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青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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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梦青风卷-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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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吕不韦也说过。”女又顿了顿,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问:“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帮那孩子去争夺王位吧!”

    “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才对!”三途点了点头。

    “是因为朱砂?”女又问完,三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继而软声道:“又儿,你和那孩子不是也很投缘么,你不会忍心看他在秦国被自己骨肉至亲迫害致死吧!”

    “不会有这么严重吧!”女又嘟着嘴,她总感觉他们都夸大了后果。

    “哎,你涉世未深,又怎会知道权力和**的背后暗藏着多少杀机;想当年,共工与颛顼争帝,我无意中卷入帝权纷争,结果成王败寇不死不休,后来共工被流放极北之地剥权夺势,我也被天帝剥皮抽筋,以天雷九鼎骤灭龙身,贬入地府做引渡亡魂的三途川,神位尚存,身心俱毁。若不是朱砂,我想我到现在还和我那些兄弟一样,有神魂,却无人身,只得日日流淌在往返地府沟壑之中。”

    三途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有些神伤,一旁的女又从未听过三途说过自己的事情,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三哥,你现在的名字是三途,那是被贬下界之后的名字么?”女又问,三途点点头。

    “那你之前的名字是什么?”女又又问,三途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道:“伯昔!”女又闻言思绪翩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和金羽在床上的夜晚。

    “我想起来了,焰兵叔叔曾告诉我,当年就是我爹伪造了一封伯昔的书信给共工,才将共工骗出冰洞将其剿灭,看来,你和共工关系倒是十分亲近以至他如此呢相信呢。”

    “此事我也听说了,我当年与几个兄弟却是与共工交情不浅,只是,呵呵,又儿,我该怎么告诉你呢?”三途说着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看着女又,伸出手摸了摸女又的乌发,道:“你就像一汪清泉,清澈见底,莫要被这权相的污水脏了去!”

    女又似乎感受到了三途的无奈,没了之前的怒火,平静问:“你说说看,我看我能理解多少!”

    “如果说共工与颛顼争帝是权相之争,那共工与你爹的那场水火之战就是天帝一石二鸟之计,削王夺位之举表现得最明显的一次命令。自共工败北之后,上古龙神皆毁龙身,下界为川,存神位,留神魂,却无真身。自此之后,诸天之龙皆不得位列神位,且不得遨游九天,是龙者,都得入江海湖川,不得召唤不得回天。

    伯龙氏自此湮灭,上古十大龙神无一例外;而你爹虽位列赤帝,却依旧归黄帝统辖,共工败北可余孽未出,黄帝下令叫祝融围剿,这一水火之战势必两败俱伤,天帝的手段向来如此,假借他人之手除去心中利刺,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就不细说了,这么多年下来,九天山的神有减无增,得利者,除了天帝,还能有谁。”

    “为什么水火之战势必两败俱伤?”女又不解问。

    “你爹多年征战早已厌倦,你哥哥太子长琴在第三次天界大战中战死让你爹身心俱疲,可受黄帝命不得不出兵讨伐共工,其结果,早为人所料。黄帝此举乃是弃车保帅,保住了颛顼,却牺牲了你爹。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原来我还有个哥哥……”女又一下听三途说了许多,神情有些恍惚。三途双手扶住女又双肩,道:“又儿,斯人已逝,过往不过是云烟飞灰,我本不想告诉你,可……”

    “成王败寇,不死不休,这就是权势么?”女又打断三途问。三途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三哥,无论你是出于什么要帮政儿,我都会帮你,也不单单是你,就凭着那孩子一汪悠远的目光,我也不能让他和你和我爹一般落得如此这般。”女又坚定的说,三途诧异了一下,苦笑道:“若是你真的不想,就别勉强自己,向来,你都是自由的。”三途说完,笑了笑,回了房。

    三途看着女又渐渐走远,然后回到房内,关上了门,那一霎,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三途回到房里,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屋里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到桌椅等物件,他将灯点燃,忽然听背后疾风啸过,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只听见身前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看来,你似乎真的很在意那小丫头。”

    三途再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赤衣女子便坐在他面前了,女子衣袂还在飘动显然刚刚坐下,面前的烛火还在闪烁,三途连忙用手护住,他笑了笑,然后将屋里的灯都点上,只听见女子又道:“水火之争,若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一死一伤,若不是基于这点,我想那丫头早被你撸来做妻生子了吧!”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有一些苍老,不若风中银铃般悦耳,却似雨后竹林中的微风,带着风的沙哑,和雨的厚重。

    三途看了一眼坐在桌案对面的女子,案上的灯照亮了她的脸,却让她整个人隐在黑暗中,那女子蒙着红纱,红纱下是半块面具。

    女子通身朱红,眉似柳叶,一双凤眼晕着淡淡的胭红,双瞳剪水,睫似弯月,从阴影看得出她用支长簪挽起秀发,在脑后绕成高髻。女子低着头,指尖玩弄着灯芯火焰,突然抬头望着三途,发现三途也正望着她,她笑了:“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是,说到了你的痛处?”

第54章 朱砂氏(2)() 
“知道你还说,我可从来没戳过你的痛处!”三途心里不悦的一屁股坐到女子对面,女子诡异的笑容映着烛光更神秘了,因为戴着面具,有隔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不过从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三途看得出,她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三途似乎有些怒了,那女子依旧把玩着灯芯的火焰,略微厚重的声音又从面具下沉闷的传来:“你且把你那火爆性子收收吧!谁有工夫笑你呀!我是在想,我们两个之所以投缘,除了都是一束清流之外也就这点宿命相近了,你我都是明知心中所爱却不能拥入怀中的薄命,就像隔岸花火,远看似乎那是属于你的美好,可是真正走近却灭了。”

    那女子说完,抬眼看了一眼三途,三途眼神空洞的望着她指尖的火焰一闪一灭闷不做声。

    “好了,不说就是了,都是些俗事,俗,俗不可耐!”那女子收回把玩灯焰的手,有些不耐烦的说。

    三途白了一眼她,问:“你向来行事我可从来没问过你什么,可是这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赵政?那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如此大费周章。”

    那女子眨了眨眼,双睫好似蝴蝶上下翻飞,她想了想,道:“你可记得我曾告诉过你,人活一世,最不该应允的,是诺言,最不该拖欠的,是什么?”

    “人情?”三途反问。

    “嗯,钱债易还,情债难尝,无论是生死之交的友情,或是至死不渝的爱恋,既然他给了我一颗心,我却不能将我自己的心给他,好在我将他的心保护得很好,现在,是我把那颗心完完整整还给他的时候了,不枉,相识一场;我想,就是因为信任得不够深,才会追求所谓的公平吧。我帮赵政,不但要帮他度过生死劫难,还要助他成就千秋霸业,这些,不过是我曾欠过他一颗心。”

    女子说得很委婉,三途勉强算听得懂,三途继续问:“你打算如何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向来都是别人欠我的,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你容我再想想。”

    女子双眉紧蹙似乎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纠结万千,她起身走到窗前,身上传来阵阵铃声,女子身上的铃声不像女又身上的铃声那样清脆,那铃声沉闷,和女子的声音一般。那女子打开窗,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三途看着她融在月光里的身影说:“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要如何做,而是还没下定决心去不去做吧!”

    女子回头看了看三途,依旧看不见笑容,也看不见带笑的眼睛,只是笑意从声音中带了出来:“太聪明,不是件好事。”说完,化为一股红流涌向窗外。三途也不去理会,而是看着面前的烛火,想着那女子的话:到底是我薄命无福,还是天意弄人!

    三途房中发生的一切,女又在隔壁浑然不知,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她从未谋面的父亲,他想起了那好似祝融的魂魄回到他身边说的一句话: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今日听到三途说,父亲出征之前似乎早有预感会一去不回,才说出了那些决绝的话来让娘死心。

    她这样想着,好像理解了一些父亲,可是还是不能释怀,她突然觉得头疼欲裂,衣衫未脱发髻未散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丫鬟来叫,隔着门户,女又迷蒙着醒来,支支吾吾的应承了几句便起来了,她看自己一脸疲惫,衣服上全是褶痕,双眼乌青,她感觉好像昨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老也记不起是什么了。

    她想起今日吕不韦说着什么要带他们上殿云云心中顿生厌恶,可又不得不去,极不情愿的扑粉描眉,精致的妆点之后又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礼服,碧玉金带,领口衣缘都用金丝交织成碎花,盘了个云髻,高簪簪于脑后,后发簇拥着鲜花丝毫不敢懈怠。

    全部整理清楚,她站在镜子前,满意的看着自己,高高兴兴出门找三途去了,她和在无极殿中一般,一脚踢开了三途的门,谁知三途正好在门前,无端端被门的冲力撞到了地上,毫无防备的他愣是被撞了个鼻青脸肿。

    门外的女又不知所以,只觉得脚下的力量被什么弹了回来,三途应声倒地时才发现原来是三途。女又心道不好,赶忙去扶他,只见三途鼻子青了一块,眼泪都快出来了,三途呜呼哀哉道:“你一定是故意的。”

    女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三途看女又笑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定睛一看才发现女又穿得甚是华丽,问:“你今天怎么穿得如此端正!这衣服你怎么也从无极殿带出来了,这不是……”

    “哎呀,你管他呢,再贵重还不是衣服一件,衣服再华丽挂着没人穿也是很寂寞的,织女也不想她的金梭云锦就这么孤孤单单挂在无极殿吧!你还说呢,你怎么穿得这么寒酸!这不是你昨天那件衣服么,你衣服都不换就想出门呀!”女又嫌弃的看了一眼三途,三途揉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这有什么关系,你当我们要去干嘛呀,我当年面见天帝也没添置新衣呢!”

    “这怎么一样,你赶紧给我换一件!可不能让人家看低了咱们!”女又不耐烦的说,眼神里尽是嫌弃。三途从地上爬起来,从行囊里翻了许久翻出一件黑赭色袍服,脱下外袍套上,“这件总行了吧!”

    “这件天丝锦缎总算搭得起我的金梭云锦,就这么着吧!”女又心满意足的迈开步子走了,三途摇了摇头跟在后面。

    当他二人走在院中的时候不少家仆就窃窃私语,他们走进大厅的时候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二人看着他们呆立不动不知如何是好,良久,赵政突然说了句:“女又今天好漂亮!”众人才如梦初醒。

    “我们,是不是穿得太突兀了?”女又低声问。

    “不不不,很得体大方。”吕相笑言道心中却在盘算,所谓先识衣衫再识人,对于三途和女又吕不韦是不了解的,好在他已经笼络了二人,今日见他们如此穿戴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着是要好好查查这二人来历才是。

    “会不会抢了夫人和公子的风头。”三途问,吕相道:“我已经奏明陛下,赵夫人和公子政得以还朝幸亏赵高和赵又所赐,你们赵家兄妹的身份还是之前商议好的本相在赵国安插多年的商贾细作,本就是秦国贵族,谋划多年,一朝还朝,今日装束,正好契合你们身份。”吕相道。几人又寒暄了一阵便入了宫。

    一路无话,女又始终牵着赵政的手,经过一夜的修养,赵政的面色好了许多,天渐渐冷下来,他的手心还是温热的女又就放下心来。

    朝会上,文武百官开列两旁,当女又和三途领着赵姬和赵政上殿的时候,群臣议论纷纷,庄襄王笑得合不拢嘴,赵姬满面赔笑,忽地,女又看到了赵姬头发上插着她送给吕不韦的乌青栉,突然心生疑惑。

    殿上先是一顿抱头痛哭热泪盈眶,然后是众人都论功行赏,当问到三途和女又想要什么时,女又眨眼看看三途,她还真的不知道要什么,其实她在想,我要的你能给我么!

    三途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然后说到只希望能日夜陪伴公子政便是最大的赏赐云云,女又虽然心里不愿也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朝会终于欢欢喜喜的散了,三途和女又从此更名为赵高和赵又入宫随公子政左右。朝会散的时候吕相特地在三途耳边嘱咐了几句,女又听不到只得拉着公子政的手跟着丫鬟走了。

    “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公子政见赵姬走远身边又无外人悄悄和女又说道。

    “那当然,这金梭云锦天地间只此一件,我平日是舍不得穿的,只是今天公子政回朝,给公子政撑撑场面,咱们怎能让外人笑了去,我原想也给公子政置办一件,又怕外人说公子政奢靡,所以只好自己穿了,叫宫里的人都瞧瞧,给公子政随行伴驾的是何等人,就怕有人会指桑骂槐就不好了。”女又笑着说。

    “这是什么意思?”公子政好像还不能理解。

    “人都是先看衣冠后看人的,我今日特地穿得如此隆重就是为了让他们都知道,日后跟在你身边的不是寻常人,明白了么,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和三哥一定会帮你出气的!你只需记得,要好好读书写字,千万别输了别人去。”女又嘱咐道。

    公子政点了点头。不多时,丫鬟们带着二人来到了寝宫,一领头丫鬟道:“赵姑娘,我等是王上分派到公子政寝宫的侍婢,今后公子政有何差派请详尽告知。”

第55章 政(1)() 
女又应声知道了,然后对赵政说:“等下你先去沐浴更衣,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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