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青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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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梦青风卷-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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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等待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雨水依旧绵延不绝的下着,女又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象郡的雨水如此多,每次见这雨下个不停就觉得莫名的烦躁,曾有几次雨水飞溅到女又手背,都觉得凉丝丝的,女又曾问过滚老雷象郡是否一直如此多雨,滚老雷也摸着后脑纳闷道:“岭南一片雨水多是正常的,可是今年尤为奇怪,自三月以来,雨水一直连续不停,就算是天放晴也就是一两日的事,而且从不是大好的晴天,总是还是满头的云彩,好似随时要落雨一般。你说这雨也怪了,总是淅沥沥的小雨,不大,却让人哪儿也去不了,也不知道今年雨水多种的谷子会不会好吃些……”滚老雷说着说着自说自话了起来。

    “对了,老雷,这几日你可听着什么异动,比如看到大鸟飞过之类。”女又再打探着,女又深怕自己和太和的真身被旁人看到了。滚老雷想了一会儿,道:“这到没有,只是听隔壁的朱婆说在一日清晨和傍晚都听到了怪异的叫声,好像是什么鸟儿叫,可是这屋外下着雨,哪儿来的鸟儿啊,真是奇怪了。”女又听了安下心来,滚老雷又道:“姑娘,你和公子的朋友可真多,之前来了一个老道士,现在又来了个小道士,那小道士还挺会讨人欢心,这几日都在大人房里陪大人说话,见大人身子好了我也就安心了。”

    女又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覃通房间的方向,见太和在陪覃通下棋,心想太和答应说三日之内必有分晓,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天边的云层漏出了一个不大的洞,总算有些阳光照射了进来,只是地面还没干透,女又见此情景,心情总算好了些,扶苏在一旁道:“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异变。”

    “你是指覃通一事?”女又道,扶苏点点头,此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人声,看样子,是两个衙役领着一个白衣老婆婆走了进来,滚老雷在前头带着路,后面两个衙役恭恭敬敬的在后面跟着,老婆婆驼着背,花白的头发用白巾盘着,手里一根拐棍触地,一摇一晃走着路,滚老雷对那白衣婆婆看样子也十分恭敬,女又一眼就瞧出那婆子有问题,想去拆穿,袁厌崖在一旁道:“不忙,这婆子正是小太和的白龙娘娘。”

    女又和扶苏有些瞠目结舌,此时的小太和还在覃通房里说话,袁厌崖冷静道:“看来,白龙娘娘是奉命前来,到底能不能让白龙娘娘听太和的计策,就看太和的本事了,走,咱们瞧瞧去。”

    袁厌崖说罢就走了过去,女又和扶苏也跟着他走到了覃通的窗台下。

    滚老雷从屋里出来见他们三人在屋外偷听,刚想发作,就被女又吓住了,女又道:“这婆子是谁?怎么往覃大人房里带?”

    滚老雷满脸不悦,道:“她是大人桂林老家里的奶妈,覃大人亲妈腿脚不便,再过几日就是大人生日,所以奶妈代为前来庆祝,顺道看看大人,长公子,老雷敬你为上宾,这下作偷听之事可做不得。”

    扶苏觉得面上无光,扫兴的抿了抿嘴,女又可听不得这话,刚想打发了滚老雷,就听到覃通房里好似有东西摔落的声音,滚老雷暗叫不好,推了门开,只看到太和被绑在了椅子上,昏了过去,屋里的茶具打翻了一地,再看覃通和那白衣婆子,早已不见,窗子大开着,还在摆动,袁厌崖立马给太和松了绑,滚老雷急的原地打转,扶苏和女又哪里顾得上他,赶紧和袁厌崖一起抢救太和,刚把太和般回了他们住的屋里,太和立马醒了,太和将门窗紧闭,袁厌崖重重给太和敲了一下脑门,道:“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还不从实招来。”

    太和捂着头嘻嘻鬼笑一声,只见他手里好似扯着什么,却又看不见,女又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白龙丝,就是白龙娘娘吐的丝。咱们跟着这丝线,就可以找到她,方才事出紧急没来得及详谈,咱们跟着这丝线走,边走边说。”

    太和说罢,开了另一面窗子,搜的一声窜了出去,女又带着扶苏,袁厌崖三人也搜搜两声窜了出去。

    好在停了雨,否则又要像之前一样被雨淋湿个透。

    太和手里扯着丝线,站在云头,女又问:“这似乎只有你看得见,而且这丝线似乎可以穿透墙壁。”太和点点头,道:“这其实是一种气味,只不过只有我能闻到罢了。看到了么,就是前面那个破庙,他们就在那里面。”

    女又看了扶苏一眼,扶苏道:“那个庙,不是凤九娘带咱们来的庙么?”

    心里起了疑窦,未加多做考虑,随着太和袁厌崖一老一小两个道士落在了破庙屋顶。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从天空那个漏开的云朵斜射出了万道光芒,红似鲜血,女又道:“这夕阳好似要吃人似的。”女又握紧了扶苏的手,扶苏将女又搂在怀里,几人不语,太和捡开几片瓦,静静听着庙里的动静。

第210章 蛊(2)() 
庙里,覃通被人换上了黑布衫,头上裹着黑巾,满身带着银饰,此时覃通好似半梦半醒之间,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庙里的一切,忽然看到那个雕刻得十分丑陋的神像吓了一跳。战栗而醒,鬓角滴下了汗滴,覃通猛然一回头,看到一个老者再诡异的冲着他笑,老者手里拿着芦笙,悠悠然塞到了嘴里吹奏起来,覃通想不明白是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又是谁帮他换上了这套衣服,现在他每动一下,就会发出铃声,覃通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坐在椅子上,而此时那个老者吹奏的乐曲尤为刺耳,覃通问:“你是谁,为什么吹着芦笙,是谁带我来此地,想要做什么?”

    老者停下了芦笙,裂开嘴笑了,翘着兰花指指着覃通像个女子一般道:“今日是大人和我家小姐成亲的大好日子,大人怎么忘了。”

    “大人贵人多忘事,当然忘了,只有我家傻女儿才记着,其实本不该今日成亲,原本二九才是大好的日子,只是拖不得许久了。”话音从庙外传来,是那个伺候了覃通许久的虫婆子,此时她一摇一摆的从庙外走入,今日她特地打扮了下,发髻梳得十分整齐,还上了头油,粉饰一新显得来了精神。覃通见她来者不善,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和我女儿成亲了!你忘了,你答应过我女儿要娶她,我女儿等了你三十九年,你个忘恩负义负心薄情的男人!哼!呸!”婆子啐了他一口,一摇一摆的坐在了主座上,背后就是那座当初凤九娘骗女又是金羽石像的雕像。只听那婆子又道:“若不是我女儿一心一意嫁给你,我会在你身边伺候你那么多年么?还不给我跪下!”婆子厉声道,此时那拿着芦笙的老者一脚踢在覃通后膝,覃通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此时的覃通未加辩解,他看着那婆子鬓角流下一滴汗,有些理亏的低下了头,良久,唯唯诺诺道:“可是,阿灵已经……已经……死了!”覃通语气好似试探,眼神闪烁看了婆子几眼,婆子冷哼了一声,倒也不气,道:“你当然希望我女儿死了,你一走了之虽然没娶过亲,可也从未回来,若不是我假说阿灵死了叫我投靠你,你会叫我在你身边这许多年?”

    覃通咽了口唾沫,冷静了下,道:“我知道,你和阿灵都恨我,可是父命不可违,我不能娶你女儿,你们是湘西女子……”

    婆子一拍桌子,指着覃通道:“你幼时落水性命于危难之间,若不是阿灵拼了性命救了你,你此时哪还有力气和我说这许多,你道父命不可违,我也告诉你,在我家乡,也从无退亲一说,你和阿灵曾约盟誓,若是身存理当造福一方,若是身故便化为灵草救人一命,阿灵从小心地善良,你可知,这些年我每每看到你这副嘴脸,就想到我女儿被万蛊噬心的痛苦,你叫我,你叫我……”婆子说到激动处,向后退了几步,那吹芦笙的老者见了面色变了立即来扶,道:“灵妈,你可要保重啊。阿灵还全仰仗你啊!”

    婆子顺了顺气,接道:“你可知道,在湘西,被男子抛弃的女子,是要一辈子让人看不起的,即便再嫁了出去,也只能做小。你当年一声不吭的走了,阿灵等了一年三个月,受尽了旁人白眼,最后几天,就这么水米不进,活活的饿死的,你叫我如何不恨你,我是恨毒了你啊!”

    “那你方才……”覃通想说为什么婆子方才又说阿灵没死,婆子狡黠一笑。道:“九娘,带阿灵出来!”

    婆子使了一个眼色,手拿芦笙的老者又欢天喜地的吹了起来。只听芦笙奏乐,本是喜庆之事,覃通滚大的汗珠滴落下来,他不敢回头看,生怕见到阿灵,无论生死。

    匍匐在房顶的四个人听到凤九娘的名字,女又心里有些奇怪,凤九娘到底还隐瞒了多少,只听到银铃作响,凤九娘笑呵呵的扶着一个黑衣女子走了进来,女子和覃通一样头裹着黑巾,身上挂满了银铃,唯一不同的是身上还绣着斑斓的花纹,女又隐约闻到了一股酒香,不知从何而来,想着是不是那叫阿灵的女子身上发散的,仔细一看,俯视看下去看不见女子的样貌,只是看到了凤九娘扶着阿灵的左手,看到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一个女子的手,淡褐色的皮肤烦着金光,隔得远,可是依稀能看到几条血丝,五指的指尖像畜生一般是深褐色的硬甲,长而卷的勾在外面;一旁扶着阿灵的凤九娘却不害怕,还十分贴心的提醒阿灵走路小心。阿灵左顾右盼,几人见那女子脑袋摇晃是要向上看,赶紧闪退开来,女又回避之前无意撇见一眼,那女子容貌十分吓人,两只眼睛好似蜥蜴,原本应该白嫩的肌肤变成了皲裂的兽皮。不遑多想,女又只得退开。阿灵见庙里干干净净十分整洁,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个叫阿灵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向覃通,婆子笑眯眯道:“阿灵,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妈叫福伯将这地方打扫一番了,不免还是有些尘土,你别见怪。”

    “辛苦你了,妈。”阿灵的声音倒是十分好听,覃通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阿灵,但见一个面如鳞甲,眼如蝮蛇一般的女子站在她身后,吓得一连退了几步,大叫道:“妖女!”

    见覃通的反应,阿灵似乎觉得在意料之内,阿灵道:“四月廿九,榴花开,轿临门,阿灵嫁作六郎妇,红花似火情似蜜。生为小吏安家乐,死做灵草救人还。誓言犹在耳旁,可是六郎已经离阿灵而去将近三十九载,六郎当年可答应过阿灵,就算阿灵变成后院畜生,也不杀不食,怎么,现在见阿灵生得如此这般,就胆寒心怯了?”

    阿灵的声音十分好听,犹如银铃作响,传到了女又耳朵里,那如画一般的誓言,仿佛让女又想起了扶苏花轿临门娶自己一般,可是方才惊鸿一瞥,看到阿灵的容貌,尤为可怕,不禁从梦中回到人间,继续听了下去。

    “你,你,你真是阿灵?阿灵怎生得如此不堪?”覃通口吃道。

    “你这负心寡情的孬种,若不是仡沙妈有秘术,怎还救得活阿灵,阿灵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也是拜你所赐,怎么样,没想到吧,阿灵熬了三十几年,等的就是今日,你夫妻二人今日就在蛊神像前成亲了吧,否则,你体内的蛊毒就会爆裂开来,到时万虫蚀心,肝胆俱裂,你身故之后尸体黢黑不坏,不得入土,叫你一族后人永无安生。”这话是凤九娘说的,女又实难将现在这个凤九娘和当初在酒馆里的那个阿青的娘相提并论,虽然早知凤九娘是个好说谎言的女子,可现在见来,多少有些失望。

    覃通大惊失色,愣了愣神,不禁大笑开来,指着阿灵和仡沙婆子笑道:“我早知你会报复,你当我这些年好受么?我知道你给我的药里有问题。”覃通指着婆子的鼻子道,“当年我落水被救,那时落下了病根,体弱多病,每每天寒地冻风雨连绵的日子就会咳喘不停,我的身子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你给我喝的药时而起效,时而无用,前些日子,更是放了败血之物在药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这身子,早已是半入棺材行将就木之人,喝你这犹如□□雪上加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覃通咆哮开了,狂笑不止。仡沙婆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阿灵问:“你既然知道,为何又肯喝那□□?”

    覃通看着阿灵道:“是我负你,当听仡沙妈说你身死之后,她无亲无靠,只得投奔与我,我又怎敢关门谢客?起初跟着父亲四方游历,她倒是还真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骗父亲说那是在湘西救过我的一个汉人,父亲姑且相信,后来见她真的用心照看我这才放心,后来父亲官职越来越高,和我慢慢疏远,她这才下手,我发觉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可我知道,我每喝一碗□□,就是给你谢一次罪,我知道就算赔上我这条命也换不清你的情,阿灵,这些年我活在愧疚之中,如若不是,凭着我父亲的权势,驱赶一个药虫婆子还是难事么?”

    阿灵闭着眼睛笑了笑,道:“那又如何,除非你今日娶我,否则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覃通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所以我才应该被你抛弃是么?我十四岁跟了你,村里的人都晓得,他们笑我被抛弃了,他们笑我被一个汉人抛弃了,你知道我当时倔强到不吃不喝那种绝望么?你知道什么是万蛊噬心么?我变成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为了再嫁给你罢了,覃通,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记得我们的誓言,若是身死,化为灵草,长满山头,你不要忘了,你不要忘了。”阿灵抓着覃通的衣领,淡黄的眼泪从她那如蝮蛇一般褐黄色的眼珠里流出来,覃通闻到阿灵嘴里发散出一股药味,觉得十分呛鼻,覃通根本不敢去看阿灵的的眼睛,只觉得十分可怕。

    阿灵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妈早在你的药里下了蛊,你日日服用,不过你说错的是,我妈是从去你家第一天开始就给你全家下了蛊,只是你自己傻傻不知而已!”阿灵双手一松,覃通跌落在地,覃通低头一看,见方才被阿灵抓过的银饰现在已经变得乌黑,还附着这一股淡淡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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