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
“就是……舞会当晚。”女伯爵的脸上,洇染着淡淡的绯色。
“知道就知道了。”以优雅魅惑著称的吸血鬼,对此不以为意。
“……不在意么?”
“早习惯了。”
安德里亚闻言,抿了抿唇——导师在安黛尔的妖魅声名,她不是不知道。
也,不是不介意。
“吃醋了么,我的骑士?”沉默了好几天的希瑟,忽然愉悦地挑起唇角,抓住她手腕的指尖下滑,落入温暖的掌心。
女骑士只是涨红着脸,摇头,却不说话。
“你抓住我的话,我就不会乱跑了哦。”吸血鬼恶劣地凑近她的身体,沙哑的声音,蕴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味道。
“我……”
不等她说出断断续续地拒绝,希瑟已经咬住了她的耳朵,微凉的温度,摩擦的牙齿与舌尖,激得女骑士浑身紧绷。
“真想把你吃掉,安德里亚。”
相拥的姿势,紧扣的十指,银发的血族呢喃着,血液在月光的映照下,毫无保留地躁动不安。
“导,导师……”
“战斗的时候,不准再站在我的身前……”
安德里亚怔怔地听着,交错的面颊,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她越握越紧的手,有些疼。
“不要让我习惯你的守护,我的骑士。”
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你的海妖女王。
“可是。”兀自有些发怔的女伯爵,愣愣地开口:“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啊。”
“其实你不需要……”
安德里亚固执地摇头,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反悔。
海蓝色的眸子,温柔、笃定,平静得让人安心。
“你这个呆子……”
第17章 吃饭吃饭(1)()
又是日落。
秋日末尾残留的火烧云,灼烧得炽热绚烂,蔓延整个天空,仿佛盛夏之后,肆意挥霍着仅剩的温暖。
绳之轮已经修好,前往几人住处拜会的各大教派首脑、魔法公会代表、大小官员,可以说是络绎不绝。希瑟见不到安德里亚,又嫌宅子里闹腾,就索性在外寻了个旅店,睡了一天。
夜晚将临,她终于不再困倦,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有点灯,屋子里,只有透过猩红窗帘的夕阳,斜斜地,拉出一道昏黄的线,眷恋着慵懒的美色。镜子里的女人,银发散落,裸背光滑,苍白的线条,串连着精致的蝶骨、纤腰,仿佛邀请着亲吻,引诱着禁忌的红色、竭力的占有。
她掩着唇,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轻轻颤动的眼睫,如同描摹着某种脆弱,弧线曼妙。
“李嘉图小姐?请问你在不在?睡醒了吗?”嘭嘭嘭的敲门声,小牧师的娃娃音响起,带着几分特有的娇俏。
“嗯,在,请……”希瑟随手抓过被子,正想让伊莲进来,然而顿了顿,还是换了说法:“卡西蒂小姐,请稍等一下。”
虽然不说,不过安德里亚,似乎是会介意这些事情的吧?
真是古老又刻板的骑士。
呆子。
吸血鬼在心里鄙夷着,却没发现自己的唇角,默默地扬起。
“卡西蒂小姐,让您久等了。”穿戴完毕的希瑟,笑意盈盈地打开门。
“不要客气,直接叫我伊莲好了,我也叫你希瑟好啦!”小牧师是个没心没肺的脾气,对她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敏感,也并知道她在血族中的爵位,所以相处起来格外自然,“对了,今天殿下赶走了所有的访客,亲自下厨做饭。怕你没睡醒,所以特地要我来叫你。”
“安德里亚的伤没好透吧?”
“放心,大混蛋给她打下手呢!”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啊。”沙哑的声音,染上了夕阳般的温暖,莫名就美好了起来。
“当然!那个混蛋说殿下的厨艺很好!我出来的时候,都闻到了鱼汤的香味!据说用的是刚钓上来的白白鱼,配料用的塞壬岛特产的紫椒!肯定会很鲜辣……”伊莲自言自语地介绍着,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希瑟没怎么答话,只是微微侧首听着,偶尔点头。银色的目光,远远地落在海天一色的交际,映出微红的颜色。
“其实以殿下跟希瑟的关系,以后应该有很多品尝的机会吧,不知道能不能多吃到一点……”正徜徉在自己的幻想中的小牧师,兀自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对未来的期待,却没发现身边人忽然变了的脸色。
“关系?什么关系?”
“装作不知道可是不好的行为哦~主教可是从安黛尔带回来了消息,说是殿下的首席女侍传出来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作为殿下承认的第一位恋人,希瑟现在可是很多很多人的敌人……”
“首席女侍?爱丽丝?”吸血鬼皱着眉头,反问。
“对,对啊……”
“承认的恋人关系?”
“是啊……”伊莲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人,对此并不知情,于是又不怕死地问了句:“哪里不对吗?”
“没有。”希瑟怔了怔,摇头。
过了片刻,她才微微地笑,暗夜中盛放的温柔,褪尽了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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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我把希瑟带回来了!快开饭吧开饭吧!”一进屋,伊莲就拉着希瑟,连蹦带跳地奔向厨房,一边表功,一边嚷嚷着要吃饭。
“你除了吃饭还有什么人生信仰?”简正弯着腰,打开烤箱,听到小牧师的声音,惯性地吐槽。
“光明之神与食物,同样的不可辜负!”牧师小姐右手握拳,回答得义正言辞。
“还真是将美食当做人生追求的家伙……喂!别偷吃!”
“啊啊啊——烫!烫烫烫……”伊莲一手抓着半个茶香松饼,舍不得丢,嘴里还含着半个,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一双茶色的大眼睛转瞬红透,啪嗒啪嗒地就开始掉眼泪。
简也急了,丢开烤盘,就去掰她的手:“松手,松手,乖,我待会再给你烤一份好不好?嘴里的也吐出来,小伊莲听话……”
一贯自诩优雅,风度翩翩的吟游诗人,正低着头,试图掰开某个以食物为信仰的小牧师的双手,忘记了自己正戴着四指连并的肥厚手套,拙劣的动作,让人不由莞尔。
“松搜,松搜……”伊莲却不领情,狠狠地挣扎。
“干嘛要松手?”
“早莫灰,哦要早莫灰……”
“你闹腾什么啊?快点!别烫伤了……”
正下闻讯而来,淡定地瞥了一眼,随即扳过牧师的脑袋,施了一个冰冻术。伊莲也给自己加了圣光,修复嘴里的燎泡,然后在一片圣洁的光芒里,把余下的几口松饼,拆吃入腹。
墨菲一言不发地离去,深藏功与名。
“她吃着急了就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安德里亚在一旁,对着看呆了的简解释着。
“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吧。”
“大混蛋!你刚刚可是答应我再烤一份的!”刚刚哭过的小伊莲,眨巴着水润水润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简,看起来无辜又委屈。
“风神在上,原谅我的错误吧。期待她成为正常人,实在是太过贪婪了。”诗人无奈地转身,重新泡茶,准备着鸡蛋和麦粉:“去,找你的莫灰玩,别在这碍手碍脚。”
“我哪里碍手碍脚了!”
“看起来就碍手碍脚!”
为了自己独一份的松饼大计,伊莲忍辱负重地离开的厨房,小拳头在袖子里攥啊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一只大锤子出来。
简也看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希瑟,匆匆码好面团,放入烤箱,就自觉地离去了,临走还不忘用手肘捅了捅安德里亚,笑得挤眉弄眼,一派荡漾。
女伯爵今天穿得很随意,黑色的军装衬衫,领口松开了两粒扣子,袖口高挽,长长的乌发用白色的丝带扎起,看起来简单又干练,眉目间英气勃发。
偏偏,她又穿了一双不知道谁给她的毛茸茸粉色拖鞋,正揭开锅盖,在一片氤氲里,舀汤试味——试完了,甚至还满意地咂了咂嘴,笑得眸子微弯。
活脱脱的一只大孩子!
希瑟忽然就走了进去,抱住了安德里亚。她比女骑士要矮一些,不过仗着有高跟鞋法宝,轻轻松松地就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猫一样蹭着她的脖颈。
“想试试么?”女骑士又舀了一勺,递到她唇畔。
希瑟摇头,银色的发丝滑入黑色的衣领,细细地摩挲着,有些痒。
安德里亚合上锅盖,关掉了魔法阵里的火焰,侧首看她,笑着问:“端过菜吗?”
“没有。”
“那去叫她们来,一起吧。”
吸血鬼却只是摇头,抱着她,不说话,也不肯走。
“怎么了?”
希瑟低低地说出了一个音节,血族语特有的拗口与艰涩,听得不是很真切。
我的?
我的什么?
安德里亚自顾自地发着愣,却发现她的吻又落了下来,冰冷的气息,缓缓摩擦着脸颊,不可思议地细腻与温柔。
“不想吻我么,安德里亚?”沙哑的声线,勾起上挑的尾音,浅浅地撩动。
银色的眼瞳,皎洁如夜空中的永恒双月。
被蛊惑的女伯爵,迟疑着,在吸血鬼的唇畔,轻轻地印下一吻。
你是我的,我的骑士。
第18章 吃饭吃饭(2)()
啪!
“混蛋!干嘛打我手!”
“你就不能等安德里亚落座再吃饭?”
“殿下才不会介意这个!对哦?殿下——我先开动啦!”
小牧师大大咧咧地叫嚷着,别说是厨房,估计院子外头都能听见。这股子没眼色得天经地义的劲头,噎得简·艾利克斯直翻白眼,侧过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训斥:“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事?二人世界?二人世界懂不懂?你那么大声叫什么……”
“唔!唔唔唔!”伊莲奋力地挣扎着,挤得木头椅子吱呀吱呀地响。
两人都没注意到,对面安坐的墨菲,正低垂着紫罗兰般美好的眼眸,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而那双交缠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捏着,指节青白——几缕红线,顺着指间滑落。
钻石的戒指,闪烁着坚硬璀璨的光。
“墨菲,你不喜欢吃海鱼,所以给你熬了蘑菇汤。”安德里亚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地捧着汤碗,一如往常般照顾着法师清淡又刁钻的口味。众人却只是默默无语地围观,直盯着她看,像是看珍惜动物一样,就连伊莲,都没有多话。
女伯爵意识到不对,低头看自己一眼,衣衫齐整,手脚干净,也没有溅上什么啊。
青黛色的眉头,微微拧起,淡红的唇轻抿,配上无辜又疑惑的眼底,竟无端显出几分呆气。
“怎么了?”
“那个,安德里亚啊,我知道希瑟漂亮,但是你以后注意点啊,这种公众场合……”简拉起一副经验丰富的架子,开始教学后进。
“殿下,你脸上有东西……”到底是小牧师厚道,不多废话,一阵见血。
女骑士一愣,傻乎乎地去蹭,蹭出一手鲜艳,登时花了脸颊。
口红!
“咳咳。”安德里亚手忙脚乱地拿纸,一边死命地擦脸,一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吸血鬼一眼。
奈何她教养委实太好,难有生气的模样,非但没瞪出几分威严,反倒是眼底漾起的涟漪,仿佛初夏里堆叠的长风,拂过漫漫的矢车菊花海。
希瑟望着她,也不答话,轻轻为她拭净眼角的残红,微凉的指尖,细细的、反复的摩擦,温柔又安静。低垂的视线胶着,如同双月之下的沉夜,零落的雨丝,滴叩门扉,缓缓漫过心底。
永生的吸血鬼,忽然拿出了沉淀百年的认真,轻柔得猝不及防。
安德里亚呆呆地任她擦拭,躲开了银色瞳眸的注视,脸上的薄红,躲在了小麦色的肤色下。
希瑟弯着眉眼,只是笑。
我的,我的呆子。
“吃饭!吃饭吃饭!”小牧师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打破了旖旎氛围,举着刀叉,嚷嚷着人生格言。
“希瑟希瑟,我脸上也脏了——”简不怕死地抱了过去。
“亲爱的诗人,为什么不找伊莲帮你擦?”
“我跟她不熟……”
“混蛋!”
安德里亚跟墨菲,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看对面打闹。
“手上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了。”墨菲下意识地收起了左手。
“总是这么脆弱的样子,该锻炼锻炼了。”
“嗯。”
“以后小跑一段就咳嗽可不行哦,墨菲奶奶。”
作为安黛尔城最冷峻的冰雪之山,墨菲闻言也是一怔,侧首,就看到安德里亚正戏谑地看她,眼底的关切,笃定而真实。她也不由微笑,露出颊边的酒窝浅浅:“当然比不得安德里亚爷爷,老当益壮。”
两人本是轻声细语地说话,却因格外明媚的笑容,惹来了希瑟的关注。
那种自小相伴而成的默契,已融入骨血,在每一个对视的刹那,都表露无遗。
偏偏又光风霁月,无可挑剔。
希瑟定定地放下了叉子,忽觉胃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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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伯爵的手艺,好得叫人意外。
又嫩又鲜的白白鱼,配着明辣的紫椒,刀功精细,火候到位,吃起来全无海鱼腥气,反倒入口生香,辣得人通身舒爽。而浓厚醇香的蘑菇汤,细腻原味的土豆泥,茶香淡淡的松饼,也深得众人喜爱,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地扫荡完毕。
只有希瑟,一向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
本就不是正经的宫廷聚餐,只给大胃王小伊莲上了她的甜点,其它人则各自捧了杯盏,围着桌坐下。
“今天该你洗碗了混蛋。”
“可是我做了饭,所以轮到你了。”
“明明是殿下做的饭。”
“你要否认你现在吃的冰激凌是我做的么?”
“唔……”
“还有那俩松饼?”
“……”
一遇到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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