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劝服了那女子与伯先生相见,想来,我等还是不便打搅的好。”
伯婴急道:“可是……”话未说尽,伯桑打断了她,道:“客随主便,你们还是在此等我便好,既然是织娘约我,想必,不会有诈,你们放宽心,我随他们去去就回。”
“可是……”伯婴还是不放心。伯桑只笑了笑,拍了拍伯婴的肩头,转身冲红绿二人道:“二位,差人带我前去吧。”
那二人冲身边的丫鬟们使了一个眼色,两边的宫女便一字排开,红翁道:“伯先生,跟着丫头们走就是,龙王爷的洞府就在前面不远处。”
伯桑冲诡影伯婴二人点了点头,面上表情凝重不堪,伯婴心如乱麻,又看了看那红绿二人,看着伯桑渐渐远走,心里如何担心都无用。这时,绿翁道:“慢待了二位,还请见谅,只是龙王爷有他的苦衷,还请多多包涵。二位请亭子里请吧。”
伯婴不说话,暗气暗憋,一跺脚走到亭子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诡影随其后,又看看伯桑远走的背影,心里也不觉忐忑了起来。
伯婴坐在石凳上一声不吭,诡影坐在她身边,伯婴眼神看似空洞,其实脑内一直在回忆今夕往昔之事。
她只觉得从今晨出来之时就一直不安,也想不透是为什么,想着前几天从袁厌崖那只鸟那里得知织娘今日要外出,她依稀记得是丫鬟提及,可是并未真正看到织娘应允,加上今日织娘穿红挂粉,更加奇怪,织娘平日里都是不施粉黛,为何今日出门请愿还要打扮得如此俏丽。
她这样反复思索着,这时只觉得脑中仿佛如丝线抽离洞穿一般的疼。面上带出痛苦,诡影见状,忙问:“你怎么了?”
伯婴扶着脑仁儿,道:“也不知道是想事情太过了还是怎么了,只觉得头疼。”
诡影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爹?”
伯婴点点头,道:“嗯,爹现在凡人血肉之躯,实在不能不担心。”
诡影道:“是啊,其实方才我想跟着去的,可是不敢。”诡影也有自己的盘算,只是乍一听诡影如此说,伯婴有些惊讶,道:“为什么?”
诡影道:“你爹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他定不会如此盲目的跟去,其实这层关系很容易就想透了,你难道没想过么,万一,不是织娘做客龙王庙,而是,他们抓了织娘,会如何?”
伯婴惊呆了,刚想叫喊,诡影捂住了她的嘴,伯婴掰开,低声道:“这一定是真的,怪不得我刚才的心就怦怦地跳,可是,他们抓了织娘,是要要挟我爹么,我爹时至今日,对他们而言,还有什么好处,他们?他们又是谁?”
诡影摇摇头,道:“敌暗我明,现在除了坐以待毙,很难反守为攻。”
“他们是妖精么?可是,若是妖精……”伯婴刚想说若是妖精,他们不会察觉不到才是,脑海中滑过了那庙中浓浓的烟雾,顿时明白了,睁大着眼睛看着诡影,道:“难道,是那庙中的浓烟?”
诡影沉道:“我想,□□不离十了,如若不是,定是他们在我们不觉的时候施了什么手段,让我们不查,从而疏忽大意。”
“不行,我要去救爹。”伯婴急道,只见她十指黑甲伸出,诡影马上抓住她的手,道:“别莽撞,此时要是惊扰了他们,才叫不好。”
“什么意思?”伯婴不解,诡影耐着性子,低声道:“知道他们方才为什么请我们入这个亭子么?刚刚还见那红绿二人笑脸盈盈,可是我们一入这亭子,他们脸色立马变了,变得像块木头一样,你看他们,现在还在下棋,可是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伯婴回头看着不远处下棋的红绿二人,怒上心来,立马站起想去理论,只觉闹钟抽丝般的疼痛愈发厉害,伯婴眼前一黑,诡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诡影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伯婴甩了甩头,道:“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人从我头里把脑仁儿扯出去一般,怎么会这样。”伯婴话音刚落,看着那二人桌上燃着香炉,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三步并两步,走到那桌前,拿起香炉正欲像二人砸去,可是香炉烫手伯婴吃痛放开,香炉掉在地上,未燃尽的香料和香灰撒了一地。一股子香味扑面而来,伯婴熏着只觉得眼睛很疼,退后几步,诡影扶住她,只见伯婴捂着眼睛,诡影急道:“你眼睛怎么了?看不见了么?”
伯婴痛苦的摇摇头,道:“那香,有毒。”这时伯婴蜷缩在诡影怀里,诡影只觉得愤恨心疼,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扶着伯婴回到石凳上坐下,诡影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放到伯婴鼻子下,用热力驱动,就隐隐闻到很清新的味道,好似初晨雨露一般,伯婴舒展了一些,这时慢慢放下了双手,只看到从伯婴眼睛里流出了乌黑的液体,伯婴缓缓睁开眼睛,诡影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浑浊,眼睛没有神采,诡影道:“此时不可自乱了方寸,越是危难,越要镇定,这是无极宫的山树梨花泪,可洗尽天下污浊之气,留给你,我们现在要想想应对之策才是。”伯婴接过诡影手中的瓷瓶,点了点头,闻着那味道,伯婴好多了,也不再急躁,她冷静了一会儿,道:“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你看那两个人,真的和木头一样,难道,他们真的是木头变的?”
第176章 双头鼋(2)()
诡影拿出左手,只见他左手食指上带着一个白玉戒指,他放到了鼻子底下嗅了嗅,其实他也中了那瘴气,只是他的修行要比伯婴高许多,毒发得没有伯婴那么快而已。只听诡婧道:“我猜,他们不是木头。”
伯婴道:“如若不是,怎么现在愣生生的只下棋不说话,方才我在他们身边打翻那炉子香灰,若是常人,肯定有所反应才是。”
诡影转身对伯婴道:“你看这亭子。”说罢拿起一个酒壶,向外砸去,伯婴本以为那酒壶会弹回来,谁知,酒壶竟然穿过了亭子外的屏障,变成了一堆粉末。只听诡影又道:“我起初也以为,这亭子就是像一个笼子一样,把我们锁起来罢了,后来看到那红绿二人呆蠢的样子,就知道,恐怕此时在我们眼前的红绿二人,只是一个壳子,真身,恐怕……”
“恐怕什么?”伯婴问道。诡影反问:“这天地之间,你可听说过,有什么生灵,是善于困住生灵的么?”
伯婴蹙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从西方来中土不过四百多年光景,期间接触最多的就是我爹,甚少听过此等传闻,但是在西方我曾听师兄们提及,说在西方净土,有一个小岛,传说上面堆满了金银,无数人去寻觅,从不见归来,有渔夫曾亲眼见到,那其实不是一个小岛,而是一只巨大的龟,那些去而不返的人,多半都已经命丧龟口。可是我想不透,那小岛有金银这传闻,又是谁散布出来的呢?”
说罢,诡影道:“不错,这类的传闻,不光在西方,在东土亦是如此,自古便有传说,龟一类的生灵,日精月华,又或者听经得道,就能生出一种本事,能将事物吞入腹中,锁纳多年而不出,有点类似貔貅,但是他们却无法多年积压,积累到一定程度还要吐出来,我想,我们现在,可能是在什么龟灵的肚子里吧。”诡影说罢,抬头望了一眼那做长方形的亭子,只觉得十分诡异,亭子的构造就像是龟壳的纹路。
伯婴肚子思量着,道:“你是说,我们现在在那妖精的肚子里?那妖精是龟灵么?”
诡影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能将我们困住的,而且还能有这种毒瘴的,应该错不了,一定是在灵川中的朱碧双头鼋。”
“鼋?也就是,很大的水鳖?”伯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诡影道:“嗯,我曾听过往的路人说过,在离此三百里左右,有一处叫灵川的水潭,那里秀美无比,可是无人敢进,就是因为在灵川中有一只双头鼋,双头鼋因左首为红,右首为绿而得名;双头鼋霸占灵川已久,不光吸尽了灵川的灵气,令灵川内再无生灵,而且还常常在周围释放瘴气,让术士束手无策,这瘴气会让人四肢无力,有些人走入山林晕厥在地,便成为了双头鼋的腹中餐。现在想来,我们今早在庙中闻到的那个香味和这却不是同一种,庙里的香味不过是让我们的鼻子受阻,闻不出这妖精的味道罢了,刚刚若是我们三人一同走入这亭子,自然是伯桑大哥走在前面,他们只要抓了伯桑大哥,就可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如若不然,再行二计,就是拖住我们,让伯桑大哥去他的龙王洞府。”
诡影走到那在下棋的“二人”身边,推了一把,红翁应声倒地,绿翁还在重复这下棋的动作,道:“在我们走入这亭子的时候,这两个替身,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为他们的本体,已经化为了困住我们的这座亭子。”
伯婴道:“你可有破解之法?”
诡影道:“我们方才无意吸入了一些毒瘴,虽然此时无碍,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有些不适,待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冲了出去。”诡影说罢,看着地上的香灰,香炉虽然被毁,可是香料依旧在燃烧着,依然释放出袅袅的烟雾。
伯婴走了过去,拉着诡影的胳膊,诡影有些惊讶,伯婴道:“我知道你也受了影响,我们还是不要用强的来,那毒瘴如此厉害,恐怕也是好废了他们几百年的功力练就的,算的时间刚刚好,若是等上一时片刻你恢复如初,想必,来人已经得手,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有办法。”说罢,扶着诡影坐下,诡影见伯婴在大难当前,倒是对自己格外关心,心中无比动容,问:“你有什么办法?”
伯婴镇静道:“如果这妖精是龟灵那还有得一说,可是却是一只大鼋。龟灵修仙,千年难脱龟壳,更别说鼋,我是想,他们之所以能困住吞入他们腹中的生灵,无外乎他们有个坚硬的壳,若是得道升仙了,自然就可脱去龟壳,现在看来,困住我们的这只大鼋,不过就是个百来年的妖精,他们已经将功力多数用来炼制毒瘴,现在要对付他,不说易如反掌,也绰绰有余了。”伯婴说罢,站起身来,双手一摆,腕子上竟多了两串金光闪闪的铃铛,铃铛如栗子大小,串连在一根很粗的红绳上,伯婴舞动着双手,口中默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诡影在一旁,只感觉二中有嗡鸣声,不明所以,只得静静观瞧。
忽然,伯婴双手停下了舞动,双手合拢交叉,只露出食指和拇指,诡影隐约看到食指透出淡淡的烟雾,但听伯婴大喝一声:“来!”
一时间天雷炸响,诡影吓了一跳,就看到一阵黑影飞过,立马就明白了。诡影只看到就在亭子外面,一只鬼魅入疾风闪过,口中发着怪笑,渐渐的,鬼魅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飘忽而至,二人只觉得天色暗了下来,倒也不是天真的黑了,只是随着鬼魅的增多,围困住他们所在的亭子,挡住了日光。
诡影好奇道:“你招来这些鬼魅,意欲何为?”
伯婴道:“这些是山精,算不上是真正的鬼魅,现在是正午,若是鬼魅又怎么出得来?”
“山精是什么?”诡影问。伯婴道:“山中尸体挤压已久的怨气幻化而成的精怪,日出为精,夜出为鬼。”伯婴话音刚落,就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很细微,惊讶。诡影问:“他们怎么了?”
“山精和山鬼和一般鬼魅不同的是,他们只生在山中,喜欢食荤腥,生着利爪是为了捕食的,在他们的七孔中,常生一种蛆虫,就像尸体上的那种一般,只是生在山精身上的,更为狠辣些,我招来这许多山精,就是要他们用利爪划伤大鼋的背,然后把这些蛆虫都吐在这大鼋身上,让蛆虫渗入大鼋体内。蛇虫一类,乃至龟灵,最怕小虫钻入鳞片之中,这大鼋也一样,要知道,山精身上的蛆虫带着尸毒,这种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实在,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因为我不知道这大鼋的修为如何,能经受多久,只能放手一搏啦。”
伯婴华话音刚落,诡影就看到有一些细小的白色肉虫从亭子顶部掉落下来,外面听到古怪的笑声夹杂着皮肉撕裂的声音,诡影道:“说不定,这之中,有一些就是这大鼋害死的人。”伯婴点点头,静下心等着,不消一刻钟的功夫,就听到几声□□。诡影道:“看来,他们渐渐受不了了,我想,我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伯婴问,只见诡影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白晃晃的扇子,扇子每一根扇骨都洁白如玉,光滑照人,只是在每根扇骨上面都有一个尖,诡影一甩手将扇子打开,扇子上什么都没有画,伯婴闻道一股清香。正想问那是什么,就看到诡影一个纵身,飞到横梁上,对着屋顶就是几道滑过,只听到亭子外面传来几声凄厉的喊叫,诡影看到屋顶的木头里居然流出了血,十分满意,从腰间掏出个瓷瓶,撒了一些在那划痕上,立马跳了下来,抱着伯婴躲到了另一边没有伤口的地方。
伯婴道:“你刚刚撒的也是毒么?”诡影抱着伯婴,因为眼看屋顶滴下的一滴滴黑血,生怕滴落在伯婴身上,诡影一边看着那滴落的黑血一边答道:“不,我的白骨扇本就带着剧毒,那粉末,是蚀骨虫的幼虫,这大鼋不就靠着这壳困住我们么,我要他从此做个无壳之主。”
伯婴笑道:“嗯,叫他们以后再不能害人。”二人一直盯着屋顶,只看到那屋顶划破滴血的地方渐渐被腐蚀开了,慢慢的,伯婴看到横梁断了,又看到天顶开了一个小口,伯婴急道:“我们从那个小口出去吧!”
诡影拦着她,大声道:“红无衣绿无衣,识相的,赶紧将我们放了出去,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伯婴还以为他们会马上就范,谁知他们却无所动容,伯婴恼怒,右手的铃铛摇得更响了。随后只感觉脚底不稳,整个亭子开始摇晃了起来,诡影抓着伯婴的手,只觉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在亭子外面。
二人早已找不到那个长方形的凉亭,只看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