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着阎乐,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是看着宫门外一种手持兵器的侍卫就知道,恐怕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不死心仍旧道:“若是我不去呢?”
阎乐抬起头,看着扶苏,道:“赵总管让卑职提醒长公子,郑妃娘娘已经在舒属山上的府邸等候宫长公子大驾。”
扶苏闻听倒吸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阎乐说不出话来,阎乐冷笑道:“公子还是随卑职走吧!”扶苏看着眼前此人,真恨不得拔剑杀了他,千寒拦住扶苏,扶苏亦知此时不易轻举妄动,终将妥协,拂袖而去。
扶苏跨上高头大马,千雨千寒跟在身后,阎乐疑虑,问:“公子容卑职一问,这二人是何人?”
扶苏道:“是我的贴身侍婢,怎么,我此时连两个侍婢也都不能带了么?”
“哦,那是自然可以的,来人啊!护送长公子离宫!”阎乐好大的威严,大喝一声,只看到乌泱泱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扶苏认得,那些人是赵高的心腹,知道此行凶多吉少,最后看了一眼咸阳宫,在侍卫护送下扬长而去。
路上,扶苏看着前后簇拥着的侍卫,密密麻麻,想来,那些人是在监视扶苏,奈何扶苏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孤立无援,身边虽然跟着千雨千寒,可是扶苏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出了咸阳城,路上渐渐荒凉了起来,秋意渐浓,一路凄凉,扶苏不知道,此去还能不能再回咸阳,悲愤交加,想起女又,想起郑妃,想起蒙家兄弟,泪湿双眼。已然不知走了多久。
忽然前方停了下来,扶苏只觉得奇怪,问:“到了?”
见两旁树木凋零,早已远离官道,耳边响起河水奔流而过的声音,看着不远处一条大河经过,忽然想起回宫之时,此处并未有河水,只听到一旁的阎乐道:“没有,此处,不是舒属山。”
“什么?”扶苏惊讶看着阎乐。正欲发作,好在手中还留着一柄长剑,横剑指向阎乐,阎乐一时间没想到扶苏会如此,也是大惊失色,道:“长公子想做什么?”
扶苏笑道:“这正是我要问你才是,你想做什么?你不过是区区咸阳县令,竟然有胆子带我来这荒芜之地,你意欲何为?”阎乐也是吓得大惊失色,道:“长公子容禀,卑职的确是奉了赵总管之令带公子前往舒属山,只是不知何故队伍停了下来。”阎乐趋于扶苏冷剑,此时扶苏的剑已经在阎乐的脖子划破了一层皮,扶苏并未相信,只道:“本公子此刻改变主意了,不去舒属山,叫你的人都撤走!”
扶苏一个跳跃,跳到阎乐马上,从背后挟持阎乐,阎乐只道:“长公子若是真信不过卑职,就请长公子杀了卑职吧,卑职若是死了,你倒是看看,还能不能冲出这片……!”见阎乐也如此蛮横,扶苏也铁下心肠,未等阎乐说完,一蹬马提登,阎乐的马就一溜烟的跑开了,一众侍卫趋于阎乐安危不敢做声,只听到一个副将大喊道:“快派人通知赵总管!弓箭手何在!”扶苏听见那人要派弓箭手,加快了速度,阎乐几欲挣脱,扶苏虽不擅武力,可事到如今也是拼死挣扎,只见扶苏剑柄在阎乐后颈重重一击,阎乐昏死过去,倒在马背上,扶苏驾着马,有人试图拦截住他,扶苏也闪躲开来,一时间,一百多人的侍卫竟然还抵挡不住扶苏的冲击。千雨千寒也不甘示弱,护卫在扶苏身边,打发几个凡夫俗子还是不在话下的,此时变看到不远处一个官兵摸样的男子冲到扶苏身边,走近一看,扶苏认得,那是亦秋,扶苏大骇,道:“你怎么在此,我娘呢?”
亦秋道:“娘娘安好,我不放心,定要回来,求公子原谅!”扶苏知道郑妃安好便无暇多问,和亦秋千雨千寒二人杀出一条血路。扶苏领头冲出大路,躲进山中,此时来到一处陡峭绝壁,对面便是悬崖,没有去路,脚下便是湍急的河水,后面响起追兵的铁蹄,跳下马来,看着那石壁光洁如玉,虽有污点,可瑕不遮瑜,想起自己沦落至今,身边一个能帮自己的人都没有,且不知他们是生是死,自己活了将近三十年,在皇室中长大,但一直谦逊有加爱民如子,本是秦皇的嫡长子,名声在外,却因为在朝中无势,被赵高李斯诬陷,扶苏不禁长叹,想起小时候赵政对自己的教诲,教自己要恩威并施,方能服众,可叹扶苏,没能做到这一点。
此时后有追兵,前无去路,扶苏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千寒道:“公子莫怕,我二人还有些本事,不如,我二人驮着你度过这条河,便可得脱升天。”扶苏心中宁静了下来,耳边官兵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他看着来路的方向,一众军队一下子挤满了石崖,扶苏看着堆集在他身边的众官兵,再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赵高,亦是三途。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途记得,从扶苏这孩子一出世,自己就觉得这人此后会对自己有所影响,扶苏的出现让三途一直觉得芒刺在背,所以在赵政面前明里暗里处处挤兑弹劾,以至后来不惜动用咒月下毒暗害,三途亦觉得此举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三途还是忍不住如此做了,咒月都没能杀死的扶苏,日后果然成了三途的心腹大患,三途在权势上不惧扶苏,对于女又,三途算是恨毒了此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扶苏亦是恨得牙痒痒,道:“果然是你要杀我!”
三途安坐马上,看着不远处的扶苏,笑道:“你是先皇长子,本应贤德敦厚,爱民如子,只可惜,自小,你便为人不孝,忤逆先皇,士卒多耗,对大秦更是无尺寸之功;新皇念你是先皇长子,让你安居舒属山,颐养天年,可惜你非但有逆圣旨,还挟制咸阳县令逃脱至此,长公子,若你是赵高,你会如何啊?”
第237章 怒崖(6)()
扶苏冷笑:“忤逆先皇,士卒多耗?赵高你给我这帽子扣得难以让人心悦诚服啊!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三途也不忌讳,直言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昨夜我之所以没有带人堵截你母亲,是因为我在和新皇商议,该如何处置你们这帮乱臣贼子。”
说到郑妃,扶苏心里紧张,道:“你将我娘怎么样了?”
“朱妃娘娘仁厚,放你娘出宫了。”三途轻蔑道,在三途的眼里,扶苏根本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无论哪一方面,自己都强过一个凡人百倍,女又在扶苏身上倾注的真情越多,自己对扶苏的恨意就越强。
扶苏道:“说吧,你想要如何处置我?”
“你知道新皇的脾气,他向来孝顺朱妃娘娘,此次,娘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更被人指称□□后宫,新皇至仁至孝,又怎会让那些口无遮拦的人再活于世?我倒是觉得,天下皇帝,一人足矣,兄弟多了,不但不会对朝廷有利,反倒是养虎为患,新皇心地淳厚,不谙世事,万一哪天,我和朱妃娘娘都不在了,先皇余孽要加害皇上该怎么办?”三途说罢,眼神诡异的看着扶苏,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扶苏似乎有些明白三途的意思,却不敢肯定,因为他不敢想象,扶苏指着三途道:“你……你要?”
赵高厉声道:“昨日新皇已经拟下一道圣旨,为表仁义,先皇后宫,除太后者,先皇子嗣,一律殉葬,夷灭三族!”赵高话语中带着怒气,他十分欣赏此时扶苏面容之上的愤怒,那是一种敢怒敢言却无可奈何的愤怒,三途终于找到了在女又身上失去了平衡,那是一种杀戮的快感。
扶苏想破口大骂,指着三途许久,终将说不出一个字,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道:“我大秦皇室究竟欠了你多少,你要如此丧心病狂!赵高,你恨的是我,你冲我来好了,为何你要杀光我赵氏子孙!”
三途脚下一蹬,腾空而起,跳到扶苏面前,恨道:“我当然恨你,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爱她,你为什么爱她!若是没有你,又儿怎会如此对我!我们虽然水火不容,总不至于兵戎相见!”三途步步紧逼,扶苏一退再退。
此时千雨千寒二人扑了上来,千雨求道:“三公子,三公子你放了扶苏公子吧,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何必和他计较呢?”千寒也道:“三公子,若是你真的杀了扶苏公子,小姐她会恨你的!”
三途就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他推开二人,道:“恨我?她会恨我?因为扶苏?他凭什么?他一个凡人,他用什么来和我比?”
千寒抱着三途大腿道:“三公子,你心地好,小姐一直敬你为兄,你放过扶苏公子吧,千寒求求你了!”千雨千寒一直为扶苏求情,扶苏只道:“你灭我皇室,若是因为我,扶苏死又何惧,扶苏向来没有求过别人,扶苏只求你,在我死后,放了先皇子嗣。”扶苏的口气软了下来,三途本以为他会跪下来,可是扶苏没有,三途道:“我是想你死,这和新皇的意思没有关系,新皇自幼在兄弟姐们的眼光中长大,不说别人,就说你,你何时拿他当过你的兄弟,你摸着良心说!”
扶苏激动道:“可是他们是同袍手足!”
“手足又如何?手足就不会陷你于不义?害你于不仁?我也有兄弟,我的兄弟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么?”三途怒道,三途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日醉酒之后伯桑离他而去同样的事,伯桑躲过了一劫还留了神龙之躯,而自己却要被贬入地府。
扶苏也怒了:“你一定要将你的悲惨强加在我们身上么?”
“不错!你也许会觉得不公平,可是这世上何来公平二字,只有权势,只有权势才会让别人臣服在你脚下,就像现在,先皇是将皇位传给了你,我偏偏篡改遗诏,我要让你知道,你夺我所爱,要付出的代价!”三途说罢,两脚踹开了千雨千寒,二人双双滚落在地,三途步步紧逼扶苏,千雨千寒也是忠心护主,二人抽出短剑,挡在扶苏身前,扶苏道:“千雨千寒,你们……”
“三公子,你心中之痛,千寒明白,可是扶苏公子是小姐心头挚爱,你若是要杀他,就先杀了我们吧!”
三途见二人到了如斯境地却一直在为扶苏求情,心中怒火更甚,道:“你们是无极殿中人,我不为难你们,可是你们一心要为他卖命,我也顾不得诡氏颜面了!”
千雨道:“三公子若是心里还有一丝小姐的地位,就听我们一劝吧!”
三途哪里肯听,此时的三途双眼通红,如野兽一般恐怖,手中冷剑还未出鞘,千寒见势不妙,首先冲了上来,三途本不欲与她二人多有纠缠,可是两个女子已经困住了他。
千雨千寒不过是无极殿的两个侍婢,哪里会是三途的对手,将她二人打到在地,三途就想扶苏走去,扶苏闭着眼睛,三途一剑刺下去,千寒挡在了扶苏面前,三途的剑穿胸而过,千雨大叫:“千寒!”
扶苏睁开眼,看血染红了千寒的衣衫,三途抽出剑,千寒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推着扶苏往悬崖的方向走,千寒细若游丝道:“一定要逃走……”可是没走几步,千寒便倒在了地上,再说不出话,千雨抱着千寒哭成泪人,三途也后悔,可三途不甘心,道:“你以为,我会放过扶苏么?”三途痛苦的闭着眼睛,眉心的疤痕流出黑血,猛然一睁眼,剑尖指着三途道:“这次,绝不会再让你逃脱,你我恩恩怨怨,就今日了断吧!”
三途再上前,千雨挡开了三途的剑,三途早已失去了耐心,几招下来,千雨不是三途对手,这时千雨也再无独活之心,竟然自己堵在了三途的剑上,双手抓住三途的手,让三途不能动弹,即便如此,千雨还是拼死对扶苏大叫:“快走!”
扶苏震惊的看着千雨,千雨看着悬崖的方向,扶苏明白了千寒千雨的意思,扶苏狠下心一回头,朝悬崖走去。亦秋拦着扶苏,问:“公子这是要做什么?悬崖底下是湍急的河水,公子可要想开啊!”
扶苏知道,死在河水中总死在扶苏手里强。
而此时,扶苏却看到朱砂挡在了扶苏面前,朱砂冷眼看着扶苏,没有人知道朱砂是什么时候站在了扶苏的后面,一众官军没有三途的指示不敢上前一步,此时三途挣脱开千雨的纠缠,再看地上的千寒千雨,再无人形,而是变回了一翡一翠两块玉石。这倒是让许多官军颇多非议。
扶苏看着朱砂,不知朱砂挡在自己面前是何居心,朱砂看了一眼地上死后被打回原形的翡翠,道:“我本以为,你有担当,有魄力,此时得见,怎么,真的要做缩头乌龟?眼看两个女子为救你而死在赵高剑下,你也无动于衷么?还是一走了之?”
“你与赵高是一丘之貉,何须多言?亦秋恨道。
朱砂看了一眼亦秋,认了出来,是作业那个护送郑妃的小厮,道:“你这小厮,倒是忠心护主,你前来保护你家公子,郑妃可还安妥?若是郑妃有些许差池,你家公子可不是要怪罪?”
亦秋心中有愧,看了一眼扶苏,却挺起胸膛道:“我家娘娘是郑国贵族之后,深明大义,知道公子有难所以谴我保护公子,我家公子为人光明磊落,正直敢言,此心日月明鉴,他日后人定有公断,今日尔等将我主仆围困与此,亦秋知道公子恐难杀出重围,若是公子有丝毫差池,亦秋也不会独活。”
亦秋一番肺腑之言,扶苏无比动容,剑指着朱砂,道:“扶苏在此,若是你们要我的命才能安定你们的心,扶苏死不足惜,可是扶苏求你们,放过我的弟妹,放过皇室!”
朱砂走过扶苏身边,停在扶苏与三途之间,轻纱之下,三途还是感受到了朱砂的冷笑:“你会放过他么?”
三途看了一眼扶苏,“你要护着他么?”
朱砂道:“他和我没有丝毫干系,我为什么要护着他,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若真杀了他,你就真的永远失去你的又儿了!”
三途有些迟疑,牙关紧紧咬合,太阳穴青筋毕露,他只觉得从未如此记恨一个人。就在此时,风起云涌,青天白日一下子昏暗了下来,三途看着天象不知今日和故,但耳边响起奇怪的叫声,似是虎啸又似龙吟。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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