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怜儿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去找萧伯清,自己的女人他都看不好,某可没这个义务,”李荩忱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某和你嫂嫂说几句话。”
李怜儿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的离开了。而萧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怜儿的背影,想要说什么却忍住了,显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有胆量独自面对现在看上去心情捉摸不定的李荩忱。
“湘儿,按照年岁算,你还不如怜儿大,有些事情某知道你不好做主。”李荩忱伸过手轻轻揽住萧湘的肩头,“看看这小脸儿都冻得通红了,走,咱们先进屋子里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湘低低应了一声。而李荩忱伸手推开门,看着萧湘乖乖的走进来,方才轻轻叹息道:“这天宫院山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已经是死地了,你这又是何苦?”
萧湘娇躯微微颤抖一下,猛地扑入李荩忱的怀中:“夫君!”
伸手轻轻抚摸着萧湘的背,李荩忱低声说道:“你还年轻着呢,某不想眼睁睁的看着”
“那妾身为夫君守活寡有什么意义?”萧湘昂起头,眼角已经有泪水缓缓流淌下来,“与其在这乱世之中再挣扎辗转,还不如就这样和夫君死在一起!”
顿了一下,萧湘紧紧搂住李荩忱:“夫君从未以俘虏玩物对待妾身,妾身自当不能辜负夫君。”
“你呀!”心中的百般呵斥,在这轻轻言语之间已经化为乌有。李荩忱心疼的叹息道,“傻丫头!”
美人恩重,只是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而李荩忱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福气消受。
萧湘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袖子中一把短刃拿出来:“夫君放心,妾身就站在夫君的身后,看着夫君厮杀,但有不测,妾身必以此短刃自刎谢夫君。”
“收起来!”李荩忱眉毛一挑,神色转冷。
第五百零七章 惊人的消息()
萧湘有些诧异,而李荩忱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将短刃夺过来,不过转念想到这里毕竟是前线,当下里只是按在萧湘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让她将这短刃放入袖子中:
“此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沦入战火,所以你留着防身也好,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萧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而李荩忱并没有搂住她,只是掏出手帕伸手扶住萧湘的脸颊,轻轻擦拭她眼角和脸上的泪水:“湘儿听话,而且你也对夫君有些信心,这一战夫君还没有说肯定就会输呢,你现在就哭成这样,岂不是让夫君不开心?”
萧湘轻轻的应了一声。而李荩忱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微笑着说道:“等某出去安排些事情,回来和你一起用晚膳,好好待着,外面太乱了,没有某的允许,就不要轻易出去了。怜儿那个丫头某也会找人看好。”
“嗯。”萧湘原本攥着李荩忱衣袖的手缓缓松开。
而李荩忱沉默片刻,转身向房门外走去。
一抹阳光正洒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多少温暖。此时李荩忱在心中暗暗叹一口气。
身后的萧湘,荆州的萧摩诃、淮南的吴明彻、京城的沈君高等人······自己若是兵败,不知会辜负多少人?
当然还有那一道藏在心底的倩影······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写信了······
——————————————————……
盘龙郡城,城北十里长亭。
李荩忱很干脆利落的将盘龙郡城中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甚至就连百姓也全部半强制的迁往巴中等地,所以等到韦孝宽赶到城中的时候,固然是兵不血刃拿下这一座阆中的核心城池,但是看到城中空空如也的粮仓和仅剩下的三三两两老人,也很是无奈。
这李荩忱刮地皮的本事还真是可以。
等韦孝宽收复盘龙郡城的第二天,尉迟迥便率领麾下军队抵达城外,而这一次韦孝宽并没有在意麾下将领的不满,执意出城门郊迎于十里长亭。
说到底韦孝宽和尉迟迥的官职相同,双方也没有明确的统领关系,再加上政见不和,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不过看着韦孝宽坚持,将领们也别无他法,只能一同跟着。
远远的看见那一道自己曾经见过的身影,韦孝宽便迎着风上前。而尉迟迥显然对于韦孝宽亲自出迎很是诧异,不过还是翻身下马。
“薄居罗兄!”韦孝宽冲着大步走过来的尉迟迥一拱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落在尉迟迥身后的尉迟顺等人眼中,却并不只是单纯见到尉迟迥之后的喜悦。
要说韦孝宽和尉迟迥这一对政敌相互见面能够有什么喜悦之情,恐怕才会出人意外吧。
韦孝宽的笑容在尉迟顺等人看来,明显就是带着嘲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尉迟迥被李荩忱用几十个人困在山谷中好几天,这件事肯定早就已经被韦孝宽知道,所以显然现在韦孝宽就是在嘲笑尉迟迥的无能。
尉迟迥淡淡的一拱手:“累韦将军城外久等了。”
他当然没有天真的以为韦孝宽如此等候只是为了见面嘲讽自己两句,韦孝宽好歹也是沙场征战大半辈子的老将,当然不可能干出这种意气用事的事来,因此韦孝宽等候于此也必然有他想要和尉迟迥说的。
韦孝宽也不含糊,径直牵过自己的马,沉声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绵竹关失守,裴子烈入绵竹。”
“什么?!”尉迟迥顿时眉毛一挑,绵竹关那边的战事是巴蜀本地守军和韦孝宽的儿子韦寿负责的,因此韦孝宽收到消息显然比自己要快一步,不过尉迟迥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绵竹关怎么说失守就失守了,好歹这是一座巴蜀数一数二的雄关啊!
而韦孝宽苦笑道:“犬子率军刚刚从剑阁出发,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也就是说裴子烈用大致两天的时间就把绵竹关拿下来了。老夫看到这个消息也颇为惊讶,不过既然犬子送来消息,自然不当是为了吓唬某这一把老骨头的。”
此时尉迟迥已经明白为什么韦孝宽如此着急地想要见到自己,甚至不惜郊迎十里。绵竹关失守,就意味着李荩忱沿着阆中到绵竹的这一线防御已经形成,只要尉迟迥和韦孝宽无法在这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那么就永远不可能前去支援蜀郡。
如果尉迟迥和韦孝宽不加紧进攻的话,李荩忱单纯依靠包围就足够让蜀郡的守军陷入死地。毕竟去年蜀郡收成不好,城中的粮草可想而知没有剩下多少,李荩忱一旦围城,城中士气也必然一蹶不振,这城池已经没有什么好守的了。
“这······”尉迟迥不由得眉头紧锁,下意识的感慨道,“这裴子烈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难不成是飞入城中的?”
韦孝宽怔了一下,旋即出乎尉迟迥意料的点了点头,将韦寿送过来的军报直接递给尉迟迥:“根据侥幸逃得性命的士卒描述,薄居罗兄所言不假,他们确实是飞入城中的。”
尉迟迥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接过来军报粗略的扫了一眼,轻轻合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是被这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还是为军报中所描述的方法震惊。
韦孝宽喃喃说道:“做纸鸢乘风载人以入,这个裴子烈当真不简单啊······就算是换做你我,身临如此情况,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局面吧,更何况那邹强的身边只是一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地方乡兵······”
“裴子烈此人师承吴明彻,用兵一向谨慎稳重,这样天马行空的主意不一定是他想出来的,”尉迟迥沉声说道,“倒是有点儿像李荩忱的用兵风格,出人意料,难以防范。”
韦孝宽实际上还没有和李荩忱正面交锋过,此时听到尉迟迥所说,轻轻颔首。他清楚,尉迟迥对李荩忱的了解肯定又在自己之上,尉迟迥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必然有他的道理。
“看来这一战要比咱们想象中的更加艰难了······”尉迟迥低声说道。
“从李荩忱主动放弃盘龙郡城上,某就已经有所察觉。”韦孝宽轻轻叹息一声。
第五百零八章 孤城绝地()
呜呜的号角声从山下响起。
裴子烈坐在山腰上的一块石头上,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从这里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山脚下那连绵的北周营寨。不得不说韦寿从剑阁出发的晚,但是来得很快,想必最初是想要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恐怕韦寿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走在半路上,绵竹关这等要塞便已经落入裴子烈的手中了。
绵竹关失守,意味着韦寿已经不可能再通过这条道路前往蜀郡,此时转兵阆中或者阴平小道也变得毫无意义,因此韦寿干脆屯兵绵竹关下,直接拉开阵势想要强攻。
和面向蜀郡方向的防御主体在关城不同,绵竹关面向剑阁方向的防御主体在于一侧的鹿头山。
三百年前诸葛瞻守绵竹关,不注重于鹿头山的防卫,而一意孤行下山决战,最后没有坚持到姜维的回援便战死沙场。显然现在的裴子烈可不傻,他就端坐在鹿头山上,看着韦寿在山下折腾。
韦寿显然也清楚鹿头山的重要性,此处俯瞰绵竹关城,扼守从落凤坡前来的道路,是必争之地,所以韦寿也很干脆的将大营设置在了山下,直直的迎着裴子烈,强攻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在大多数情况下,面对这样严加防守的雄关,除了强攻之外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更何况本来韦寿在兵力上就有优势,不比当时裴子烈兵力不比邹强多多少,因此强攻也未尝不可。
“将军倒是淡定。”徐德言看着山下已经开始列阵的北周军队,不由得笑着说道。
裴子烈端起自己的佩剑,看着雪亮的剑脊上映衬出来的自己的脸颊,笑着说道:“既然心中已经有所决定,那就没有什么好和韦寿寒暄的了,他如果想要进攻,那放马过来便是。”
裴子烈在山腰和山顶以及关城上层层布防,这绵竹关中本来就不缺守城的器械用具,裴子烈自然也都毫不客气的拿来布置在各处防线上,因此虽然算上邹强麾下的那些投降士卒,裴子烈麾下的兵马也不算多,但是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既然都已经准备周全,裴子烈自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启禀将军,蜀郡那边的战报。”一名斥候快步而来。
裴子烈和徐德言同时眉毛一挑,这才是他们感兴趣并且担心的。
“已经围城五天了,”裴子烈扫了一眼,将这战报递给徐德言,“不得不说蜀郡守军比某想象中的要坚强。”
“等绵竹关被我们拿下的消息确定之后,恐怕他们就没有这么坚强了,”徐德言沉声说道,“孤城绝地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更何况陈智深还有王昌可都不是吃素的,水师战船就停在郫江内河直接进攻城头,想要守住这蜀郡可不是那么容易。”
有的时候城池大了未必是好事,城池越大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兵力前去守卫,当然还有更多的守城器械和弓弩箭矢才行,显然蜀郡中的守军并不足以守卫这规模庞大的城池,一旦被陈智深和王昌寻找到了弱点,很容易就可以在城池防务上打开缺口,攻入城中。
毕竟守军不可能面面俱到,关键就是陈智深等人有没有本事找到这必然会存在的兵力薄弱之处。
当然这些都是裴子烈和徐德言没有办法关心的,他们远在绵竹关也不可能判断蜀郡的战局,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陈智深等人身上。
“孤城绝地”裴子烈轻轻重复一遍这个词,眉头微微皱起。
而徐德言知道裴子烈在担心什么,下意识的向东方看去。
阆中,天宫院山,李荩忱一支孤军面临的境况恐怕不比蜀郡守军好到哪里去。
这一战无疑李荩忱才是承担起来最艰巨任务的那个人。
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山下北周大军排成整齐的阵列缓缓向前推进,同时可以看见两翼的弓弩手已经排好队形,随时准备向山上射箭。
裴子烈缓缓站起身,沉声说道:“蜀郡和天宫院我们担心也没有用,只能先把自己眼前的这一战打的漂亮。”
一边说着,裴子烈一边快步走向山腰营寨的大帐:“传令,各部备战,升起某的将旗!”
徐德言快步跟上裴子烈,目光下意识的瞥向山下。
久闻韦寿将门虎子,用兵稳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这一次倒要看看,是否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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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清,子栋。”李荩忱大步走入议事堂,冲着正在低声讨论什么的萧世廉和戴才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见到李荩忱走进来,急忙躬身行礼,而在抬头的时候,萧世廉敏锐的看到了李荩忱衣衫肩头的湿漉漉的痕迹,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而戴才愧疚的说道:
“属下实在没能阻挡两位夫人的执念,无奈之下只能护送两位夫人前来,还请两位将军恕罪。”
李荩忱轻笑一声:“来就来了,你的难处某也清楚,无须愧疚。舍妹顽劣,内人执拗,倒是让子栋见笑了。”
戴才是降将出身,本来在李荩忱团体当中就没有多少能够引为知己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大多数人都不是他能够轻易得罪的,所以面对李怜儿和萧湘,恐怕就连萧世廉之流都得考虑斟酌一下,更不要说戴才了。
更何况趁此机会能够在两位夫人那里落下个好处,也未尝不是好事,这一点儿戴才也算得清楚。李荩忱和萧世廉都是心疼妻子的人,在两人内室那里落下好名声对戴才以后的仕途十分有利。
萧世廉瞥了一眼戴才,这也是个聪明人。
不过转念一想,能够敏锐的察觉到李荩忱的能耐,从而作为巴郡守将之中第一个投靠的,之后又对李荩忱忠心耿耿,此人当真是有几分眼光和脑子的。
李荩忱无暇和萧世廉、戴才多寒暄,径直看向议事堂上那刚刚做好的沙盘。相比于巴郡那个将大多数巴蜀山川地势都涵盖在其中的沙盘,这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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