
宫宴上的诗句对决,她的才华横溢、语出惊人论,让他都不禁叹为观止。能将豪情壮志溶于句中,如此酣畅淋漓,他只觉得,苏念是个奇女子。
后来与她一同前往凤霞宫查案,裴子墨来了,他只能干干等在门口,看着裴子墨与她相携而去。他忽而觉得心里一块地方坍塌,一发不可收拾。
他收到苏念来到南楚的消息,便立马赶来,途经那院落,忽而闻到自己研制的幻迷粉的味道,就感觉不妙,一路寻着气味而来,便看到她即将落水那一幕。
右手微动,袖中金色丝线便极速射出,挡住了那即将落在她脸上的那一鞭,却没有来得及拦住她落水。
“南宫飞雪,有些事,是要付出代价的。”离琴冷冷看着南宫飞雪,那往日里温润如玉的脸此时冰冷得吓人,温柔的琥珀色眸子也变得阴霾满布,恐怖极了。
南宫飞雪心头隐隐冒出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你刚刚对苏念做了什么。”
南宫飞雪微微一愣,“离琴!我们十年的情分啊!即便不是两情相悦,哪怕是把我当做一个仆人,在你身后乐不思蜀地跟了十年,也不至于一点感情也没有吧?”
“嗯。”
听到离琴淡淡应下,南宫飞雪面上一喜,离琴说了嗯,是不是,对她还是有点感情的?紧接着,离琴的下一句话,让南宫飞雪犹如晴天霹雳,又宛若身处寒冰地窖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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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乔乔今天起晚了,还有八千字,下午四点半奉上,么么哒。
24。青玉归来,发现人失()
25。苏念醒来,离琴神伤()
离琴淡淡看着床上睡颜安详的苏念,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澄明,仿佛历经沧桑,又仿佛处于沉市,微微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忽而,床上容颜静美得好似只是安然睡着的女子眼睑微动,浓密而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那落水时扑腾的蝴蝶。
离琴眸子微微一沉,安安静静坐着,等着苏念转醒。
苏念感觉自己好像落入水中,又好像没有,感觉脑子沉沉的,眼皮也沉沉的。虽然没有阳光,但是还是觉得那很美,因为有一汪绚丽非常的蓝色海。
半响,离琴见苏念还是没有醒来,微微抬手,袖中的丝线便缓缓从袖中飞出,旋转几轮,微微缠绕上苏念纤细的手腕。
闭眼微感,那脉搏平稳,跳动也正常,虽然是带着一股子狂动,但并不影响脉搏的正常跳动规律。
离琴默了默,收回金色丝线,微微蹙眉,又从针袋里取出吗金色银针,轻轻在苏念手腕上扎了几针。
苏念不愿意醒来吗?离琴微微蹙眉,看着睡颜沉美的苏念,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还未来得及深思,门便被人推了开来,离琴微微抬眸,那一抹锦色落入眼中。微微一愣,只见那人唇角微勾,“离琴,好久不见。”
虽然不过几日而已。
离琴眉头舒展开来,看着来人,琥珀色深邃的眸底不知翻涌着何种情绪,“裴世子。”
裴子墨微微抬步,走进竹屋,看到躺在床上睡颜静美,出尘灵气的苏念,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一皱,“谢谢琴公子出手搭救。”
裴子墨顿了顿,伸手作势要将床上的苏念抱起,可离琴却忽而伸出一只手拦在裴子墨身前,看到裴子墨微微低眉,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晦暗,离琴淡淡道,“裴世子,苏念还未醒。”
“嗯。那又如何。”裴子墨声音淡淡。
离琴眉头一皱,秀气的眉皱着,眼里了无情绪,若是仔细看,也不难看出离琴眼中那点点异样情绪。
他不想苏念被带走。
“裴世子,该是等苏念醒来,再听听苏念的意愿吧。”离琴低低道,转眸看着苏念,眸底深藏的温柔无人知晓。
可这世上,最敏感的非有着心仪之人的男子。比如说,裴子墨。
裴子墨淡淡看着眼前蓝衣温润如玉的离琴,薄唇半抿,“不必,醒不醒,她都只会跟我走。”
主权宣誓意味明显。
离琴闻言,神色未改,虽然心里莫名一空,隐隐作痛却不知为何。“裴世子可是永远这般自信。”
“不,我只是觉得,若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谁还会相信我。”裴子墨黑眸中微微波澜起伏,半抿的薄唇微勾。
离琴默了默,裴子墨永远都是那般自信、运筹帷幄,难道在对待苏念的事上,他还能如同行商一般运筹帷幄控制大局吗。
就在两个同样看着温润如玉,实则一个腹黑清冷,一个深沉阴蔼的男子对望着,一双黑眸如漩涡般对上那双透澈的琥珀色眸子,战火即将燃起之时,床上安然沉眠的苏念忽而动了动胳膊。
两个人同时看向苏念,只见苏念眼睑微动,睫毛随着眼睑而微动,裴子墨心神一紧,连忙坐到床榻上,看着苏念。
苏念眼睑微动,她本不想醒来,可那悠然世界中传来淡淡荷香,让她忽而清醒,明白她身处梦中。虽然,身处她并不愿醒来的梦中。可她明白,她必须醒来。
苏念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由一片模糊渐渐变得清明,映入眼帘的便是裴子墨那张精致雕刻的脸。苏念微微蹙眉,“裴子墨?”
她怎么记得,她落水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黑发蓝衣,孤傲疏离的那男子……
“嗯。”就在裴子墨淡淡回应苏念的时候,苏念忽而微微侧头,便看到了黑发蓝衣的一个侧影。离琴。
离琴是侧着身子对着她的,所以苏念只是看到了他孤傲疏离的侧影。同样,不由得眉头一皱,“离琴?”
“嗯,苏念。”离琴微微侧头,眼里挂着清浅笑意,唇边也是淡淡一笑。
苏念愣了愣,这两个人,怎么都在这?微微环顾四周,这是座极其清新雅致的小筑,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屋内也几乎都是竹制品。正当苏念观望四周时,感觉手上传来温凉的感觉,微微低头一看,是裴子墨纤白若玉的手紧握她手。“怎么了。”
“回去吧。”裴子墨执起苏念的手,身子微微倾斜,伸手将苏念缓缓扶起。手又搭上她脉搏,正欲探寻,只闻离琴淡淡的声音响起。“方才我已为她把过脉,并没什么大碍。”
裴子墨闻言微微蹙眉,固执地要亲自为苏念把脉,苏念哭笑不得,这裴子墨有时候比青玉还孩子气。
“苏念,你又掉进水里了。”裴子墨微微蹙起眉头,探了脉搏后,冷冷对着苏念说道。
“……”什么叫又掉进水里了。
“嗯?”裴子墨淡淡嗯了一声,苏念感觉好像听到危险的警报。
苏念微微蹙眉,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窘迫,总觉得在离琴这说不太好。不是说苏念掉水里太狼狈,还是怎样,反正离琴都看到了,没觉得怎么丢人。
是苏念感觉,如果裴子墨要她说出这事从头到尾发生的所有事的话,还是回厢房再说,当着离琴的面,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竟然会疏忽地中了迷幻粉那种东西。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南宫飞雪一个妙龄女子看成……裴子墨。不仅她丢人,裴子墨也是丢人的,还是不要在离琴面前丢人现眼的好。
苏念想着,面上尽量是平淡无波的表情,对着裴子墨颤颤道,“裴子墨,我们先回去吧。”
裴子墨闻言微微点头,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扶着苏念下床,却见苏念先踱步到离琴面前,淡淡道:“今日之事,谢谢了。”
“不必客气。”离琴淡淡应道,透着那么一股老气,对苏念这般客道相待,离琴抿唇垂眸,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翻腾什么。
苏念微微点头,“那我和裴子墨就先回去了,要不要把河伯叫进来,你一个人……”
“不必。”苏念话音未落就被离琴打断,“我想一个人静静。河伯也有事出去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且放心走吧。”
不知为何,苏念竟觉得听出心酸的味道。心里微微感觉不安,看向裴子墨,发现裴子墨一双黑眸正定定看着她,情绪不明,阴晴不定的感觉。苏念不禁微微蹙眉,她做了什么?怎么感觉裴子墨好像生气了的感觉。她没做错事啊,就算做错事用的着这副被马踏的表情吗。
裴子墨敛了敛神色,“走吧。”
苏念微微蹙眉,看了离琴一眼,离琴已经坐着轮椅,行至窗边,只看得到柔和线条的侧脸,眼里是何情绪,看不真切。
裴子墨见状,黑眸里早已布满阴霾,声音冷冷地响起,“苏念。”
“嗯,来了。”苏念收回视线,转过身,跟着裴子墨一起往外走。
“裴子墨。”苏念微微侧头,“我怎么感觉离琴的情绪不太对啊。”
裴子墨微微敛眉,淡淡道:“所以呢。”
跟她有关系吗。
“……”苏念瞪了裴子墨一眼,“当我没说。”
“嗯,你没说。”裴子墨声音淡淡,他本来就想恍若未闻的,她没说,他没听,嗯,正好。
“……”苏念只有一个感受,人和狐狸果然不能沟通。
苏念和裴子墨走的并不是很远,竹屋外碎碎嚷嚷的声音传进离琴耳中,离琴只是微微蹙起他秀气好看的眉,目光透过窗外,看向那一片青竹。
刚才,苏念和裴子墨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了。
他从没想过,裴子墨那般处于云层中纤尘不染,不埃世事的人,会突然坠落尘埃,变得有血有肉。变得让别人能轻易捕捉到他的情绪。
也没有想过,那时初见的淡然如苏念,会有不耐烦的时候,会有情绪暴乱的时候。
而这一切,都好像,与情有关。
裴子墨变得如此,是因苏念,如若也是因为裴子墨,那么,他们之间的关联,会是情吗。
离琴不禁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伸手微微轻轻地敲打了一下世人眼里瘫痪多年应是不知疼痛的双腿。眼里划过一抹阴霾。
心里什么在滋长,总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
离琴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如果,自己可以自由行走,坐在床沿上的人是自己,那苏念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