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难受的。毕竟相处共事那么多年。
苏念闻言脸色冷了几分,“你很了解她?”
裴子墨忽然觉得苏念有些不对劲,一张小脸清冷得多了几分寒意,“不了解。”
苏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涩涩的感觉,抓着胸口有些闷闷的,“你们相处这么多年,我又不在,谁知道……”
“吃醋了?”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净是戏谑。
苏念闻言微微一愣,吃醋?“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我说墨兰?”裴子墨像一只诱骗羔羊的大灰狼,笑得魅惑人心。
苏念秀眉微蹙,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裴子墨笑了笑,又继而说道,“那如果我说,我与墨兰相处多年……”
“不许说,我不听!”苏念还没等裴子墨把话说完,就抬起手捂住耳朵。
裴子墨看着小女人样子的苏念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要将苏念的手拂下,谁知苏念竟还捂得挺紧,稍稍用力将苏念的手拂下,“苏念。”
“干嘛。”苏念微微瞪大眼看着裴子墨。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裴子墨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跟苏念说道。
苏念心口狠狠震了一下。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
“我心不大,只够容你。”
……
“只够容我……墨影卫,怀王府,怀王夫妇,你的商业帝国,你的朝堂覆雨,都不容于你心吗。”苏念沉下心,定定看着裴子墨,她不信,这些裴子墨一手打下的天下,他都没有放在心里。
“全无你之重。”裴子墨神色淡淡,云淡风轻吐出这句话。
苏念默了默,“裴子墨,我不信。”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绝对纯粹的爱。
裴子墨摊摊手,复而提起茶壶,沏了杯茶给自己,“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墨影卫的存在是为了我手中的商业和朝堂势力作保障,而我手中的一切,皆是因你存在而存在。”
“如果我要毁了……”
苏念话还没说完,裴子墨就淡然如水地说,“那便毁了。”
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好似他这些年打拼的这些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任凭苏念想如何便如何。
苏念微微低头,裴子墨向来都是这样,她想做什么,他从来都会先她一步替她做好。她相信,如若她是真的想要毁了裴子墨手中基业,裴子墨一定会自己动手,亲自将其毁于一旦。
不自觉,苏念忽然觉得腰间那枚裴子墨当做及笄之礼赠予她的怀王府玉佩变得十分沉重。
她拥有的不仅仅只是一块玉佩,而是裴子墨的一切。
苏念将隔在二人中间的矮桌移到梨花木马车最里面,忽然坐到裴子墨身旁,微微低身揽住裴子墨的腰,她能明显感觉到,裴子墨略微僵硬的身子。
“裴子墨。”
“我在。”裴子墨略微抬手,想要轻轻抚顺她的发。
“我爱你。”
“……”
裴子墨本想要抬起抚顺她黑柔的长发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那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比苏念更坚强的心突然塌了一块,崩裂的声音响彻脑海……
苏念微微闭目,贪恋地呼吸着裴子墨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荷香,他身上的锦衣布料质地极软,贴近肌肤也不会有冰凉凉的硬感,一如他独留对自己的温柔。
裴子墨此时仍旧是僵硬的,苏念的主动靠近并不是第一次,更何况二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可是,苏念这般对他说……说……“爱”……当真是,第一次。
许久,裴子墨好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问,“苏念,你说什么。”
“我爱你。”苏念似乎有些懒怠,嘟嘟囔囔的声音更有几分小女人的柔情。
裴子墨顿了顿,眉眼间不自觉多了股笑意,眼角都带着笑,手好似终于有了知觉,轻轻放在她柔滑的发上,抚了抚,“我也爱你。”
情人间的呢喃……
殊不知,马车外的车辕上……
青玉贼头贼脑地紧贴着车帘,又害怕太用力一不小心就直接栽进马车内被裴子墨和苏念逮个正着。
墨寒正甩着小银鞭策马奔腾,带动梨花木马车滚滚前行,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青玉贼笑着偷听裴子墨和苏念的墙角的模样,不禁额冒三根黑线……“青玉姑娘。”
青玉姑娘还在暗自窃喜中,丝毫不觉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墨寒眼中有多滑稽。
墨寒见青玉好似没有听到,不禁再唤了一声,“青玉姑娘。”
青玉这下可是听到了,不耐烦地抬眸,头稍稍偏离车帘,冷声道,“干嘛啊,木头脸。”
墨寒对青玉如此称呼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好心好意劝慰青玉,“青玉姑娘,若是被世子爷和苏小姐发现你听墙角……”
“……”
什么鬼。
什么叫听墙角?!
她这叫关心小姐好不好!
青玉被墨寒这么一说,也没了偷听的兴趣,悻悻地坐好,还故意紧紧挨着,恨不得把墨寒挤下马车。
墨寒无奈,他招谁惹谁了?“青玉姑娘,你别挤……我还得驾车……”
“驾车又怎么样,你掉下去不是还有我吗?你以为我不会驾车吗?驾车能有多难?想当初青奴教我……”
说到青奴,青玉本来还洋洋得意的脸忽然就焉了,当初骑马驾车都是青奴教她的,可是如今,青奴已然贵为西夏的太子殿下,他们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墨寒一听青玉停下,也知道她是想到了青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脑,“青玉姑娘莫要伤怀,青奴公子如今贵为太子,过得必然更好。”
“可是青奴绝对是更愿意待在小姐身边的。”青玉语气十分坚定,她相信,青奴和她一样,都将苏念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墨寒默了默,手中的皮鞭挥动得稍微慢了半拍,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劝慰青玉。顿了顿,又道,“嗯,苏小姐是个很好的主子。”
“那当然!”说到苏念,青玉心情倒是好点了,“木头脸,那个什么墨兰死了,你难过吗。”
而且,那个和木头脸相处那么多年的墨兰死得那么惨……
墨寒一听,神情有些黯然,他不喜欢说谎,既然青玉问起,那当然是如实禀告。“难过。”
很难过。
记得墨兰刚来的时候,是个很活泼而且对未来充满幻象和期待的姑娘,可是,如今却是死的那么惨。
青玉低下头,“你怪我家小姐吗。”
墨寒愣了愣,怪苏念?的确,如果不是苏念下手太狠,墨兰不至于会那么人模狗样,生不如死。“不怪。”
青玉惊讶地抬起头,“为何?”
墨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道,“都是墨兰咎由自取,苏小姐前两次已经放过她,是她自己作孽。”
虽然感情深厚,可是墨寒还是很明事理的。
青玉闻言微微抬眸看着墨寒,“啧啧啧,木头脸,没想到你这么分的清是是非非,不错不错,回到东曜,我给你做好吃的,只给你吃,连我家小姐都没有!”
“……”墨寒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脑海里不断浮现路途中青玉扯着他让他教她做饭的情景,还有那一盘盘惨不忍睹的成品……
……
苏念微微起身,半靠着裴子墨,手里把玩着裴子墨送她的那块玉佩,“裴子墨,你说,我能不能用你的这块玉佩调动墨影卫来打你。”
“你说呢。”裴子墨淡淡一笑,“我能拿着蓝田玉调动青衣卫来打你吗。”
“你自然是不可能,青奴可以……”苏念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裴子墨神色暗了暗,青奴带领青衣卫管制青衣阁多年,威信自然是不低于阁主的。轻咳两声,裴子墨好似没有听到苏念刚刚那句话一般,自顾自地回答苏念,“一,墨影卫认人,如果我和玉佩同时出现,自然是听我的,二,墨影卫人数不算特别多,如果一起来,说不定我可以扛得住。”
苏念闻言不禁微微一愣,扛得住?丫的,墨影卫虽然不多,可是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裴子墨是钢铁侠吗,他扛得住。“裴子墨你武功究竟有多高。”
“不高。”裴子墨淡淡道。
“……”
裴子墨微微将苏念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真的要小心离琴了。”
“……”
苏念无奈,离琴究竟有多厉害?居然能让裴子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让她远离。不过,苏念脑中灵光一闪。
“今日墨兰拦截,与离琴脱不开关系吧。”
苏念此话一出,裴子墨就赞赏地看着苏念,点了点头,“嗯,北漠离南楚虽不算远,可是日夜兼程也不可能那么快,而墨兰带着的那些北漠军民精神还算抖擞,路途中定然是扎营歇息过了的。”
裴子墨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苏念若有所思地接了下去。“既然扎营歇息,南楚军备再差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否则南楚早就被西夏吞并了。”
“嗯。”裴子墨赞同,让苏念继续说下去。
“能够在察觉北漠有军队在靠近,还能让南楚皇室稍安勿躁,南楚境内一切如常的,只有离琴能做到。”苏念越说眸光越冷,如此一说,其实离琴还真的让人不得不防。
裴子墨点点头,轻舒一口气,“嗯,而且,离琴拦截我们那一段时间,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你知道,他的腿好了,可以站立了,二是,墨兰还未能进入南楚边境。”
否则河伯不会不跟在他身边,河伯应当是到南宫世家给墨兰放行了。
苏念听了之后心里逐渐升起冷意,“离琴这么做有何目的。”
“向我宣战。”裴子墨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也是冷意飕飕,对于离琴此举,他真的能够实实在在感觉到,离琴不是和他争,而是对苏念真的动心了。
苏念闻言不禁微微蹙眉,“宣战什么。”
商战?这两个人的商战好像就一直没有停过。
裴子墨摇摇头,淡眸定定看着苏念,“争你。”
“争我?”苏念不明所以,莫名其妙,“争我做什么。”
“他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当真没有一丝感觉吗。”裴子墨那双眸子清远幽暗,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无法隐藏,那双黑眸,能将一切都看穿,置身度外,又深入其中。
苏念愣了愣,微微皱眉,“可是,我和离琴只不过是在国安寺偶遇,算起来认识也不过几日,都没有见过几次,怎么就……”
“不需要理由。”裴子墨薄唇轻启,淡淡道。
爱一个人,如果是真心的,那么就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苏念闻言不禁额冒三根黑线,离琴的感觉她又不能掌控,反正她对离琴是无感。
裴子墨默了默,转而看向苏念那张神色淡然的秀颜,“此番回东曜,果真是不能风平浪静了。”
“那苏兆成死了,会不会也是出自离琴之手?”苏念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裴子墨摇摇头,“苏婉虽然与南楚脱不开关系,可是她绝对不是南楚皇室的小公主,没有南楚人脉,而且苏兆成死了对离琴也没有什么好处。”
苏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皇后,反正我最怀疑的就是皇后,总感觉皇后跟苏兆成的关系不一般。”
裴子墨默了默,“南楚人眸子一般来说都是琥珀色。”
听到裴子墨突然提起这茬,苏念仔细回想了一下皇后那双极其魅惑的凤眸,一颦一笑都能将人的魂给勾了去……眸子,那双眸子……苏念忽然惊醒,“皇后的眸子其实是有些隐隐的琥珀色,但是若是不是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苏兆成的眸子好似也是有着淡淡的琥珀色,不过也不是特别明显,苏婉的是特别明显……”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裴子墨闻言微微蹙眉,他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苏念闻言默了默,眸色……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眸色!和现代的混血儿不是有的一拼吗!“我知道了,苏兆成的亲娘或者亲爹也许不是南楚人,而皇后的爹娘应当也有一人不是南楚之人。”
“所以呢?”裴子墨淡淡问道。
苏念愣了愣,皱着眉,“这个我无法跟你解释,但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是经常看到不同种类的人成亲生子,而子女的眸色或者肤色,亦或者五官会有些混合爹娘的,但是眸色,都会隐隐可见少许未全继承的隐色。”
裴子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没去过那个世界,自然不会知道苏念所知道的那么多,但是他仔仔细细看了苏念的淡眸,“你不是苏兆成之女,而是南宫浩天与苏夫人之女,眸色却是幽黑却隐隐有极少极少的琥珀色,而苏月应当是唯一一个苏兆成的女儿了,可是她的眸子……”
苏念眸中阴鸷闪过,“苏月的眸子绝对是东曜人与东曜人的孩子,她也不是苏兆成的女儿。”
而且她记得苏月的生母只是一名娼妓,以苏兆成的性子,绝不可能容忍一名娼妓为自己诞下子嗣的。
裴子墨沉默了,那么苏婉究竟是谁的孩子?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苏念摊摊手,“我觉得,这次回到东曜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因为有人迫不及待了。”裴子墨淡淡接下去。
苏念挑挑眉,清眸微转,夜天栩和许大牛长得那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绝不可能是偶然,她从来不相信偶然,然而苏兆成死了,即便苏月贵为太子侧妃,以苏月的手段和阅历,绝不可能斗得过苏婉,那苏婉便成了相府唯一的掌权人,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可是,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好似还未回到东曜,就已回到初回相府那段时日,每天虽懒得想那些勾心斗角,可是都是不请自来,不应对,死的就是自己。
苏念揉揉眉心,想得她头疼。“不想了,回到东曜再慢慢应付。”
裴子墨点点头,这些事情伤脑筋,他也不愿意苏念过多去想,“那便不想。”
苏念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方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