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酒觚也是如此,红觚为阴,青觚为阳,红觚与青觚相伴许久,定是心有灵犀,现在青觚已碎,世间再无,君上你想,若世间再无男人,只剩女人,会当如何?”
“呃……”长安君一时语塞,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会问道如此敏感的问题。
女又走到安秋鹊身旁,拿过红玉觚闻了闻,从袋中取出青玉觚碎片,尽数置于红玉觚内,只见红玉觚内闪过一道光亮,渐渐的,剔透的红玉中慢慢渗出青色的玉髓,不过多时,刚刚还周身通红的玉觚就变成半青半红的酒觚,女又摇了摇手中酒觚,又闻了闻,心中大悦,吩咐道:“把大酒壶里的苦酒倒了,重新乘过。”
婢女将大酒壶中的苦酒倒尽,安秋鹊重新将大酒壶倒满,以保万一,他这次先自己浅尝了一口,瞬间好似尝到了人间极品一般,呜呜的指手画脚,咽下口中美酒对长安君说:“君上,这酒比我在客店之中尝过的甘醇不止百倍,请君上品尝。”安秋鹊将长安君的酒杯斟满酒。
长安君半信半疑的抿了一口,两眼放光,继而一口饮尽,道:“美!美!真是美!此酒乃本君尝过最美之酒,好似人间已无,天上仅有,安总管,再给本君满上!”长安君一高兴,连干了几杯,安秋鹊更是欢喜非常,心想总算没有办差一件事。
女又回到席上,三途一个劲的给女又挤眉弄眼,女又毫不搭理,自顾自乐呵呵的笑着,那长安君又道:“本君还有一事不解,刚刚姑娘在红觚中放了什么,怎么瞬间苦酒变得无比香醇甘美?”
“是今早被西平山狗熊打碎的青玉觚的碎片。”女又道。
“哦!”长安君摆了摆手,安秋鹊便把手中已经变成青红的玉觚递给长安君,长安君仔细端详,又问:“刚刚还是红色的,怎么,这下就变成青红的了?那青色,仿佛和红色生长在了一起似的。”他摇了摇,感觉那青红玉觚比刚刚比得更大了,也重了些。
“这两个玉觚其实都是我三哥之物,不过我却更了解它,君上想不想听个故事?”女又笑眯眯的说,长安君更是来了兴头,说:“愿听姑娘道来。”
“这青红玉觚最开始其实就是一只,而非一对,他们相辅相成相依相伴有几百年,也或许有几千年了,只是有天一个狠心人不知为何将青红玉觚分开,便有了青玉觚和红玉觚,尽管如此,他们仍作为乘酒容器,装着琼浆玉露;日久天长汇聚了酒中灵气,直到三哥将他们从家里带了出来,青玉觚被狗熊打碎,世间只剩红玉觚,红玉觚形单影支,就像女子没了丈夫,心中苦楚自然不言而喻,倒出的酒也是苦的;我只不过‘成觚之美’,将他们又合二为一,这才有了君上刚刚饮用的美酒佳酿!”女又说完得意的看了三途一样,三途干笑了一声。
“我只知道何首乌或者是人参这类通天地之气的灵物能分出雌雄,没想到,这小小玉觚也有分阴阳,世间稀奇之事,本君今日算是听闻一件。安总管,再倒酒,今日我要和二位不醉不归。”长安君大笑道,然后瞟了青红玉觚一眼,若坏心思喝尽杯中酒。
午后,长安君有事不做多陪,叫安秋鹊陪着三途女又逛了下长安君府,三途女又正好闲来无事就应允了,其实无极殿比这君府奢华不止万倍,二人早已看腻,倒是没有见识过凡间大臣的住所。
当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女又看到有所房子上全是藤蔓,只藤蔓缠绕着铁窗,盛夏的天,却觉得那里阴阴森森,女又正想上前窥探,不料安秋鹊拦住女又,说:“此处乃长安君关押犯事仆人之处,那犯事的仆人失了心智,狂躁不已,姑娘还是不要进前,以免有伤玉体。”女又看看三途,三途微微摇摇头,女又有些不甘的还是走了,尽管她对那个房子充满了好奇。
没逛多久,二人便向安秋鹊辞行,安秋鹊命人将青红玉觚取来,对三途说:“马车已经给二位备好,这玉觚君上吩咐老奴还于公子,只是君上贪杯,将觚中美酒令人存封了起来,还望公子不要介怀。君上还特地交代老奴告诉公子,等公子处理完店房中事,定要来府上多住几日。”
“酒逢知己,知己怎会介怀,你回去回禀长安君,替我多些他的款待,日后有缘,定当择日再来叨扰!我们初来邯郸,想多行几步,马车就不必了,安总管留步,我和又妹这就去了!”三途行了个礼,和女又转身离去。
一路上三途和女又有说有笑,当三途问道女又怎么知道青红玉觚能合二为一之事,女又从腰间拿起快红绿相间的翡翠,道:“这是在无极殿的时候,千寒千雨两个丫头送给我的,他们本就是翡翠化身,翡是千寒,翠是千雨,由此我就想到三哥的一对玉觚兴许就是翡翠,三哥你看这玉。”女又指着手中之物,道:“这玉绿中有红,红中带绿,本就是你我形影相随二者不可分开,正如一对鸳鸯,就该是一对,若是只剩一只,那另一只该多惨!”女又略微有些失落的说,其实,她是想那两个灵巧的丫头了。
“那——那个故事呢?”
第34章 螭(1)()
“我编的,你不会信以为真了吧!”女又斜眼看三途吃惊的样子心里好笑。就在这时,远远飞来女又手帕叠成的那只纸鹤,女又知道店房出事了,和三途快步朝店房赶去。
当三途和女又走到店房那个街口,还没看到店房,就看到了乌泱泱一群乌合之众,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扛着旗子,都是破衣烂衫敞胸露背。街上的商贩行人早已不知去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有的认识女又的小罗罗看到他们二人来了,连忙跑进店房通报,三途和女又走到那群乌合之众之中,个个都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三途倒是不害怕,女又其实也不怕,只是看着那群人心里觉得及其恶心。
三途和女又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没看到来人,就看到店房的伙计一个一个被打成重伤捆绑在地上,女又看着心中来气正想发作,三途拉住她,眼神会意说不可轻举妄动。只听见店房正中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打伤了我的二弟啊!”男声尖锐,就想用指甲刮过锅底,听着就让人难受。
三途和女又寻声看去,只见一花白发须的中年男子坐在中央,灰布蓝衫,满脸褶子却没有眉毛,发间插着一根树枝,最让女又受不了的就是他一直在摆弄着他的一双又丑又枯的老手,双手指甲黑黑长长,像是天生长出的黑色。女又心想那个人应该就是安秋鹊说的龙啸勇。
“三哥,这男人好恶心,你看他那指甲是不是几万年没修理过了!”女又打了个冷颤,扯了扯三途的衣袖说。三途扑哧笑了,还以为这丫头想什么,原来注意到人家的指甲上了。
“大哥,就是那个蓝色衣服的丫头,就是她把我弄成这样的!”声音从一旁的担架上传出,二人低头一看,是今日早上闹事的彪形大汉威彪,他捂着右手,本来粗大的右手在手腕处肿起了一寸厚的黑肉,手腕之上是有血有肉的筋骨,可是整个手腕和手掌却通体发黑,手指指甲已经有几个爆裂开不住的往下滴着黑血。威彪还想大骂几句,却右手吃痛,说不得话,只得呜呜的发出愤恨的声音。
“就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么,哪儿跑出来的黄毛蹄子,胆敢打伤西平山的二当家。”龙啸勇站起来看看威彪说的丫头是何人物,突然看到了女又身边的三途,三途正笑着看着他,他顿时感到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吓得跌坐在椅子上,身旁两个小罗罗将他搀扶起来。
“小螭儿,角长出来了是吧?这般横行霸道为之何呀?”三途笑意更浓了。
“三哥,你认识这人呀?”女又好奇的看着三途,三途却不答她,走到龙啸勇面前仔细看了看龙啸勇,龙啸勇看到三途进前,更是热汗直流瞪大了眼睛不敢做声。三途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怕,怕——”三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继而又道:“也没用。”
龙啸勇从椅子上滚到地上磕头带响的一个劲说:“祖爷爷,小螭儿有眼无珠,不知爷爷龙驾至此,还让手下的人惊扰了爷爷,爷爷,您就绕螭儿这一回吧,螭儿下次再也不敢了。”龙啸勇头磕出了血可还是一个劲的用力磕着。
女又走到三途身边,道:“哇哇哇哇!三哥,你好足的面子,话还没说两句呢,他怎么就跪下了?还叫你爷爷,那你平日叫我祖奶奶,那他该叫我什么?”
“咳咳!”三途挤了一眼女又,“少胡说八道,没嘴没舌的让人笑话。”女又正欲还击,但看到在场人多,龙啸勇又叫他祖爷爷,心想就给三途一个面子,把正准备说的话憋了回去。三途扶住一个劲磕头龙啸勇,龙啸勇眼蕴泪花,鼻涕都快出来了。三途道:“叫你的人把伙计都放了给几口水喝!你跟我进房说话,其他人不得偷听。”
三途起身走了,女又觉得好玩也跟着三途走了,龙啸勇咽了一口口水,心人就扑通扑通跳着,这时身边的一个罗罗说:“大当家,你不是说要剥了他们的皮么,怎么还没说到三句话就……”龙啸勇立马给了那人一个大耳刮子,骂道:“没听见祖爷爷的话么,少他妈废话,还不把人给放了,全都给我守在这,不许跟来,我要是有个好歹,你他妈谁也别活了。”说完哭丧着脸跟着三途而去。在场的人一个一个又惊又奇又不敢出声,看着龙啸勇哈腰后背的跟着三途一步三颤的远去。
龙啸勇哈着腰走进三途房中,颤颤巍巍的把门关山,跪在三途跟前;三途和女又都坐在桌前,女又问三途:“你说啊,他为什么叫你祖爷爷。”
“我之前不和你说过么,上古十大神龙,我行十,在里面是最小的,只不过后来犯了事,被天帝剥去龙身,化身为三途黑流川,因为和了朱砂氏是旧识,成了不死上神,这过往我就不一一和你说了,就和你说说他吧!”三途指了指跪在地上个龙啸勇,“他呀,也和我们一样,也是异类,我当年把他从妖物口中救下的时候还没人形呢!”
“哦,是这样,你有恩于他,怪不得呢!”女又连连点头。三途又说:“螭,是龙族中的一种,多为雌性,雄性甚少,他就属于那甚少中的一条;有角为虬,无角为螭,还有一种小龙叫虺,那种龙更加小,和爬虫相近,姑且不论。若论修为,虺百年化螭,螭五百年化虬,虬则需要修炼千年化方可成蛟,蛟若想成龙,可就不是修为造化的事了,要积功德,避雷霆,历数劫,逢机缘,方可飞升成龙。还只是龙,我乃神龙,你想想我们差在哪吧!当年我把这小螭儿从妖物口中救下,给了他一口龙气,那口气可去了我几十年功力,我放他回归山林,望他好好修炼,早日飞升,没想到这不成器的东西,有了人形就干起了这烧杀抢掠的勾当。”三途又看看龙啸勇说。
龙啸勇趴在地上放声痛哭,诉说这几百年来被各种妖物欺负好不容易练成人形只想图几年快活也想有人尊一声大王云云,龙啸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唔知哇呀说得不清不楚,女又看他嘴巴鼻子冒着不知是鼻涕还是唾液泡泡心里更觉得恶心了,突然一拍桌,把三途和龙啸勇都吓了一跳,女又喝道:“你,不许哭,把你脸上那乱七八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都给擦了,一字一句的说清楚道明白。再呛一声喉,你看我不抽死你!”
龙啸勇被女又一吓,还真的就不哭了,慢慢的说着:“六百年前,得祖爷爷虎口救下龙气吹身,螭儿万感恩德,螭在山中修炼了五百年,托祖爷爷洪福得以变化为人,便想着出山玩两日见见世面也不辜负这一身皮囊,没想到出山不过几日便结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异类,几经怂恿,螭儿定力不够,和他们一起做了这落草的买卖,这几年来仗着祖爷爷给我的一口龙气练成了龙吼,倒也,倒也威慑了不少百姓,可是祖爷爷英明,螭儿只是强撸钱财,从未害人性命,爷爷英明,爷爷弱这次将螭儿饶了,螭儿马上一把火将寨子烧了,我立刻回深山修炼,绝不出来。”龙啸勇言辞恳切,倒也不想编出的故事,女又看着他咪咪着眼睛,又问:“那威狗熊又是怎么回事?”
“啊,山寨之中只有我一人是异类,他们都是周边落草的百姓,何来的狗熊?”龙啸云惊恐的看着女又。
“就是那被我捏肿手腕的你的弟弟威狗熊。”女又没好气的说。
“姑娘容禀,小螭贪杯,听寨子里的头目说昨日此处有异样酒香,就忍不住馋了,就叫我那不知死活的弟弟去请酿酒的师傅回寨给我酿几壶好酒,没想到那蠢人得罪了祖爷爷和姑娘,姑娘宽宏大量,就饶了小螭儿吧。”
“你这几年果真没有害人性命?那官府派去山寨捉拿你的几个高手被你龙吼震得死伤过半又是怎么回事!”三途问。
“祖爷爷,小螭儿对天盟誓,小螭儿用龙吼威吓他们不假,可是却没有要他们性命,顶多是负伤逃窜,死的那几个多半我那几个不成气候的手下追赶而去多补了几刀的后果,小螭儿字字肺腑,不敢欺瞒爷爷。”
三途站起身来,背着手愁云满布,思索着什么,女又道:“三哥,没想到,你当年一口气救了这小螭儿,他却用你这口气为祸一方,看来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怎么交代呀!”
第35章 螭(2)()
“都是小螭儿不好,求祖爷爷海涵绕过小螭儿吧!”龙啸海有砰砰砰的磕响头。
“三哥,他能有今日气力掠夺百姓,皆因你那口龙气所起,你不如就把你的龙气收回,放他回去修炼如何?”女又又道,龙啸云却如临大敌,生怕三途收回自己腹中龙气,却不敢多言。
三途思量片刻,走到龙啸云跟前,将龙啸云扶起,道:“如我今日放你归山,你当如何?”
“小螭儿定当放把火把山寨给烧了,遣散部下,回山修炼,再不出来。”龙啸勇言辞凿凿,三途又道:“你腹中那口龙气,我暂不收回,姑且先收于你腹中,为妖不易,我当初救你一命,今日就不损你百年道行,我现在还没想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