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倍受排挤,后天之仙不敢亲近,先天之神敬而远之,爹一定是在想,若是当年伯氏并未戴罪,或许,自己可以不用饱受非议。对不对?”
伯桑点点头,想着这么多年来,也的确如此,他不断问自己,若是当年大哥二哥并未造反,那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之何?这是伯婴又道:“可是爹,这已经是个事实了,谁也改变不了。况且,若是真的如我们所想,那我们依旧会开心快乐么?记得我师傅,因为无法超脱自我,一夜白头,说我因为他而死中得活,那他不也因为我,受困魔障?若是当初,他和接引打的那个赌,就算他赢了,又如何呢?他真的会开心么?爹,若是神龙氏地位一如往常,依旧是高高在上,你又会如何?你真的会开心么?”
伯婴如此一问,倒是把伯桑问住了,他从未如此想过,一直以来,他只是惆怅为何自己一直命运坎坷,却没有想过真的一帆风顺该当如何。
伯桑道:“为何你今日如此多感慨?”
“我只是心疼爹,想不明白,为何爹娘如此相爱,却敬而远之,更加不明白,爹娘在害怕什么?爹是怕惩罚么?这世上,难道还有一种惩罚,是比眼见心爱之人不能爱更痛苦的么?”伯婴道,伯桑点点头,伯婴几句话,却让伯桑开解了不少,他拍了拍伯婴的肩膀道:“好阿婴,你说的对,谢谢你。”伯婴笑了。
父女二人又聊了几句,就到龙王庙了,二人下车之时,正好看到前面的马车,丫鬟扶着一个粉衣女子下车,那粉衣女子正是织娘,看她面容憔悴,伯桑心不禁疼了一下。织娘转身进了龙王庙,伯桑抬头一看,只见那庙也说不上多华丽,之时人影窜动,四面的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的样子。一旁诡影道:“今日正好是龙抬头,百姓都来祭龙王来了,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挤丢了。”
诡影话音刚落,伯婴就看到四面不断涌过来的人潮,叫道:“爹,我们先进庙吧,干娘都看不到人啦。”
伯桑点了点头,也跟了进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庙外人多,庙里人更多,加上香烟鼎盛,乍一看,伯桑他们还以为庙里起火了。三人刚一进门,就看到两口大大的香炉,善男信女们都在虔诚的祷告祈福。只见伯婴捂着口鼻,皱着双眉,缩在伯桑怀里,道:“爹,他们烧的是些什么香啊,怎么那么熏人?”
连诡影也不住的皱眉,道:“是啊,这香闻着怎么有些刺鼻。”
伯桑道:“好在龙王像就是尊像,阿婴啊,我方才想了下,若是真像你方才说的,当年神龙氏没有没落,叫我日日在这庙里吃香灰,还不如现在呢。”
二人听伯桑如此说,哈哈乐了,见伯桑心情也好了起来,为他高兴,伯婴扶着伯桑就进了里面的厅堂。
来到庙最里面,是供奉龙王的地方,人潮涌动,所有的人进门跪拜,不敢直视,伯桑三人却不以为然,一进门就抬头就看着那尊龙王像。伯婴诡影二人倒是没感觉,可伯桑却瞧得仔细,伯桑道:“这供奉的是哪里的龙王?”说罢看着一旁的牌位,只见木刻的金字写着“咸阳谷水静莲普渡龙王。”十个大字,伯婴道:“爹,这个龙王,你可认识?”
伯桑摇摇头,道:“这些年很多地方都去了,唯独这咸阳很少来,更别提认识什么同族。”
诡影道:“既然来了,这龙王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伯桑道:“见来做什么,一无交情,二无来往,问及身份,岂不是自讨没趣。”伯桑一句无心之言,让伯婴心中感觉到,伯桑对自己的过去,多少还是有些介怀的,他如此说,似乎有些连一个河道龙王都比及不上的感觉。
诡影伯婴二人低头不语,伯桑道:“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三人一同迈入了正庙,只是三人一直没有跪下,看到跪得一地的百姓,伯婴还是头一次见到中土的庙会,对伯桑道:“以前在西方教的时候,每到朝奉,倒是也有些信徒们会虔诚的朝拜,可是,却不像现在,如此这般……”伯婴想说个词语来形容这个拥挤的景象,却一时词穷,说不出来,他看了一眼诡影,诡影道:“来这里的,都是信命的,觉得拜了龙王,就能风调雨顺,不拜就会遭天谴,若是拜了龙王仍旧风不调雨不顺又如何?难道将这泥像推了做成路,万人踩么?”
伯桑笑道:“你说话低声些,省得招来非议,毕竟,在此,龙王最大。”伯桑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跪着的织娘,心中隐隐作痛。
这时庙祝进来了,是个中年男人,庙里的都是些年纪不大的道士,庙祝也不知道在读着个什么东西,像是在做什么仪式,后来,就从后堂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是个道士,看穿着,应该是级别最高的道士。老者白发飘飘,眼神似乎不太好,看到眼中有白点,腿脚也不利索,需要人扶着才能走路,这时就听伯桑前面一个妇女议论:“今年的点睛仪式,华光道人也来了,看来今年定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了。”旁边一个男人道:“谁说不是呢,现在苛捐杂税那么重,若是真的再种不出米粮来,可如何是好啊……”
“爹,原来今天二月二,他们在举办什么点睛仪式,龙一点睛,不就飞走了么?”伯婴问道。诡影捂着嘴偷偷在伯婴耳边道:“只有真龙点睛才会飞走,假龙怎么点都是假的,可是话又说回来,真龙飞了不回来,假龙点了也没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声音虽小,三人头听见了,伯桑噗嗤一声笑了,伯婴也止不住的乐,三人在这仪式面前到时觉得有些讽刺,不敢笑出声来,怕惊扰了信徒。
这时,却见几个道童搬着高台到了龙王像前面,两个小道童搀着那个叫华光道人的老道,晃晃悠悠的走上了高台,只见他手持毛笔,笔尖蘸着黑墨,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高台,一声锣响,那华光道人点了龙王的左眼,群众欢呼鼓掌,二声锣响,仍旧欢呼雀跃。吵杂的人声刺耳,伯婴捂着耳朵大声道:“诡影,你看到真龙飞走了么?”
诡影也觉得人声吵杂,几乎都听不到伯婴说话,大声问:“你说什么?”
伯桑正想发笑,这时他们却听见一声龙鸣,三人都惊讶了,就看到一个龙形的东西从龙王的泥像里飞腾而出,在庙内盘旋了三圈,冲到了天外。这时第三声锣响,华光道人手持毛笔,奋力向百姓们一甩,墨汁险些甩到伯婴,伯婴惊呼一声,向诡影身边靠了靠,心里骂道,可是却不敢发出来。
再看那些信徒们,有些人脸上甩到了墨汁,不但不生气,反倒好似得了万福一般,手舞足蹈欢呼雀跃。这时庙祝大呼:“礼成,待午时一到,龙王出游,现在请大家听华光道长说法。”
庙内又是一阵欢呼,却立马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找原地坐下,这时,见织娘的丫鬟扶着她从人群里缓缓离开了,伯桑一路目送织娘离开,伯婴瞧在心里,佯装道:“诡影,这里闹哄哄的,咱们也瞧够了,还是出去踏青吧!”
诡影心里偷着乐,想着果然袁厌崖不在了,伯婴倒是真的会主动和他说话,附和道:“我也正有此意,伯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一搭一唱,伯桑怎会不知,缓缓走了。
出来的时候,又经过那两个巨大的香炉,因为人实在太多,一步一挤实在难行,又闻了许久那刺鼻的香味,三人一挤出来,微风一吹,伯婴似是死中得活一般,感叹道:“若是在不出来,我觉得我都快憋死了。”
诡影也觉得那供奉的香烟实在难闻,却没有多想,就看到丫鬟扶着织娘,也没有上马车,只是远远离开了。
第175章 双头鼋(1)()
出春的美景,当真是美不胜收,走在道路上,虽然衣裙略微被雨水朝露打湿,三人看着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伯桑感叹道:“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啊,不然春雨真的一浇,在屋里都发芽了呢!”
伯婴道:“就是啊,爹,多出来走走,心情也会好些。”
三人心情大好,两边都是集市的商贩,各种小玩意儿的一应俱全,三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然跟丢了织娘,伯婴诡影在后面看着摊贩的东西的时候,伯桑伸着脖子看着前面,依然不见了织娘的影子,伯桑不禁有一些失落,却也不敢表露出来;这时伯婴诡影二人买足了东西乐呵呵的追了上来,没发现伯桑的失落,三人又一起向前走着。
走到了一个开阔的小径,两旁梨树吐芳,洁白的花朵迎风飘舞,那片梨树林也不知是谁家的,竟然无比开阔,一眼望不到头。伯桑不禁感叹道:“白如玉,翠如瑕,真没想到,咸阳还有这等美景,真是春光无限好啊。”
伯婴却道:“只是,梨花似乎不太吉利,爹,我们换条道走吧。”
伯桑道:“怕什么,难得遇到如此这般美景,绕道不是可惜了?”伯婴知道拧不过爹,只得跟在后面。
一条小径,两旁种满了梨花,望不到头,看不清方向,伯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寒意,伯桑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竟然独自乐了起来。
走了不久,忽然瞧见,梨花小径的尽头,是一个亭子。只见亭子里有一红衣老翁,一绿衣老翁。二人正在下棋,身边跟着许多小丫头,像是伺候着的丫鬟。伯桑三人缓缓走到了亭子近前,伯婴看着那两个老头,低声在诡影身边道:“怎么这两个老头看着不寻常啊。”
诡影点点头,道:“我也觉出来了,不像常人。”二人心生疑窦,却没看出哪儿有异常。只见那红衣老翁冲伯桑笑了笑,伯桑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道:“老人家真是好兴致,不知此处是何地,通往何处?”说罢,指着梨花小径的另一头问道。
红衣翁道:“那头是静莲龙王的洞府,我们是静莲龙王的家臣,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特在此恭候。”说到二人放下手中的棋子,纷纷走下亭来,二人跪下磕头,共道:“绿无衣,红无衣,见过神龙氏青龙居士伯桑伯大人。”
伯桑见此情此景,略微动容,扶起二人道:“快些起来,伯某早已脱离神位,现在无功无名孑然一身,现在更是龙身已去,神龙氏这三个字,还是不要提及了吧。”
绿翁笑道:“伯先生平易近人,老朽万分动容。”
伯桑道:“不知二位在此等我,所为何事?”
红翁笑了一下,道:“今日正式龙抬头的好日子,百姓纷纷出游踏春赏花怡情,龙王爷在庙中得见伯先生,见先生不敢怠慢,特命小人在此恭候,龙王爷有腿疾在身,不便远迎,还请伯先生不要介怀。”
“你说的,可是今日庙中供奉的静莲龙王?为何会身患腿疾?”诡影问。
绿翁笑道:“正是,静莲龙王是咸阳谷水一支管辖内的龙王,多年前与人争辩动手,落下腿疾,已经是几百年的事了,今日得遇伯先生,在洞府中备下了酒水,还请伯先生不要推辞。”
伯桑一脸笑意,心中却不是很想去,伯婴看得清楚,道:“我爹和你们龙王非亲非故,往日,并无来往,此番如此,做何用意?”
伯婴说话不留情面,红绿二人碰了一鼻子灰,一脸笑意僵在当下,那绿翁又道:“伯先生来看。”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伯桑近前,只见他手中紧握,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伯桑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人,见他一脸慈祥,倒也不像坏人,伯桑回头看了一眼伯婴,伯婴拉着伯桑的手,伯桑却拍了拍伯婴的手背,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诡影也一直盯着那红绿二人的神情。伯桑近前了几步,只见那绿翁打开拳头,里面是一只朱钗,却没有柄,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朵,缀着明珠,倒也显得十分普通。伯桑问:“这是何物?”
红翁道:“这是今日那粉衣女子发间之物,伯先生可知,那女子在龙王跟前许得什么愿?”红翁说得很小声,伯桑看着那珠花,确实想起了今日织娘正是带着这朵珠花外出。
伯婴见他们行动鬼祟,像上前去探听清楚,诡影抓住她,在她耳边道:“那红衣老头说,绿衣老头手中是今早织娘头上戴的发簪,又问你爹,想不想知道织娘许的什么愿。阿婴你不要急,静下心来听,自然能听到,这二人功力并不高,藏不住。”
伯婴听诡影如此说,只得耐着性子静下心来,仔细听,相隔不到十步,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只见伯桑心中听到红翁说起和织娘有关,心里不免揪起,问:“她许何愿?”
红翁道:“那女子求,愿与伯郎此生无缘,换伯郎此生无怨。龙王爷看得出伯先生与那女子宿世的因缘,不忍就此破灭,就施了计,将那女子诱来此地,知道伯先生也会路过此地,特在洞中相会。”伯桑听到此,起先只觉得失落,听到织娘如此说,却转念一想,这就证明织娘并未真正失忆,至少还记得自己,可是,却一直不愿承认。现在听到红绿二人如此说,心里像起了一丝希望却又很迷惘,眼前的二人丝毫不认识,静莲龙王更是萍水相逢,作此究竟为何?
“伯先生,还等什么?佳人有约,逾期不再啊!”绿翁打趣道,伯桑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那好吧,我们三人就随你等走一遭,只是小女不胜水力,恐怕……”
“且慢,伯先生。”红翁道。
“怎么?”伯桑惊讶道。
“龙王爷说的明白,只请伯先生一人前往,至于这位姑娘和公子,就在此稍后吧,由我二人作陪也就是了。”红翁道,伯婴实在听不下去了,向前几步,正欲发作,诡影沉道:“龙王爷好大的架子,要伯先生只身前往,意欲何为啊?”
绿翁陪着笑脸,道:“公子有所不知,龙王爷本不常见客,此番不过想行一善事,做个情面罢了,其实,龙王爷早年与人相斗,不光落了腿疾,连面容也毁了,更是不便相见外人,加上此事是伯先生与那女子私人之事,龙王爷好不容易劝服了那女子与伯先生相见,想来,我等还是不便打搅的好。”
伯婴急道:“可是……”话未说尽