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说道:“老先生错了,庞统失手将马印砸死,这件事,庞家万分抱歉。但庞统失手,却并不意味着庞家不好,也不能否定庞统的为人。只能说,马印倒霉,更该死。”
马坊怒目而视,愤怒道:“你说什么?”
刘修笑了笑,低声道:“看老先生的年龄,应该五十岁左右。这个年龄,应该耳聪目明,但您却听不清楚,应当是忧伤过度。唉,老先生其实不必忧伤,死了儿子,说不定是好事。”
“你,你,你”
马坊握紧了拳头,便要砸向刘修。
马奇连忙阻止,盯着刘修,道:“修公子这么做,是打算和马家敌对吗?”
刘修说道:“您是?”
马奇回答道:“老夫马奇,马氏一族的族长。”
刘修拱手道:“马族长有礼了!”
顿了顿,刘修又道:“此前,庞家寻求和解,是马家拒不和解。现在对薄公堂,您又说马家执意和庞家作对,这能怪庞家吗?”
“至于小子,没有和马家作对的打算。”
“小子现在代表的,只是庞家的立场,只是为庞统寻一个公道。”
“马族长看到了庞统失手砸死马印,可是你了解马印吗?”
刘修眼神锐利,沉声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是轻易能断定的。马族长为了一个马印,搭上马家,并不值得。至于庞家和马家开展,庞家从来不惧。”
马良接过话,道:“修公子,我们公堂上再论。”
刘修言辞犀利,马良连忙阻止。
继续争辩,对马家并不利,马良没打算和刘修争辩,一切以提审为主。
刘修微微一笑,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料想,阁下便是马良马季常了。今日一见,端的是气度不凡。能和季常兄认识,也算是缘分。”
马良道:“可惜,见面的场合不对。”
刘修轻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有时候一开始不是朋友,最后反而能成知己。”
马良哑然,没想到刘修会这样说。
“伊籍大人到!”
忽然,洪亮的声音,在县衙的大堂中响起。
顷刻间,就见威武雄壮的衙役,自大堂的两侧鱼贯而入,站在县衙中。
一个个肃穆站立,眼神锐利。
县衙的气氛,凝重起来。
伊籍身穿官服,头戴进贤冠,大步走到公堂上,端坐了下来。他目光环视下方一眼,拿起惊堂木,猛然拍下。
“啪!”
一声震响,伊籍高喝道:“堂下肃静!”
顷刻间,县衙门口吵吵闹闹的百姓,全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着伊籍提审庞统。
伊籍下令道:“带犯人。”
话音落下,县衙的衙役押解着庞统进入大堂。
庞统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气色很好,由此来看,庞统在监狱里没有遭到虐待,日子过得也非常滋润。
伊籍手中摊开一卷竹简,扫了一眼,沉声道:“庞统,马坊状告你杀死他的儿子马印,此事,你认罪吗?”
“不认罪!”
庞统昂着头,朗声说话。
刘修站在门口,暂时没有插手。这一幕,他早已经预料到的。
庞统的回答,也是他事先交代了的。
马坊一听庞统的话,马上就冲了上去,悲伤的道:“请大人为犬子做主啊,犬子初来襄阳就横遭人祸,他死得惨啊。庞统不死,我儿死不瞑目。”
伊籍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审问,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肃静。”
马坊道谢,便站在一旁。
伊籍目光锐利如刀,盯着庞统,一字一顿的道:“庞统,你杀人行凶,罪证确凿,你要抵赖吗?”
庞统回答道:“回禀大人,罪人不是要抵赖,只是不愿受冤枉。”
第39章 釜底抽薪()
伊籍喝道:“杀了人,罪证确凿,还有什么冤枉的?”
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当着堂下无数百姓,庞统直接否认,伊籍的脸上挂不住。如果不质询,堂下的百姓哄闹,会影响伊籍断案,更影响伊籍的名望。
庞统不卑不亢,道:“回禀大人,罪人杀死马印是真,却不是故意杀人,只是失手杀人。当时,罪人在城中闲逛,遭到马印挑衅侮辱。然后,才和马印起了冲突后。”
“实在是马印欺人太甚,罪人才捡起石头砸向马印。”
“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马印,没想到会命中太阳穴。更想不到,会砸死马印。”
“这一切,并不是罪人的本意,所以罪人不承认是故意杀人。”
庞统面色平和,说话条理分明。
他相貌普通,心思却敏捷,嘴巴更利索。
伊籍听了庞统的陈述后,脸上并无惊讶神色。来审问之前,他就知道庞家不可能眼看着庞统被杀,必定会反击,眼下庞统的陈述,也是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捏造。
马坊眼眸迷着,透射出毒蛇般的寒光。
庞统说的是事实,当时的确是马印先讽刺庞统,是马印挑衅在先。
马良站在人群当中,目光落在刘修身上,眼中有着一丝的提防和戒备。在马良的心中,刘修既然来了,肯定还有后手,不可能坐视不理。
仅凭庞统的一席话,就想要撇清杀人的罪行,是不可能的。
此时,百姓的目光,都落在伊籍身上。
一切,全看伊籍的审判。
伊籍一拍惊堂木,道:“马印口不择言,有过错;本是口角之争,庞统却用石头行凶,这是不该做的事情。庞统,本官同情你,但法不容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死马印,你罪不容恕。”
“大人且慢!”
刘修闻言,往前一步迈出。
如果伊籍判处的结果是罪不至死,刘修不会插手。
如今,伊籍的意思,仍然是打算处死庞统,刘修就必须插手了。
一切,又回到了当初的计划。
伊籍一拍惊堂木,喝道:“刘修,这是公堂。纵然你是州牧之子,也不能擅闯公堂。如果没有一个说法,本官必定判你一个冲撞公堂之罪。”
刘修拱手行礼,道:“回禀大人,在下进入公堂,并不是藐视公堂,是因为在下是庞统的讼师。庞统的案件,在下全权处理。”
伊籍微微颔首,道:“庞统杀人,罪证确凿,你有什么要说的?”
对于刘修的闯入,伊籍并无一丝恼怒。
伊籍和庞德公是好友,也算是庞统的长辈。站在私人的角度,他希望庞统能免于一死。再者,伊籍也看好刘修,认为刘修文武兼备,才能卓越。
庞统生死悬于一线,伊籍也很看看,刘修怎么替庞统开脱。
这,是对刘修能力的考验。
刘修微微一笑,道:“在下有一物证,请大人阅览。”
说着话,刘修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卷布帛捧在手中。顿时,便有衙役上来接过去,然后呈交到伊籍的手中。
这一幕,令马坊心中一紧。
马奇和马良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的担忧。
刘修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心头疑惑。
刘修要做什么?
庞统和马印争斗的现场,还有什么物证吗?
伊籍摊开了布帛,看到布帛上的内容,眼眸骤然一凝,沉声道:“刘修,你呈上这一证物,想说明什么?”
此时,伊籍也有些懵。
似是透彻了刘修的想法,但细细一想,又行不通。
刘修的意思,他暂时摸不透。
刘修回答道:“大人,在下呈上文书,想说明的问题很简单。马印来襄阳之前,就劣迹斑斑,是应当处死的人。马印死在庞统手中,死有余辜。”
哗!
大堂外,百姓听了后,一片哗然。
无数百姓交头接耳,竞相议论。
谁都没有料到,刘修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犀利。
马坊气得浑身发抖,大声道:“刘修,你混账,你竟敢如此污蔑我儿。”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伊籍惊堂木一拍,堂下百姓立即安静了下来。旋即,伊籍看向马坊,沉声道:“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不得开口。要反驳,等刘修说完再说。”
“诺!”
马坊神色不甘,点头应下。
伊籍说道:“仅仅凭借些许百姓的手印,便要说明马印死有余辜,难以说服人。本官可以说,文书上面提及的罪证,以及证明人的手印,都是伪造。”
刘修说道:“大人英明,在下佩服。”
“如果仅仅凭借一纸文书,就断定马印为人凶残成-性,的确是没有说服力的。”
“那么,请证人吧。”
刘修面色严肃,拱手道:“大人,请允许在下带证人上堂。”
伊籍道:“准!”
刘修转身点点头,不多时,就有两个神色悲怆的人走进来。
一人是年迈的老者,另一人是俊朗青年。
刘修摆手指着两人,介绍道:“大人,这两人是在下挑选的最典型的人。老人名叫宋平安,青年名叫胡宾,都是宜城本地的百姓。”
伊籍沉声道:“你们两人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本官替你们做主。”
宋平安神色悲怆,道:“小老儿名叫宋平安,住在宜城的城北,是卖豆腐的。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小老儿家里的铺子。”
“小老儿的儿子死得早,只有一个女儿陪伴在小老儿夫妇身边。”
“女儿很贤惠,也很能干。”
“每天早上天不亮,她就帮忙做豆腐,等豆腐出锅后,又帮着卖豆腐。”
宋平安的神色愈发悲恸,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后来某天早上,马印来买豆腐脑,遇到了小女。他屡次轻薄小女,到最后更是出口威胁,说小女不从了他,就要对付小老儿一家。”
“小女为了避免遭到轻薄,更不受威胁,自己用刀划破了脸。”
“自那以后,马印才再没有来骚扰。”
宋平安以头叩地,道:“小女聪明灵巧,造了什么孽啊,竟然遇到马印这样的畜生。小老儿听说马印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
伊籍的眉头,多了一丝凝重。
心中,更是赞叹宋平安的女儿脾性刚烈。
马奇和马良相视一望,脸上神色凝重,心头更是暗暗不妙,刘修竟然翻马印的老底,这情况,非常不妙。
马良心中担忧,连忙上前一步,道:“大人,宋平安的话,未必可信。”
伊籍挥手道:“退下。”
马良见状,只得后退一步,站在人群中静静等待审判。
大堂外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原本,百姓同情马印,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
伊籍继续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是污蔑,还是事实,本官审问后,自然有所断定。现在,让胡宾说。”
马良轻叹,刘修这一招太狠了,可谓是釜底抽薪。
这一步棋下去,百姓肯定支持庞统,不可能再支持马印。
第40章 局势反转()
胡宾一身儒服,气质儒雅,一看便是读书人。
面对伊籍,胡宾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胡宾,宜城人。昔年在宜城时,曾和马印一起在曾穹曾老夫子门下求学。”
此言一出,百姓都点头。
胡宾说清楚了是哪里人,在谁的门下求学,这意味着是可以查证的。
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会相信胡宾的话。
“马印在曾师门下求学的时候,颐气指使,行为恶劣,不仅时常不上课,还戏耍一起求学的同门师兄弟。”
“因为马印出身宜城马家,大家不敢得罪。”
“有一次在宜城醉仙楼,同门的师兄弟一起吟诗作赋。马印作了一首诗后,在下也随意作了一首诗。”
“不巧的是,在下的诗,刚好压住了马印,使得马印丢了面子。”
说到这里,胡宾眼中流露出愤慨神色。
胡宾捏紧了拳头,神情激荡,面上更显露出一丝的狰狞和愤怒。
“在醉仙楼的时候,马印笑嘻嘻的,什么都没有表示。”
“下来后,便带人打了在下一顿。”
“一顿暴打后,在下的肋骨断了一根,内脏更是受了重伤。无奈之下,在家中休养了半年,才恢复了过来。”
“可是,却再没有去入学了。”
胡宾眼中畅快神色流露,兴奋道:“得知马印被杀,在下心头痛快。死得好,早就该死了。马印不死,天理难容。”
伊籍心情沉重,流露出愤慨神色。
没想到,马印竟是一个这样的残暴之徒。
大堂外围观的百姓,更是躁动了起来,议论纷纷。
“没想到马印竟是这样的残暴,不仅轻薄女子,更欺负同门。这样的人,太可恨了。”
“这么说来,也不能怪庞统,就是马印的责任。”
“马印简直该死,祸害了宜城的人,现在又来祸害咱们襄阳的人,幸好被庞统打死了。可惜的是,庞统够倒霉的,遇上了马印。”
百姓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
马奇和马良站在人群中,已经是心中一片冰凉。
伊籍惊堂木一拍,喝道:“肃静!”
顿时,百姓又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伊籍审问。
马坊站立不安,心情复杂。他的儿子是什么货色,马坊一清二楚。马坊也没有料到,刘修会把马印的旧账翻出来。
一时间,他看向刘修以及宋平安和胡宾的眼神,更是不善。
刘修说道:“大人,不论是宋平安,亦或是胡宾,还是布帛上的每一个苦主,都遭到了马印的欺负。这些人为了证明马印行凶作恶,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如果出了差池,必然是马家作为。”
马印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刚刚有所想法,没想到刘修就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换句话说,马家必须保护好宋平安和胡宾等人,否则马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伊籍沉吟片刻后,道:“马印劣迹斑斑,但终究是庞统杀了人。”
刘修说道:“大人,的确是庞统杀了马印。但依照马印的性格,他凶残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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