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三途大喝了一声朱砂,朱砂似是从梦中醒来,道:“我的手,好像开始不受控制了!”
三途看见朱砂的手似乎慢慢开始萎缩,从手腕开始,开始出现斑点,迅速的老去,朱砂的手在打颤,朱砂道:“这手是戾姬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可以忍这么多年!”朱砂知道,戾姬本也不是凡人,只是没想到当年她下凡的目的,现在好似懂了几分,再往前看,诡影在地网上,用诡丝吊着自己不受地网缠绕,在救女又和伯婴之间,伯婴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女又却一直在昏迷,伯婴一直在女又耳边交换,可是女又一直没有反应。
无论诡影用尽了方法,他依旧不能解开地网的束缚,最后,他也没能逃脱,一同被卷入了地网之内。
“看见了么?这三个人是为救你而来,而此时,他们也快自身难保了!”朱砂虽然知道自己双手难以自控,可是气焰不减,背过双手,对扶苏道:“你别觉得冤枉,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扶苏,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永远离开女又,第二,你手中有剑,就不必我亲自动手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拆散他们,你自己不幸,也见不得别人好么?”诡影怒道。
“不错,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了。扶苏,你自己选吧!”朱砂此时亦是狠心,三途看着朱砂的样子,觉得可怕,又看看扶苏,忽然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若是他真的离开了女又,自己能回到女又身边么?
见扶苏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被朱砂地网绑缚的女又,朱砂看了一眼周遭的士兵,那些士兵好似中了蛊毒一般,纷纷抽出兵刃,步步紧逼,扶苏哭了,时至今日,扶苏没有一句怨言,看着女又此时闭目不言,扶苏道:“妻救我于危,可忆桐树之誓?妻泣为我舞,银铃之声犹在耳,若有来生,愿化身梧桐,引领吾妻归家之路。”
扶苏说罢,一转身,不敢再看女又,抽出宝剑,亦秋知道,扶苏已有自绝之意,知道劝也无用,徒做困斗之兽,扶苏本想求朱砂放过亦秋,可再看为时已晚,亦秋已经死在重重围困的官兵铁刃之下。
扶苏笑了,他对朱砂道:“汝尝有之,既失之矣,汝梦寐者,永远不得。”
扶苏说罢,饮剑自刎。这一幕,女又没能看见,可是伯婴却瞧得真真切切,伯婴大叫着扶苏的名字,扶苏最终还是倒了下去,伯婴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地网却缠绕得越紧。
朱砂有些站立不稳,退后一步,三途扶着朱砂,朱砂此时的双手,已经形如枯槁,朱砂口中喃喃道:“汝尝有之,既失之矣,汝梦寐者,永远不得……永远不得……他在诅咒我么?还是在诅咒你?”
三途看着扶苏死在自己面前,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愉悦,他知道,他永远的失去女又了,悲凉道:“扶苏死了,我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你心里快乐么?”
朱砂当然不悦,可是朱砂不服,朱砂道:“若是,当年他肯如此为我,我又怎会变成如斯地步?”
三途和朱砂在感慨的同时,女又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伯婴欣喜,女又刚一开眼,人群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扶苏,犹如晴天霹雳,怒从心生,明明已经法力尽失的女又,脚下燃起了赤焰,赤焰所到之处,地网被焚毁,女又得脱新生,就连她自己也在奇怪,一众官兵围杀过来,女又拼死爬到了扶苏身边,女又抱着扶苏的尸体,心里充满了悲伤,抬头看着三途,三途见女又看着自己,觉得奇怪,而此时朱砂也留意到了女又,不知女又怎么从地网上逃了下来。
女又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朱砂也看着女又道:“汝梦寐者,永远不得,永远不得……哈哈哈……”
女又已经再没有力气与朱砂做口舌之争,她抱着扶苏,泪眼朦胧,说不出话来,双手沾满的是扶苏的鲜血,那一片鲜红刺伤了女又的眼睛。忽然的,女又向天空怒号了一声,女又的愤怒充斥了整个悬崖,怒中带着无限的凄凉,撕心裂肺,喊到最后,只看到女又朝着天空张开嘴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众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在此时,女又开始燃烧了起来,女又抱着扶苏,她知道,扶苏已经离她而去了,耳边响起迷蒙之中扶苏的话,女又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自己的手背,晃眼一看是滴红色的泪珠,下一瞬,泪珠化为火焰,从女又的手背渐渐燃起熊熊烈火,三途见女又被大火围困,想去救女又,可是刚一接近,就被热力灼伤,伯婴也担心,可是一旁的诡影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女又必须承载世间苦难才能涅槃新生,见扶苏身死,没想到,却是带着这份痛苦,迎来了新的生命。”
伯婴听了诡影的话,看着女又,没有人敢接近女又那团火光,热力扑面而来,三途护着朱砂,伯婴的手似乎能动了,朱砂的地网在女又火光中渐渐融化,就连诡影也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三途,上次三途就已经留意,女又的赤焰似乎和地网相克,而这次,三途更加肯定了这点。
诡影得脱地网,和帮伯婴剪除了余丝。
诡影以为是朱砂织就的蛛网,现在被女又的赤焰焚毁,诡影一脸摒弃的看着朱砂,朱砂却无暇顾忌,朱砂看着女又那团大火,道:“这火,好熟悉,似乎我在什么地方见过。”
“女又是祝融之后,继承的却不是三位真火,这也真是奇怪。”三途分析道。
“我曾经差点死在这样的火里,可是我记不起来,拥有他的主人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砂此刻,开始怀疑女又的身份,记忆似乎被切断,怎么也想不起来。
时间好似凝固了一般,看到如此大火的官兵有得吓得四散而逃,有得却痴愣的呆坐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火中飞出一只通身燃烧着烈焰的凤凰冲天而去,没过多久,凤凰嚎叫着,飞了回来,径直冲向了朱砂,三途挡在了朱砂身前,只听到女又愤怒的声音:“滚开!”
由于女又的冲击力过强,三途还未听清就已经狠狠摔到石壁上,吃痛爬起来的时候,三途只觉得五脏剧痛,口吐鲜血。
火凤冲到朱砂身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炸响,砂砾飞溅而来,诡影抱着伯婴不让伯婴受伤。待三途捂着胸口回过神来,伯婴从诡影的怀里探出双眼。
朱砂也看清了面前火光之中的女又。
火焰慢慢退去,朱砂用她枯萎的双手抵挡的女又,怒目圆瞪,黑丝飘扬,身上不在是褴褛的衣衫,而是金色飘扬的衣裙,肌肤圣雪,唇红齿白。
再看朱砂,气焰却蔫了下去,女又道:“你不是要通天钥么,就本事,就来拿吧!”
谁也没有想到过,女又新生的模样,不但比之前芳华更盛,就连功力也不可小觑,女又是诡影一手□□出来的,多少斤两诡影知道,可是现在女又居然可以和朱砂抗衡,出了借助赤焰先天与朱砂相克之外,更多的,是新生后得天助尔的契机。
朱砂女又二人打斗了起来,女又的威猛一招胜似一招,朱砂知道,除了女又新生的力量,更多的,是恨,女又恨朱砂逼死了扶苏,恨朱砂因通天钥三次害她,已至如斯境地。
三途捂着胸口,坚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没想到,刚才女又推开三途,三途撞击石壁,女又的力气能如此大,忽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三途感到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三途想去制止女又,刚走两部,伯婴挡在了他的面前,伯婴问:“你要做什么?”
三途咽了一口血,道:“让开。”伯婴哪里会让他,三途笑道:“方才还称我一声十叔,现在就翻脸了么?”
伯婴道:“你此时若是想帮姑姑对付朱砂,我自然不会拦着你,可是你若是想帮那女人对付我姑姑,那对不起了,十叔,伯婴今天就算被你打死,也不会让你过去!”伯婴伸出利爪,蓄势待发。诡影也走到伯婴身边劝三途:“朱砂和女又的恩怨,留给她们自己去解决吧!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
三途受伤,不敢与他们二人计较,再看朱砂和女又,朱砂因为双手不受控制,吃了亏,本来朱砂就不善武力,赵政的死让她心力交瘁,面对女又的步步紧逼,招招命中要害,朱砂感觉到了吃力。
女又双掌带着赤焰,朱砂一个不留神,身上的衣衫燃了起来,女又再想逼迫,此时三途急了,三途和伯婴打了起来,三途虽然受伤,伯婴却也不是他的对手,诡影顾忌和朱砂三途的情面,倒也没有出手,三途天性属水,化为黑流,卷起朱砂将朱砂从女又的战争中带了出来,女又看是三途,也停了下来。
朱砂身上的赤焰被三途所灭,再看三途,化为人形,扶着朱砂,三途看到朱砂的样子,大吃一惊,叫道:“你的脸!”
第240章 衔岚殿(1)()
朱砂此时的双手已经像一副枯骨一般,朱砂用那不成人形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只觉得一丝痛楚,再看手上染满鲜血,就知道左脸被女又的赤焰烧得血肉模糊,朱砂看着女又,道:“你想杀了我?”
女又道:“我恨不得生吞汝肉。”
朱砂冷哼了一声:“怕是没这么容易!”朱砂低声对三途道:“等会儿和我一起走!”朱砂一声长哨,女又唯恐她使什么暗器,全神戒备,只见一条鲜红的东西不知从何处飞来,定睛一看,是一条血红小蛇,女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诡影却认得,脱口道:“铁血鞭,又儿,小心!”
为时已晚,女又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条小蛇见风变大,再看之时已经是一条巨蟒。巨蟒通身血红,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女又缠绕起来,女又没想到朱砂还留了一手,只感觉那巨蟒的力气十分惊人,快将她缠绕窒息,而且那巨蟒似乎可以将女又的力气吸走一般。伯婴诡影见状连忙过来帮忙,女又也燃起赤焰,她似乎已经知道朱砂怕她的赤焰,听到巨蟒的怪叫,知道可能那巨蟒坚持不了多久,伯婴和诡影在外面撕扯着巨蟒,和女又例外夹击,没过多久,巨蟒疼痛难当,放开了女又。
女又的获新生,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伯婴顺着女又的背,只有诡影看见,那铁血鞭又变回一条小蛇,飞天而去。而朱砂和三途,早已不知去向。
当一红一黑两股急流从空中冲回咸阳宫衔岚殿的时候,再成人形,朱砂和三途早已是筋疲力尽。
三途发髻散乱,玉冠早已不见踪影,而朱砂更是蓬头垢面,散乱着乌发,而右脸上的伤口,竟然开始化脓。三途看着三途成此摸样,心里难受,朱砂道:“谢谢你,三途,在这个时候,你还在我身边。”
三途此时也是狼狈不堪,嘴角血渍尚未凝固,苦笑道:“我倒是想陪着女又,可是恐怕此时,她不会原谅我。我只知道,她与我相克,竟然不知,她竟然也与你相克。”
朱砂低头冥想一会儿,道:“这世上,与我相克的,只有数得出来的几个神,若是真算起来,女又只有赤焰与我相克,你说得不错,女又是祝融的女儿,为何她手中的竟然是赤焰?”
“你说过,你曾经差点死在赤焰中。”
朱砂疲累的点点头,忽的觉得烦乱,道:“过往之事,不提也罢,我累了,你下去吧。”
此时阿兰走了进来,见到朱砂这模样吓了一跳,正欲惊叫,三途捂住了她的嘴巴,只听朱砂道:“快变天了,三途,你带着阿兰去骊山将菁儿送回天姥山。”
“可是师傅,你……你此时这般,真的不用阿兰侍候么?”阿兰心急道。
朱砂此时倒是心平气和,只见她躺在榻上,闭合着双眼,道:“我什么风浪没见过,阿兰你记着,没有什么,能打倒我,去吧!”阿兰还想说什么,被三途劝走了,在屋外,三途像阿兰说明了今早发生的一切,阿兰大吃一惊,见三途此时说话还有些气息不稳,问:“三叔你真的不要紧么?”
“我没事,我也是担心你师傅,不过你师傅既然有意支开我们,我们不要叫她为难。”阿兰点点头,随三途走了。
朱砂躺在榻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魇君回来了,因为他梦见了多年前的天庭之上,诡帝赞董双成的手美,更甚于她,那一切,仿佛是种下的因,今日结出了恶果。朱砂梦中仿佛看到了戾姬在她面前跳舞,摆弄着她那双玉手,耳边尽是她的嘲笑,笑朱砂拥有她的手将近二十年,到最后,却依然毁于她的一双玉手之下,若不是当年她心怀歹意,今日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朱砂从梦中醒来,额角留下滴滴冷汗,朱砂当然知道,傅小玉是西王母的人,而直到今日,朱砂才知道西王母的用心,原来兜兜转转,这一切,都是西王母布的棋局,要不然朱砂怎么会说,这世上也只有她,能与自己相较。朱砂看着双手已如白骨,此时再无辩驳之力。看看屋外景色,仿佛已过晌午,宫中此时不知怎的,竟然无人值守,一个宫女也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可怕。
朱砂缓缓走到镜前,看到那只青玉雕刻而成的簪子躺在梳妆盒里,想起了星稀,看着自己镜中的样子,朱砂已经想不起来最近一次自己如此狼狈是何时,恐怕没有人见过吧。
朱砂那被女又赤焰焦灼过的肌肤,此时慢慢结痂,朱砂早已不觉得疼痛,因为比此更痛她早已承受过。只见她用好似白骨的一双手,挽起发丝,用那只青玉发簪简单的簪起黑发。
换了件衣衫,走出门去,刚一出门,只觉得听见有孩子的叫喊声,然后被什么撞击腹部了,忽的觉得腹中一阵刺痛,朱砂倒了下去,看到血流了出来,朱砂的血所到之处,冒着白烟。
朱砂吃痛,低头一看,腹中俨然一把匕首插在中间。再抬头一看,是两个女孩儿,看着自己腹中那把匕首,明白了。
朱砂虽然疼痛难忍,道:“阳滋,子熙?你们还是为你们娘报仇了?”
两个女孩儿慢慢走到朱砂身边,朱砂向后退了几步,只见她用枯骨一般的手捂着自己小腹,却不敢将那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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