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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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南北-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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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颤抖一下,乐昌公主低声说道:“谨受教。”

    这话就算是以徐陵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向陈顼说出来,毕竟亡国之危,不应该是一个臣子在国家稳定时期就担心的。难怪徐陵坚持让乐昌公主转述。

    徐陵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年轻人们。

    渔翁得利,只是不知道,这渔翁,到底是谁?

    “正在写诗这人,明公可曾认识?”突然想起来什么,乐昌公主的目光转而落在李荩忱身上。

    “哦?”徐陵抬头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李荩忱,“不认识,只是听说是左卫将军萧元胤的幕僚。”

    乐昌公主微微颔首:“这人倒是有意思。”

    徐陵眉头微皱,正想开口,前方李荩忱已经放下笔,冲着沈君高郑重一拱手。而只听得沈君高低呼一声:“好诗!”

    那最后一炷香此时也恰恰到终点,风一吹,最后一线袅袅香火也随风飘散,烧成灰烬的香在风中支撑不住,缓缓倒塌,化作香炉中厚厚香灰的一部分。

    而不等墨迹干涸,李荩忱的诗作就被挂出来。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萧世廉第一个开口念出来,“好一个‘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裴子烈一边念着,一边缓缓侧头,站在他身边的陈叔俭,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这样洋洋洒洒写出来的诗词直直的挂在那里,墨香依旧,而那字也颇有潇洒之意,豪放阔达之情感在字里行间、诗词之中可见一斑。而整首诗以海天之景表达思乡之情,静中有动,气势博大,绝对是上佳之作,相比之下,徐德言那一首诗反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毕竟这鸟鸣声和海天之音是无法相比的。

    “献丑了。”李荩忱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诗仙李白的诗,再用自己上辈子学过的柳体洋洋洒洒写出来,放在这个时代,镇场子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早知道有今日,当初练柳体的时候就应该再用心一些了,这字现在也只是能看的地步,和诗词的水平不太搭配。

    “世忠,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之前为什么谦虚?!”萧世廉惊喜的说道,这诗词出来,其余的都变得黯然失色,今天这桂冠是拿定了。

    “你······师承何人?”就在这时,徐陵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年轻人们热烈的讨论。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礼() 
PS:补几天前的更新

    世家子弟们都有些诧异的看向李荩忱,这个家伙他们之前都没有见过,上来就是这样的诗篇,绝对不是凡人,可是既然不是凡人,之前为什么不显山不露水?

    徐陵沉声说道:“这江南虽大,但是名师大儒老夫也算是认识的七七八八,你这首诗的水平甚至要在很多名师之上,而有如此水平的,老夫所知道的不过几人,所以不知你师承何人,为何老夫之前从未听说过谁有你这样的弟子?”

    而沈君高也是皱了皱眉,打量着李荩忱,显然心中有和徐陵一样的困惑。

    徐陵如此一说,正说在关键上,周围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向李荩忱。是啊,如此高水平的诗作,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萧世廉急忙想开口解释,却被裴子烈伸手拦住,萧世廉顿时眉毛一挑:“大士,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怀疑世忠?”

    裴子烈看着红了眼睛的萧世廉,又好气又好笑:“某是那样的人么?你解释没用的,这种事,得世忠贤弟自己说。”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荩忱知道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徐陵这个老狐狸,真是果不其然。不过他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否则也不敢轻易的站出来,当下里郑重一拱手,朗声说道:“回禀明公,晚辈姓李,名荩忱,草字世忠,先父乃前魏车骑大将军、前梁大都督陈子云将军麾下马前卒,姓李。晚辈一身所学,为先父所教。”

    徐陵和沈君高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这样的称呼就算是他们这些过来人,多少也有些陌生,毕竟梁和魏都是已经逝去的数十年的国号。不过陌生不代表不知道,徐陵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喃喃说道:“你爹爹······‘始兴枪王’李成?”

    “正是!”李荩忱一颔首,两个字掷地有声,“有先人遗物可为证,不信的话两位明公可以去问左卫将军。”

    “难怪左卫将军会对你照顾有加,原来是故人之后,”徐陵苦笑一声,第一次恭敬到位的冲着李荩忱一拱手,“枪王高义,得遇枪王之后未曾行礼,倒是老夫失敬了。”

    而沈君高也是跟着一拱手算作还礼。

    李荩忱轻呼了一口气,果然把陈庆之和自家爹爹这两个传奇人物抬出来还是能镇住场子的。而此时李荩忱也逐渐意识到,自家爹爹在临走之前留给自己的遗产有多么丰厚。

    徐陵的郑重一礼,可是千金难买啊。

    当然对于自家爹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李荩忱也愈发好奇。

    陈庆之马前卒、始兴枪王、高义之士,这个曾经一身粗布衣袍、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老人,到底有着怎样令人心驰神往、以至于时至今日这些老人们都念念不忘的过去?

    李荩忱很清楚,历史上这样出身平凡、武艺超群而又有令人敬佩之闪光点的人有很多,往远处说,战国有义士朱亥,唐朝有散尽千金虬髯客,往近处说,霍元甲、黄飞鸿、大刀王五,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今人提及,依然心驰神往。

    只可惜历史是达官贵人的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出身平民又最终在那一场山洪中再无音讯的李成,终究被历史的滚滚潮流所淹没,大浪淘沙,最后能留下姓名的平头百姓,终究少之又少。

    “贤侄言称‘先父’······”徐陵想起来什么,淡淡说道,“没有想到······想当年刘潜陷害于某,言某于任上贪污,世人皆信,朝廷就地夺官,唯令尊愤然不平,拔剑而起,十日之内追索到刘潜所派遣嫁祸之人,方才为某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只可惜之后令尊追随陈将军北上,再无音讯,当年相救于宦海之中,恩情之重,时徐陵无以为报,今日得知故人已逝,此恩情竟无法当面相报······”

    (作者按:徐陵被陷害一事史有其实,详见《陈书·卷二十六·列传二十》)

    李荩忱嘴角轻轻抽搐一下,自家老爹当年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义士。

    而沈君高点了点头,虽然徐陵的清白被证明,但是毕竟是徐陵早年的“污点”,而朝廷旨意已下,并未收回,使得徐陵才华正茂的年纪白白空度几年,是徐陵一生都不愿意提起的回忆,今日能够平淡的说出来,一来是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当事人都已经过世,徐陵已经忘却了当时的痛苦,二来也是陡然听闻故人有后,感慨万千。

    “可惜先父追随陈将军从洛阳撤退之后,遇到山洪与将军失散,从此收拢旧部隐居于山中,本来就此躲避战乱,安然一生,谁曾想到天降横祸,蛮夷兵锋杀到,以百姓之性命要挟大都督撤退,先父带领村中丁壮奋战不敌,最终村中长老以妇孺老弱之性命为代价,配合伯清兄的亲卫,方才掩护我等逃出生天。”李荩忱叹息道。

    “乃父也是一世英雄了,能得子如此,九泉之下想必也会欣慰。”徐陵感慨道,“北周蛮夷之罪孽,终究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李荩忱郑重颔首,三百年南北混战,要说遭受无妄之灾的人太多了,死在北朝手中的有很多,死在南朝手中的又岂在少数?冤冤相报本来就没有终止,李荩忱不想去清算这本来就算不清的仇恨,其余的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只想要报那两百条性命惨死的血仇。

    有人或许会说,这乱世之中谁家不死几个人,如果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也未免太看不开了。对此李荩忱只想说,别人怎么想他可以不管,但是这二百条性命是他的亲人至交,这仇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他都会去报。

    去他娘的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徐陵眯了眯眼:“令尊侠义之气,声名远扬,后来跟随陈将军北伐,陈将军以心腹待之。陈将军乃五十年前数一数二之儒将,虽身出寒门,却勤奋好学,师从‘竟陵八友’,文笔自是不用多说,能够以其诗文功夫传授令尊,也在情理之中。今日贤侄能写出如此锦绣文章,怕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荩忱轻轻呼了一口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徐陵还是选择帮着自己解释过来了。至于徐陵自己是不是相信这样的理由,李荩忱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毕竟这个老狐狸就算是不相信,也不会真的直接点破。

    自己这一场赌博,算是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桂冠() 
PS:补几天前的更新

    徐陵既然开口,这件事便算是有了定论。萧世廉等人又惊又喜的看着这“异军杀出”的李荩忱,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会出现这样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转。

    而陈叔俭和陈叔澄等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散,不管这李荩忱是什么来路,徐陵开口,谁都没有办法再质疑,就算是陈顼也得考虑考虑,更不要说其他人。更重要的是,这个李荩忱写出来的诗词,确确实实要比在场所有人都强。

    今日诗会之桂冠,看来就真的要落在这个之前的“无名鼠辈”身上了。不过根据徐陵以及之前萧摩诃对于李荩忱、或者说对李荩忱父亲的青眼有加,李荩忱想要当“无名鼠辈”估计都不可能了。

    沈君高本来想说什么,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顿住了。且不管徐陵为什么不想深究,至少对于沈君高这个太子的舅父来说,李荩忱是萧摩诃的幕僚,而萧摩诃虽然没有明确表态要支持陈叔宝,但是之前的一言一行显然表明他是站在陈叔宝这一边的,而且陈叔陵对萧摩诃时的那些小动作也由不得萧摩诃不站在陈叔宝这一边。

    因此无论怎么说,李荩忱都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就算是真的有所怀疑,那也得是私下里自己解决的问题,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君高最好的选择就是默认徐陵的决定。

    倒是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乐昌公主,自从李荩忱那一首诗写出来之后,面纱后的目光就没有再从他的身上挪开。这个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写诗的家伙,到头来却力挽狂澜。

    他到底真的是因为不想表现,还是因为太想表现?

    真是一个有趣却又令人看不透的家伙。

    “如果诸位没有异议的话,这一次诗会的桂冠,就是李贤侄的了。”徐陵朗声说道。

    陈叔澄刚想要开口,却被陈叔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乐昌在这里,肯定是父皇指使她过来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来打探什么消息,但是咱们的言行还是谨慎些好,莫要殃及池鱼!”

    陈叔澄打了一个寒颤,急忙点了点头,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乐昌公主只是他们的妹妹,这没有什么可怕的,问题是乐昌公主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再联想到他们这几日的谋划,陈叔澄微微颔首,沉声说道:“阿兄说的是,不可因小失大。”

    陈叔俭和陈叔澄不开口,他们身边那些趋炎附势的世家子弟们自然也都不好开口,而其他人本来就高兴看到李荩忱让两个皇子威严扫地,此时自然更不会反对。

    “贤侄请过来,这桂冠是你的了。”徐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荩忱急忙上前一步,徐陵缓缓的拿起来桂冠递给他,沉声说道:“贤侄既名‘荩忱’,当一腔热血以报国家,莫要辜负了令尊九泉之下的期望。”

    “晚辈谨受教。”李荩忱点了点头,郑重伸出手。

    紧紧盯着李荩忱的双眼,徐陵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微笑着说道:“贤侄知道为什么老夫对你所说深信不疑么?”

    李荩忱眉毛一挑,这个老狐狸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徐陵根本没有在意周围人同样好奇的目光,伸手一指:“来,你把你的名字‘荩忱’写下来。”

    李荩忱点了点头,提笔写下“荩忱”二字。

    昂首看向茫茫苍天,徐陵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李荩忱手中接过来笔,沾饱了墨水,在荩忱前后挥毫写下四句诗词。

    “谁许中原与乱兵?年少总负报国名。

    荩忱虎啸寒易水,定教鸟兽祭丹心。”

    随手将毛笔一放,徐陵仰天长叹:“李兄,李兄,大好男儿!”

    似乎意识到身边李荩忱有些茫然,徐陵伸手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贤侄,当年令尊证我清白之后,不日将追随陈将军北上,而某时为一介白丁,除金银细软之外无以为报,令尊对金银珠宝概辞不受,余感慨之下以此诗赠之,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五十年之后,这首诗还活着,还活在你的身上!”

    李荩忱神情一凛,静静看着这一首虽然算不上上乘,但是杀伐之气溢乎字里行间的诗句。

    真的难以想象,那一代人肩负着的,是怎样艰巨而又荡气回肠的使命?

    “明公······”李荩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徐陵微笑着摆了摆手:“听到你的名字,老夫就已经明白十之八九,如果不是‘始兴枪王’的儿子,如何会有这样的名字?”

    李荩忱郑重一拱手:“晚辈明白了。”

    “莫要辜负了令尊在天之灵。”徐陵声音微微低沉,不过旋即露出一抹笑容,“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常来府上找老夫,老夫可对你这小子很是期待呢。”

    李荩忱应了一声,手中的桂冠沉甸甸的,带着李成最后撒手人寰的遗憾,带着徐陵对于故人之子的期待,带着······带着太多李荩忱说不清也看不清的东西。

    或许,还带着整个民族三百年的等待。

    “世忠,恭喜恭喜。”萧世廉笑着上前捶了李荩忱一下子,“你小子之前那么谦虚,瞒我们瞒得好苦啊!”

    李荩忱哈哈笑道:“某也得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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