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刘修出头不合适。自始至终,刘表没有表露过让刘修担任世子的意思。一旦蒯越提出来,容易让刘表排斥刘修。
伊籍、文聘坐在厅中,关注着刘修的变化,看到了蒯越、刘修相互间的动作,也都是明白了过来。
刘表的目光,缓缓从刘先身上撤回来。
刘表道:“始宗的建议,有一定的道理。诸公,有别的意见吗?”
刘琮坐在厅中,已经是屁股上扎针坐不住了,连连看向蔡瑁,示意蔡瑁开口。蔡瑁知道这时候必须摆明姿态,起身道:“主公,在下认为应当立贤,册立琮公子为世子。”
一句话,把刘琮推了出来。
张允站起身,附和道:“主公,琮公子为人忠孝,能力也颇为出众。他担任荆州的世子,必定可以担起大任。”
张允的话刚说完,大厅中,又有一人站出来。此人气度卓然,是刘表的宾客傅巽。他神色平静,不急不缓的道:“自古以来,为了长治久安,都是立嫡。琦公子是嫡子更是长子,在下认为,应当册立琦公子,如此,荆州必定长治久安。”
刘琮听了后,眼中流露出一抹凶光,傅巽却视若无睹。
随着傅巽开口,大厅中,文臣武将纷纷开口,各自选择各自的阵营。
伊籍和蒯越守口如瓶,一直没有开口。
一部分中立的官员,也静静坐着。
刘修看着大厅中的官员争论,尤其是看到了刘先、傅巽等人的坚持,为刘琦感到惋惜。这么多人站在刘琦一边的,可惜的是,刘琦不能收为己用。
刘表坐在正上方,再一次问道:“诸公,有另外的意见吗?”
说话时,他若有若无的看了刘修一眼。
不过,伊籍、蒯越都眼观鼻鼻观口,没有开口说话。
刘表忽然问道:“修儿,你怎么看?”
一句话,把刘修拉扯了进来。
刘修也是倍感意外,没想到刘表会询问他的意见。
刘修站起身,不急不缓的道:“册立世子一事,儿子也不知道怎么选择。大哥仁慈孝悌,二哥能力出众,都是不错的人选。儿子想的是,不论父亲册立谁作为世子,儿子都遵从父亲的决定,听从父亲的安排。”
一番话说完,刘表眼中流露出赞赏神色。
伊籍、蒯越听了后,也是赞赏,这番话无疑是最合适的。刘表越是年迈,越是抓权,更越是忌惮世子。在这时候,急吼吼的想当世子,反而引起刘表的忌惮。
刘表目光一转,道:“机伯,册立世子一事,你怎么看?”
伊籍微笑道:“臣遵从主公的意见。”
刘表又看向蒯越,问道:“异度,你有什么想法?”
蒯越回答道:“册立世子,是关系荆州的大事,但更是主公的家事。故此,在下认为主公选择谁,就是谁。最重要的是,琦公子和琮公子都不错,选谁都不差。全凭主公做主。”
一番话,把皮球踢了回去。
同时,蒯越把刘表放在了第一位,刘表心头更加的舒服。
他看向麾下的官员,沉声道:“诸公心系荆州的未来,非常不错,不过本官也在权衡,到底是选择琦儿,还是选择琮儿,或是选择修儿。本官考虑清楚后,会给诸公一个答复。”
官员听完后,不再争论。
但,他们看向刘修的眼神中,有了不同的意味。
刘表公然把刘修纳入了选择的范围中,意味着刘修可以争夺世子之位了。原以为,刘修是庶出,难以参与,有了刘表的话,情况又不同了。
刘修心中一笑,刘表的这句话,给了他操作的余地。
一场宴会因为刘先的搅乱,即使恢复后,气氛又热络了起来,可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有了心事,表面上谈笑甚欢,却各有所思。
宴会结束后,便各自离开。
刘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第195章 再回鹿门山()
十一月的鹿门山,秋风萧瑟,万物枯寂。
山腰上,冷风习习。
刘修、庞统和黄虎上山后,在大厅中见到了庞德公。进入冬天,庞德公的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裹着一件大氅。上了年纪,受不得冷气,人的精神也差了许多。
刘修行礼道:“老师,弟子回来了。”
话语中,带着庆幸,更带着再见恩师的欣喜。对刘修而言,庞统存在的意义,甚至比刘表更加的深沉。
庞统道:“叔父,我也回来了。”
笑嘻嘻的面容,带着欣喜,只是,那张脸着实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感。
庞德公脸上有着自豪的神色,道:“回来就好,回来了,意味着江东孙权的谋划失效了。”
刘修道:“这次出使江东,可谓是收获丰厚。”
庞德公眉头一挑,问道:“有什么收获?”
刘修面带微笑,缓缓道:“这一次的收获,大致有三。”
“第一,荆州和江东联姻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如今的舆论,都是江东悔婚,孙权背了黑锅。我和月英的事情,不再受到影响。”
“第二,鲁肃是孙权的心腹,如今替我效力。一消一涨,江东的实力削弱,荆州的力量增强,对我们更加有利。”
“第三,太史慈率兵攻入长沙郡,必定再一次中计。太史慈再败一场,豫章郡的力量进一步的削弱,今后攻打豫章郡,必定更加的容易。”
刘修眼中神采飞扬,道:“这一切,都是孙权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一战,孙权赔了大将又折兵,损失太大了。”
庞德公捋着颌下胡须,疑惑道:“鲁肃不是死了吗?”
刘修说道:“我担心孙权派人找到父亲,到时候父亲下令,又不得不交出鲁肃。故此,提前让鲁肃假死了。鲁肃成了活死人,无法再抛头露面,最终不得不替我效力。”
庞德公称赞道:“先发制人,的确不错。”
顿了顿,庞德公道:“你前往江东迎亲,是怎么逃出困境的,详细说说。”
刘修说道:“弟子到了江东后,利用江东本土世家对孙氏的怨恨,以及许贡余孽对孙氏的怨恨,让他们出手”
从开始布局,到出逃,最后撤回江夏,刘修简单说了一遍。
庞德公听完之后,称赞道:“孙权、周瑜被你戏耍,下了一盘好棋。”
“报!”
忽然,管家庞福走了进来。
庞福禀报道:“老爷,黄承彦和黄月英来了。”
“快请。”庞德公道。
“不用请,老夫已经来了。”黄承彦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穿着黑色的袍服,外罩一件虎皮大氅,走进来后,盯着刘修的,哼声道:“如果不是女儿不争气,老夫才不会上来。”
一句话,庞德公顿时笑了起来。
黄月英站在黄承彦的身后,羞红了脸,本就被冷风吹红的脸,滚烫滚烫的。
落座后,黄承彦道:“修小子,婚事是怎么解决的?”
诚然,黄承彦知晓了江东悔婚的消息,知道刘修不用娶孙尚香,可想到刘修去江东迎亲的事情,心中就有一个疙瘩。
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爽。
刘修看了眼黄月英,简单说了一遍在江东的事情。
黄承彦还要说话,却被庞德公打断了,道:“承彦,两个小年轻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私密的话,你不要像个婆娘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让他们下去吧。”
“你”
黄承彦横眉竖眼,却是哼了声。
一摆手,黄承彦道:“好了,下去吧。”
刘修拱手向庞德公、黄承彦道了声谢,和黄月英一起离开了大厅。
两人出了住宅,在山中慢步。
冷风袭来,刘修揽住黄月英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着前往江东的事情。最后,刘修打趣道:“月英,没有做成小妾,是不是很失望?”
黄月英哼了声,伸手捶了刘修的肩膀一下,嗔怪道:“你就会取笑我,当时,那不是没办法了。”
刘修笑了笑,揽着黄月英的手,却是更紧了。
黄月英道:“走,我们下山去,我有一件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刘修问道。
黄月英故作神秘,神神秘秘的道:“看了就知道。”
刘修心中份外好奇,询问黄月英,可黄月英总是不说,更是勾起了刘修的好奇心。下了山后,两人来到黄月英的院子中。
黄月英道:“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刘修被蒙在鼓里,又猜不到,只得乖乖的等着。不一会儿,黄月英出来了。黄月英的手中,拿着一个铁器锻造的管状器件,长约一尺,直径约莫一寸半。
黄月英兴奋的道:“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刘修的眼中,一阵好奇。
到现在,刘修不知道黄月英手中的器件是做什么的。
黄月英道:“这是我专门制做的袖箭,绑在手臂上,能够发射一支小箭。虽然只有一支小箭,但关键时候,能起到防身的作用。当初和邓厉交手,如果你的手臂上有袖箭,这一支袖箭,就可以起到致命的攻击。”
“我给你示范一下。”
黄月英拿着箭筒,摁下箭筒上的开关。
“咻!”
箭光闪烁,小箭激射出去,嘭一声射入院子的墙壁中。其箭头,已经完全射入墙体,力道非常大。
黄月英取出专门打造的小箭,装填好,道:“把袖箭随身绑在手臂上,就可以了。箭筒不重,携带也方便,对你没什么影响。”
刘修心中,却是感动不已。
这丫头制作出袖箭,是因为在鹿门山遇到邓厉,才想到了这么做。
一切,是为了他的安全。
刘修挽起左手的袖子,让黄月英绑上了袖箭。黄月英用丝绸做了一个长半尺宽一尺的绸带,把绸带绑在刘修的手臂上,保证刘修手臂的舒适,再绑上了袖箭。
一切完成,黄月英的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刘修看着黄月英,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登时,黄月英便僵在了原地。她挣扎了两下,最终便沦陷了下去。
热吻过后,黄月英脸上已经红潮遍布,娇羞道:“坏人,大白天的,多丢人。”
刘修说道:“你的意思是,晚上等我来?”
黄月英眼中流露出戏谑的神色,笑吟吟的道:“你要来,父亲必定打断你的腿,哼,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刘修道:“没事儿,我跑得快。”
黄月英道:“爹爹关门放狗,看你怎么跑。”
两人说说笑笑,打趣着,出了黄家,又往鹿门山上行去。这晚上,庞德公在山上设宴,黄承彦、司马徽、庞统、刘修、庞山民、庞林等人,全都参与了。
这是刘修离开鹿门山后,第一次这么热闹。
刘修前往攸县赴任,鹿门山就冷清了下来,一方面庞统、刘修等人不在,诸葛亮已经出仕,徐庶、孟建等人,忙各自的事情;另一方面,庞德公喜好清净,来的人本身就少。
以至于,除了司马徽、黄承彦外,少有人来。
刘修的返回,让庞家和黄家的人都齐聚了,气氛难得热闹一次。这一晚上,庞统跳了两曲舞,刘修做了两首诗。最后,庞德公、黄承彦都喝醉了,庞统更是烂醉如泥。
唯独刘修和黄虎两人,仍然是清醒的。
黄虎一个人喝闷酒,每人搭理他,可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却自得其乐。宴席一开始,他吃肉喝酒,结束的时候,他还在喝酒吃肉,端的是酒量和食量惊人。
刘修让庞福把人送去休息,才带着黄虎去休息。
第196章 徐庶母子()
鹿门山下,曲水环绕。
一座住宅中,炊烟聊聊,正在准备午饭。这一座住宅的周围,用一根根竹子围起来形成栅栏,里面是搭建的竹屋。
院子中,一个中年人正在劈柴。
屋檐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媪,则在煮饭。
“元直,当初修公子拜访你的时候,邀请你出仕,你怎么就不同意,偏偏定了个一年的期限呢?如果明年修公子达不到你的要求,你怎么办呢?”
老媪面容慈祥,眼神清亮有神,透着一丝刚毅。
中年人,正是徐庶。
当初刘修让庞德公派人去颍川迎接徐庶的母亲,最终把徐母接到了鹿门山。一开始,徐母和邓艾的母亲在山上居住,可是徐庶住在山下。徐母思念儿子,干脆搬下山,和儿子一块居住。
庞家得知后,打算为徐庶重新盖房子,徐母却拒绝了。
三两间竹屋,已经足够了。
只要儿子在身边,徐母就觉得非常的满足。
只是她了解到了徐庶和刘修的约定后,觉得徐庶太自傲了。人家刘修是刘荆州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宗亲,而且亲自给天子拜寿,是见过天子的人。
徐庶竟然看不上,还约定了一年的期限。
徐母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徐庶脸上有着恬淡的笑容,道:“娘亲,修公子一年内无法夺下豫章郡,只能证明儿子的眼光不行。不过儿子相信,这并非难事。”
当即,徐庶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关于刘修的事情。
对于自家娘亲,徐庶没什么隐瞒的。
徐母听了后,脸上流露出笑容,道:“这个修公子,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闯下了诺大的基业,很不容易。”
徐庶感慨道:“以庶子之身,闯下基业,的确不凡。”
娘两先聊着,忽然,院子中的狗狂叫起来。
“汪!汪!”
家狗狂吠,徐庶站起身,往院子外面看去。他瞳孔一缩,一下愣住了。旋即,他连忙道:“娘亲,把狗牵到家里去,收拾一下,修公子来了。”
官道上,刘修带着黄虎来了。
黄虎没有带擂鼓瓮金锤,双手提着的,是大包小包的礼物。
徐庶打开门,拱手道:“修公子,快请。”
刘修道:“元直兄,打扰了。”
进入院子中,徐母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意,道:“老身见过修公子。”
刘修作为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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